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美丽的三角初华，怎么就变成了一摊烂泥。

小祥抱起她的双腿，费力地为她脱掉湿透的长裤，然后再绝望地擦拭海铃的车座——

“啊，那个没关系的，我回头清洗下就好了。”天知道，在这种时候听到海铃的声音该有多安心啊。

小祥回过身去，先问一句：“立希阿姨她？”

“喔，你放心吧，立希对时间的利用效率很高，让她先睡一会。”海铃抱着一条新裤子、一卷毛巾和抹布，还有一瓶电解质水，稍微有点冰。

她帮忙搀起初华，让小祥更轻快地脱掉老爹的鞋袜，只是这初华看上去并不很高兴。

“谢谢，小海铃。”初华低头致谢。小祥扶着她的手，捧起水瓶，浅浅地啜饮了几口。

“你们可以住我的房间。”海铃眨了眨眼，“不过我猜你们现在更想回家好好洗个澡。”

狼藉的后座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勉强恢复整洁，这次小祥搀着初华坐在后面，听着海铃打火，似乎有一瞬间洋溢出轻快的口哨声。

又或许只是小祥累出了幻听，因为后视镜里海铃依然是一副冷酷的面容，她翘起的嘴角完全是小祥的错觉。

她太累了。

大脑已不想运转，她与其说是搀着初华，更像是埋在了初华的怀里，头渐渐沉了，枕在初华柔软的胸前，她在平稳行驶的车里渐渐失去意识。

脸上感到轻柔的抚摸，无端地令人安心，是初华么，还是……

“妈妈。”

小祥轻声地呢喃着，车载音箱的音量也逐渐小了。她向着无尽的时间深处坠跌，坠跌。

——

“小海铃……还是回来了呢。”

紧紧抱着睡着的小祥，初华轻声说。

“果然，大家都还是记得的，记得把一生托付在她手里的日子。”

海铃瞥了眼车内后视镜，同样放低了声音：“对你来说或许如此吧，三角桑。但我只是喜欢一种感觉。”

“一种拼尽全力付出到音乐上时，就一定能走向更大舞台的感觉。丰川桑带我们做到过，所以，我会给小祥同学一个机会。”

“待她好一些，至少下次和她做之前，做好前戏吧。”

轻揉着小祥略带肉感的小脸，初华笑了，俯身，埋在小祥的额头浅浅地吸着：“嗯，我会的。”

黑色的suv驶进东京川流不息的夜幕，光怪陆离的光斑一块块在海铃与初华脸上掠过，仿佛她们经行过的那些荒唐岁月，那些最美好的年华，那些万众欢呼的舞台，一幕幕都在她们脑海里闪现。

“还有……抱歉。”

“嗯？”初华有些讶异。

“之前说你养育小祥同学不对——其实看到她长成这个样子，我有一点欣慰，所以说，我也很糟糕呢。”

初华笑了，笑到心中泛起苦海。

如果小海铃知道了小祥的最终目的，知道她要为我们犯下的罪复仇的话……小海铃还会这样欣慰吗？

“可惜，我们已经不再年轻了。”初华的语句里泛起无法挽回的悲伤。

平稳地转下高架，海铃紧绷的神情也松缓了：“我们确实不再年轻，三角桑。”

“但这次可以一起变老。”

——

门轴转动的瞬间，三角真奈失神的眼瞬间点亮，她晃动着一头的湿发，裹着松软的睡袍，几步奔到玄关：

“小初，你回来了！还有小祥！”

“我回来了。”小祥低头，旋即绕到一边。

初华拥她入怀，连连拍打着真奈的腰背：“好啦好啦……我在这里啦，哪里也不会去呜——”

真奈的啜泣声在她身侧抽动：“28个小时……没有见到小初了……”

她狂野地吮住了初华的嘴唇，舌与舌激烈地绞缠，更有激动的泪从脸庞滑落，滴在她们互抵的胸膛上。

玄关昏黄的灯光下，她们的唇角拖出一道长丝。初华避开了她激烈的视线，喘息着：“真奈，小祥还在……还在这里……”

迎着初华略带躲闪的眸子，真奈的眼里盈满了复杂的情愫。抱着初华的双臂渐渐收紧，她的声调急促而尖锐：“没关系的，小初，小祥已经长大了……她已·经·长·大·了。”

在真奈慈和的目光里……小祥忽然感到一阵森寒，只是一阵。

因为真奈随即推开了初华，转而抱住了她，走到厨房。从丰腴柔软的成熟女性身上，温热的水汽裹着洗发水的味道，湿漉漉地漫过小祥的鼻端。

跟着，她耳边响起了这世上最卑微的哀求。

“小祥……原谅真奈好吗。真奈只有小初……只有小初了。”

