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骑士团游击小队队长，“浪花骑士”优菈·劳伦斯近日来一得空闲就到处讨伐隶属愚人众的火之债务处理人。当手下队员问起队长这几日缘何到处奔波，不擅遮掩的她会如实告知。若是继续追问下去，谨遵骑士道与贵族礼训中端正诚实的她才会笨拙地回避问题，一脸为难。

这样的优菈与平日里堂堂正正昂首阔步的骑士小姐判若两人。

被蒙德人避而远之虽然会令她沮丧，但她从不会因此一蹶不振，而是重振旗鼓，誓要做到更好，下一次一定要得到蒙德人的认可。屡败屡试越挫越勇的优菈才是游击小队熟知的队长，而这几日的优菈仿佛缩回了封闭的内心世界，一声不吭地埋头战斗。

在得知她是在追击愚人众之后，他们又困惑于她的真实目的：难道队长手头上很缺督察长祭刀吗？为什么不安排小队分头行动？也确实有人提出了这样的疑问，优菈苦笑着拒绝了队友的好意。她只说这是她的私人恩怨，她会自己处理好，不希望自己的单独行动给小队造成多余的负担。队友表示了理解。优菈总是将“这个仇我记下了”挂在嘴边，实际上从不见她有向谁去寻仇过。队友们以为这次也不例外。待他们四下散去之后，优菈紧绷的肩膀无力地垮下，面上端着的虚幻笑容像晨光下的雾霭，瞬间蒸发殆尽。

这是个永远不能和任何人提起的秘密，除了神以外。

也除了那位她一直在追踪着的罪魁祸首。

青墟浦，灵矩关，遁玉陵，渌华池，瑶光滩，明蕴镇……优菈几乎把追杀债务处理人加入了自己的每日任务，除非当日骑士团的任务繁重冗余完全抽不出空，否则她必定会一个不留地剿灭每一个据点，绝不留一个活口到第二天。

愚人众的这名精英特工神出鬼没，身法鬼魅，若在平时赶路之际不期而遇，往往会被打个措手不及。而她是抱持着目的性先发制人去追查，每当抵达情报所提示的地点，那身袍尾如同燃烧的凤凰尾羽的漆黑装扮绝不可能看漏。即便她争取不遗漏任何一个情报点，她仍担心错过他的现身。她已经斩杀了不计其数的债务处理人，没有一个是她要找的复仇对象。

她的复仇对象究竟是谁，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也许，哪怕她杀光了全世界的债务处理人，也找不到她真正的目标。

这一天渌华池一战打得她兴味索然，一时分神背后遭到偷袭，隐身的刺客得了逞却没有因此得意，而是淡漠地低喃了一句“你走不了”。优菈心下一惊，落地时双腿打颤没站稳，手中的大剑又差点飞出去。这份狼狈令她恼羞成怒，咬紧牙关发了狠地回击过去，顾不得剑法招式，只想着速战速决。她急迫地舞动剑柄，将背刺自己的敌人步步紧逼至水边，释放的元素之力在水面上结了冰，牢牢地封住了残血的刺客。她垂下沉重的大剑，目送着债务处理人一番挣扎后化作焦黑的灰烬，只剩下那句不甘心的“活债……难逃……”，久久回荡在山谷中。

“没错，我就是你的债主。”

她心中冷冷想道。

“你是在找我吗？刚才被杀的人不是我，你找错人了。

“我在你身后。”

背后传来熟悉的低沉声音，如同蛇信子般吐露出浸透了毒液的话语。

优菈惊惧地转过身，第二名火之债务处理人愕然出现在她眼前。

那日，龙脊雪山脚下湖畔。

优菈中意所有凉爽的事。她喜欢像个收工后的上班族那样痛饮冰镇的酒饮，也喜欢像个无忧无虑的少女般坐在峡谷山口享受扑面而来的阵阵狂风。她还喜欢在冰湖泡澡，这恐怕不是一个大众化的喜好。

这天游击小队结束了龙脊雪山的任务，她说想再一个人逛逛晚点回蒙德城，打发走了队友。沿着山脚的冰湖一路扫荡过去，无论是丘丘人、深渊法师还是愚人众，都被她一一斩杀。其中也包括了徘徊在雪山对岸树林中的一个债务处理人。

