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使与苦难

　　我知道，我在世人的眼中是个变态。可是，我只是爱上了在世俗眼中我不能爱上的那个人，我有什么错呢……如果我有错，那这世间的爱情，是否都有错呢……

　　我的父亲是个很好的男人，他富有，善良，果敢，坚强，拥有着一个成功男人全部的优良品格。唯一要说有哪里不好的地方，大概是他不爱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与我的父亲是商业联姻，两个人一直是相敬如宾的状态。虽然没有浓郁的爱意，但是也算是平淡如水。很快，结婚后，母亲怀孕了，生下了我。从那以后，我的父亲就鲜少回家了。竟然在外面应酬到很晚。母亲一个人看着我，从黎明到深夜。

　　儿时的记忆总是模糊的，但是我还是能够记得，深夜里在睡梦中醒来时，能听到母亲在身旁的哭泣。偶尔，她也会坐在桌边，将自己的脸埋在怀里，眼泪打湿了她的衣服。

　　有时候她也会紧紧地抱着我，在我的耳边哭泣。我很害怕，母亲的不安会影响到我。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她，我只能抱着她，让她的泪浸湿我的胸前。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好像要比其他的同龄人显得成熟一些。因为我知道，我要保护我的母亲，像个男子汉一样。我没怎么享受过那种被保护的感觉，母亲的情绪总是很不稳定，经常会情绪崩溃，突然在我面前大哭起来。她控制不了自己，即使我也害怕的大哭，她也只会，一边哭泣着，一边过来将我的眼泪抹去，用哽咽的甚至无法说完全的语言安慰我不要哭泣。

　　唯一能够给予母亲安静的，只有父亲回来的时候。那个时候，母亲总会洗澡打扮，换上干净美丽的衣服，微笑着做一大桌子菜。然后我们三个人就这样其乐融融的坐在桌子前，吃着母亲准备的饭菜。想来母亲一定是爱惨了父亲吧，毕竟，只有父亲才能让母亲绽放笑颜。

　　可是，可能那其乐融融只是我自己的错觉吧，毕竟，我从没在父亲的脸上见过他对母亲露出过笑容。他的表情总是淡淡的，母亲在他的眼里，仿佛视若无物。

　　后来，在我12岁的时候，我的母亲自杀了。那天早上，我推开了门，看到满床的鲜红的血液。母亲就躺在血红色的床上，美丽的好像睡着了一样。她手腕上的伤口是竖着切得，连划了好几道，直到划断了动脉。

　　我就这样呆呆地坐在她的床边陪着她，每天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直到母亲的尸体发出了臭味，邻居报警，所有人才发现了母亲的尸体。

　　父亲还是在警察那里直到了母亲的死讯的，还有我大概是病了的这件事。父亲回来以后，抱着我哭泣，他说他并不是不爱母亲。只是太忙了，没有时间。他只是希望母亲能过上好的生活。他说母亲让他感觉到了厌烦，但是他是爱着母亲的。

　　他一直在强调着自己爱着母亲，可是直到母亲的尸体发臭了，他都不曾打回一次电话。可是直到母亲自杀了，他都不曾安抚过母亲的情绪。人啊，越没有什么，越要强调。可是我不恨我的父亲，他没有错。就算是我，也曾不止一次的希望，母亲干脆死掉算了。既然活着这么痛苦，为什么不直接死掉来的痛快呢？

　　现在她终于死了，她终于解脱了。而我，也终于解脱了。

　　所有人都说我有病，陪着母亲的尸体过了那么多天，大概是已经疯了。父亲也担心的将我送进了医院里，医生让我做了很多的测试，确认我生病了。但我觉得我没有病，我爱我的母亲，我想和我的母亲待在一起有什么错？即使她不会说话，不再呼吸了，身体发出了臭味又怎样，她依然，是我的母亲啊。

　　后来我依然一个人独来独往的，直到13岁的时候，父亲带我搬了家，我遇到了我人生中的第一个天使。

　　她是我邻家的小姑娘，跟我一样大，不过比我小几个月，所以总喜欢跟在我的身后喊我“哥哥哥哥”。我不爱说话，所有人都告诉她，我有病，但是小姑娘从没有嫌弃过我。她依然微笑着在我身边，围着我叽叽喳喳的，像一只活泼的小鸟一样。

