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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自啟程,1

小说: 2025-08-19 22:43 5hhhhh 8750 ℃

二月,日本神奈川縣,湘北高中。

「哦,流川,你來啦?」

「……您好。」

流川楓稍微彎了腰,向導師行禮。

「中午才到校不太妥當呢。下次早點來吧。」

流川點點頭,目送導師走進辦公室,才轉身踏上樓梯前往教室。

樓梯間的窗戶外,一株櫻花樹尚未有花苞的痕跡,枝頭卻已長出新葉,昭示著春天腳步已近。

「哇,這不是流川嗎,真是好久不見。」

「流川,美國好玩嗎?」

「流川!」

踏進教室,正在午休的同學們紛紛熱情地跟他打招呼,三三兩兩的圍上來寒暄。流川或回答或點頭,邊走到自己的座位。一陣子沒到校,桌椅顯得有些陌生,他拉開椅子坐下,摸摸幾乎清空的抽屜,摸出幾張紙片——課堂講義或通知單之類的——又塞回去。再看看黑板、看看窗外,過往三年在這個校園生活的熟悉感慢慢回來。

同學們又散去,雖說是同班,但他們大多數人跟流川並不熟悉,有的人甚至都沒跟流川說過幾句話。但班上有著能拿下全國冠軍、進入全日本青年隊,甚至即將前往美國留學的天才籃球選手,大家的心裡對流川都是非常歡迎且引以為傲的。

流川沒在座位上待多久,又站起來默默地離開,往另外一間教室走去。

「流川?你回國了?」

正從教室走出來的桑田看到久未見面的前隊友,略為訝異地喊著。

「嗯。那傢伙在嗎?」

「?」桑田歪頭:「哦,你說櫻木嗎?他人在保健室。」

保健室?

流川眉頭微皺,幾乎沒生過病的人在保健室做什麼?難道人受傷了?

「他這幾天有點感冒,總是想睡覺,老師乾脆叫他去保健室躺著休息。」

桑田趕緊補充說明。同隊三年,他也多少能看出流川的表情變化了。

——不是都說笨蛋不會感冒嗎?這個大白癡。

保健室在另外一棟校舍的一樓,流川一邊移動一邊接收同級生或學弟妹們仰望的眼光。沒人敢上前跟他搭話,他就像個國王,所到之處人群分開又匯集,那畫面著實有些奇妙。如果櫻木花道在場,就熱鬧的多了。偶爾流川跟櫻木並肩走在校內,遠遠的就會有人喊著櫻木的名字,跟他打招呼,或是講上一兩句。也常有學弟妹們特地湊上前,結結巴巴的只為喊一聲「櫻木學長好」,又興奮的笑著跑開。只要有櫻木在,周遭的氛圍總是熱鬧的,充滿熱切與期待。總是站在離他最近的地方,流川再清楚不過,那完全是櫻木花道的個人魅力,人人都樂於親近他,他總能成為一切的中心,讓人難以移開目光。

輕手輕腳的拉開保健室的門又闔上,沒看見人影。左側兩張床,靠窗的那張拉上了簾幕。流川探頭張望,一顆紅色腦袋被遮蓋住大半,棉被底下的龐大身軀規律性的起伏著,床上的人睡得正熟。

流川伸手想拉開床單確認櫻木的狀況,又怕吵醒他,只好低頭仔細端詳櫻木露出來的額頭與眉間,確認臉沒有潮紅,呼吸規律,應該就真的只是熟睡。

——大白癡。

流川輕輕吐出一口氣。

保健室內開著一盞暖爐,整個空間暖洋洋的。數著睡床上隆起棉被的起伏,流川的眼睛慢慢地閉上,跟著打起盹。

熟睡中的櫻木花道聽見預備鈴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鼻塞讓他的腦袋還有些昏沉,但空氣中某種細微的波動,促使他微微張開雙眼。視線先是白色的被單,他掀開被子轉動目光——流川楓坐在窗戶與病床間的坐椅上,雙眼緊閉,一如往常地睡著。

進攻之鬼應該改名叫睡眠之鬼才對。櫻木想起自己曾經這麼吐槽過。他轉動身體,小小的伸了個腰,鐵床的嘎嘰聲讓流川立刻睜開了眼睛。

「喂,你還真是隨時隨地都能睡著欸。」

流川盯著櫻木沒回答,貌似還沒睡醒。

「睡傻了嗎你?」

「……時差。」

「那你幹嘛不在家睡,跑來學校幹嘛?」

櫻木知道流川的出席日數已足夠,只是在等拿畢業證書而已。

「下午的課都開始了。」

流川彎身貼近櫻木,雙手撐住病床兩側,將額頭貼上櫻木的額頭。櫻木對他突如其來的舉動一愣,只能盯著流川纖長的雙眼,距離近到他都能數出有幾根睫毛。這雙漂亮的眼睛他已經太熟悉,也曾在各種或遠或近的距離下相互對望,然而瞬間的接近還是讓櫻木感到有些呼吸困難。流川那眼底只有他的凝視,他總還是會緊張。

