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多年以后，当堀川雷鼓在稗田阿求的葬礼上一边猛灌啤酒一边单手合着唢呐敲架子鼓时，她一定会想起那场没有被记录在《幻想乡缘起》中，甚至未被除她以外的所有人记住的异变。

第一个发现这场异变的人，毫无疑问的，是那个强运的巫女。当百三十八季某月的柔和的春风吹拂在她脸上和腋下，令她不禁感叹“又是一天好天气”的时候，对灵力极其敏感的身躯让她感到了什么不对——大结界的灵力波动出现了异常，而且是很严重的异常。

或许感知灵力的变化对我们外界人来说是一件很难的事，但是这对灵梦而言就像用棍子把人劈成均等的两半儿一样容易。所以，作为维护大结界稳定的巫女，她瞬间意识到这事的严重性，并连忙向灵力异常的地方——也就是太阳花田的方向——飞去。然而等她到了那里才发现，大结界已经破了一个巨大的洞，而且还在变大。

“大结界为什么会破一个大洞，又为什么是在太阳花田？”很明显，一根筋的灵梦完全懒得思考这些问题。直觉告诉她：把这个洞补上，自己就可以回去继续喝茶了——好比之前的大部分异变，只要自己打倒的人凑够了6个，那么异变就一定会被解决一样。

所以，当她发现自己释放到大结界上的灵力仅仅是让这个大洞暂时停止继续变大的时候，她就像面对幽幽子时的某只，呃，或者说所有禽类一样，楞在了原地。

所幸，蓝在这个时候赶到了，她告诉灵梦，经过她的计算，她们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这个洞不会立刻毁灭幻想乡。

坏消息是——他们最多只有两周时间。两周后大结界就会消失，而那个时候，所有与幻想乡相关的人或物，都会以与此相同的方式毁灭。

所以，当务之急，就成了找到能迅速产生大量灵力的方法，因为刚才灵梦灵力释放到大结界上的灵力，虽然收效甚微，但证明了这样修补大结界的确是可行的。而魔法使，大概是最懂得如何产生灵力的人了。所以，三名魔法使紧急在巴瓦鲁图书馆跟灵梦碰头，商讨接下来的计划。

经常使用魔法的朋友们都知道，《普通魔法学》中有言：“当一个人死亡时，身体里的所有灵力便会一次性的回归到体外，这股灵力是如此的巨大，以至于反映到了躯体本身的质量上，哪怕是从未修习过魔法的人，死亡瞬间的躯体都会消失21克左右，而高阶的魔法使则可能是体重的一半或更多。”

“也就是说，或许可以通过杀死幻想乡里足够多的人来拯救幻想乡。”

我们无从得知听到魔理沙这话的灵梦的内心是什么样的，但是从结果来看，灵梦大概没有采纳这种方案——还锤了她一顿也说不定。

讨论从晌午进行到日落，最终也没产生什么结果。正当灵梦想起身离去时，帕秋莉抢先一步拍桌而起：“事到如今，只能去巴瓦鲁禁书馆看看了。”

“禁书馆？”其他三人异口同声。

“那里面都是记载着不该存在于世上的魔法，或者在外界就是禁书的古籍——所以，我从来没有对红魔馆以外的任何人提起过其存在，哪怕是我自己，也没怎么去过那里。”

“大概，也只有这样了吧，时间不早了，那我们...明天再来？”爱丽丝看了看桌上的摆钟，说道。

帕秋莉微微颔首，以示同意，随后便转身，消失在图书馆书架的阴影之中。

第二天，尽管一再提醒自己要早些起床，灵梦还是被自己的生物钟战胜了——当她赶到红魔馆，其他三人早已等候多时。

只不过，她们并没有责备自己的意思，而且，三人的脸色......似乎还有点不对？

努力保持的严肃面容下，莫名还有一种“无所谓了”的感觉。

“你自己看看吧。”三人对视良久，最后还是帕秋莉把一本打开的书推到了灵梦眼前。

“欸，可是我看不懂这种文字哎...”话刚出口，灵梦就意识到接下来一定有很严重的事情发生，不管会是什么。

“你念给他听。”帕秋莉把书推到了魔理沙跟前，后者刚想推辞，便被其他两人的眼神捅了个对穿。

“...足够强烈的性高潮下，灵力会伴随着体液大量喷出，从而让身体里的灵力值达到近似为零的水平。此时，由于灵力和灵魂的关联，该对象会进入一种近似于假死的状态，本书称之为“灵逝”状态。与现象相近的死亡不同的是，这种现象不分种族但仅限女性，并且，处在“灵逝”状态的人因个人体质不同，会在数分钟至数小时内恢复到完全正常状态——在本书实验对象中，这一概率为百分之百...”魔理沙的声音越来越低，逐渐消失在阴暗的图书馆中。

“这是唯一的方法？”

“是，唯一的。”

现在，灵梦的表情跟三人一样了。

二

“鼓哥草死我。”