做完这一切，她找了一处隐蔽的角落，安心地脱去全身的服饰跳进了冰冷的湖水之中。抬头就能望见巍峨的龙脊雪山，寒天之钉影影绰绰，终日不化的积雪与萦绕着山体的云雾彼此交融，为这座处于蒙德边境的高山增添了神秘色彩。淙淙流淌的冰水冲刷着浅滩上的石块，也洗净了她身上积累了一天的疲劳和污浊。自高空飘落而下的雪片像风花时节蒙德城中飘舞的蒲公英，只不过雪片是冷的，落入掌心便会融化成水沫。

水流掩盖了周遭环境大部分的声响，她专心地轻抚身体。师承一位经验丰富的侦查骑士，作为战士的素质自不必说，她察觉到有人在接近自己。一开始她以为是旅行者，自从认识了蒙德的荣誉骑士后经常会在各种场合遇到他，正准备当他走到身后时一把将他拖入冰水中，吓他一跳，突然意识到背后的人也许并不是旅行者。

不声不响地接近一位一丝不挂的女性的人，毫无疑问是个危险分子吧？

可是来不及了。她刚想到这一点，就被一记手刀劈晕了过去。

优菈醒来的时候，只看到一袭颀长黑袍的债务处理人伏在自己未着寸缕的身体上，如一头沉默的野兽般激烈地侵犯着她。她慌了，明知道危急时刻不该自乱阵脚，她还是本能地大喊“放开我！滚出去！”。脆弱的声音支离破碎，而对方充耳不闻。她勉力按下心中横冲直撞的惊骇，开始思考如何反击。对方没有用绳索之类的道具限制她的双手双脚，只用手按住了她的上半身，令她挣扎不得；可是下半身被对方牢牢掌控着，完全是一副难舍难分的纠缠姿态，她无法运用腿部力量挣脱，而异样的涨塞感伴随着对方的起伏动作一下一下捅进她的体内，屈辱像无数根毒针般直钻入心脏。

她在手中蓄力结出冰霜的族徽，抬起手腕想要猛地扎过去，一柄燃烧状态的特工猎刀从高处劈落，击碎了尖锐的冰晶，将她的手死死地扣在了地面上。火焰在她的细白手腕上烫出了半圈粉色烧伤，像嵌入了皮肤中的月牙状手链。

若不是头顶上方传来粗重的喘气，她会以为这个侵犯她的人形怪物是一具机械驱动的死物。死物有了新的动作。他用肩膀顶起她的两条大腿对折压下，最大限度地曝露出她的私处。稀疏的毛发沾上了晶莹的汗水，隐秘的入口被强行打开过一回，在这段短暂的空隙之中让人得以一窥其中。明明缺乏润滑，也没有任何扩张准备，内部几乎没有分泌出足够的黏液，盛放的花瓣与鲜红的花心依然欣欣向荣，无视了主人的主观意愿，情难自禁地迎接下一轮的侵犯。

优菈剧烈地挣扎起来。她疯狂扭动腰肢，想趁着此时明显放松的钳制挣脱出去。这名精英特工似乎预料到了手中猎物的反抗，不慌不忙地将自己的身体覆了上去。他明显不打算花费多余的力气去惩治这件不听话的战利品，而是果决地用狰狞的肉刃再一次插入战利品的中心。这一次更深、更痛，也更耻辱。

“想逃吗？”人形死物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平铺直叙，阴郁暗沉。优菈很奇怪他为什么不摘下面具。债务处理人的面具严严实实地盖住了他的五官，她看不到他的眼睛、鼻子、嘴巴，看不到他说话时的嘴型变化。然而他蹂躏摧残她的动作却丝毫不含糊。异物破开下身的速度和频率在加快，她的大腿被牢牢地禁锢在他手掌之中，几乎无处可逃。她想过也许可以顺势缠上他的脖子，然后使力、绞紧、拧断。她不知道这样的姿势只会令他们的行为看起来更暧昧，她也根本无法做到。

残酷的极刑仍在持续。到了最后她的声音带上了凄惨的哭腔，大喊大叫着语义不明的只言片语，语无伦次到一度用上了幼时习得的贵族说辞——“放肆”、“无礼”、“忤逆者”——此情此境下无力得可笑。

