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的雪之下失去了生息，苍白的脸庞看上去就是沉沉睡去了一样，竟显得有几分安逸祥和，抚在绮云脸颊的手终于也松开了，无力地垂了下去。

绮云抱着雪之下，他并没有想象中的嚎啕大哭或者难过得不能自已，反而他脸上的表情充满了茫然，仿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切就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而之前被丢在身后的盒子中突然泛起了银色的光芒，强烈到让整个房间都变得闪耀了起来，但是绮云并没有回头，如今的他已经并不在意这些了。

“变态先生”

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绮云猛然惊醒，赶紧抬头向后望去，可是并没有看到身影，反而是见到之前雪之下留下的那块菱形水晶从盒子中缓缓升空，最终悬浮在半空中停下了，而刚才的声音正是从其中传出，而且有着一行字幕在空中慢慢浮现。

“我想如果你能听到的话，那这个时候我肯定已经不在了，如果没有听到的话也没事，就当我自言自语了”

雪之下的声音依旧清冷，独特的声线回荡在绮云的耳边，恍若她依旧还在身边，如同平常一样，话语中带着淡淡的笑意。

“亲爱的变态先生：

见字如面，时间一晃而过，有人再见，有人却再也不见。有时候我也常常叹息，如果我们的故事可以像圆周率一样没有的尽头就好了，可惜事时常不遂人愿，我只得将这份思念通过这种方式留给你

我承认我始终还是放心不下你，我很爱你，却也始终不敢说出口，没能告诉你，总觉着不是时候.....我也想过我迟迟不敢说出口的原因，可能是你的到来真的给了我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心动，也或许是我真的太想去依赖你了，所以在发现我们终究不得不别离的时候，就好像失去了精神支柱一样，浑身都被抽离了，以至于，我再也没办法变成原来的样子。

我也明白自己有很多缺点，说话毒舌，处事也不够圆滑，也不知道怎么好好去表达自己的情感，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也没有和你说过什么浪漫的话，去做一些让你感动的事，但是，变态先生，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爱你，我是全心全意的，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去爱一个人，不掺杂任何虚假和权衡利弊，尽管你这家伙没什么志气，很普通，但是你在我身边我从未羡慕过他人，你在我这里永远是满分，在我的心里你永远是最好的，不可替代的，我可能这辈子都忘不掉你了，就连做梦我都想和你在一起，直到我知道注定会失去你的时候，我才知道切切实实地体会到你在我的生命之中有多重要。

可是命运总是喜欢开玩笑，它让我不可救药地爱上你，却没办法让我拥有你，有时候我也在想，如果没有试炼的话，我们也会正常的相遇相爱吧，毕竟可是上天把你送到我身边的，我才不在乎你以前是什么样子，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变态先生，那个好色、贪吃、没什么志气、怕麻烦但是也会自作主张的变态先生，后面的话就让她和你说吧，就让这一份回忆，作为结局紧握在我的手心

爱你的雪乃”

光芒终于消散，而之前悬浮中半空的水晶也仿佛失去了魔法一样跌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变得暗淡起来，不复之前的样子，从它被雪之下兑换出来，紧握在手心之中细细独自诉说之始，在这一刻，终于完成了它所有的使命，而如果绮云没有发现雪之下留下的破绽，那么它是否会就这样昙花一现，最后永久地暗淡于黑暗之中呢。

绮云没有理会，默默地转过头去继续抱住了雪之下，脸上的表情淡漠，看不出悲喜，只是用力地将雪之下冰冷的身体揉进了怀中。

而淫欲试炼的界面突然浮现在眼前，但是他并没有任何唤出的动作，绮云木楞地望去

“她真的很喜欢你啊”试炼界面上突然浮现了这么一句话。

绮云没有说话，只是抱住雪之下的身子抖动了一下。

“她之前为你物色过很多个可以替代她的试炼者，由比滨结衣、川崎沙希，甚至于是雪之下阳乃。但是都被她否决了，这些人都不是她心中理想的人选，最终她想到了一个最合适的人选，她自己，又或者是说，曾经在试炼中出现过的她，或许你应该还有印象”

“........”绮云依旧没有应声，不知道是没有听进去还是早就已经忘了

“试炼一定会进行下去，哪怕她没有提出，下一个试炼者依旧是那个她，她说的没错，后面一切都会变成原来的样子，只要等到下一次的试炼开启，你就不会记得这个雪之下已经死去的事实，你的记忆里只会是雪之下回了一趟老家，然后无事发生直到新的试炼，面对那个新的雪之下，将你们二人的故事和试炼给延续下去，这也是她所期望的”