这样一句色情到似乎只适合用来调情的话，不必在公共场合大声宣读，只需对着当事人低声说出，便足以让对方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然而，如今的雷鼓听到这句话，就像连加三天班后看到患者裸体的内科医生，连产生情绪的欲望都没有了。这显然是可以理解的。

因为，她听到这话不下一千次了。

自从这场异变以及那本禁书里的方法在幻想乡除了人里之外的地方秘密传开，就有不少凭借能力或“高超”技术试图复现“灵逝”来拯救幻想乡的神人鬼妖们。而在河童成功震碎水泥砖的淫秽玩具和永远亭用心脏起搏器改造的电击装置不出意料地失败后，有着操纵电流与合上任意节拍（震动）这两项能力在身的雷鼓，便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大家视野的焦点。

于是，在一场live结束后，灵梦找到了正在擦拭自己本体的雷鼓。

“听明白了吧，我觉得我说的够清楚了呢。”

“请容我整理一下，幻想乡的大结界破了个洞？”

“的确。”

“不把那个洞补上，我们全都会死掉？”

“正是。”

“为了拯救幻想乡，需要我，呃，草死？更多的人？可以这么说吗？”

“而且你是唯一符合条件的人，就这样。”

“......”

“且、容、我、试、试。”面对两米长的御币，一字一顿是雷鼓最后的抵抗。

第一场实验，于当晚在稗田邸接客用的一间房间进行。而对象，则是自愿参加的九十九弁弁。在雷鼓把这件事告诉她后，她直接拉起雷鼓的手，走出了倪吞亭。

“哎哎等下，干什么啊喂？”

“去做你说的实验。”

“你...不在想想么，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的。”

“我相信你。”

手心有点出汗呢，雷鼓想着，脸上浮出一抹带着些无奈的微笑。

稗田家的一间房门外，挤满了幻想乡各势力的代表人物，像产房外焦急等待新生婴儿的七姑八姨。

从两人走进房间起，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对于一次高潮来说，这时间显然太长了，况且期间虽间或着电流的噼啪声、低沉的太鼓声，还有微弱的呻吟声，然而众人并未感知到任何的灵力流动。如此，即使是灵梦，也有些不耐烦了。

“看起来不行，我去叫她停止吧，无谓的努力就不要再做了，再想想别的办法？”她回头看向紫，得到后者的允许后，便抬手搭上了门把手。

门被推开了，不过是向外的。一股及其强烈的灵力从门缝中咆哮着卷出，拽起众人的衣角，越过走廊，向繁星朗朗的夜空涌去。

大结界的破洞，肉眼可见的变小了。

“成功了，成功了！”推开的门里，红色短卷发与白色西装上，汗水与泪水——或许还有体液——混合着淌下，与地上摊开的水渍混合，流向幻想乡的新生。

十分钟后，九十九弁弁醒了，永远亭的医生没有在她的身上发现任何异常。

一小时后，试验告捷的消息在疾驰的天狗下传遍了除人里外的整个幻想乡。

两小时后，第一批参与“灵逝”的志愿者来到稗田邸，以自身的全部灵力对抗着幻想乡既定的命运。

一天后，破洞缩小到了原来的一半。

然而，仿佛有叙事层之上的力量在操控着结界，众人逼近修复终点的速度越来越慢，而一个人灵逝所提供的灵力，似乎也越来越微弱。

雷鼓不知道为何如此，她所能做的，就是尽快地，更多地，帮助别人高潮。

而她，逐渐或主动、或被动地，沉浸在这样的过程中。

三

这两天的堀川雷鼓，似乎发生了些变化。

随着两周的期限越来越近，来找雷鼓的人也越来越多，已经到了每天近百人的地步。

嘛，连开live的机会都没有了呢，雷鼓这样想到。

——不过这个时候应该也没人有心情去看演出就是了。

现在的她，已经达到了可以同时帮十个人升天的程度。

电流的强度、对每具躯体的了解、乃至振动频率的掌握，在一次次洒向天空的灵力中，悄然完成着蜕变。

甚至，她现在觉得，帮人高潮和敲架子鼓也没什么不同——音色与音高各异的鼓面，在反复的敲击与刺激中，不断地推进着乐章，并一遍遍地，向令人沸腾的高潮爬升，而高潮过后的低谷，便成为了下一个乐章的引子。

或许，将逆境不断地变为顺境并加以利用，才是雷鼓真正吸引人的地方吧——那位外界的鼓手，想必也是这样的人。

被临时征用的稗田邸中，一个人的乐队孤独地、不间断地演奏着。

——不过说起来，今天是两周的最后一天来着？

门被一脚踹开，雷鼓站起身，甩了甩酸痛的手，看向眼前上气不接下气的灵梦。她抬起头，满是惊慌的眼中传达出唯一的讯息——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雷鼓冲出门，看见了占据大半个天空的大洞，阳光，是那么刺眼。