　　我一开始觉得她好烦，但是渐渐地，我感觉我好像爱上了她。她如同一缕阳光一样，照进了我的心里，将我曾经13年的苦难驱散，让我感觉，我好像还是活着的。

　　我爱上了她，因为她，我的话渐渐多了起来。当时的我们已经是小学三年级了，我的作文总是能够获得老师的夸奖，她就总是围在我身边夸我厉害，问我怎么做到的。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只是把想要说的话写到了纸上，就这么简单而已。

　　我只能教她多看书，平日里帮她修改那写的一塌糊涂的作文。她看着在修改后被老师夸奖的作文，笑着对我说，我以后一定能做一个非常优秀的语文老师。自己当时只是笑了笑，毕竟有句俗话说的好：上辈子杀猪的，这辈子教书的。上辈子杀了人，这辈子教语文。

　　不过没必要说给她听，她开心就好。

　　我本想与她一起长大，然后娶她为妻。幼小的自己曾经发誓，如果有一天，我有了妻子，我一定要给予她全部的爱，让她永远不会难过。如果有一天，我有了孩子，我一定要对他们娘俩好，让他们做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本以为我会娶她的，但是有一次我们一起玩的时候，她流出了鼻血。鼻血一直喷涌而出，止都止不住。这件事把我们两个都吓坏了，后来她的父母带着她去做了检查，说是白血病晚期。

　　当时的我真的不懂，什么叫做白血病，只是看着大人们绝望的眼神，我感觉，我可能要失去她了。那个时候的我每天都陪着她，每天放了学，我就来她的病房写作业。然后将自己在学校里学会的知识一点点讲给她听。她总是学的很认真，但是渐渐地，她的身体支撑不住了。有的时候，我还在给她讲着知识，她就开始疯狂的吐血，鼻子一直一直流着鼻血。然后就是医生护士鱼贯而入，将我请出去。

　　屋里面她痛苦的声音透过了病房的门，传进了我的耳朵里。我躲在黑暗里，希望她不要再痛了，希望她能够好起来，希望自己能代替她痛苦。但是不能……

　　终于，在一天放学后，我再来医院找她的时候，只看到了一张空无一人的病床。听护士说，她在今天的上午就走了。可是早上，她还开心的跟我说，希望能跟我去看外面的桃花。我手里还握着特意在路边摘下来的桃花枝，桃花都还没有开放，一个个的花骨朵挂在树枝上。我本来想要让她能够看到花开的……

　　我哭着跟护士们反驳，她早上还很精神的！她还下地走路了！她还从床上下来送我到门口了！护士姐姐们看我这个样子，弯下了腰，拍着我的肩膀说道：“小弟弟，我知道……这件事很痛苦……但是，小清那应该是回光返照……”

　　我呆愣在原地，直到现在，我才猛然间想起来，原来……她叫小清啊……

　　我哭的不能自已，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个医生，为什么不能救她！恨自己为什么生了病，一直记不住她的名字！明明她跟自己说了这么多遍，但是直到她完全不在了，自己才记起来，她叫小清，刘雨清。

　　我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她的病床上，直到她的父母回来，将小清的日记放到了我的手上。那篇日记上写着，她觉得我真的很厉害，讲课的时候也都讲得很好，不管是数学还是英语都讲的那么的有耐心。是她不好，没办法再活着听我讲课了。

　　最后，她写了一句，好遗憾不能和你一起去看星空了。想来，如果可以……自己真想对他说一声，月色真美。

　　月色真美……

　　月色真美……

　　我笑着笑着又哭了，她全都记着。哪怕是自己随口提的一句夏目漱石的翻译，她都一直记着。从那天起，我决定我要做个正常人。如果有一天，我还能遇到我此生的挚爱，我一定要将她留在我的身边，生死不离。

　　我努力热爱着生活，音乐，文学，还有烹饪，这些都能让我离开曾经痛苦。热爱的事物，也渐渐的改变了我曾经阴暗的性格。后来的我变得温柔绅士，渐渐地也得到了身边人的喜爱。因为继承了父母长相的优点，我长的还算是英俊帅气，也有不少的女生来对我表白。可我不知道为什么，身边女生成熟的气息，发育良好的身体并不能让我提起欲望。反而是那些幼小天真的少女，总是如同天使般进入我的梦乡。