「我沒發燒啦。」櫻木微微轉頭「太近,很熱。」

通常流川會對櫻木的閃避感到不悅,但看到櫻木微紅的耳骨朵,流川決定放過他。

「我還以為笨蛋不會感冒。」

「囉嗦欸你。是人類都會感冒好嗎?人.類.而且我也不嚴重,只是很想睡覺。」

「要喝水嗎?」流川環視整個保健室,沒看到水杯之類的東西,想著是否要去投飲機買個飲料。

「我不渴。」順著流川的眼神,櫻木解釋「校醫今天好像去參加校外研討會之類的。是導師幫我開的門。」

櫻木調整枕頭的位子,讓自己舒服的半躺著,擺明就是下午也不想回去上課的樣子。反正都能確定畢業了,缺個幾堂課也沒關係吧。

兩個人想法一致。

「美國,如何?」

流川歪頭「……很大。」

「廢話,我問的不是這個。學校呢?那邊的球場大嗎?你有跟他們打球嗎?」

美國,夢想之地。天才櫻木總有一天也要去。

流川想起當他跟櫻木說自己確定要去美國的時候,櫻木表情先是驚訝,然後用力得捶一下他的肩膀,大聲地說總有一天也會去,一邊插腰大笑。

打籃球的人,誰不想去美國試試看呢?

宮城學長已經先一步踏上美國,正嘗試著要站穩腳步。對他們這群把籃球當作生命的人來說,不論要付出多少代價,就算掙個頭破血流,都要在全世界籃球巨星聚集的終極聖地追逐最高夢想。

「沒有打球。就參觀了學校跟宿舍。」

流川回憶著短短一周的美國行程,他被介紹給許多人,跟許多人會面,真正預計要就讀的大學反而只是去校園走了一圈,還有看了一場大學球隊的例行賽。大學的球場並沒有想像中宏偉豪華,兩側的座椅還是最陽春的階梯式。可是從被磨得光亮的地板、牆上掛滿的錦旗與紀錄板、鋪天蓋地的贊助商標,完全能感受到這間學校在體育活動方面的光輝歷史。

比賽最後是輸了,主隊風格守優於攻,而客隊似乎是該聯盟的強隊之一,火力明顯佔上風。流川看得認真,腦中思考若加入這支球隊自己會是什麼位置,又該如何布局,同時確認自己目前的缺陷以及該如何改進。

他不得不承認,去了一趟美國,他深受震撼,也意識到許多從未發現的問題。同時他也感到無比的亢奮,想要立刻加入這裡,站在目前他還只能遠望的球場,進行一場又一場的較量。

看完比賽當晚他甚至有點失眠(這在他十八年的人生中從未發生過),睜著眼睛直到天亮才睡去。這些滿溢的情緒,讓他很想跟誰述說。

想馬上見到他,見到能理解這種種情緒的那個人。

想告訴他這條路很遠很長,你要來,現在擁有的遠遠不夠,你必得做得更多,更好,才能走這條路,才能踏上夢想之地。

躺在病床上的櫻木連續丟出許多問題,流川帶著耐心用最簡短的句子回答。其實才去五天的他哪能知道什麼「美國人真的身上都帶槍嗎」之類的問題啊?可他知道櫻木感興趣,櫻木跟他一樣懷揣著遠大的夢想,對於未來,不論可能性有多小,他都會奮力朝著跟流川楓相同的方向前進,直到會合那一日。

結果兩人還是混到社團時間才離開保健室。

——既然都來了,去隊上露個面吧。

剛卸任隊長不久的櫻木提議,流川從善如流。等櫻木到辦公室還了鑰匙,兩人提著包包往體育館走去。一路上果然遇到不少人跟櫻木寒暄,也有問候流川的。畢竟要在學校同時看到這兩位知名選手齊聚一堂的機會也是看一次少一次了。

夏天拿下全國大賽冠軍後,球隊大幅換血,三年級除隊長櫻木、副隊長流川,其他人都退出球隊準備考試。冬季選拔賽雖以縣內第一晉級,遇上全國級別的學校,淘汰也是意料中事。之後流川、櫻木雙雙退隊,正式告別在湘北近三年的社團生活。

流川一畢業就要出國,先在兩年制大學就讀,順利的話,畢業後再轉進四年制大學,打更高級別的聯賽。目前他除了持續練球,也忙著補習英語跟相關課程,來學校的日子較不固定,球隊更是很少露面。

櫻木倒是常來社團打轉,指點指點學弟,也能自主訓練。只要來球隊的日子,他都還是像個一年級生,跟著訓練表規規矩矩的操練,這已經成為他的習慣,每天都進行同樣的基礎練習,運球、上籃、跳投、返折跑……現在的他已經能迅速確實的完成這些項目,也不再引以為苦。這是他的儀式,完成一整套,他才能進入狀態,暢快淋漓的打球。

