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蒂居住的城镇处于伊比利亚剩余不多的还算富饶的地方，这意味着生养她的土地上还或多或少保留着“伊比利亚”的特色和风情。但在温蒂前二十年的人生中，她从未像某些同学或同僚那样在休息时间一起讨论哪个异性抱起人来会很舒服，从未让那些充满“伊比利亚风情”的吵闹的男性真正接近自己做些超出她底线的事情。她似乎一直同“男女之事”间存在一层不可逾越的屏障，自此就与“男女性爱”这个词绝缘——当然这只是个时间问题，一直到她离开伊比利亚，一直到她去了罗德岛。

自从妈妈讲了性方面的知识后，温蒂确实在高中入学前的一小段时间里有些沉迷在起床和睡前用被子摩擦私处的轻度自慰，以至于偶尔会迟到每天早上预定的工程设计的学习。她偶尔会意识到，“性”可以是一种快感，这是一种奇妙的冲动，但冲动会浪费时间，需要用母亲教的方法再加上自己慢慢找到的，“摸起来很舒服的地方”，在不到一刻钟内解决问题就好，小小的温蒂认为她不应该因为身体产生的冲动妨碍真正需要自己去专注的工作。

但当温蒂某天在自己的小房间里解决她那发情期的性冲动时，她发觉自己脑内浮现出来的画面突然从多年前看到的父母行房的夜晚变成了最近看到过的夕小姐的春画，又在逐渐变得沉重的呼吸和慢慢涌出的快感中看见那当作配菜的对象不知何时从一片空白变成了陪在自己身边已久的博士。而在她意识到自己正幻想着信赖亲近的博士作为一个男人把自己压在身下的那一瞬间，自慰的旅途也就到了终点。床单湿了一大片，之后她在床上瘫软了很久很久，她也终于明白了自慰的快感与爱情之间的关系。

当温蒂在那次去伊比利亚的外勤任务中因为酒精的推波助澜而戳破和博士隔着的那张纸时，她在浴缸的缠绵里想到的是自己读过的伊比利亚的情诗和哥伦比亚发行的花花公子杂志。虽然她从小就在母亲的教导下系统性地学习了关于性的知识，但等她实际去做这男女之间的云雨之事，她回忆起的还是那些情色漫画的性爱场景和充满爱的缠绵。想象和实际体验的高潮重叠起来，似乎要带她飞到极乐的世界去，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按捺不住那种冲动。

那么，当博士出差，温蒂留在罗德岛上，而她在浴室如同往常一样解决性欲却突发奇想用小叶把她自慰的全过程录像下来的时候，这位小海龙在想些什么呢？

“这……”

温蒂也不记得那时她想了些什么，但现在她那一大堆用小叶录下来的自慰视频因为一些意外被博士发现了——还是被播放在电视屏幕上的，她也只能回忆这样的一些旧事来减缓一点尴尬，顺便组织一下语言。

他们原本是发现小叶有些不听命令才特意到这工程部的专用工作室来，给这仿生海龙更换好零件后又突然想起来先前给小叶安装上的录像模块，便心血来潮把存储卡取下来想看看这段时间有没有录什么视频。结果…羞耻心让小海龙白皙的脸蛋一下子羞成了苹果，下意识抓住遥控器，死死捏住遥控器的开关，接着就同漂在空中的小叶一起进入了死机的状态。

“小格劳还在隔壁呢，回去再聊。”好在博士很快就理解了情况，他只是飞快地断开投影，用余光瞟了一下门外的工程部干员后就拔出存储卡放进包里，“差点就要被别人看到了，好险。”

博士利落的行动让温蒂只能像个做错事情的学生一样在旁边附和，他们很快就恢复了平常的状态，跟隔壁车间的格劳和可露希尔打了个招呼后就不紧不慢地走回办公室接着工作。这种带着尴尬的小插曲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博士同她相识以来已经习惯的日常，越了解这位别人看来正经严肃的海龙工程师，就越能发现她可爱活泼的一面，博士也确实对这件小事没那么上心，毕竟成年人在性方面有一些小癖好并有能力实施是很普通的现象，只是…今天这小插曲似乎比以往要刺激许多。

