三个月后。

　　“什么？boss找我有事？”穿戴整齐，一丝不苟的酒保愣了愣，停下擦着吧台的手，意外地问道。

　　“亲自点名。”迷蝶晃晃刚挂掉的手机，耸了耸肩，“估计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可是还有半小时就开张了……”苍雪看了眼刚开始狂欢的舞池，对即将到手的小费依依不舍。

　　“不去的话就要去上面端盘子了哦。”迷蝶微笑着提醒，让苍雪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最后还是叹口气，老老实实让出抹布，擦着手，转头朝着电梯而去。

　　——现在的他已经拿到了员工卡，可以自由乘坐电梯了，而在这三个月内，他也练就了一身千杯不醉……呃，百杯不醉的本事，虽说在大恶魔们面前还不够看，但应付一下人类也够用了。现在他的日常就是给客人端茶送酒，喝下所有赠酒的同时骗更多小费——这里的客人们比起搔首弄姿反而更喜欢被冷脸对待，苍雪的脸板得越严肃，他们就越兴奋，拼了命地给他买酒，只为让他露出哪怕一丝失态。

　　当然，苍雪现在经验老道，每次到了散场前夕，他都会适当“喝醉”，好让那些给他买酒的金主们满意而归，下次再来。

　　他甚至总结出了一套推销话术，什么酒贵就推销什么，于是他的小费水涨船高，即便被会所抽了四成，每天的收入也能在五万上下浮动。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迷蝶作为被抢了不少生意的酒吧负责人，居然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大力支持苍雪，好像把他当做了青楼里的头牌，开口闭口都在帮他推销，苍雪每天能赚这么多，也多亏了老鸨……迷蝶的推波助澜。

　　他对此实在好奇，于是在某一天问出了口，而恶魔回答他以欲望为食，每个给苍雪买酒的人身上都是荷尔蒙，赤裸裸的，光是用眼睛就上了苍雪五六遍，迷蝶现在吃一次就能顶三天，自然没必要跟苍雪抢生意。

　　——苍雪听完后捂着脸沉默良久，十分后悔问了这个问题。

　　有时候他在想，难道是人类荷尔蒙的气味把他的魅魔被动刺激出来了？可他在卫生间里不管怎么用力，都叫不出魅魔的特征——很好，他现在还是那个纯正的弱鸡恶魔，只要不被套麻袋，他的贞操目前还不会有危险。

　　苍雪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打着算盘，算着算着，电梯就来到了二楼——这一层都是KTV，只是走在走廊都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喧闹声，而boss的办公室还在最里面，来往能看到许多面容姣好，穿着露胸西装和兔耳的侍者路过，让苍雪十分庆幸自己据理力争，否则就要加入到他们的队伍里了。

　　“邦邦。”苍雪轻轻扣门，忍不住猜测天使特地叫他过来有何目的。

　　“请进。”

　　得到准许后，苍雪拧开把手，进入办公室，不出所料看到一身白色的boss坐在里面，看到苍雪的到来，对方还抖了抖庞大的翅膀，好像在打招呼，让苍雪鼻子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痒。

　　“你找我有什么事？”苍雪捂着鼻子，后退一步，看起来有些不耐烦。

　　“酒保的工作怎么样了？”白雪一如既往地支着下巴，微笑问道。

　　“挺好的。”这家伙三个月后再次出现，就是为了问他这个？

　　“那就好。”白雪挑眉，突然站起身，拖着长及地面的翅膀，走到旁边的衣柜旁，打开，好似漫不经心地拿出一套黑色西装，拍了拍。

　　“我今天叫你来，是想跟你说——我打算给你放一天假。”

　　“哈？”苍雪以为自己听错了——突然给他放假做什么？

　　“我看到一家很不错的高级日料，今晚你跟我一起去。”白雪提着西装，走过来，把那套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衣服丢到苍雪怀里，“预定的时间是八点，你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换衣服。”

　　“等会，等会……”苍雪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维，总觉得白雪要带他去吃酒局，让他帮忙挡酒，“你是要见客户？还是谈生意？带我不太合适吧？”

　　此时，天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什么客户？”

　　“我只是想邀请你共进晚餐而已。”

　　“……”老板带头旷工，这样真的好吗？苍雪无语了。

　　“怎么，不想去？”白雪读懂了他的表情，却不生气，又对他笑了笑，“那太可惜了……那家日料店的招牌可是新鲜白子，我还以为你会感兴趣。”