阴云密布的天空不断飘落着灰白色的雪片，意识朦胧中她想起了久远回忆中孩童时代看过的童话故事，曾有怀揣过的透明憧憬。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我该做些什么才能扭转这样的命运……滚烫的泪珠涌上眼眶，滑落脸颊，没入汗湿后又被冷风吹干的发际。

“你走不了。”作为一个恶劣的性犯罪者，对方终于有了一点“恶劣的性犯罪者”的规范，当他全数射入优菈的身体里时，他低下了戴着兜帽的头颅，在她耳畔幽幽地说了这句台词。

抽离，起身，任凭那双僵硬发麻的大腿失去支撑歪倒在旁，收回猎刀，隐去身形，头也不回地扔下狼狈残破的她，彻底消失在冷冽的空气之中。

优菈蜷缩起精疲力尽的身体，静静地等候一切异常的平息。白皙的胴体上痕迹累累，从肩峰到手臂，从胸腹到双腿，布满了斑驳的浅粉色指印和深红色淤痕，留下这些痕迹的人明显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等到身体的酸痛稍稍退去后才勉力坐起身，就着浸着双腿的湖水一点点洗干净自己。

不谙世事的贵族末裔努力劝服自己去接受现实，她喃喃自语道这个仇我记下了，总有一天我会加倍奉还。

那天晚上优菈衣衫完整神色如常地回到了骑士团的宿舍。看起来一切正常，只是比平时更疲惫一些。她倒头就睡，同室的安柏也就不多过问随她去了。第二天一早，优菈便开始收集火之债务处理人的情报，一丝不苟地展开了她的复仇计划。

渌华池。

优菈站在浅滩上，清澈的湖水漫过了她的高跟鞋。她在颤抖，恨意和恐惧令她浑身发冷。

“那天之后就一直在追查我的下落吗？真是不错的眼神，堂堂正正地向玷污了你的犯人复仇，不愧为西风骑士团游击小队的队长。

“像我这样的量产型怪物千千万万无限再生，你永远不知道哪一个才是你要找的人。就算明白是这样，你也要继续进行下去吗？

“抱歉，说了蠢话。既然我现在主动现身了，也就说明你找对了人。

“只不过，杀掉一个我，第二天同一地点又会生成一个全新的我。即使现在杀掉我，我也会如期重生。所以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眼前这个人，镇定自若地用债务处理人的形象说出了不属于债务处理人的台词。

“不，你不是……你和我杀掉的那些明显不是同一类。你的言行举止没有完全按照设定的程序在进行，就是最好的证明。你刚才说的那番话，也暴露了你不是一个简单的量产人的事实。”优菈强迫自己冷静，说出了这些日子里她反复思考后得出的结论。她的声音不受控地发颤，同时又陷入了模糊的迷茫，只能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般握紧手中剑柄。

“那天的行为足以证明你不是单纯的量产人，你的现身也再次印证了我的猜想。我到处讨伐债务处理人，本就是抱着赌一把的想法逼你现身。杀不了你，杀几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也不赖吧。”

听了她咬牙切齿的狠话，他笑了。优菈第一次听见债务处理人的笑声。

“你说得不错，我不是单纯的量产人。曾经我是，后来，也许是这个世界的运作出了故障，我产生了‘我’这一意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想想，就是那天吧。甫一睁眼的时候，我就在雪山脚下的树林里，方圆十里都见不到人，大脑一片空白。顺着水流随意走动，远远地看到了你，美丽的优菈小姐。

“那时的我尚且不知道自己是谁，更无从得知你是谁了。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才会有了后来发生的事情。

“有幸与优菈小姐云雨一番后，‘我’的意识愈发清晰强烈了。可以说，正是优菈小姐的身体哺育了我，滋养了我，为我启蒙，为我指明方向。尽管事后我才知道，那天的美丽少女是蒙德西风骑士团游击小队队长，蒙德三大家族之一、昔日贵族劳伦斯的后裔……

“这些信息是通过提瓦特大陆各处的‘我’了解到的。当我发现‘我’的意识连接着所有量产的债务处理人，正想利用他们的视野收集更多的情报，却不料每一个据点都被优菈小姐你痛快地剿灭了。每一个‘我’的疼痛和不甘都会分毫不差传送给我，相当于每一天我都在被优菈小姐所杀。

