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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海与游梦人,7

小说: 2025-08-20 08:44 5hhhhh 4280 ℃

6

父亲在出门后的当天晚上并没有回家,在第二天下午,出租屋的门被敲响,丰川祥子见到了司机叔叔,他说祖父要求让她去一个地方。

在医院的ICU病房里,丰川祥子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父亲。祖父在一旁告诉她,父亲昨夜跳了河,今早被人发现送往医院,但因为发现得较晚,父亲脑组织乏氧陷入深度昏迷,极大概率成为植物人。

“还好在发现人报警后,赶来的警察是丰川家认识的朋友,才没有让这桩丑事散播出去。”祖父说。

“哈……”这种情况下,第一位考虑的竟然是这种事吗?

“丰川家会负责你父亲的医疗费用的,养一个植物人还是养得起的。”祖父笑了笑,拍了拍丰川祥子的肩膀,“祥子,现在你也体验够了贫民的生活吧,什么时候搬回家?”

丰川祥子看向父亲的脸,父亲被打理得很干净,淡蓝色的病号服,洁白的床单,父亲的鼻腔上插着软管,桌旁的心电监护仪中的红色线条正在有序的波动。

毫无疑问,父亲还活着,但丰川祥子又难以自制的感到悲哀,如果父亲是因精神崩溃而寻死,一死了之会不会比现在这样死气沉沉的躺在病床上更好?父亲的梦境中会出现他所恐惧的月湖吗?父亲在梦中也会感到害怕和孤独吗?

“劳您费心,但是我是不会回家的。”

丰川祥子在临走前再仔细看了一眼父亲的脸,然后向祖父鞠了躬,转身离开。

丰川祥子恍恍惚惚地走出医院,登上电车,回到了出租屋,身体只是用于走路的工具,只需要用灵魂驱使身体进行行动就好,头脑发昏胸口发闷也只是身体暂时的症状,并不会给灵魂带来什么损伤,所以她并不痛苦……并不痛苦。

丰川祥子躺倒在榻榻米上,没有顾忌地上的灰尘,她试着深呼吸,试着让自己思考明天需要做的事,未来应该怎么安排时间,她强制自己平静下来。

她会适应的……丰川祥子对自己说。

在父亲出事后,丰川祥子又开始做梦了。

每隔两三天,丰川祥子就会梦见那片月湖,曾经那片看起来风平浪静的美丽湖泊不知为何变得阴冷诡谲,湖岸薄雾弥漫,湖面漆黑如墨,看不清方向,天上的星星失了色,弯弯的月亮悬挂在天空,月光黯淡,驱散不了迷雾,只是偶尔有风吹过,送来不知何处发出的奇异的音乐。

梦境、梦境,还是梦境。在这连续的莫名的梦境中,丰川祥子竟然从心中生出了一种愤怒感,一种对于荒谬命运的愤怒,怒火驱散了恐惧——她想要探清这月湖深处的秘密。

在这个月的月圆之夜,丰川祥子理所应当的梦见了那片巨湖,她要在今夜实现自己的愿望。

在今晚,圆月高悬,迷雾终于散去,往四周望去,湖岸平坦开阔,浅滩呈灰白色,望不到树木,也没有人烟。偌大的湖泊里只有她一个人和一只小小的船。风又在吹了,寒冷刺骨,小船被吹得轻轻摇晃,如果此时坠进湖里会发生什么呢?

但丰川祥子并不感到害怕,丰川祥子拾起船中的桨,试着往前划去,小船很轻巧,不费多大的力就慢慢动了起来。

湖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丰川祥子停下划船,攀在船舷上,探出头往湖中看去,寻找那物体的活动轨迹。她发现那湖的极深处,竟然有金色的闪光,一闪一闪,犹如天上的群星,缓慢的,星星在湖底移动,星星在水中沉浮。

在观察星星们的运行轨迹的过程中,她那颗被怒火充斥的心竟奇异的平静了下来,她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生气。看这湖里的星星们,难道它们不美吗?

而更美的则是那水中的月亮的倒影。那天幕上的月亮大得出奇,它是那么大,那么沉,那么近,仿佛从天上坠落,掉进了湖里。如果能够把小舟划到月亮坠落的地方,是不是她也可以触碰到月亮,拾到一两块闪光的碎片?