怒涌的乌云不允许丝毫的日光透过，比三途河更浓的雾气中，堀川雷鼓静静伫立着，仿佛人里正中的龙神雕像。

但，如果像灵梦这样靠的足够近，便能看到她身上微弱的、跳动着的电弧，仿佛要冲破什么束缚般闪耀着。

与临时搭建而成的平台上的寥寥两人相对的，是台下，太阳花田中的众人。

过去的一个小时里，从道中的杂鱼到神必的贤者，从妖精到妖怪再到幽灵、亡灵，幻想乡的少女们悉数向这片太阳花田赶来。她们同样静立着，不发一言。

因为，每个人都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幻想乡，将要发生什么。

花田里的向日葵在由众人气质凝结而成的，幻想乡建立以来最大的暴雨中惊恐地摇晃着，它们不在乎这场异变，它们只是在挣扎着、活下去，谁他妈的管你幻想乡如何！

正如，现在的幻想乡一般。

雷鼓回头看向了灵梦，从未有过的、如此满溢的魔力令付丧神的身躯微微颤抖，燃烧着的红色双眸中，灵梦看到的，是辉针城异变后，与自己交战时如出一辙的决心，以及些许疑问：

开始吗？

灵梦点了点头。

开始吧。

雷鼓缓缓浮向天空，深吸一口气，身上的电花暴走，刹那间形成一个黄蓝交织的球体。与此同时，数道饱含魔力的电流从球中如触手般蔓延，向离雷鼓最近的灵梦延伸而来，透过被雨水浸湿的巫女服，轻轻附着在白皙的皮肤上，摆弄着卸下所有防备的巫女。缓缓地，让其摆脱重力的束缚，以平躺的姿态浮于空中。随后，常人耳朵听不到的低频声波，沿小腿、大腿滑上躯体，在巫女的裙下形成共振，伴随着微弱的喘息声，面向天空的巫女，脸颊爬上了一抹绯红。

紧接着，数不清的电流如同对待灵梦一样，从光球中迅速伸出，让少女们从地面缓缓浮起。没有一个人反抗，也没有一个人言语什么。所有人都合上眼睛，放松身上的每一块肌肉，以最本能、最原初的姿态面对即将到来的、不可预知的命运。

没错，大结界的崩坏速度已然超过了所有灵逝者们释放灵力的总和，如今，只有让全幻想乡的少女一起“灵逝”，让所有人的灵力共同洒向这片幻想的土地，才有可能一次性地补上漏洞，让大结界恢复原样。

所以，在之前的灵力抛洒计划中，唯一符合条件的雷鼓，便成了引爆炸药的那颗火星。

所以，少女们聚集到雷鼓曾演出过的花田，投射出自身的气质，创造出最能加持雷鼓魔力的雷雨天，帮助雷鼓与幻想乡完成最后的一搏。

闪电伴着比和太鼓更低沉的雷声，一下下地砸进光球中，再以忽明忽暗的电流与回荡的低频共振，肆意游走于少女们的胴体。

而处于光球正中的雷鼓，通过电流与魔力的变化感知着每个人的身躯，数千次的处理早已让她对幻想乡每位少女的躯体了如指掌。即便如此，同时应对这么多人，仍是一件及其消耗体力与精力的事，尤其是每具躯体对快感的耐受程度与高潮阈值不同，这更需要她在操作中随时感受每具躯体的状态，让大家在一个较短的时间里先后洒出自己的灵力。付丧神的身躯再次颤抖着，这次，是肉体超负荷运转时的警告——即使是那位能在外界一个月开30场live的超人，也难以游刃有余地应对这短短的几分钟。

意识逐渐模糊，正如虚与实的境界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地逝去，此起彼伏的呻吟声开始在太阳花田上空弥散——所幸，在暴雨中，这声音传不到闭门不出的人里居民的耳中，因此少女们的形象便免于崩塌。于是，被身份与社会、自我与超我压抑着的生命最强大的本能之一，便得以在此刻的这片雷云下、花田中，恣意的倾泻出来。

很快，第一份灵力便伴随着白浊的液体洒向了空中,随后是接二连三的抛洒。

雷雨，随众人气质的消散而渐散——进入灵逝状态的人，是无法继续维持自己的气质的——哪怕自身就是气质的化身。

连接众人的电流数量迅速下降着，越来越多的人落回地面的草毯上。

阳光，将微痒的暖意，洒向被雨水彻底洗净的太阳花的花盘。

电光球消散了，耗尽力气的雷鼓向下跌去，以身躯为鼓槌，以大地为鼓面，令最后一声和太鼓的怒吼彻响于幻想乡中。

合上眼前，她看见的是数十束交织着撒向天空的水珠中，映着的虹。

大结界，恢复了。

四

一夜之间，所有关于这场异变的记忆仿佛全部被扫进了哪个不知名的角落，没有宴会，也再没有人提起这场异变。幻想乡的一切，又在如往常一样，悠闲地运转着，未曾带上丝毫紧张与局促。

只有雷鼓的脑海中，还存在着这场异变的每一个细节。

或许，是她妄想了一篇自己为主角的小说也说不定呢？

这，连她自己也分不清。

直到，她听到了来自外界的一个声音。

“鼓哥草死我。”

所以，想让雷鼓当上主角吗？想看鼓哥草死更多人吗？那就快来https://touhou.vote/v11/投雷鼓一票吧！

小说相关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