“这样下去不行啊，我什么都做不了，每天重复被杀的人生太无趣了，虽说优菈小姐优雅的剑舞赏心悦目百看不厌。所以我来了。

“优菈小姐杀我易如反掌，我有再多的花招也逃不掉。只是，既然已经耐心地听我说了那么多，想必也有了别的想法吧？你真的甘心吗？现在，在这里杀掉我一雪前耻，会不会便宜了我？”

他的语气平铺直叙毫无波澜，完全不像处于生死关头卖弄口舌妄想逃过一劫的态度。他谈论起那日之耻时的口吻甚至像个旁观者，听不出好恶，也就无从引发反感。明明清楚这些花言巧语不过是拖延时间的卑劣手段，她却听得有些入迷了，那种淡漠得仿佛事不关己的语调像暗夜里疯长的毒藤，条条枝蔓重重包围了她的心脏悄无声息地困住了她。

“……摘掉面具，我要看清你的脸。”她垂下眼帘，命令道。

面具底下的人轻轻地笑了一声：“如你所愿。”

那是一张随处可见的平凡无奇的脸。五官与常人无异，眼神里没有光采，称不上英俊，也不算丑陋粗犷，远不及无数次曾出现在她午夜梦魇中的凶神恶煞。

优菈心中空落落的，又如释重负。终于不负有心人找到了债主，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轻易杀掉了事，可她对于如何复仇也没有任何具体的想法。她只想找出这个人。

她静默着闭了闭双眼。她丝毫不怀疑那些关于“世界的运作”、“自我意识”之类匪夷所思的鬼话。他能说出这些话，本身就已经证明了他确实是一个没有人可以给出解释的异数。除了必要的说明，他似乎并不打算为他犯下的罪行找借口，尽管他的措辞轻佻冒犯，他的眼神表情却像一潭死水，平静淡漠到令她产生不了任何反感嫌恶的情绪。

“我在寻找答案，关于我是谁，我为何而生，我想要什么。既然世界赋予了‘我’，我自然要好好利用起来，总该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向优菈小姐解释说明这一切，接受优菈小姐的复仇，也算是其中一件吧。

“现在，听凭处置。”

自他现身的那一刻起优菈的心跳就急剧加速。她感觉自己心中最隐秘的一角被轻轻撩拨着触动到了，害怕的同时又隐隐兴奋。这番话一出才终于挑明：原来他也在寻找着“我”吗？“我”的生存方式，“我”的存在意义，“我”的生活还有人生……

天色渐沉，靛蓝色的夜幕温柔低垂，星光与虫鸣随之跃动而起。

“……也罢，今天就放你一马。等你找到了自我，再来向你复仇，肯定会比今天有趣多了。要想杀你轻而易举，可你看起来完全不怕死，这样的复仇一点都没意思。等到你像个活人了，有求生欲了，学会怕死了，也许会跪下来哭着求我不要杀你呢。到那时，我才算达成真正的复仇。”

优菈收起了一直不离手的武器，沉声下了决断。

“优菈小姐竟愿意饶我一命吗……旁人看来我与优菈小姐先前那些剑下亡魂并没有本质区别，你本可以把我当成一个无关紧要的喽啰处理掉。

“不管我如何撇清，我始终是隶属愚人众的火之债务处理人，我被赋予的职责是维护愚人众的利益，这是我剥离不了的身份。蒙德西风骑士团的游击小队队长放任愚人众一员祸乱世间而不是赶尽杀绝，恐怕不利于优菈小姐的声名。

“可是，你不仅听进去了我这番胡言乱语，还把我视作一个有独立人格的复仇对象……能够遇到像你这样深明大义的人物，恐怕是我最大的运气。

“接下来我会给自己找一个全新的身份。我对愚人众、执行官或至冬国没有任何忠诚或归属感，程式设定的强制性执行对我无效，我也不打算按照原有的行为模式行动。

“真的要放我走吗？优菈小姐千辛万苦逼得我现身，错过了这次机会，也许就没有下一次了。这样真的好吗？”