她越划越深了,湖面渐渐起了雾,但是她不害怕,天上的月亮为她导航,她也并不孤独,小船下那游动着的巨物是她忠实的旅伴。

不知何处飘来了奇妙的音乐,在她十四年的人生中从未听过这种音乐,比她的钢琴声更美,比灯的歌声更美,比她钟爱的乐队里的小提琴更美,那音乐是那么美妙,让她感到振奋不已,划桨的胳膊充满了力量。

她要继续往前划,往前划......

不知驾船划了多久,她想她快要到了,小船四周的星星越来越多了,包围着她,不再深潜在湖底,近得仿佛触手可及。

被群星包围着,丰川祥子的心中油然而生一种幸福感,她不再记得失去母亲的痛苦,不再感到被父亲拖累的苦闷,不再因生活压力而感到疲倦。

在幸福的眩晕中,她在湖面中看到了自己。和crychic的朋友们一起练习的自己、在琴房和睦并肩弹奏钢琴的自己、在花园和睦一起栽种花苗的自己。

丰川祥子忍不住探出身子伸手去触碰湖面,如果捞起那闪光的星星,是否能看到更多美好的回忆?

喉咙突然泛起血腥味,让她想要干呕,丰川祥子从温暖的幻梦中脱身出来。

水中倒映着的月亮散发出冰冷的淡金色光芒,而是一只巨大的眼睛,那眼睛高悬天际,从那高处永恒地冰冷地凝视着她。

那船下涌动着巨物的又是什么?那些金色的碎片并不是星星,它们是……它们是水中可怖黑影身上延伸出的一部分。肉眼能够看见的黑影似乎只是这巨物的一小部分,更庞大的未知的身体隐藏在这暗黑深邃的水下,看那偶然在水面冒出的黏湿的触手,以及镶嵌在触手上的金色碎片——散发出金色辉光,在水下与湖面间不间断地折射着,编织出一幕幕幻境,让人头晕目眩。

小船的船底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猛地摇晃起来,她把双手撑在船舷的内侧,避免跌倒落入水中。

丰川祥子回想起笔记中记载的神话,难道这巨湖之下就是那被水淹没的神殿,而这水中翻涌的巨物又是什么,是被月神驱使的眷属,还是远古时代被淹没的月神的子民?

丰川祥子抬头向天上望去,直视那只古老的巨大的眼睛。

她窥见古老的过去,看到必然的未来,她能够看到那混沌的宇宙是如何流动,天上星辰如何运转……

过去软弱的自己已经死去,她即将迎来新生,纯洁的灵魂将上升献给月神,沉重的肉体将下沉回归月海。灵魂正在战栗,心中那澎湃的喜悦快要满溢而出。

巨物探出了小小的触手,伸出水面,为她送来一块金色碎片,这是月神的赠礼,但她拒绝接过,她要完成这次的目的。

她快要领悟,她快要领悟……

可她口腔里的血腥味越来越重了,仿佛在提示她不能再直视那天上的神明。

丰川祥子不得不收回视线,低头剧烈喘气。

远远的,丰川祥子瞧见了远方的湖岸,那里似乎亮起了一盏小小的温暖的灯。

“唔......”丰川祥子睁开眼,不太熟悉的天花板,合成木板材质的天花板因为渗水有些发霉,吊灯昏昏黄黄的,上面有许多蚊虫留下的污渍。冷风扇在她身边吹着,但驱散不了太多热气……她想起来了,这是她已经居住了两个月的廉价出租屋。

橙黄色的阳光透过劣质布料的窗帘照了进来,有些刺眼,现在是几点了?

梦境里的黑影还残留在她脑海中,那闪着光的金色碎片刺激着她的神经,还有那……那巨大的金色的眼睛……她记得她看见了什么,为什么想不起来……越是回忆,就越是感到恶心反胃,但胃里空空荡荡,什么也吐不出来。

口腔里莫名有股甜腥的铁锈味,身上也被冷汗浸得黏黏糊糊的,让人感到难受,她很想起身洗漱一下,但是她似乎睡得太久了,头昏昏沉沉,肌肉酸痛,疲乏得厉害。

“祥,你醒了。”熟悉的声音,令人安心的声音,睦的声音。右手被睦的手牵住,手心被睦轻轻揉捏着。

“睦......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丰川祥子朝侧方看去,睦就跪坐在她的身旁。

丰川祥子头晕目眩,看什么东西都仿佛有两个影子,她花了点时间让眼睛重新聚焦。

她已经有两个月没有看到睦了,睦还是那副模样,皮肤白皙透明,头发打理得很是顺滑。睦的今天穿的衣服看起来有些眼熟,然后她想起来这是去年夏天她带睦去服装店挑选的连衣裙。浅蓝色的连衣裙很适合她,丰川祥子想。

看来睦在经历那些事后没有被伯父伯母苛责,丰川祥子感到欣慰,是她单方面破坏了家族的约定,所以责任只要让她一个人承担就好。

“现在是几点了?”