不管是独居的时期还是现在的同居，博士和温蒂在工作日的晚上都没什么特别的娱乐活动，通常是早早就回到房间休息随便找些事情消遣就按时睡觉，有性致的话就在沐浴完毕后进行一次慵懒的，大部分是爱抚的sex。而这天博士却意外地带回来一盒录像，说这是莱茵生命的主任送的还没上映的人气电影的先行版，如果晚上实在无聊的话，可以用这种东西打发下时间。

电影讲述的是被一把大剑附身的少女为了寻找错乱记忆中的场景到处旅行的故事。剧情是很经典的公路片题材，但也很看导演和编剧的水平…说出这句话的话，就说明它不出意料的高开低走了。世界观很有趣，开头很有趣，但结尾一转魔幻战斗，其中还夹杂着生硬的情感线，有一种年导大作的美。好在特效和音乐都还算不错，当作爆米花的好搭档倒也算合格，难怪岛上挺多年轻的干员喜欢讨论这个系列。

“好突兀啊那个地方，为什么他们才认识一天就上床了？“

片尾曲一放完，温蒂就开始皱着眉头清算这部烂片让人忍不住吐槽的地方，一开始她还想着会不会有精妙的反转，但最终结论还是这种商业电影就不该用脑子看。

“总会有这种情节的呀，蓝卡坞的片子就这样。”博士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后半段炫酷的爆炸特效也挡不住弥漫出来的睡意，“预备组那几个的小年轻还挺喜欢这种类型的呢。”

“那十几分钟什么都没表达，和伊比利亚的文艺片相比差远了，简直就是那种…”

“porn？”博士说着起身把灯打开，站在沙发后面做起了伸展运动。大尺度的露点镜头大概是电影里为数不多算得上有新意的地方，只是二人对此并不感兴趣，比起暴露的色情，反倒是接吻的画面更容易让他们来感觉。

“嗯”

“商业快餐而已很正常，欸，温蒂还知道那种视频哦~”

“怎么感觉听过类似的问题…我都二十多岁了，知道这些也很正常吧，而且…我感觉外面很多这种porn画面很恶心，但煌经常看那些…我不喜欢。“

“呃，有些人的癖好是那样的，他们就专门赚这种钱，重口味的市场嘛。”

“博士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毯子下的海龙尾巴戳了戳身边人的侧腰，好像在告诉他坦白从宽一样。

“因为可露希尔之前摸鱼把内网社交平台的管理员权限给我让我管一段时间，里面有个42porn的视频平台，你知道吗？“

“是煌说的那个罗德岛内网的成人平台吗？“

“是，煌和你讲过好多东西啊，真得教训下那大猫。“博士双手捂眼接着向上抬手把头发往后撩，这是他回想糟糕记忆时的习惯，”管理员可以从后台能看到每个人的信息和上传记录，嗯…只能说我那会儿才知道为啥有时候处理干员情感问题那么费劲，有些基层员工啊，莱塔尼亚的和萨尔贡的，玩儿得可真大。“

“莱塔ni…从没听博士说过…是认识我以前的事？”

“是哦，那会儿我才醒几个月，可露希尔说这样有助于我了解罗德岛的人际关系，但实际上没啥大用。”

“人际关系…妈妈确实说过性是交往中必须面对的东西，但…现在有些人是不是把它看得太重了？“这大概是温蒂第一次向父母之外的人提出这困扰了她许久的问题，也是她第一次和自己的爱人详细地聊起“性”而非单纯享受其中。

“看得重…？怎样算重呢？”博士的回答从解释问题开始，这是二人之间问答的经典流程。先定义，再看是不是，最后才探究为什么。

“嗯…硬要说的话，我现在想起来两种典型的，一种好像从我上中学开始就听别人提过，那种和很多女生有暧昧关系的男生；还有一种是那种见色起意就想上床一夜情的。特点是他们各方面可能都不合拍，但就是会花一晚上做…做那种事，然后第二天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温蒂将背往后靠到沙发上，她开始组织起语言，被电影糊得麻木的大脑在思考中逐渐变得清醒…搞得和开题答辩一样。