流川熱身完畢就拿著球在旁邊練投籃。去美國期間沒怎麼碰到籃球,只有早上會在旅館附近跑步而已,手癢的不得了。不久安西教練進來,流川等球員們大聲打完招呼才走過去行禮,跟安西教練報告美國行的經歷。

「喂,中村!你那樣不行,要看著對手運球!」

「佐藤,你中午沒吃飯啊?想辦法跳高一點啊,你可以的!」

球場不時能聽到櫻木大聲喊著學弟們的名字,或是指點或是鼓勵。他的聲音宏亮爽朗,在體育館內激起陣陣回聲。

不知何時流川楓已經停止練球,也沒再跟安西教練或其他人談話。他靠著牆,手上拿著一顆籃球拋上拋下,眼睛只是盯著櫻木花道。

櫻木帶球上籃。櫻木跟學弟練擋拆。櫻木防守,櫻木搶籃板,櫻木過人。

看櫻木混在學弟陣中各種花式表演,什麼位置都打了一輪,流川感覺有一股煩躁的情緒從心底慢慢爬出,他的眉頭越來越皺,表情越來越陰沉。手上的籃球早已被他拋在一邊,他雙手環抱,幾乎是用瞪的盯著櫻木的一舉一動,抿著嘴,強忍著。

過了一陣子,安西教練有事先離開。流川終於開口——

「喂!」

「臭狐狸!」

意外的是櫻木也同時開口。只見他走過來,側身在流川耳邊說道「你搞什麼啊,一付快爆炸的樣子,學弟們都嚇死了。」

「……還沒好嗎?」

「什麼?」櫻木歪頭。

「我說還不走嗎?不是要1 on 1?天都快黑了。」流川聲音低沉中帶點悶,情緒明顯不悅。

這傢伙居然在氣這個嗎!

櫻木差點笑出來,但他忍住嘴角,偷瞄一眼因為終於吸引櫻木注意,表情明顯軟化的流川。

「好好我知道了。」櫻木回頭喊著「我今天就到這裡啦,你們繼續練吧。認真點啊你們!」

學弟們答應著,現任隊長上來又跟櫻木說話。當然,他只敢站在離櫻木三步之遙處,畢竟他可是看到流川學長橫他一眼,才走開去整理包包跟外套,那一眼差點沒讓他當場凍結。可憐的學弟只好再往旁站讓櫻木學長擋在他跟流川學長之間,心中祈禱別被被無辜波及。

兩人去了幾乎每天都會報到的球場,天色已經微暗,可他們不以為意,簡單熱身後就開始一對一比賽。

數不清他們的對戰已有多少次。對彼此都太過熟悉,會從哪個角度開始發動,會以什麼姿勢運球,跨幾步後會嘗試上籃、跳投、或轉身,會在什麼時候做出假動作,這一切,他們已攻防無數次。

而他們總能分出勝負。總會有一方啟動速度更快,假動作更為隱密,投籃的角度更刁鑽,運球的身形壓得更低。每一次,他們都能看到彼此的進步,臣服於對方的強悍,可下一秒不甘心的情緒湧上,既是讚歎又無法認輸。於是有人去把滾到角落的球撿回來,開啟再一波攻防戰。

不知打了多久,球場周遭的光線已經全部暗下來,即便有路燈照拂,視線所及也顯得過於模糊。兩人決定結束本日較勁,雙雙坐在地上喝水休息。櫻木注意到流川似乎有些新嘗試,某些動作跟以往不太一樣,打球的時候也一直在思考的樣子。也之所以本日較勁櫻木拿下的次數較多。通常櫻木會得意一陣,因為他不太常贏,他的長項本不在此。

——今天就算了,看在狐狸有時差的份上。反正贏了就是贏了。

「話說你今天是怎麼了?平常不是也會跟學弟打球嗎?」

目前湘北陣中也有幾位根基紮實、技巧不錯的學弟,常常練球完就纏著流川學長一對一,流川嘴上總說這群傢伙還早得很,一邊把他們電得哇哇叫,可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也打得很開心,就像當年他還是一年級時總是抓著三井學長跟他比賽一樣。

「……」流川默默撇櫻木一眼,拿著水瓶往嘴裡灌。

——又在陰陽怪氣什麼……呃,等等,該不會?

