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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泰元幫韓宥辰穿回衣服，嚴肅地說：「放你獨自待在隔離間，我一個人離開，怎麼看都像是個陷阱。」

韓宥辰坐在桌上，笑著說：「如果我們兩個現在這種關係被發現的話，不管是偷油的老鼠還是翻牆的飛賊都會跑光的。」

韓宥辰舉起手示意——一隻手腕戴著合金手銬，手銬的另一端扣在宋泰元手腕上，真的是要讓他逃都逃不了的處境。因為是F級，連徒手掰斷手銬逃走也做不到，換成任何中上級獵人在這裡，普通手銬只是裝飾而已。

宋泰元只好將自己手腕那邊的手銬解下，再次扣回韓宥辰的手上。

「在覺醒之前，宋室長的職業是警官吧？」

韓宥辰被放回椅子上，因為腰痠而顯得坐姿歪扭，宋泰元單膝跪下幫他穿回鞋子。

「是，政府公開資料有登錄。」宋泰元低著頭幫他繫鞋帶，用無動於衷的語氣回應。

韓宥辰單手托腮，笑著看向宋泰元襯衫敞開的胸口，「看起來很喜歡囚牢和鐐銬的情境。」

「不是這樣。」宋泰元站起身，確定韓宥辰身上的衣著全都穿好，頭髮除了亂一點之外，看不出什麼異狀，才開始扣自己的襯衫鈕扣，並將領帶繫回原處。

訊問室不通風，只有滿室ALPHA和OMEGA的費洛蒙味道濃烈得揮不散——幸好一般人聞不出來，或者說不知道這是什麼味道——兩人繼續待著可能會擦槍走火。

「走吧。」

看著宋泰元鎮定地拿起西裝外套，並向自己克制地伸出手的模樣，韓宥辰站了起來，宋泰元輕輕按著他的肩膀，兩人離開了訊問室。

皮鞋敲打在長廊上的聲音規律地響著。

平心而論，韓宥辰對宋泰元很有好感。

宋泰元雖然在國家公務員體系身居高位，還是一名S級獵人，但並不是那種左右逢源的官員，也不擅言詞。與一般民眾對高官的印象相反，宋泰元不但不應酬，不辭辛勞地跑外勤在第一線工作，甚至活得像苦行僧一樣，穿著平價的西裝，開國民車上下班（甚至還被成賢齊撞爛了，最近只能搭大眾交通工具）。

有宋泰元牽制上級覺醒者，韓國才得以維持普通生活。

得知獵人協會裡有想將自己綁架到國外的賣國份子，韓宥辰的確很想讓協會瓦解。只要沒有還在為協會工作、支持協會運作的宋泰元，又有他弟和成賢齊的援手，輕易就能讓協會應聲而倒⋯⋯然後韓國就會迎來S級獵人作威作福的局勢，就像宋泰元質問他的那樣。

那也不是韓宥辰想要的世界。所以他不希望宋泰元像回歸前那樣死去。因為有身為S級的宋泰元在政府掌權者和上級獵人之間協調制衡，韓國才沒有像其他國家那樣一方壓倒另一方，讓肆無忌憚的覺醒者造成社會混亂，或者變成政府單方面壓榨、奴役覺醒者。

韓宥辰喜歡現在的韓國，喜歡現在大抵上除了一些小麻煩之外，仍然稱得上充滿秩序和正常生活的社會，所以他想要宋泰元活，他想了解宋泰元壓抑自己、將所有上級獵人視為怪物的根本原因，也不希望他縮著寬厚的肩膀擠在窄小的箱籠裡。如果哪一天能看到宋泰元露出真心的笑容就好了。

宋泰元打開一間拘留室的門，讓韓宥辰進入。

同樣是昏暗的空間，只有陳舊的辦公桌和一張坐臥兩用的長椅。

韓宥辰對參觀設施沒什麼興趣，他走進拘留室之後轉身，沒頭沒尾地問宋泰元：「宋室長，如果有一天，地下城維持穩定，韓國的獵人制度也改善之後，你想過怎麼樣的生活？」

「⋯⋯我沒有想過。」

宋泰元走進拘留室，看起來也不怎麼想就這樣放著韓宥辰轉身離開。

韓宥辰仰起臉注視那對深邃的黑眼睛，帶著一點鼓勵意味開口說：「雖然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迎來那一天，不過就當作白日夢也好，我希望宋室長能找到自己的答案。」

