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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伯利亚野百合

小说: 2025-08-19 22:42 5hhhhh 1440 ℃

年末的西伯利亚简直没有白天,阴沉沉的寒冷空气里弥漫着浓稠的忧伤,自古以来就是这样。

“我们到了哟,安娜,快来呀。”

雪地里一个穿着布尔什维克制服的十九岁少女清脆地说着,她的声音让人想起彼得堡特有的那种沉郁的大提琴。她的身后,是同样沉郁的公主,安娜罗曼诺娃。

“呼,呼,好冷。”这个罗曼诺夫王朝最后的小公主穿着单薄的囚服浑身发抖,踏着雪地艰难地跟着这个布尔什维克少女的脚步,“喂,柳波芙,这里是哪里。”

“是诺里尔斯克。额,曾经是。”

太阳已经落到了地平线上,天还没有完全地黑,真是一天里最奇怪的时间,柳波芙看着衣着单薄的瘦弱的公主,心里顿时觉得好失落,同时一股莫名的怜惜之情油然而生。公主没有穿鞋,想必她那两只从小就在莫斯科和彼得堡的舞厅里跳舞的,又白又嫩的脚,是怎么也受不住西伯利亚的冰雪的吧。

“为什么说是曾经?”公主虚弱地问柳波芙,后者回过头来微微一笑。

“因为这里现在已经废弃了。是一座鬼城啦。”

借着逐渐如潮水般退去的日光,安娜突然意识到,她俩正身处一个小城镇的中央,四周尽是低矮的平房,远处木头教堂的洋葱顶反射着金色的落日余晖,安娜想到了小时候和姐姐们一起去教堂的场景。

“好冷,哎,公主,天要黑了。”

“不要叫我公主,怪不好意思的。”

“啊,抱歉抱歉,那我该叫你什么好呢。”

“叫我安娜就好。”

“嗯嗯,我知道了,安娜同志。”

“诶,也不用加上同志嘛,听着好奇怪。”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吧。”,柳波芙爽朗地笑着,从口袋里摸出了最后一根纸烟,背着风抽了起来,“公主,啊不,安娜同志,你不来一口?”

“噢,嗯。”害羞地把冻得几乎没知觉的嘴唇贴上柳波芙的纸烟,条件反射般的吸了一口,一股烟顿时呛得她直咳嗽。

“哈哈哈哈哈,抱歉,公主殿下大概从没抽过烟吧?”柳波芙用左手的中指和无名指夹着烟,看着咳嗽不止的安娜,又笑了起来。

“谁说的,我抽过。”

“哈,我可不相信。诶教堂到了,我们今晚就去那里吧。”

柳波芙话音刚落,远处传来的一声枪响让两人一下子打了个冷颤,那枪响似乎是从监狱的方向传来的。想想也是。大概监狱里早就发现公主已经逃跑了,而凭着这两位少女的四只脚又怎么能逃得过监狱龙骑兵的围堵呢。最快明早,不,今日午夜,红军战士们大概就会在这儿发现叛逃的监狱看守柳波芙和末代公主安娜,然后……

“那是……”安娜好像一只受了惊吓的野兔,一下子凑到了柳波芙的身边,柳波芙身上散发着温润的香气,热热的,简直就像冬宫的大浴室一样,公主这么想着,哎,如果我还在彼得堡该有多好,姐姐们都陪在我身边,我们一起弹钢琴,聊天,读法国小说……那样的日子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呢。

“应该是周围的猎人,别怕。他们抓不到我们的。”柳波芙试图安慰安娜,可当她回头看着安娜的脸的时候,才发现她的眼睛已经被泪水给充满了。

“安娜,你怎么了。别哭呀。”

“好难过,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好难受,太阳落下去了。”

“哎,太阳落山后马上就要降温了,赶快我们去教堂里把火生起来,走了大半天,你大概冻坏了吧。”柳波芙指着安娜的一双冻得红彤彤的小脚,故作精神地说到,试图把安娜的不安与焦虑一扫而光。