“所以这一切都只是你为了让试炼进行下去吗？”绮云暴怒出声，双目赤红地看着眼前的界面，他的脸上终于不再淡漠，表情充满了狰狞。

“试炼永远会尊重试炼者的选择”

界面上不紧不慢地浮现了这样的一句话。

“所以有办法让雪之下活过来吗？”绮云颓然出声，如今他只得将所有的希望放在眼前的界面上。

“扭转生死的道具可不是你能兑换得了，而如今她也不再拥有权限”

“那么，交换吧，就好像换身一样，把我的权限、我的所有都换给她，这样也是可以的吧，就好像兑换的道具一样”

“............”试炼沉默了，并没有像以往一样迅速给出答案，最终缓缓浮现了一句话。

“很奇特的想法”

“所以是可以做到的吧”

“试炼会永远尊重试炼者的选择，你确定吗？不同于她，失去了这些的你不仅会死，而且也会被这个世界遗忘，这个世界不会再有你的痕迹，而且活过来的雪之下也不会再记得你，哪怕是重新看到你的照片也只会觉着是陌生人，虽然她也根本看不到就是了”

面前的试炼在循循善诱着，似乎在提醒绮云他这样做根本就是得不偿失，不如按照之前雪之下设计的那样，只要等到下一次试炼开启，面对新的雪之下，一切都会是一个美好的开端。

绮云笑了笑，低下头去看着雪之下那精致的脸庞，抛开那病态的苍白之色以及停止的呼吸，看上去只是睡着了一样，像是在做着好梦。

“只要她活着就好了，我已经不敢奢求太多了，要是还记得我那才是有些糟糕啊，我本就不该出现，所以现在离开也没有什么可惜的”

他缓缓开口说道，看着雪之下，语气充满了感慨，眼神中闪过几分留恋。

“如你所愿”试炼上慢慢浮现了这一句话，而后不同以往的迅速合拢化为一道细线消失在眼前，反而是如同燃烧的纸张一样慢慢飘散在空中，而看到这一幕，绮云也有些释怀地笑了，他慢慢地低下头去，想了想最终如此说道

“那就让我最后再占一次便宜吧，雪之下同学”

绮云侧耳趴在了雪之下的胸前，入耳处一片寂静，好似枕在了一团棉花上一样。

很快，他便感受到了自己的变化，并不是身体上的，而是记忆中的，此刻他知道了忘却是何种感觉，哪怕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心里还是有些慌张。

忘却一个人，并不是一个突然的过程，而是慢慢感受着她的容颜不再清晰，然后就连身形都开始模糊了起来，甚至于她的名字，记忆缓缓流逝，绮云开始记不清具体到底是什么样了，只知道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在脑海之中晃动，好像在喊着他，有一个人的脸庞在他的心中一点点的淡化，就像是一个一闪而过的片段，而后慢慢消散，一点一点地碎裂在眼前，就如同一吹而散的蒲公英，点点飞絮随着袭来的轻风飘向天边，最终什么都没有留下，而在他的耳边，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心跳声，绮云有些奇怪，为什么自己会听到这个，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好安心的样子，好想睡觉啊，睡一觉吧。

“嗯~”轻微的嘤咛声响起，雪之下扶额坐起身来，看向四周，有些疑惑地想道，自己为什么会睡在地上，明明自己只是和姐姐回了一趟老家然后自己向往常一样先回到了自己现在的地方。

之前自己好像是在阳台上看风景，虽然有些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但是眼下倒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雪之下站起身来，她看到了旁边一个空荡荡的木盒子，疑惑地将其捡起来，这个她有印象，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明明自己从来没有拿出来过啊，她随手将它放在了桌面上，而后拿起了手机准备看一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而在屏幕亮起的瞬间，她愣住了，展现在眼前的画面是那样的熟悉却又陌生，画面中的自己正比着剪刀手仰着脸看向屏幕，脸上的笑容格外地调皮，湛蓝色的眼眸不再是平淡的模样，而是充满了狡黠灵动的气息，这是自己从来不会做出的样子，而且还笑得这么不淑女。

“啊咧”