「你該不會是很想我吧?」

「噗、咳、」,流川一口水還沒吞下去,嗆到似的咳了好幾聲。

「對吧?對吧?你很想念天才櫻木對吧?」

櫻木大力拍著流川的肩膀,笑嘻嘻地把臉湊上去,想要看流川的表情。

「吵死了,大白癡。」流川把櫻木的臉推開,不承認也不否認的站起來。「走了,肚子餓。」

流川本來提議回家吃,媽媽有煮晚餐,不用等也不麻煩。櫻木說家裡有咖哩也有白飯,熱了就能吃,聽起來也很美味。

最後是回了櫻木家。

兩人洗了澡、吃了飯,就在客廳看電視。流川說他從美國買了幾本籃球雜誌,明天周六,讓櫻木跟他回家看看。

退隊以後,櫻木假日不用參加球隊訓練,常是參加外面的比賽或是跟著認識的教練去大學裡面打球,有時還會跑到外縣市。在流川準備著出國流程的同時,他也為了不辜負推薦入學,很努力的持續增進自己的實力。畢竟,上了大學就離職業選手的未來更進一步了,接下來才是真正的試煉。

三年前剛從初中畢業的櫻木花道能想像自己會有上大學的一天嗎?籃球讓他宛如新生。櫻木偶爾(極偶爾,他不是回頭看的人),會回想初中時的自己,也會覺得恍如前世。他不曾迴避那段瘋狂年少,那也是構築他這個人的重要部分,讓他認識了一生摯友。只是他也不曾懷念那段日子,現在的他擁有更多,籃球帶給他希望與未來。

櫻木回到客廳,手上拿著水杯,站在拉門旁,望著流川看電視的側臉。線條優美的下顎,纖長的眼,兩片緊抿的薄唇在螢幕亮光照射下顯得水潤。他明明是個跟自己一樣才十八歲的毛頭小子,卻擁有一張過份俊美到讓人不爽的臉。

櫻木突然很想親吻他,這個令他牙癢癢的大男孩。

他把玻璃杯放在圓桌上,面對著流川半跪下,將他那有些過長的瀏海往上撥——有時候他討厭這瀏海,總是遮住戀人的眼睛——流川沒有反抗,把眼神轉向櫻木,順勢搶先一步吻上櫻木的唇。

那是一個又長又纏綿的吻。一開始很輕柔,只是輕輕碰,不知道誰先伸出舌頭舔,卻被長驅直入,兩片舌頭追逐糾纏,越發激烈。被搶得機先的櫻木伸手壓住流川的後腦勺,帶著索求的氣息,流川雙手環住櫻木的腰,將他往自己的方向拉扯。櫻木微微掙扎,想要爭奪主動權,流川又趁勢把櫻木壓在塌塌米上,加重力道,將他禁錮在自己雙臂間。櫻木不甘示弱雙手捧著流川的腦袋,親吻也逐漸變成啃咬與吸吮,流川仰頭,趁櫻木還沒反應過來,在他頸項上不重不輕的咬了一下,留下一個淺淺的粉紅色印子。

「啊!我不是跟你說不要咬脖子嗎!」櫻木大喊,這死狐狸怎麼講不聽呢?

流川看著自己剛種出的草莓,舔舔嘴唇,一副得逞但不滿足的臉,那表情極其魅惑,勾得櫻木從臉到脖子連肩膀全部紅成一片。

這傢伙怎能隨便就露出這種表情?色情狐狸!

櫻木掙扎著想起身,可流川沒有要放他走的意思,他再次壓上櫻木,渴求再一次親吻。

四片唇還是貼在一起了。

流川將手伸入櫻木的棉衫底下,撫摸那片結實富有彈性的腹部。他的指頭帶著涼意,碰得櫻木肌膚一顫,一股熱流從他的下腹部往上竄,連帶腰骨一陣發麻,他忍不住弓起身體,將臉埋進流川的肩頸之間,喘著氣,雙頰發燙。

太丟人了,可是,好舒服。光只是親吻就滿身顫慄。

「怎麼了?痛?」

櫻木的反應讓流川有些心驚,怕自己太過用力,讓他背部受到擠壓而不舒服。

櫻木搖頭,只是倚靠著流川,鼻腔充滿屬於他的味道,混了一些自家的肥皂香味。流川的頸脖也帶著熱意,是否自己的熱度傳給他了呢?櫻木想,這樣真的很舒服。他很喜歡。

「沒事啦。」

一年級時受的傷早就痊癒,兩年多來也未曾留下後遺症。只是那次受傷帶給流川的心理陰影過於深刻,他總會特別注意櫻木的身體狀況,甚至到了敏感的程度。

當時為了贏下絕對王者山王工高,全隊都拚盡全力,選擇忽視球員受傷的負面影響。對於櫻木的奮不顧身,在場的人都深受撼動,同時也承受某種程度的罪惡感。那是櫻木建立球隊歸屬感的瞬間,他的犧牲奉獻,帶給湘北勝利,鞏固隊伍羈絆,卻也成為湘北不可言說的傷痕。