教堂里是一片狼藉,好在壁炉依旧完好无损。柴火的话,柳波芙看着那支高大的十字架,想着这玩意儿应该能烧不少时间。

“呐,柳波芙同志。”安娜细声地喊柳波芙的名字。

“怎么啦。”

“你说这地方,额,诺里尔斯克,为什么会被遗弃呢。”

“还不是因为沙皇把差不多全国的男性都征召到前线去了。”

沉默。

“啊。对不起。是我们的错,真的很抱歉。”

“哎哎,你干什么道歉呀,没有埋怨你的意思啦,真的,你也是无辜的哇。”

“柳波芙?”在废墟的黑暗里安娜突然叫住了正在准备生火的柳波芙,她那纤细又空灵的嗓音在教堂里不断地反射,简直像个天使。

“怎么啦?”

“你们,你们布尔什维克,真的讨厌我吗。”

“额,这个。”

“你们要是不讨厌我们,为什么要把我们一家都赶尽杀绝呢。”安娜像是个撒娇的女孩,用嗔怒的声音像柳波芙抱怨道。

“哎,公主殿下,我们别再谈论这个了吧。”

“我不叫公主,我叫安娜!”

“行了行了,知道了,安娜罗曼诺娃公主殿下。”

“哼!”

“我说,安娜殿下,帮我个忙,把那边的十字架搬过来行吗。”

“你要干什么啊?”

“当然是当柴火烧啊。”

“啊?!你说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

“不这样我们都得冻死在这里咯!”

“那……好吧,你等一下。”安娜不情愿地拖着木头十字架,好像那是自己不得不承受的命运一样,口中还念念有词的,“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们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行了行了,神会原谅你的啦。”

“还有你,你也一起念啊。”

“诶?!我可不会那玩意儿。”柳波芙在黑暗里两手一摊。

“呐,柳波芙。你有兄弟姐妹吗?”

“我有两个哥哥,都在前线被德国人打死了,还有一个妹妹,去年饿死的。如果她还活着,那该多好啊。她……我妹妹她真是一个特别好的孩子,噢,对了,她也叫安娜。”说这话的时候,柳波芙的心里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苦涩。

“诶,是吗?”

“嗯。说真的,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还以为是我的妹妹又复活了呢。”说着,柳波芙熟练地点起了火,嘴角泛起了同样苦涩的微笑。“不,不能太伤感了,至少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等到我们离开俄罗斯后再抱头哭个痛快吧。”她心里这么想着。

“那,我可以做你的妹妹吗?说真的。不开玩笑。”

“行啊,只是,我是一个农家女,和公主殿下您的差距简直是……”柳波芙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布尔什维克的制服,“我可是布尔什维克啊。”

“这有什么关系?!还有,我说了,不要叫我公主啦!这个公主谁爱当谁当去吧。”

“呼,火终于烊起来了。”

“好温暖!”

“嗯,是啊,好温暖。”

两人盯着微微颤抖着的火焰,一时说不出一句话来,总觉得有一股世界末日般的荒凉,好像她俩是这个世界上最后幸存的两个女孩儿,不行,现在还不到感伤的时候呢。

“安娜,脚伸过来。”

“诶,你要干什么啊。”

“当然是帮你捂捂暖啦。”

“可……你不嫌弃的话……”安娜犹豫地伸出两只藏在裙裤下摆里的两只冰的好像冰雕的脚。

“哎这有什么,我和我妹在冬天都是这么过的。”柳波芙说完就一把抓过了安娜的两只脚,在火光的映照下,那两只脚竟然出奇地透明,没有一点儿体毛和气味儿,精致得简直像大理石艺术品。在柳波芙的手刚接触到安娜脚心的一刹那,安娜好像触了电似的,从洁白的如玉后颈到脸颊顿时飞起一阵潮红。

“哎安娜你怎么回事儿啊,脸红得好厉害。”柳波芙一面摩挲着安娜的脚底板,一面看着这位昔日公主的精致的脸庞。火光照亮了她的半边脸,让人不由得想起古希腊的雕塑。安娜不由自主地夹紧大腿,一股莫名其妙的暖流好像潮水一样涌遍全身上下的每一条血管,温暖舒服极了。