比起懷抱著已經不可能重返的過去，對未來懷有希望比較好吧。

宋泰元對韓宥辰的建議不置可否。他讓韓宥辰坐下，再次檢查韓宥辰的狀態，確定沒有任何發情熱的症狀之後，他將一個像是發信設備的小方塊放在桌面上。

「這是緊急鈕。如果發生什麼事，請按鈕通知，我會盡快趕到。」

韓宥辰注意到這間拘留室位於長廊的末端，沒有窗戶，旁邊的房間也沒有關押其他的嫌犯。的確很適合引誘犯罪。

韓宥辰將按鈕推回宋泰元手邊，說：「這是沒有必要的東西，我想我們會暫時道別幾天。」

「而我將會為失蹤後的事情負責。儘管明白韓宥辰先生的重要性，以前也有被綁架的紀錄，但我仍然離開自己的崗位，這是我嚴重的疏失。」

⋯⋯這個人怎麼這麼自虐啊。

韓宥辰嘆氣。「你就這麼想被媒體痛罵嗎？應該經常被批評吧。」

宋泰元沒回答他，臉上也沒有任何不甘願的跡象，被責備難道是他心甘情願的嗎？

宋泰元的心理也很扭曲，性癖是悶騷的類型。韓宥辰心想。

雖然剛剛兩人在訊問室做了那樣的事，但拿著內側被體液染髒的西裝外套的宋泰元一臉若無其事，鎖上關押韓宥辰的拘留室後，踏著穩健的步伐邁步離去。

聽見腳步聲逐漸遠離消失，韓宥辰坐在靠牆的椅子上，稍微打了個盹。

雖然覺得協會裡的陰謀份子會馬上採取行動，但他們意外地沉得住氣，直到韓宥辰被關進看守所的隔天晚上才行動。

一些犯罪統計指出，比起深夜時段，竊賊更容易挑選晚上七、八點，人們下班後吃飽喝足、精神鬆懈的時候趁機行竊。

隔天晚上七點左右，韓宥辰清空劉明宇送來的美味便當和零食，稍早宋泰元還有來探視過他，並且以追加ALPHA費洛蒙為理由把他吻得臉紅腿軟，強迫他嚥下唾液，甚至還咬了他的腰側注入費洛蒙。為了引出協會裡的腐敗傢伙，他弟不得不假裝很忙沒辦法來看守所探望。

不知道成賢齊在幹嘛？總覺得他不會袖手看好戲。

「韓宥辰獵人，由於一些原因，要將你轉移到其他看守所。」

緊閉的拘留室被打開，韓宥辰從劉明宇帶給他的填字遊戲書上抬起頭，神色疑惑地看向陌生的獵人。

來的人穿著看守所受僱獵人的制服，對他伸出手銬。

韓宥辰順從地起身，讓對方幫他銬上手銬，同時閒聊似地開口：「剛剛我在看雜誌，上面說血型對人格的影響很大。我弟弟韓宥賢，也就是垓埏公會長，他的血型是AB型，據說性格是在奇怪的地方非常頑固，而我則是健忘又不太喜歡說謊的B型。你是什麼血型呢？」

對方露出一臉這傢伙到底在胡說八道啥的表情，而韓宥辰則感到抗詛咒正在生效。違反合約告訴別人宥賢的血型，意思是「綁架犯來找我」。

對方帶著韓宥辰往外走，途中也遇到了看守所的其他獵人職員，但那些人都沒有反應，坐視韓宥辰被帶離看守所。

究竟是這些人全都是協會背叛者的同夥，還是單純只是被矇騙了呢？

韓宥辰衷心希望是後者，否則協會的腐爛程度，恐怕會超出他的預想。如果是前者，那麼協會就該被徹底大換血了，宋室長可能會很失望吧。

就這樣，韓宥辰搭了車，被具備瞬間移動技能的獵人轉移上飛機，最後抵達了香港的某奢華酒店。

他見到自稱姓氏為「葛瑞森」的人口販子，並且即將在一場拍賣會中作為貴重商品被賣出。

無論是人口販子還是參加拍賣會想購買覺醒者奴隸的顧客，都是一群垃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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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10 債主叫他依約還債（上）

成賢齊坐在舒適的真皮靠背椅上，手持平板，心不在焉地用指尖滑過一份文件，再滑過一份。

螢幕畫面靜止於一名漂亮青年的照片上。

那是一張媒體記者的抓拍，穿著黑色防風短外套的青年走在人行道上，手上抱著一隻糯米糰般的滾圓白鳥，正笑著跟同行的人說話。他的眉眼秀麗，黑髮剪得偏短，露出耳朵和白皙的脖子。穿著很樸素，耳垂上卻戴著風格與身上裝扮相反的、紅到豔麗的耳釘。