流川沒再更進一步,只是拉起櫻木,兩個人依偎著。

過了一會兒,流川突然聊起在美國觀看的那場比賽。這很少見。他們常常一起看球賽,但不怎麼討論。兩人對籃球的理解與學習方式都不同,如果是可以套用到球隊整體的部份他們會一起嘗試演練,但各自還是更常找熟識的學長們討教。或多或少也是有點在較勁吧。

但,既然流川今天想講,櫻木當然願意聽。

他仔細講述比賽中觀察到的細節,假設了自己如果加入會怎麼打,會怎麼解決球隊的進攻。櫻木聽得很專心,偶爾應答一兩句。雖然沒實際看到比賽有點難以想像,但身為最佳搭檔的他,總也能明白流川的意思。常常在球場上,都要靠他居中解說,學弟們才能了解流川的指示。

櫻木隱隱覺得,流川在指點他,想把某些想法傳達給他。雖然櫻木不服輸,也從不承認自己比流川差,但他清清楚楚知道流川一直走在他的前方。流川楓不會停下前進的腳步,但他願意回頭,提醒櫻木花道跟上。

——你一定要跟上。

櫻木問流川,明天要不要一起去他的大學看看。距離不算太遠,搭電車去單程一個多小時。流川邊說好邊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看來他的時差已經調得差不多了,櫻木想。

「要睡就去房間睡,床已經鋪好了。」

「嗯……」流川揉揉眼睛,搖搖晃晃的走到櫻木的房間。

等櫻木鎖門關燈回房,流川已經裹著棉被睡著了。

「笨蛋。」櫻木揉捏那張俊臉。

上午在保健室,當櫻木睜開眼睛看到流川的當下,他心裡其實是非常開心的。在球場,櫻木笑問流川是不是想念自己?其實他才是那個非常想念對方的人,當然,這件事櫻木是絕對不會讓流川知道的。

櫻木爬上床躺下,流川動了動,翻過身從背後抱住櫻木。這是他們同床共枕時的固定姿勢。

「流川,お帰り。」歡迎回家。

***

「下一站,○○大學前、○○大學前。」

流川楓睜開眼。規則晃動的電車實在太好睡,他幾乎是一上車就靠著櫻木的肩膀進入夢鄉——簡直是天賦異稟——櫻木動動肩膀:「狐狸起床了,下一站下車。」

今天的溫度偏低但有陽光,休假日,電車上人潮不少。流川穿了厚實的帽T、外套加圍巾,還戴了頂漁夫帽,防寒準備充足。櫻木則是一件薄長袖,外罩長大衣,赤紅的短髮依舊顯眼,電車上不少孩子都用好奇的眼光盯著他。

早上流川先起床出門跑步,櫻木稍後起床隨手做了早餐,等流川回來一起吃完後就出門前往四月起櫻木即將就讀的大學,位於隔壁縣,搭車約一小時的區域。

他們一起出現在校園以外的狀況很少,除了校外比賽或遠征大賽,幾乎沒有機會。生活就是打球、上課、打球、上課。稱得上約會的場合,除了社團結束去吃東西,三年來就只有一次流川陪櫻木去買球鞋而已。

流川的球鞋總會備上兩三雙,穿壞了立刻能換。櫻木的球鞋則是穿到壞掉才會去買,熟識店家的老闆倒是留意著他差不多該換鞋的時機,每次去總能立刻推薦好穿實用的鞋款。櫻木提起這件事,流川覺得店長人不錯,才跟著去看看。當天兩人都買到了喜歡的鞋。

出了車站,是常見的商店街,一時間還真不知道往哪走。隨著站前地圖指示,轉了彎又過了幾個路口,來到大學側門口。門前一小片廣場,周遭的花圃立著一塊花崗岩招牌,刻著校名搭上校徽顯得頗為氣派。因為是假日,門口周邊顯得有些冷清,一條筆直的柏油道路直直通往林木扶疏的校園。

「哦,感覺真不錯。」櫻木讚道。他算是第二次踏進這校園,第一次是從正門進入,去體育館與球隊辦公室拜訪並跟球隊的教練見面,並沒有來到側門靠車站這塊。他左瞧右瞧,接下來四年就要在這裡度過了,一股欣喜油然而生。

確定拿到推薦入學名額的時候,他還不敢相信。櫻木花道雖然已經是全國知名的高中籃球選手,可體育推薦競爭激烈,他心底一直很擔心沒辦法繼續念書,辜負大家對他的期望。很久以前,並沒有人會把期望兩個字擺在他身上,連他自己都不覺得未來有什麼好期待的。可遇上籃球以後,他逐漸變成眾望之所歸,越來越多人信賴他,從他身上得到希望。櫻木想要回應這些關心他而他也關心的人。