　　我压抑着自己的欲望，一直到现在，都不曾有过女朋友。父亲的官职也越做越大，而我在大学的时候考入了师范学校，毕业后靠着父亲的帮助考编上岸，但是因为家里比较有钱，我也只是在家里弄着我自己的爱好。后来，父亲因为贪污被抓进了监狱，他拉着我的手，说着对不起我，可我不怪他。

　　我拿着自己的教师资格证出来上班，在小学任教已经3.4年了，中途还换了一个学校。到了新的学校这也不过一年的时间。这一天，校长突然找到自己希望我能给新升上来的3年级当班主任。听说是因为那个班级的班主任出了一些事情，离开了学校。这种被中途放弃的班很难找到合适的班主任，听说我这几年工作很好，而且与同事们之间关系也不错。对待学生，也是温柔体贴，便破格让我来带他们直到毕业。

　　班主任可以说是吃力不讨好的活，虽然工资会涨一些，但是要担的事情更多。不过如果带了这一届到毕业班，后面自己升职就有望了。于是我想了想同意了，收拾了一下东西，来到了自己的新班级。

　　到了新的班级里，我的目光被第一排的一个小女孩给吸引了。自己教学也有3.4年了，见过的少女也是非常的多了。但是看到眼前的这个女孩的时候，自己还是觉得宛如被雷劈了一下似的。

　　女孩子格外的美丽，如杏仁般大大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长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般忽闪忽闪的，灵动的眼眸里闪烁着独属于少女的天真和可爱。高挺的鼻梁，樱花瓣似的小嘴，嘴角微微的上扬，明明是一脸好奇的打量，却看起来如同一只初生的小鹿在看着眼前的人类一般。

　　她就坐在那里，一双美腿从桌子的下面伸出来，宽大的校服穿在她的身上松松垮垮的，反而显得她更加的娇小幼嫩。光滑的皮肤，透着健康的小麦色，显得她整个人健康有活力。一头乌黑的半长发随意的散落在身后，没有经过精心的打理，反而透着一种纯天然的美感。头上带着一个红色发卡，在阳光下，衬的她格外的可爱。略有些厚重的刘海遮住了额头，将她的小脸衬托的更加小巧。

　　也许是看到我在看她，她的小手有些局促的交叉着，每根手指都被精心的修整过，圆圆的，又红润有光泽，干干净净的小手，就这样在那里打着转，让人想要抓紧怀里揉搓抚摸。

　　真的好可爱啊……就像是天使一样……

　　她看着我笑了笑，我仿佛看到了天使的笑容，不自觉的跟着她一起笑了起来。我看了看座位表，上面写着，女孩子的名字叫做于雅晴。

　　班长站起身来喊道：“起立。”所有人站起来说道：“老师好。”我回应道：“同学们好，请坐。”

　　于雅晴也跟着坐下，但是脸上的笑容不止，她可能是怕被我发现，低着头不敢抬头看我。被她可爱的反应弄得我也不自觉的微笑，然后主动地对着全班同学做着自我介绍道：“我叫刘宇，是大家的新班主任，也是语文老师……”

　　为了让整个班级小朋友们都能听到，我故意放大了声音。然后我叫着于雅晴的名字，让她主动站起来阅读她的暑假作文。我看到他一脸惊讶的抬起了头，手指都紧张的微微颤抖。是不是太突然吓到她了？我暗叫不好，轻声细语的安慰道：“别紧张，你的作文中带着真情实感，只要自然地表达出来就行。”

　　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感觉她更加的不知所措，手里的作业本都拿反了。最后磕磕巴巴的才把作文读完。看她好不容易读完，我安慰着说道：“你读的很好。那么，我们今天就来讲一讲，这个作文应该怎么写能更好的。”

　　我将自己的心思收了回来，只是余光还一直看着小晴。他的眼睛一直望着我，看得我都有些想入翩翩了。这个女孩，是不是也喜欢着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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