　　“……等我十分钟。”

　　然后苍雪就冲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对不起，不是他真的没骨气，而是苍雪每天都待在会所里，没饭吃，最多叫个跑腿外卖，帮他去鱼市买点白子吊命，不然苍雪非得活活饿死不可——而现在，他这个便宜boss居然要亲自带他去吃好吃的！免费的午餐不吃白不吃，他这么努力赚钱是为了什么？可不就是为了填饱肚子的同时还保住贞操吗？

　　十分钟后，着装整齐的苍雪从宿舍推门出来，便看到门口靠在栏杆上，同样一身西装的boss，好像正在等他。看到苍雪出现，对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十分满意地过来抓住他的肩，纵身一跃，带着苍雪一头栽下三楼，在即将撞到地面时用力扇动一下翅膀，然后两个人平安落地，潇洒得不行。

　　——除了苍雪有点想吐。

　　他白着脸，捂住嘴，跟着老板一边往外走，一边在心里暗骂鸟人不走寻常路，他一点准备也没有！而且还有点恐高，只是三层楼的高度却让他感觉自己从三十楼跌落，人在前面掉魂在后面追，要不是他自制力极强，在途中就已经开始尖叫了。

　　华丽的会所门外，一辆白色迈巴赫已经等候多时，上车时天使第一次收起张扬的翅膀，羽毛们化作光点四散而去，再一转眼，面前的天使背后空空，倒是让苍雪有了和他共处一个车厢的勇气。

　　在车上坐稳后，伴随着引擎发动，苍雪突然想起一件事。

　　“今晚我放假，迷蝶知道吗？”

　　“嗯？不知道啊。”白雪翘着二郎腿，从不知名的地方拿出一杯酒，慢悠悠地倒了一杯，递过来。

　　“……”苍雪被噎住。

　　现在来吧台喝酒的人八成就是来找他的，他可是青楼的头牌，天天一堆人嚷嚷着要见他，要是他撂担子不干了，他的金主们可不得掀摊子？迷蝶要是知道他晚上不工作跑去花天酒地，岂不是要提着酒瓶子追杀他？！

　　苍雪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忍不住流下一滴汗来。

　　“你就这么喜欢那个工作？”白雪见他没接杯子，只好自己喝了，他轻抿一口酒，却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赚钱的工作我都喜欢。”苍雪干巴巴地说。

　　“除了上床？”

　　苍雪一愣，用警惕的目光瞪他一眼，悄悄坐远了一些。

　　“别紧张，只是正常的工作交流。”白雪耸耸肩。

　　“你到底想说什么？”苍雪总觉得他目的不纯。

　　他的boss放下酒杯，叹了口气，好像有些惆怅。

　　“其实，我有些惊讶。”白雪说，“你身为魅魔，在那种地方待了整整三个月，却没有任何冲动……你的客人里应该有愿意为你千金一掷，或者身体优秀的人，你难道就没有任何想法吗？”

　　“……我总觉得你在性骚扰我。”苍雪嫌恶地看他一眼，反而觉得白雪更像淫荡的魅魔，“我说过我对人类没有想法，甚至有时候会讨厌人类，我接近他们只是为了赚钱。”

　　“别生气呀……”白雪反而对他笑了笑，安抚道，“我的意思是——经过三个月的观察，你用行动证明了自己，说实话，我很敬佩你。”

　　苍雪有些意外，不太明白这个奇怪boss脑子里在想什么。

　　“你能战胜种族本能，而坚持自己的选择，不被任何外在因素影响——这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白雪补充道，“有时候我就会想……我们真的很像，说不定我们其实是同一类异种。”

　　“我跟你哪里像了？”苍雪虽然知道这是糖衣炮弹，但还是很受用——除了最后一句。

　　白雪换了条腿，支着下巴，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了。

　　“我猜你想过——我明明是一个天使，但是为什么会开着一个会所，和一堆恶魔同流合污，做着种种下三滥的勾当？”

　　苍雪干咳一声，有点心虚。

　　“很简单，只是因为我想做而已。”白雪轻巧地说道，“就和你选择了吃白子一样，比起帮助人类，我更想把他们拉进深渊——人类如此虚伪，只有堕落的那一刻才会显露本性，那会让我感到真实，所以乐此不疲。”