更何況,他還有絕對不想讓他失望的人存在。他希望那個人望向他的眼神永遠充滿熱切與期盼。

「喂,是那個方向吧?球場。」流川扯扯櫻木大衣下襬,示意他往右轉。

經過一棟棟校舍,穿過幾個小廣場,眼前是一整片寬敞的露天球場,有籃球場、排球場、網球場,還有一座大操場。越過操場正對面另外矗立兩三座大型場館。場地上正在運動的人還不少,也有學生社團模樣的隊伍正在練習。

看到預期中的場景,就像抵達尋找已久的目的地。接近中午的天空越來越明亮,眼前的校園寬闊又舒適,流川完全能想像櫻木在這片操場上跑步的模樣。

櫻木撿起地上一片落葉,淡綠色的葉柄帶點濕潤,沾染著手指頭也帶了涼意。他半蹲著回望流川,漁夫帽底下露出幾搓瀏海,瀏海下的雙眼低垂,一臉淡漠。不知為何,櫻木覺得流川的情緒有些異常。他平常就不多話,但身上氣息總是穩健的,今天卻顯得有些低落。

在美國發生了什麼嗎?

對現在的櫻木花道來說,美國只是一個模糊的概念,他無從猜起,但他敏銳的感受到回國後的流川跟出國前的流川有著些許變化。若照以往的相處模式,櫻木會放著不管,狐狸想說就會說,他並不是會隱忍的人,若流川不說,也會自己默默消化。他們很少用話語談心,純靠感覺,對對方都是直來直往沒有虛偽,更不曾逼迫對方交代些什麼,總是自然而然的相處,享受有對方相伴的每一天。

此時此刻,雙腳踏在屬於自己「將來」的大學校園內,櫻木再度意識到三年來的朝夕相處即將成為「過去」,站在分岔路口的兩人也將各自啟程,再難擁有如此貼近的時刻。昨日才久違見面的戀人此時顯得若有所思,不如以往坦誠,直率的櫻木難得地感受到一股煩躁升起,或者說,是流川的異常也影響到他,讓他越來越在意,想要立刻搞清楚這令人討厭的情緒。

——臭狐狸什麼死樣子,看得我都煩躁起來了。

櫻木將手中的落葉搓揉折斷後丟掉,站起身,將冰冷的手指插進流川的圍巾與脖子間,濕涼的感覺讓流川立刻回頭掐住櫻木的手。

「大白癡你幹嘛?」

「怕你睡著想讓你清醒點啊。」

「……」流川瞪著櫻木,一邊用手摩擦脖子,驅逐那股從脖子滑至脊椎的冷意。

「你這顆狐狸腦袋在胡思亂想什麼?」

「啊?」

「在美國發生什麼事?」

「你在說什麼?」流川皺眉,不懂櫻木的意圖。

櫻木也皺眉,這傢伙還在閃躲?

「你該不會是怕了吧?」

出口瞬間,自己也嚇了一跳。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此時此刻他才恍然大悟。

流川先是一愣,沒回答,嘴緊抿,臉上還是沒有表情,但他渾身上下的肌肉繃緊,周遭的空氣顯得凝滯,櫻木知道,流川生氣了。他看著流川像隻受到驚嚇的野貓,渾身上下毛都豎起來,張牙舞爪得威嚇樣,倒覺得有趣。他伸出另外一隻插在口袋裡的手,試著溫暖戀人的脖子,流川卻身體一偏閃了過去,拒人於外的態度十分明顯。

櫻木笑了。

「瞧瞧你,跟隻野貓一樣」對,他說出來了。

「你怕了嗎?」他又重複一次。

流川細長的雙眼瞪大又瞇起,陰沉的表情逐漸轉為憤怒,正想張口反擊——

「但我想你不怕,因為你是個自大的混蛋。」

「你是想跟我吵架嗎?」

「讓本天才教你一招吧,流川楓。」櫻木反身對著天空作了個投籃手勢「學學我,三年前的我。」

「啊?」

「三年前的我是個門外漢,糊里糊塗闖入籃球場,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只知道拼死跟著你,學著跟你一樣強大。如今我不也跟你一起拿下全國冠軍?」

「沒什麼好擔心的,你就去衝吧,撞開世界的牆。死命地撞吧,受傷流血也不要停下。不論遇到誰,比你弱的就把他打趴,比你強的,就把他的技巧都學起來,想盡一切辦法在球場上站到最後——這就是本天才教你的絕招,而且保證有用。」

這是櫻木第一次將流川的強大說出口。當然在他心裡早就承認流川的實力,但他嘴上從來沒說過。他原是死也不想承認流川楓就是比自己行。

眼前這個好勝的男孩,正準備踏上人生更高階段,卻因初見世界之廣袤而受到衝擊,第一次顯露出惶惑不安,櫻木一方面覺得有點心疼,一方面也感同身受,在職業運動的道路上,沒有人能永遠領先,一山總有一山高,流川楓終於也要遇到他籃球生涯中第一座高牆了。