即便是以退为进的话术，从这名刺客嘴里说出来仍毫无生气。

“我会给你时间，三个月或者半年随你。期限一到，如果你不出现，我会重启我的复仇——债务处理人灭绝计划。当然，除非在这期间你的努力撼动了提瓦特大陆的固有法则，例如债务处理人从此销声匿迹，或是找到了强有力的靠山把你的这些耳目爪牙一个不落全都藏好了，否则，谁都别想阻挡住我的剑刃。”

优菈泠泠的眸光落在债务处理人的脸上，无情亦动人。

“听上去还真是可怕的后果……明白了，请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不会让你失望。”

既然达成了共识，复仇计划告一段落，优菈准备动身返回蒙德。她还在本能地警惕着，提防这名专职暗杀者的下一步动作。他站着不动，她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优菈小姐是在害怕我会再次偷袭你吗？像那天那样？”他似笑非笑地说。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水面反射的月光映照在他的瞳孔中，她觉得他好像比白天多了分活气。

“不必担心，这些日子以来，我对优菈小姐的身手如何已经有了切肤的体会，绝不会妄想以卵击石了，也绝不会再发生上次那样的事情了……”

“住口！”优菈咬牙切齿怒喝道，眼底满是屈辱和痛楚。

“如果我说，那天的我意识不清醒，全靠身体本能驱使，优菈小姐会不会认为我是在推卸责任？”

“你不要得寸进尺！”

“正因为意识不清醒，其实我的脑子里几乎没能留下多少那日的记忆。优菈小姐呢，是否记得一清二楚？每一个动作，每一处感官，我对优菈小姐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巨大伤害，所以才能时刻保持住新鲜的恨意？日复一日，反复出现在我眼前的只有优菈小姐曼妙的身影和坚定的眼神，就连梦中也……如果我还能回想起来，那一定是一段足以令我魂牵梦萦的经历。

“优菈小姐是否会时常想起那天？我无比怀念。每次透过‘我’的眼睛看到优菈小姐，我总会产生‘如果能够再一次……’的渴望。

“下一次，我一定会温柔地对待你，绝不会让优菈小姐你流泪了。”

他好像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他是不是疯了？他究竟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想杀他？难道因为我允诺了三个月的期限，让他有恃无恐了？这是正常人类的逻辑思维吗？哪怕他真的是世界程序运作失误导致的异类，他的想法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优菈混乱地思考着。不过她没有被对方毫无章法的出招打乱阵脚，甚至还觉得挺新奇的。优菈的日常人际交往相当简单，对她抱持着根深蒂固的偏见的人，消除了偏见接纳了她的人，她的世界里只有这两者的分别。

那么这一位又属于哪一边呢？

她要向他复仇没错，她本身也正走在一条漫长的、也许永远不会有终点的复仇之路上，火之债务处理人的出现只是顺路随手解决的插曲，她从未想过要与他深交。她给出三个月的期限，本意并不是为了延长这次复仇的周期。她只是好奇，这个同样在寻找自我的人将会活出一段怎样的人生。

一味埋头苦干并不能拓开出更多的可能性。遇到不同的人，经历不同的事，路才会越走越宽。优菈意识到，她自己正是这名萌发出“自我”的量产人最初的可能性。就像初生的雏鸟天然地亲近睁眼后见到的第一个生物那样。

夜风凉爽，平息了战斗后的燥热，思绪也逐步理清，是她喜欢的状态。

“……好吧。”幽静的山谷中轻轻地响起了优菈冰棱般的声音。她偏过脸微微低下头，微弱的光线里看过去似乎心不甘情不愿。说出口之后才觉出惊异，她竟然默许了他的提议。

他一直在观察她，听到她久久沉默后的答复完全不见惊讶。优菈没有直接拔出大剑砍了他，他就对她最终会同意这一结果胸有成竹。他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任何大逆不道之处，而优菈宽限了他三个月时间早已证明她不是墨守陈规的迂腐之人，他想要赌一把。