　　“至于净化，也不过是顺手做的，在填饱肚子的同时，我更喜欢净化他们后再让他们堕落，如此反复，直到一个人类再无利用价值，最后精神分裂，送进疗养院，再让其他天使来拯救。”

　　“所以，我和你是一样的，都违背了自己的生物本能，只做自己想做的，而不做自己应该做的。”

　　伴随着天使平静的讲述，此时车子也缓缓停了下来，而苍雪处于震惊中的心也在惯性中滚了一圈，停下来后，居然找不到任何能够反驳他的话。

　　“走吧，到地方了。”白雪没有再多说，只是干脆利落地下了车，甚至还十分绅士地绕过来给苍雪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苍雪这才回神，立马下车。

　　车门关上后，被司机缓缓开走，而一旁的天使伸了个懒腰，点点荧光在他背后凝聚，构筑出两片巨大的翅膀，随着他的动作一起伸展，最后化作实体，柔顺地收在他的背后。

　　“……或许你是对的。”苍雪忍着鼻尖的瘙痒，往旁边走了两步，慢吞吞地说道，“你的确不像一个天使，我也不像一个魅魔，我们都选择了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你正是知道这一点，才对我如此优待？”

　　“当然，也包括今晚的邀约。”白雪冲他眨眨眼睛，“你就当做……对同类的惺惺相惜好了？”

　　同类……吗？

　　不得不说，苍雪第一次对这个词产生了好感。

　　两人进入餐厅，老板已经订好了包间，是一间席地而坐的日式房间，装修古典雅致，服务员们都身着和服，气氛静谧平和，给第一次进高档餐厅的苍雪涨了一波见识。

　　入座后，服务员们鱼贯而入，有的准备餐具，有的端上小菜，甚至还有身着华服的人抱着三味线进来，不过两人都是讨厌人类的类型，于是便遣散了所有可能旁听的人，只留下负责送菜的，把菜单上的菜一道道端上来。

　　白雪那边菜色丰富，什么味增汤，松叶蟹，寿喜锅，和牛，秋刀鱼，基本都是一口的量，吃完一道送一道，真是帝王般的享受。

　　而苍雪这边就简单了——开胃菜是生白子，前菜是白子寿司，主食是白子锅，甜品是白子茶碗蒸，让苍雪觉得再吃下去，他的脸都要吃成跟白子一样的颜色了。

　　吃到一半，苍雪实在吃不下了，他放下手中的筷子，盯着白雪盘子里的松叶蟹，眼冒绿光。

　　“想吃？”白雪这时候正在拆蟹呢，突然感觉到强烈的，渴望的视线，于是拿起拆好的蟹腿，在苍雪面前晃了晃，就像拿着一根哄骗小孩的棒棒糖。

　　“我可以给你加一份一样的，但是有个条件——”他眯起眼睛笑了，故意拖长声调。

　　苍雪终于警惕起来，勉强压下馋虫，瞪着对方，一脸防备。

　　“很简单，吃了这么多白子，你也恢复了一些能力吧？”白雪放下蟹腿，开始拆另一只，好似漫不经心地说道，“把你的角和尾巴叫出来，我就给你加一份，如何？”

　　“……你要干嘛？”苍雪抽抽嘴角，开始反思这个蟹他是非吃不可吗。

　　“你天天看我的翅膀，不觉得这很不公平吗？”白雪说得理直气壮。

　　“拜托，那不是你自己露出来的吗？谁想看了！”苍雪被他的厚颜无耻震撼到了。

　　“好吧，你不想的话，就算了。”可谁知，白雪居然放过了他，还叹了口气，咬了一口肥美的蟹腿，“只是可惜了……后面还有帝王蟹呢，我预定了好久才有货，今天你是吃不着了……”

　　“………”苍雪捏紧拳头，在心里告诉自己一百遍这是陷阱这是陷阱不要上当，可在他念了一百遍后，巨大肥美的帝王蟹被端上来了，白雪还火上浇油地掰下一条蟹腿，甲壳碰撞的声音让苍雪的心也跟着颤了颤，好像白雪剥掉的不是蟹壳，而是他的坚持。

　　最终，苍雪重重吐出一口气，把面前的白子捞起来一口吞下，然后咬着牙，凝聚浑身的力量，让体内沉寂许久的黑雾涌动起来，钻出他的身体，在空气中肆意游走，勾勒出尖角和翅膀的形状……几秒后，一对娇小的羊角和蝙蝠翅膀，还有一根纤长的尾巴，就出现在了苍雪身上，在空气中颤颤巍巍的，就像新生的雏鸟。