“那个,柳波芙。你说我们能逃得出去吗?”就像已经猜到了答案似的,安娜颤颤巍巍地问柳波芙,后者从怀里到掏出了一小瓶伏特加,大口大口地喝起来。

“一定能逃出去的啊,至少你应该能比我活得久吧。真的,如果今天晚上下一场大雪的话,那么我们的足迹就会被掩盖,他们怎么也不会找到我们的哇!这样我们明天就能到伊尔库茨克,然后从那里,我们坐西伯利亚铁路一路向东走,到符拉迪沃斯托克,那里有我的远房亲戚,我们可以隐姓埋名,就打扮成农家姐妹,只要到了符拉迪沃斯托克,一切都会好的,我们到时候从那里乘船,可以去日本,去美国,温暖的南方岛屿,我们在一个远离人群的地方住下来,就我们两个,不是很好嘛?”柳波芙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一下子一股悲哀笼罩了她的内心,让她没法再说下去了,可她尽力不把自己的悲伤显示出来,这是她作为一个贫农的女儿从小就掌握的本领。

可神经纤细的公主好像早已察觉到了那股弥漫在空气里的西伯利亚特有的绝望与悲哀,广袤无际的西伯利亚却竟容不下两个少女的白日梦。

“真好,那到时候,我们一定会有一所面朝大海四季如春的房子。”公主附和道。

“绝对的哇,我还要再养一只猫和一条狗,再养一匹马也不错。”

“然后我们每天都可以举行舞会。柳波芙你会跳舞嘛?不会也没关系,我来教你好了,很容易学的。我还可以教你读法国小说,然后,嗯,你来教我种地和打谷!我们将会有自己的一片麦田,自己做面包,自己酿酒。真的,我真的不想当公主。宫廷里的日子真无聊。”

“嗯嗯。然后,我要开始读书,我还想学法文和德文。”

说着说着,疲倦了一天的安娜公主渐渐被睡意笼罩,软绵绵地倒在了柳波芙的怀里。

“柳波芙的身上好香,好温暖。好想就这样一直躺在她的怀里。”安娜心里徒然寻思着,呼吸着柳波芙身上的香味,慢慢进入了安祥的睡眠,就像一块冰块融化在温暖的泉水里一样,半梦半醒之间,她突然产生了自己回到了莫斯科的错觉,精致的宫廷餐室里,父亲坐在首位,一如往常地看着报纸,几个姐妹们相互开着玩笑,聊着最近读过的小说,仆人把面包和黄油次第排列,然后她耳边好像听到了自己母亲的声音,她在餐桌前为这个大家庭祷告,‘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们都尊你的名为圣……’

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公主,柳波芙的心里也生出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情,那是一种似乎超越亲情和友情,甚至超越无产阶级阶级情的情感,那是什么情感呢。迄今为止,柳波芙从来没有体验过爱情,只是在和同伴们的闲聊中大概知道一些,在偶尔翻到的诗人的诗句中约略读到过一些,她们都说,爱情是人世间最高尚,最纯粹,最甜蜜的情感。

“这大概就是她们说的爱情吧。”柳波芙心里徒然寻思着。

~~~

第二天黎明破晓,监狱的龙骑兵便冲进了这座废弃的教堂,乱枪射死了柳波芙和安娜。柳波芙头部中枪,立刻死亡,没有一点儿痛苦,安娜瘦小又柔软的躯干中了六枪,过了好久才痛苦地死去,因为失禁而喷撒而出的尿液与排泄物,溅了柳波芙的尸体一身。死的时候公主的眼睛里仍旧留有昨夜的泪水,脸上还挂着微笑,似乎还在想着莫斯科或彼得堡的晚宴。她的两条精致如冰雕的脚在死后还无意识地在自己的恶臭不堪的排泄物里抽搐了很久,简直像是做了噩梦一样。

她们尸体前烧了一半的十字架依旧闪着橘红色的火星,那是安娜与柳波芙在人世间感受到的最后一丝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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