他又赌赢了。

“这里视野过于开阔，三面环水的浅滩恐怕不合适……跟我来，我知道不远处有个死角。”他转身大踏步往里走，示意她跟上自己。

真奇怪，这个在光天化日之下凌辱过她的人居然会替她顾忌到这种细节。优菈无言地跟上了他。她一瞬不瞬地盯牢了好不容易落入手心的猎物，生怕一不留神又放跑了他。

近距离看才发现原来他生得十分高挑，每次狭路相逢他都会迅速进入战斗状态，扎马步弓起腰降低重心伺机而动，误以为他比自己高不了多少。他会召唤出三柄祭刀环绕周身，不慎被击中时特别疼。整个提瓦特大陆目前似乎只有他会隐身技能，这让他的进攻模式越发叵测，是个棘手的敌对者。一袭深色长袍辅以火焰色渐变，袍尾似燃烧的火舌，背后顺次排列着愚人众四枚拟态眼睛的诡异图纹，令人胆寒生畏。

优菈只研究过他的战斗方式，观察他的形貌体征还是头一次，结合今日奇闻来看有着别样的乐趣。既然他说要摆脱愚人众·火之债务处理人的身份，那么，首先就要脱去这件外袍吧。

所谓更适合的地点也不过是石壁交错形成的一处突起平面，比起光秃秃的浅滩来是要隐蔽一些罢了。

“两次都是这种幕天席地的场合，委屈你了，优菈小姐。不然我们还是另寻一处……”“不必了，就在这里，我有想要确认的事，不想浪费时间。”

“遵命。”

优菈对自己的定位是一名战士，坚韧不拔百折不挠，她从不认为自己适合当一出古典悲剧的女主角。既然惨痛经历已成事实，无从消抹，那就只能去直面造成悲剧的罪魁祸首。这一次交手将由自己掌控全局，用新的她能够认可的记录去覆盖掉失败的那一笔。

心中残留的恨意仍鲜血淋漓。她想要战胜的正是这份无法化解的恨意。

漆黑的刺客毫无预兆地闪现到她身后，单膝跪地。优菈惊退一步，后背抵到了石壁。她本能地唤出随身大剑，还未握住剑柄便被执起双手交叠至小腹前。他姿态虔诚地在她手背上印下一个吻。

优菈羞臊地别开脸。猜不到眼前这个人在想什么，下一步又会做什么，她只觉得自己完全是被牵着鼻子走的，没有主动权也没有发言权。战士的直觉已为她解除了危险预警，她却始终不敢彻底放下戒心。

“原谅我的轻薄无礼，优菈小姐。”夜风裹挟着低不可闻的话音送至她耳畔，轻得如同一声叹息。下一秒，他将双手抚上她的腰侧，仰起的脸庞迅速接近，倾身贴上了她的双腿间。

“等等！你想干什……唔！”

湿热柔软的舌尖隔着皮质衣物舔舐她的私密处，她大惊失色退无可退，雪白的后背猛地擦过岩壁泛起红痕，两手拼命推搡那颗埋在自己下身的脑袋，腹背受困挣脱不能，急得几乎落泪。

“相信我吧，优菈小姐，我不会伤害你的，至少不会像上一次那样……”下方传来含糊不清的安慰，可她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身体最弱点遭受连绵不断的温柔攻击令她浑身酥软，连推拒也因无力而显得欲拒还迎。

优菈不会承认早在战斗中失态的那一刻起，她就控制不住那股原始的欲情，难以自抑地产生了反应。

一触碰到优菈，他就感受到了她暗流汹涌的热情。他在心中惊喜过望地赞美她的身体，欲望高涨而陷入混沌的大脑却仍在高速运转：初经人事的贵族小姐，哪怕只是个被边缘化的没落贵族，她所有荒诞不经的不谙世事都能自圆其说。像这样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念念不忘什么的，完全在情理之中。

他对她产生了发自内心的怜惜之情，灵活的舌头更卖力地讨好她。

一把烈火自灵魂中心熊熊燃起，蛊惑并吞噬着她所有的感官与意识。她不想认输，不想放任情欲被人轻而易举地拿捏掌控，不想纵容自己泄漏出丝毫的失态与不堪。

“不要……住手啊……”她失神地低喃着徒劳无功的话语，清泪沿着皎洁如明月的脸颊一滴滴滑落，胸口剧烈起伏，双腿不住打颤无力支撑，最后在无声的尖叫中被送上了顶峰。

暗杀者放手松开了禁锢，骑士小姐背靠着崖壁滑坐倒地，瘫软成一汪春水。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怕初尝禁果的优菈小姐会吃不消。”说好了不伤害她，自然是一忍再忍绝不出言调笑于她。此时的优菈高潮过后大脑一片空白，换作平日里她一定不想持续这种茫然无措的状态，他故意激她，果不其然地唤醒了她的斗志。