雪之下惊讶出声，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眼前突然变得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切起来，她感受到泪水在自己的脸上流过，如同止不住的泉涌一般，顺着她白皙精致的脸颊一直落下。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哭，明明我心里一点难过的感觉都没有”

雪之下伸出手去擦拭泪水，却发现无论如何努力都没有办法止住，她跌跌撞撞地走向了盥洗室，来到了镜子前，抬头望去，此时的自己早就已经哭成了一个小花猫的模样，可是眼神里尽是茫然，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落泪，好像是自己的身体在这一刻突然就不能自已了，自顾自地陷入了无尽的悲伤之中。

“呼....”雪之下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不明白自己的心中突然有一种悸动的感觉，好似要让她喘不上气一样，只得大口大口地吸着气，她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没来由的难过。

于是她拧开水龙头，手上的动作看起来有些慌乱，低下头去用手接了一把凉水冲洗了一番，等到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只是红肿的眼眶还在提醒着她刚才的事情并不是她的错觉。

雪之下看向镜中的自己，勉力露出一个笑容，可是镜面中的表情看上去是那样的苦涩，在她看来，好似在嘲笑一样。

她慌张地避开了，像是逃一般回到了自己的卧室，躺倒在了床上，伸手遮住了自己的额头，一度想要拿起自己的手机，将那一张壁纸给换掉，不过最终还是缓缓放下了，她觉着自己一定是得病了，不然肯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困惑和不解交织在她的心头，但是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最终她也沉沉睡去，哪怕到了第二天，她也没能够将那张壁纸换掉，尽管雪之下告诉自己的理由是自己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花费过多的精力和时间，但是心底里到底是如何想，恐怕她自己也捉摸不透。

侍奉部内，雪之下依旧像往常一样静静地坐在属于她的座位上，翻看着她平时常常拿在手中的小说，而由比滨结衣则在找着比企谷说着话，还时不时地捉弄他一番，惹得比企谷一阵脸红，看来他们已经恢复如初了呢。

雪之下看着气氛融洽的二人没来由的想道，这种欢乐的氛围并没有让她一同开心起来，反而让她觉着有些落寞了起来，这样的情绪让她有些意外，这看起来好似自己是在嫉妒他们一样，于是她感觉将这一份想法给驱散，然后重新将注意力投入到眼前的小说中，和以往不同的是，如今的她似乎要好一阵才能静下心去。

“唔，小雪，话说我们这里什么时候也留了一个座位，是之前来过的人留下的吗？”

由比滨结衣的声音让雪之下抬起了头，看到由比滨结衣这时候正站在之前绮云的座位旁边，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座位。

“要不还是放到一边去吧”说着这话的由比滨结衣就准备将座位挪到一边去。

“不要”

雪之下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反应会这么强烈，竟然直接从座位上站起了起来，甚至于刚刚还拿在手中的小说也跌落在了地面上，发出一声轻响。

“好...好的”由比滨结衣伸出去的双手有些畏畏缩缩地收了回去，此时的样子看上去颇像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白兔一样，但是投向雪之下的眼神中包含了关怀和询问，毕竟雪之下的这副紧张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就连一旁的比企谷，眼神中也闪过错愕的神情。

“就留在那里吧，说不定以后会有人来”雪之下喃喃地说道，而后捡起了地上的小说，抚去了上面的灰尘，重新坐在了座位上，表情庄严而肃穆。

由比滨结衣和比企谷不由得面面相觑了一番，最终还是没有说些什么，而后又继续向往常一样，等到时间一到，比企谷率先起身拿起背包离去，而由比滨结衣则是抱怨一声着急了地追了上去，围绕在他的身边好似一条小尾巴一样，而雪之下则是留在了原位，俏脸上的清冷神情没有出现一丝波动，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安静的部室中只有她翻动书页的声响。

终于过去了不知道多久，她也终于合上了手中的小说，放入了背包，站起身来提起了背包，迈动步伐走到了门前，手轻轻地搭上门框的时候，她最终还是回头看向了那个空荡荡的座位，犹犹豫豫了许久，她还是没能够想明白什么，但是她的心里却没来由地难过。

因为她始终觉着，在那个座位上面，不应该是空荡荡的。

转过头去，她准备离开了，正如同往常一样拉开门框，但是眼前并未出现那熟悉的过道，反而一道耀眼的白光，同时响起的还有一个好久未见的熟悉声音

“淫欲试炼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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