　　——从这大小来看，就知道它们的主人从来没有给过它们营养，要不是今天吃了不少白子，甚至都不一定能出来透气。

　　白雪挑眉——看来美食对这个魅魔的诱惑力够强，居然愿意主动叫出特征了，真是让他意外。

　　苍雪叫出特征后，就恶狠狠地瞪着罪魁祸首，若不是他的尾巴紧张地缠着桌角，也许白雪还真会被他吓到。

　　不过好在他的boss信守承诺，真的给他加了一份套餐，让苍雪松了口气，紧绷的尾巴松懈下来，然后无意识地晃来晃去，就像一只等待投喂的野猫。

　　“我以为除了白子，你从来不吃人类的食物。”白雪饶有兴致地看着对方出卖心情的尾巴，递过来一只剥好的蟹腿，打趣道。

　　“严格来说，这不能算人类的食物。”苍雪犹豫一秒，接过了蟹腿，然后严肃地说道，“这应该算生物的食物，除了人，其他物种也会吃蟹，比如章鱼，乌贼。”

　　“噗嗤——”白雪被他认真的回答逗乐了，明明自己馋得眼冒绿光，却还要装作不在乎的样子，正儿八经地找借口。不过这很有趣，所以他在对方炸毛前适时安抚，“你说得对，是我的定义狭隘了。”

　　被顺了一把的苍雪满意了，开始吃自己心心念念的蟹腿。

　　“说起来，我好奇很久了。”白雪看着他埋头苦吃，突然提问，“魅魔族群的数量，一直都是这么少吗？”

　　“嗯？”苍雪抬头，不明所以，“你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而已。”白雪低头，支着下巴，用筷子随意拨弄着盘子里的蟹肉。

　　“据我所知，在上个世纪，魅魔还十分活跃……”苍雪觉得告诉他也无妨，“你知道的，欧洲有很多相关的传说。只是到了现代，人类体质下降得厉害，魅魔们都不愿意交配了，导致新生儿降低，数量越来越少，就变成了现在的状况。”

　　“就算是质量差一点的精子，也应该能吃饱吧？”白雪还是不解。

　　“猪食和松叶蟹，你会选哪个？”苍雪叹了口气，放下蟹腿，对自己的种族感到无奈，“世人以为魅魔来者不拒，可魅魔是恶魔里最挑食的种族，如果是r18里面那些肥猪死宅们的精液，那魅魔宁愿饿死，也不会多吃一口的。”

　　“你们吃饭还看脸的？”白雪惊奇地上下打量。

　　“难道你会跟一个肥猪上床吗！”苍雪说得理直气壮。

　　“那如果是好看的，你就愿意了？”天使顶着一张漂亮到过分的脸，好似天真地问道。

　　“……不要偷换概念。”苍雪差点被呛死——这个混蛋怎么总说一些惊悚话题？

　　“也是，长得好看，身体还好的人类基因一般不会差到哪去……”白雪摸着下巴，认同了他的观点，“那在人类社会中，魅魔一般都会出现在哪里？你有认识的魅魔吗？”

　　“估计是健身房，或者军队里吧……”苍雪想了想，猜测道，“高质量人类一般都聚集在那里了，反倒是居民区的魅魔少得可怜，红灯区的就更少了，毕竟都是一些被黄赌毒抽干的人类，甚至还不如死宅。”

　　“是么……那还真是可惜。”白雪突然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想通过我跟魅魔搭上线，但是死心吧，魅魔对这里的人类不感兴趣。”苍雪适当给他最后一击，彻底让魅魔会所的宏图胎死腹中了。

　　“不，还有一个选择。”白雪抬头，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如果客人……都是异种的话，魅魔会感兴趣吗？”

　　苍雪瞪大眼睛，以为他在说笑话。

　　——要知道，如果用猪食和松叶蟹来划分人类的精子的话，那异种的精子就是外星食物，比如什么克苏鲁啊，不可名状的东西，吃了不知道会不会原地投胎，于是至今没有魅魔去尝试。

　　魅魔所能接受的底线，也只有同种的精子，若是想让他们去尝试其他异种的精子，他们愿意，其他异种可不一定愿意。

　　——所以可想而知，白雪提出的方案有多么天方夜谭。

　　“……如果你愿意吃火星异种的话，那魅魔可以尝试。”苍雪发现白雪还在等他回答，于是难得发挥了一点幽默感。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白雪还不死心。