“下午六点二十四分。”

“我睡了这么久吗……”今天有兼职,她好像缺勤了。

“你不去上芭蕾课?”

“我请了假。”

“好吧。”睦基本没有向兴趣班请过假,希望伯父伯母不要责怪她。

迷迷糊糊的说了些话,丰川祥子这才后知后觉的生出许多羞耻感,以及伴随羞耻感产生的恼怒——自己这幅狼狈的模样,她不想让睦看到。

丰川祥子抽出被若叶睦牵着的手:“你怎么会来这里?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祥一直没回消息,今天很特殊,我想来看你……”若叶睦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垂下头看着已经空空的手心,“地址和钥匙是伯父给我的。”

“父亲?”可是父亲在一周前就被送往了医院,睦知道这件事吗?

“我想知道祥的状况,上周一给伯父发了消息,伯父约我出去见面。”

没错,上周星期一……正是父亲被送去医院的前一天。

“除了钥匙你们还说了什么?”

“祥的状况……”睦犹豫了一下,“还有灯塔重新构建的方法。”

原来父亲要做的事就是这个吗?混账老爹,真是会做多余的事……

她的头又开始发晕了,浑身酸软,连坐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但她不想让睦扶她起来。口腔里还残留着……血腥味。

“睦,把你的手伸出来。”

睦向她伸出左手。

“不是这只。”

睦犹豫了一下,把右手也伸出来。

丰川祥子勉强撑起身,接过这只手观察,睦的右手手腕上有一道小口子,看起来像是用小刀割开的,现在已经不流血了。刚才睦一直把右手往身后藏,果然是这个原因。

“……这个也是父亲告诉你的吗?”

“我会用手表掩盖好的。”睦试图把右手往后缩,但被她抓住,她感觉到睦颤抖了一下。

“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问睦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为什么要伤害自己的身体?”

“祥要迷失了……伯父说,血液可以把祥唤醒。”

“我想我并不需要这样的帮助。”

“但是......”

“什么?”

“我需要祥。”睦突然流出了眼泪。

怒火被睦突如其来的眼泪浇灭了。

睦总是沉默着,不会表露情绪,即使伤心极了也默默忍耐着,所以睦基本不流眼泪。丰川祥子太久没看见过睦流眼泪了,以至于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安慰她。亲吻脸颊是孩童间互相安慰的把戏,已经不适用于她们两人。最后丰川祥子有些笨拙地把睦抱住,拍拍睦的后背。

把睦抱住的时候,丰川祥子才发现,原来睦也消瘦了些,骨头凸起得有些硌手。

“对不起……睦。”丰川祥子摸了摸若叶睦的后背,“……其实我很高兴能见到你,真的。”为什么她也开始流泪?

睦松松抓住她睡衣的一角,然后又选择把手移到她的后背,把她抱得紧紧的。睦把头埋在她的颈部,丰川祥子感觉到有温热的眼泪滴到她的肩颈上。

静静拥抱了一会儿,丰川祥子才想起来,她还没有质问睦。为什么要隐瞒家族间的交易?她是不是从小就知道这个秘密?为什么她要答应这件事?可事到如今,问这些问题还有什么意义?丰川祥子叹了口气。

理智逐渐恢复,回想起昨晚梦中宛若陷入疯狂的自己,丰川祥子感到可怕。她必须坚持活下去,向祖父证明自己,更何况睦需要她,父亲在病床上等待着她,还有crychic的成员们……她还没来得及处理后续的事,她不能抛下一切,只为寻求真相。

“除了正式仪式,只有血液交换这一种方法了吗?”

“……还有一种。”

“是什么?”

“体液交换。”

“什么?”

“体液交换。”

“抱歉,睦,请你说得再明白一点。”

睦松开这个拥抱,撑起身,给了她一个吻。

睦的眼睛还是湿漉漉的,眼角因为掉了眼泪而泛起红晕。睦的吐息柔和而清新,睦小心翼翼地将嘴唇覆盖在她的嘴唇上,舌尖青涩地在她唇缝的边缘游走,试探着撬开她的口腔。

她还没来得及刷牙。

这是丰川祥子的第一个想法。

原来第一次接吻时牙齿并不会磕到嘴唇。

这是丰川祥子的第二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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