流川站在原地瞪著侃侃而談的櫻木,怒氣未消,更不理解為什麼會有這段對話。望著櫻木那被冬陽照射出一層薄光的紅色短髮,好似有股暖意從他周遭發散出來。他不禁向他走了一步,深深呼吸,渴望離那份溫暖更近。

「……我才沒你那麼爛,你就是個門外漢,現在也是。」

——然而曾經對籃球一無所知的人,如今也能與我並肩了。

流川回想起高一時安西教練對他的教誨。當時的他認為,強者就是要「帶領」自己的球隊奪冠。兩年後他如願拿下優勝,但並非帶領,而是站在櫻木花道的身邊,跟整個湘北籃球隊一起揮舞優勝旗幟。他找到自己的定位,也不再專斷獨行,這些成長的體驗將成為他最堅實的後盾,支撐著他在籃球世界勇往直前。

「我才沒有害怕。」流川吐出一口氣「我只是……以為我已經準備充足,但其實我遠遠不夠。要在球場上站到最後,我還需要做更多。」

櫻木眨眨眼,向來自信滿滿的人承認自己也有不足之處,這真不像流川楓。

「所以呢?美國不去了嗎?」

「當然要去。」

「可惜,我還以為日本最強去一趟美國就被嚇得發抖想逃了。」

「我才不會逃。」流川加重語氣,如同發誓。

——這還差不多。

流川走近櫻木,把右手插進櫻木的大衣口袋,握住那隻溫暖的手。

「喂!」櫻木反射性想要把手抽離,但流川稍微使了力,他只能順從。

「體溫還真高,果然是小孩子。」

櫻木看看附近,確認沒什麼路人經過。

「沒人在看這裡。」流川將手指插入櫻木的指縫緩緩摩擦。

「真受不了你……」

櫻木咕噥著。這傢伙在外面從來不顧他人眼光,想幹嘛就幹嘛。

「可以去吃午飯了吧?」

「不是睡就是吃,你才小孩子。」

流川沒回嘴,只是把手握得更緊。

***

在大學附近吃了豬排飯,本想再到櫻木預定搬進的學生宿舍瞧瞧,但走到門口發現外校人士不得進入,只好打道回府。

一樣是搭電車,回到家已近傍晚。趁天還亮兩人又到球場打了一陣子,才一起回到流川家。

流川的家人對這個比自己兒子還高大但很有禮貌的孩子相當歡迎,每次櫻木來家裡玩,都是堆起笑容招待,吃的喝的盡往兒子房間塞。流川媽媽還常做些家常菜讓流川帶去櫻木家當伴手禮。畢竟自家兒子也常去打擾,只差沒有親自前去拜訪。後來聽說櫻木家的狀況才作罷。但也因此更疼惜這個直率的大男孩了。

流川家對兒子的教育隨遇而安,只要不學壞,兒子想做什麼都可以,連成績都沒多要求。學籃球也是他自己想要的,沒想到一路打上來,打成全國知名,甚至要去美國留學,對這個一心一意都在籃球上的兒子,實在也沒什麼好再擔心。