小祥转过头，迎上她颤抖的眼眸。真奈知道，已经做了十二年枕边人的她，已经能隐约感觉出初华一切的念头……尤其是当她自己也觉得，小祥和生母越来越像的时候。

可她不能怪罪初华，更不会怪罪这孩子。嫉妒心在她心里一瞬生灭，连真奈自己都觉得令人作呕。

“求你不要……伤害小初就好。”

抱着永远不会称她为母亲的养女，真奈发出最轻柔的祈许。仿佛小祥是她亲手养育的神明大人。

而在这温柔的怀抱里，小祥只感到疲乏，深沉的疲乏。

妈妈当初是怎么想的，要和这样一堆女人打交道？

“我不会的，真奈阿姨。”她说了，然而真奈似乎并不满意她的敷衍，紧贴着她的额头。

小祥知道自己无法逃避，只有决心。

“真奈阿姨，我不知道过去……那些你们不肯跟我说起的过去，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我只知道，初华是我现在最宝贵的东西。如果，如果事情发展到我不得不伤害她的地步——”

小祥反抱住了真奈，托起她的脸颊：“我也会陪她一起。”

忧虑，释然，哀伤，宛如烟花一样在真奈水盈的眸子里炸开，给她的温柔增添了绚烂的色彩。

“我知道了，谢谢，小祥，谢谢你肯体谅我……”

她松开了小祥，大步奔向客厅里担忧不已的爱人，跟着，将她扑倒在沙发上。

“今天，我也要吃掉小初……”真奈的脸颊鼓鼓的，“不管小初还剩下多少……全都吃光喔。”

初华的笑声也响起：“嗯，我只要和真奈在一起，就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不知为何，她们突然不避忌身边的小祥了，就坦然地在客厅里相互地爱抚，撕咬起来。

小祥孤零零地坐在厨房门口，海铃留给她的余韵犹在脑中回荡，她现在只想尽快洗个澡，可浴室里响着水声与小春的欢笑……她只能靠着门框，闭上眼，耳边奏响初华与真奈激烈的和鸣，为记忆里海铃的影子填充暧昧的情愫。

只是这些……没有一样属于她。

“诶？姐姐你回来啦！”在回忆到海铃撑入第三根手指的时候，浴室的门动了，小祥在起身时戴上微笑，看见小春裹着浴巾，牵着美香的手，两个人都在热气里蒸的小脸通红，一前一后地从浴室里出来。

“喔，爸爸也回来了，您知道的吧，小美香今天住我房间……”视线转去，初华和真奈已经在沙发上正襟危坐了。

若叶美香轻轻地喊出初华和小祥的名字，算是打了招呼，一直顺从地跟在小春身后。

没来由地，小祥心里卷过一阵风，风里尽是早凋的春叶：“老爹，你先去洗吗？”

“你们都很累了吧。”真奈歪着头笑，“小初，你带着小祥一起洗好了，不然一会水都要冷啦。”

初华的笑容僵硬了，小祥却已起身，到真奈面前拽住了她的手：“真奈阿姨都这么说了……走吧老爹。”

有那么一个瞬间，若叶美香感觉到，小春握着自己的手，忽然紧了一下。很痛。

——

被养女拽进蒸腾的浴室，初华像是任她摆布的人偶，一直到脱得浑身赤裸，才拽住小祥的手：

“真奈……真奈和你说了什么？”

“就像你现在感到的一样，老爹。”小祥拿起花洒，放出温热的水流，在手边试探了一下，才怼到初华脸上，冲的她直接闭眼。

“小，小祥……”

“洗得干净一点，别让真奈阿姨难过了。”小祥搓洗着初华的背，不仔细看还没发现，那上面附着些浅淡的伤痕，很新。手指拂过的时候放松了力度，初华也轻嘶了一声。

“是我弄的么？”小祥问，“抱歉，我不记得了。”

“没，没有，是我昨天太粗暴，弄痛了小祥……”

“哦。”小祥点点头，搓洗的手用力了些。初华咬着牙，呼吸声渐渐急促。

转到正面，小祥的笑容挂上嘴角：“老爹……你怎么又湿了。”她把花洒抵住了初华湿黏的腿间，又试了试水温，把水流一下子推到最大——

初华瞬间弓起身子，额头深深抵在小祥肩上，在养女的怀中痉挛不止。

回过神时，初华已经泡在了温热的浴缸中，小祥半只脚刚踏进来，初华一眼就看见她挂满水珠的臀线。

“老爹想我坐在那边？”小祥高高在上的问着。

没有回答，初华只是默默地张开双臂，小祥跨过她的腰肢，扶着她的双手缓缓跪下，俯卧在她的怀抱里，包裹在浸过真奈和小春的温水中。

然后静默无声。

仿佛一对偏执的恋人没入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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