“我以前以为这是伊比利亚数十年前遗留下来的风气，但当我离开家乡后才发现…这种情况到处都有，罗德岛也是…说明这种性关系是很平常的事情，但和父母教给我的完全不一样…“

“详细描述的话…这样讲，我和博士的关系里性大概只占一成，剩下的九成是工作，休闲娱乐，理想目标，习惯之类能和我互补的东西。但那些人…在那些男女的关系中，性的比重能到九成甚至全部，这种关系真的能维持下去吗博士？“

“突然问了个奇妙的问题呐，这可不好回答。”博士把盖在身上的毯子放到一旁，好像也进入了思考的状态，“我对这些的认知也基本上是观察别人得来的，很身边统计学哦。“

“没事，我就是想…听听你的想法，毕竟博士交流过的人比我多很多呢。”

“那…首先我能理解温蒂你的性观念，反感那些现象不是你的问题。”博士清了清嗓子，转头看向小海龙，语气也变得稍微正式了一些， “然后我的观点是，你口中的‘他们‘想要的就是这种关系，只有性的关系。他们把性当作饮酒作乐一样的快感来源，这当然不是伊比利亚的特色，而是随着现代社会的发展从保守走向开放或叛逆？总之是一种趋势吧，享乐主义或后现代，总之对我们来说是影响岛上秩序的，必须适当纠正才行，怎么堵怎么疏都是要时刻关注的。“

“哦还有种特例，岛上那些萨尔贡部落来的干员，他们的家乡几乎没有现代化，个别甚至还保有生殖崇拜的传统，对性的认知也就…比较淫乱。森蚺那都还算好的了，我还经常接到干员投诉说他们不敢进工程部的车间，因为森蚺在里面不穿衣服...还好和你那实验室隔着点距离。不过那些部落来的干员人挺老实没啥小心思，有时候给他们做培训反倒比大城市来的要容易。哦对了，米诺斯也有差不多的文化他们喜欢酒精和混yuuu…等等这么一想我是怎么管好这么多不同地方的干员的？要不把人事部的工资全发给我好了我好（不知名的粗口）厉害啊——”身边的男人越说越激动，到最后都像是在呐喊发泄一般举起了双臂。

“博士这语气…还真是不容易呢…怎么之前不和我说呢？”温蒂也跟着抬起手，像是要博士冷静下来似的抓住他的手腕往下放。

“如果温蒂蒂因为我的这种工作而被干扰的话，我会直接从舰桥上跳下去让凯尔希把我再塞进石棺。“

“呃…不用这么夸张，我听听还是可以的呀。“

“咳咳，总而言之，完美的性可能没有爱，但完美的爱一定包含了性。”博士高举着的双臂放松下来，转而握住小海龙的手——他一脱离紧张的状态就会这么干，“那些开放的性关系现在是有存在的土壤和理由的，我们远观就好。“

“听起来像什么作家会写的鸡汤。“

“哇，最后几句才是我个人总结出来的呀。“

”嗯…还有，博士刚才说的那个平台，我也一直弄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把自己做的那种事情录下来炫耀…不论什么种族和性别…”

“也是差不多的原理，盈利，征服欲，调情，性瘾之类的，也得看人。盈利的话，色情产业在一些国家并不违法，不过罗德岛肯定不允许这种灰色地带发展太大，最多允许他们私下传一传。也有些就是单纯的情趣，大概只是想用录像增加刺激。这种细分更复杂，我们又不做这种统计，pass掉就好了。”

“情趣…吗？”这确实是个有趣的视角。

“是，比如说，上午看到的小海龙哦。”摸了摸小叶的后卡槽，博士取出一张温蒂很熟悉的存储卡，他的表情也从沉思变成了一脸坏笑。

“唔！”话锋一转，话题突变到了微妙的地方，似乎是上午那段小插曲的延续。而博士往温蒂那边靠了靠，露出偷袭成功后得意的笑容。

“咳嗯，白天一直没问，所以那些是什么时候搞的？我看还有好多个差不多的视频预览。”

“是…博士出差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录了一次，然后就想把每次有感觉的都录下来发给你了…但最后弄完都想不起来…”