她愤恨地瞪他。哭过的嫣红眼角，贝齿咬紧的下唇瓣，恨意与妩媚杂糅的眼神，无一不令他心生向往。他又凑到她跟前，若即若离却又不会侵犯到她的安全区。

“在这短短几日之内，我曾无数次观察过浪花骑士的这身制服。实不相瞒，我已经在脑子里预演过上万种撕碎它的方式了。我在想，直接撕碎优菈小姐的前襟，一手伸进去揉捏，另一只手钻入下面搅动，随便做点前戏就能上了。优菈小姐一定不肯的吧……可是，直到一分钟前我才发现，优菈小姐的身体并不是这么说的。”

“住口！不要再说了！”

“优菈小姐的身体说，来吧，我已经准备好了，来吧，尽情蹂躏我吧。”

“闭嘴！你到底要羞辱我到何等程度才甘心？！”

“我并不是想要羞辱你。我只想说，顺从内心的欲望并不可耻，追求身体的愉悦是每个人的本能。就像刚才，我希望你能尽情地享受我对你的取悦。”

“没有！我才没有……取悦？你说，你在取悦我？”

“看来，优菈小姐对男女欢爱之事全无经验啊……现在你知道了。那么，我取悦到你了吗？”

心中的混乱嘈杂如天光拨开乌云渐渐放晴，紧绷的身体不自觉松懈下来，优菈眼中的警惕和羞愤一点点平息，取而代之的是雾气弥漫的困惑。方才的回忆过于荒诞，仅仅只是触碰到那么一瞬便升起了满面红晕。确实是与之前截然相反的体验，在上次彻头彻尾的屈辱中，她是刀俎上的鱼肉，而这一次，她被无比珍惜地对待了。尽管两次都并非出自她的意愿。拥有人心之后，竟能让一具空壳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改变吗？但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承认所谓的取悦。

他看出了她的想法。优菈的心思很好猜，正因如此，她其实不是那么难相处的人。只是，若想让她对自己坦诚相待，势必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他斗胆撩起优菈颈侧一段留长的发梢，表现出十足的绅士风度：“优菈小姐，还愿意继续吗？”

她迟疑了，犹豫了，惊异地发现自己竟没有一口拒绝。他却好似失掉了耐性，直接掀起垂落前胸的那截领带，如法炮制地贴近若隐若现的乳沟，隔着黑纱张嘴便咬，舌齿并用地撕扯这一小块区域的细皮嫩肉。细细密密的痒如针扎一般刺激起肌肤表层的神经电流，少女本能的矜持指挥她抗拒退缩，内心深处却萌生出一丝隐秘的期待。他的手也跟着不安分起来，一会儿掰扯那片已舔得透湿的黑纱前衬，一会儿探入她的腿缝粗暴地揉捏湿得一塌糊涂的花蕊。

“绑带……还有开口……都在后面……”从他头顶传来优菈喘得厉害的提点，他抬头看去，只见她桃花粉面难掩春情，一副任君采撷的娇柔媚态。在这样的优菈小姐面前，真的会有人把持得住吗？

他解开了紧紧勒住她胸部的皮制绑带，也摸到了将她丰满肉感的臀腹严丝合缝包裹起来并忠实看守的半弧金属拉链。替她褪去层层复杂束缚，雪白浑圆乳房如蒙大赦呼之欲出，拉链环绕过腿间，粘腻的蜜液沾了他满手。

她觉得自己好像又变回了被一片片剥去了鳞片的离岸之鱼，只能张开嘴呼救般拼命喘息。骑士制服的单面披风、手套以及长筒靴仍完好地穿戴着，唯有躯干衣不蔽体，不常裸露在外的莹白肌肤和最私密的领域全都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她的复仇对象眼中，冰冷金属的铠甲仿佛在恶毒地嘲弄她：你是一名骑士，是蒙德西风骑士团游击小队的队长，你知道此刻的你正在做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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