　　“那你去自己找魅魔试吧。”反正苍雪打死都不会做小白鼠的。

　　白雪啧了一声，低头继续吃饭了。

　　除去上面的意外插曲，这顿饭吃得还算是愉快，苍雪久违地感觉到了饱腹感，甚至连白雪要求他顶着特征直到回到会所的要求都同意了。

　　在吃掉最后一块蜜瓜后，白雪按响铃铛，叫人来结账。

　　可五分钟后，推门进来的不是服务员，而是一个穿着西装，大腹便便的男人。

　　这让两人都吃了一惊。

　　——苍雪感到意外，因为对方是重金买下他第一杯酒的土豪，那句肉麻的“first love”至今还会在苍雪的噩梦里出现。

　　——白雪感到警惕，因为对方是他的商业对手，主营餐馆和酒业，最近开始向着一些地下交易发展了。

　　——他怎么会在这里？两人产生了一样的疑问。

　　“好久不见，初雪先生。”穿着还算正经的土豪倒是文质彬彬，甚至还对苍雪行了个礼。

　　“呃……没想到会在这见到客人您，那次之后就再也没见到过您去喝酒了。”苍雪干巴巴地回复——好歹是最豪迈的金主，总得给点面子。

　　“你认识他？”白雪微微皱眉，不着痕迹地问苍雪。

　　“第一天工作的时候他来买酒了。”苍雪同样小声回复。

　　“这位就是白雪先生吧？久仰久仰。”土豪转而对白雪恭维道，倒是让白雪有些意外。

　　“你见过我？”他可是会所的幕后主人，明面上都是有罪负责露面，这人怎么会认识他？

　　“在同行那里听说过。”土豪笑了笑，“没想到今天二位大驾光临，恰好今天我在店里，所以就过来问候一声——不知道二位在这里用餐的体验如何，可还满意？”

　　“……还不错。”白雪第一次很想快点走。

　　“是吗？那可真是我的荣幸。”土豪又行了个礼，然后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来，“我一直想要请您吃一顿饭，今天错过了，只好下次相约……一周后如何？在我的另一个五星酒店。”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白雪露出职业性假笑，接过名片，然后拿出自己的金卡，打算结账。

　　“不劳您破费了，这顿算我请二位的。”谁知土豪把卡推了回来，“只要下次见面，您带着初雪先生一同来就好，我可是他的fans，若是见不到，那可得茶不思，饭不想了。”

　　苍雪脸上的表情都快挂不住了，只快步站起来，僵硬着尾巴，率先走到门口，好像逃跑。

　　土豪的眼睛一直盯着魅魔，若此时他回过头来，就会看到总是面带微笑的boss第一次变了表情，此时那张漂亮的脸看起来甚至有些阴沉，不过在对方回头的瞬间，天使又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那就多谢您的美意了，我先告辞。”白雪点点头，目不斜视地绕过土豪，也跟着出门了。

　　而在他的背后，相貌猥琐的土豪褪去脸上的伪装，上面竟然只剩下了深沉。

　　车上，苍雪已经坐了好一会，直到白雪进来，他才松了口气。

　　“你们说什么了？”苍雪下意识问道，却忘了一个小酒保不应该问老板这种问题。

　　“也没什么，客套几句。”白雪板着脸，拿出那张名片，看到上面印着土豪的头像，还有一个名字——“iudas”。

　　——真是从里到外都透着土气。

　　白雪撇了撇嘴，干脆利落地把名片撕碎，打开车窗，把它们全部丢了出去。

　　“你不打算去赴约？”苍雪吃了一惊。

　　“一个跳梁小丑，有什么好在意的？”不知为何，白雪的心情突然变得很糟，好在对面的魅魔还很有信用地维持着特征形态，让他感觉舒服了一些，心想果然只有异种能让他舒心，“还有你，以后别再跟他接触了。”

　　“我也不想啊……但是要是他再来酒吧怎么办？”苍雪无奈地摊手，尾巴不受控制地甩了甩。

　　“我会告知迷蝶，禁止他入场。”白雪啧了一声，翘起二郎腿，“他花了多少钱给你买酒？”

　　“呃，十万？”苍雪回忆。

　　“我出二十万。”

　　“成交！”苍雪喜了。

　　“当然，如果让我发现你再跟他接触，这二十万要还回来，八分利。”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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