將客用棉被組送到兒子房間,又交代廚房裡哪些東西可以吃、冰箱有什麼飲料等等,父母親就回到一樓寢室休息,將二樓空間留給兒子跟他的好友。

流川從浴室出來,剛洗完頭的瀏海一條條貼在額頭上。他走進房間,一屁股坐在正翻著籃球雜誌的櫻木身旁。

「好冰!」櫻木左臉頰感到突如其來的濕冷,流川把下顎靠在櫻木肩膀上,濕頭髮上的水滴正往下滴在他的衣服上。

「拜託你把頭髮擦乾。」

「你擦。」

「你是沒手嗎?」

「幫我擦。」

櫻木大嘆一口氣,拿過毛巾胡亂的在流川頭髮擦拭著。又站起來到浴室拿了吹風機,回來時流川已經背靠著床鋪,坐好讓櫻木幫他吹頭髮的準備位置。

櫻木坐到床上,雙膝夾著坐在地板的流川,轟隆隆地用吹風機幫流川吹頭髮。流川的頭髮又細又軟,在熱風吹拂下,逐漸乾燥現出光澤。

「你還不剪頭髮?太長了吧。」

「嗯,過幾天吧。」

流川已經翻起剛才櫻木正在看的雜誌,那是他從美國買回來的籃球雜誌,雖然看不太懂,可光只是看著圖片想像,也夠令人神往了。

「你英文學得怎樣,行不行啊。」

看到雜誌上的英文字,櫻木隨口問道。

「就那樣吧。」

肯定不怎樣,櫻木想。

「你在美國有跟美國人用英文說話嗎?」

「廢話。」

雖然只說了Good morning跟Thank you而已。

「哦,真厲害呢。Mr. Kaede.」

流川腦袋一動,想回頭卻被按住了。

「別動,還沒吹乾。」

「……Rukawa.」

「啊?」

「是Mr. Rukawa. 」

「是嗎?我以為外國人都是喊名字(名前)呢。」

轟隆隆的聲音被關上了,房間突然安靜下來。

「好了,吹乾了。」

「……再喊一次。」

「……」

沒得到預想中的回應,流川一個轉身往後將櫻木推倒在床,雙手撐在櫻木臉頰兩側,雙眼盯著他。

「再喊一次。」

「什麼啦……」

流川皺眉,看櫻木仍在裝傻,低頭靠近櫻木耳側,低沉的聲音緩緩重複:「我的名字,再說一次。」

流川吐出的氣息就在耳邊,酥酥癢癢的感覺讓櫻木忍不住想閃躲,卻又動彈不得。他回看流川,眼底墨黑,帶著執著,似乎是不說出他想聽的話就不放他走。

「……Kaede,可以了吧,快放開——」櫻木極小聲地喊了戀人的名字,可還沒等他說完,流川已迫不及待湊近吻上他的唇。

流川喜歡接吻,喜歡被親吻的櫻木紅透的臉頰與迷濛的神情。每每看到這專屬於他、只有他能看到的表情,他就會欲望勃發、想要更多。他也喜歡碰觸櫻木厚實精壯的軀體,摸起來手感細緻有彈性。每當他撫摸櫻木,他的表情會顯得羞赧,身軀不由自主扭動,似是無聲盼望流川的手指在他身上點火。

櫻木花道正在渴求他,這想法令流川楓無可自拔。

他不知道的是,櫻木也喜歡端詳他動情時的表情。就像現在,流川短暫停止親吻,脫下上衣,露出精實勻稱的上半身,平日冷漠的神情在欲望驅使之下充滿熱情,眼底盡是躁動。他的身軀整個蓋住櫻木,索吻的同時,手也摸索著櫻木的下身,摩擦櫻木已經半勃起的陰莖。

「嗯、」

櫻木發出悶哼,壓抑著聲音,難耐的模樣挑撥著流川,手上律動加速,掌心又熱又燙。

「好熱……」櫻木輕喊,流川忍不住加重力道,掐住櫻木根部,櫻木冷不防吃痛:「呃、你幹嘛!」

「也幫我……」

流川拉起櫻木的手碰他早已硬挺的下身尋求撫慰。

櫻木半坐起來,雙手包覆柱身上下滑動,聽到對方喉嚨溢出舒暢的呻吟,一陣滿足。兩人跨著雙腿面對面,一邊又咬又啃,一邊在對方的昂揚上下其手。隨著房內溫度升高,空氣越來越黏膩,放肆親吻的水漬聲與喘息聲激起一波波的慾望,高潮突然降臨,兩人都是眼前一閃,幾乎同時射出來。

櫻木癱在流川身上,大口大口喘氣,全身發抖。每次跟流川互相撫慰,他都覺得羞恥到不行。流川總是很主動,從四下無人時地牽手或偷吻、到獨處時的親暱動作,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做著在櫻木看來有些下流的舉動。

可是,櫻木喜歡流川,喜歡他自然而然的親近。有時他也想自己是否該主動些,但他真是沒辦法,太難為情了。即使已共度許多親密時刻,他還是會心跳加速,難以順暢呼吸。

流川根本不在乎總是由自己主動這件事,他喜歡櫻木,想對櫻木做所有情侶間都會做的事情。雖然櫻木常常埋怨他不看場合亂發情,可他卻幾乎不會拒絕,任他恣意妄為,櫻木的默許讓流川更加沉迷其中。

後來兩人輕手輕腳到樓下浴室清理,開房門的時候才發現根本沒鎖。櫻木震驚到臉色有些發白,瞪著流川用腳踹他。等流川重新梳洗回到房間,看到櫻木睡在地上的客用棉被。

「喂,為什麼不睡床上?」

平時互到對方家裡過夜都是一起擠單人床。流川一定要抱著櫻木睡,而且睡醒時也不准櫻木不在旁邊。

櫻木沒反應,頭埋在棉被裡面,裝作睡著的樣子。

流川想了想,先關了燈,走到裝睡的櫻木身旁跪坐著,低聲對那團隆起的棉被山說:

「到床上睡好嗎,花道。」

這傢伙也太狡猾了!櫻木心中吶喊,強忍著不吼他,默默冷靜了幾秒,才掀開棉被望向流川那張帶點得逞表情的臉。

「真、真拿你沒辦法,本天才就陪你睡吧。」

手腳並用爬上床鋪,流川立刻就貼上來,八爪章魚似的攀著櫻木,喬出一個最佳姿勢。

「你這樣我怎麼睡?」櫻木有些無奈。

流川舒舒服服的把臉蹭進櫻木的頸窩,說了一聲晚安。

櫻木真是拿流川沒轍,只好抱住他的頭,硬是把他的頭壓在自己的胸膛上

「……晚安,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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