“嘶，听起来好色情，”博士还没说完就听到温蒂的喉咙里钻出来“咕呜“一样的哀鸣，“给小叶装录像功能的时候我还说想录色色的东西，这才几个月呀，没想到是蒂蒂先用了呢。”

“呀啊—博士别说了，现在一想真的好羞耻，我当时在想什么啊？！“

“没事的，有些私密的自慰爱好很正常，我又不会乱想，“博士拍了拍整盘腿抱着头的小海龙的后背，这种方法能让她慢慢冷静下来思考，”不如说…我比较好奇温蒂你做那种事的时候会想些什么呢？“

“想…什么？“

”你看，那些porn主要的功能就是让人边看边做那种事吧，但温蒂你不是不怎么喜欢那些东西吗？“

“想什么…以前就想哪个地方摸起来有感觉，然后做到酸软就停。“说到这里，温蒂的脸颊就一下子红透了，”还 有…我会想着你…你抱我的那种感觉…会去得很快…“

“……好可爱。“

“真的好可爱。”

本以为温蒂会对这种事情避而不谈，博士对温蒂这出乎意料的坦白没有任何防备，结果就是大脑在一瞬间宕机，除了可爱以外什么词想不起来了。

“呜…别说啦！博士不也做…做过这种事吗？”

“我？我现在几乎不做，就算一个人出差了也会忍着。“攻守来回转换，但此时防守的博士没有被情绪上的起伏，倒是在这方面也实诚得很，“但以前身体机能刚恢复些的时候，我只要有那种感觉就会去卫生间，靠着想象就能解决，这倒是和蒂蒂你差不多。“

“不需要那些porn当配菜吗？”

“视觉刺激的阈值是会被不断提高的，只是我在阈值被色情之类的东西拉高之前就能和你一起做…喜欢的事了，所以就不需要…也可能是被那个平台搞烦了而已。”

“阈值…是这样吗？可我们已经做了那么多次，却还感觉和第一次差不多…“

“可能是我们在床上不只有性吧，你看，性爱性爱，性和爱不能分开的。欸，我们是怎么从电影聊到自慰的地方的？”

“还不是博士突然说我那个…”

“哦，那归根结底还是温蒂蒂拍了那种东西呀，“博士对温蒂使了个眼色，“而且现在还没看到完整的欸，只是瞄了一眼就聊了这么多，不过如果是温蒂自己录的色色的话，我可以天天看，肯定比刚才的电影好看！”

“不要！太羞耻了，以后再说。“

“还有以后啊？“

“不都说了…那些就是要发给你的…以后说不定就看开了呢。“温蒂把身上的毯子裹得更紧了一些，” 现在我们看了肯定会忍不住做一晚上，唔…难道博士现在有感觉了吗？“

“聊了这么多，我都有些热欸。”

“可明天还得早点去实验室…现在做的话，我们会起不来的…”

“也是呢，那就…下次休假吧？突然找到了新的情趣呢。“

“虽然我觉得找不到也行…”

“那些录像里只有自慰的视频是吗？”

“怎么突然又问这个…是呀。”

“嗯…那周末我们做的时候要不要也试试把那种事也录下来？”

“唔…！嗯…？！”

“有点犹豫呢，被说得兴奋了？”

“博士，去睡觉。”

温蒂说着把博士推进了卧室后又走进卫生间，没理会博士更进一步的撒娇，她站在洗脸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想整理一下晚上突然聊起来的各种思绪和疑惑。不得不说人文社科对她来说是依旧是十分陌生的领域，从电影的床戏到关于性的社会学问题，小海龙只是把父母的教诲和博士的见解混在了一起，最后她得出这么一种结论：按照那量化的理论来看的话，性占了百分之十的恋爱或许确实称得上完美，但没有爱却完美的性…她想象不出来，也不愿多想了，对她而言，自己接触并享受的性才是最完美的性。那不是仅仅为生育后代而进行的所谓实验，不是仅仅为快感而进行所谓狂欢，对于成年的他们来说，性爱是已发生或即将发生的事，二人对此既不需渲染得过于热烈，也无须掩饰装作平淡，因为，它本就该是生活的一部分。

“但是…录像吗…？”

“也行吧。”

如此想着，微妙的一天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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