韓宥辰，有如一顆橫越天空的青色彗星，偶然閃現在自己無聊生活中的存在。

修長的指尖輕輕碰觸下巴，就像被照片裡那人的笑容感染一樣，成賢齊的唇邊微微上揚。

「公會長，破壞者公會的會長已經抵達了。」

兼任秘書的姜霄盈敲過門才進入辦公室，說道：「專機已經在機場待命。」

從公會大樓高層的大片強化玻璃窗外望出去，可見首爾都市高樓大廈林立的風景。遠方的夕陽正在沉落天際，雲層染上火燒般的橘紅，彷彿在暗示接下來會有一場腥風血雨。

成賢齊放下平板起身，拿起西裝外套穿上，步出辦公室。

歲星公會的會議室裡，文嫻雅沒有坐下，而是隨意靠在長形會議桌邊。她擁有將近190公分的高挑身材，一頭顯眼、且剃掉一半的叛逆紅髮，穿著西服褲裝、充滿張揚氣勢的帥氣模樣總是讓韓宥辰投以欣賞和羨慕的眼光。

文嫻雅也是如果覺醒者管理室室長宋泰元在出外勤時見到，少數不會皺眉頭並採取預防措施的S級獵人。

在韓國的S級獵人裡，最少鬧事的人就是文嫻雅和韓信公會的公會長朴敏奎，後者是防禦型覺醒者，前者則是韓國首位女性S級獵人。

文嫻雅以國家級運動員身份覺醒之後，由於身旁的女性隊友們也或多或少覺醒成中級甚至上級獵人，為了守護自己的夥伴，文嫻雅接受企業資金贊助，成了業務相對世俗的獵人公會長，也經常為了宣傳企業形象而以聰慧柔美的女性刻板形象接拍廣告。

地下城爆發，世界對於強弱尊卑的態度開始沿著覺醒者的等級重新劃定的這幾年，韓國對於女性的歧視和壓抑態度仍然沒有多少改變。要是文嫻雅犯了錯或惹出什麼麻煩，媒體雜誌就會以「女獵人果然有所不足」之類的地圖炮語句加以抨擊，導致女性獵人在職場的處境相對於男性更加困難。因而文嫻雅為了國內女性獵人的形象，總是在行事作風上，相對其他可謂瘋子的男性S級獵人要多留一線。

但本來一直受限於自己的性別身份的文嫻雅，在遇見了韓宥辰，以及他親手培養起來的年輕S級少女朴藝琳之後，文嫻雅的想法似乎也在漸漸改變。現在的她比起幾年前要更不受拘束，也更加大膽了。

「唷，歲星公會長，別來無恙啊。」

成賢齊推開門，文嫻雅抬手給他一個招呼。不過成賢齊不是韓宥辰，他對文嫻雅身為S級獵人卻屈服於非覺醒者企業金主的選擇向來不滿意，而他只要不滿意，就會表現在態度上。

「破壞者公會長，一陣子不見了。」

成賢齊的金色眼眸像靜止到快結冰的湖水一樣毫無波動，還一副無聊的樣子。他看完對方一眼之後就自顧自走向會議室的單人沙發，優雅地坐下，雙腿交疊，面無表情地看向窗外。

文嫻雅看他那副了無生趣的模樣，哭笑不得地說：「是為了秀潭公會掌握的地城資源過來確認歲星公會長的意向，但你看起來也太沒有興趣了！」

「雙方傳遞的文件已經寫明了交易內容。」成賢齊淡漠地表示。

文嫻雅輕輕擺手，狡猾地笑了笑，說：「對啦，你現在有興趣的只有大哥的事——當然，能瓜分秀潭的資產，也是多虧了你們引誘秀潭和MKC的人露出馬腳。怎麼樣，跟大哥的湖畔地下城約會好玩嗎？大哥很可愛吧。」

提到韓宥辰，成賢齊表情微微鬆動，他勾起嘴角，說：「很有趣。」

作為誘餌和其他貢獻也很大。部分秀潭的資產被韓宥辰要走了，大概會落到垓埏公會手上。秀潭和MKC公會即將沒落，韓國的大型獵人公會勢力將以歲星、垓埏、破壞者和韓信重新排名——最後兩名孰先孰後還端看文嫻雅的本事。

但比起韓信公會，韓宥辰似乎更偏向文嫻雅，跟她關係很密切，平時也會一起去喝午茶或吃飯。

同樣身為上級覺醒者，成賢齊很清楚，文嫻雅不可能單單因為稀有的魔獸飼育技能就對韓宥辰另眼相看。不論韓宥辰是否對S級獵人表達出善意，只要文嫻雅自己沒有那個意思，兩個人就不會熟稔起來。

宋泰元也一樣。身為覺醒者管理室室長，宋泰元經手過無數覺醒者衝突的事件，想必也見過五花八門的特殊技能，但他也將韓宥辰當成特殊的對象。

這些人被韓宥辰吸引的理由，大概跟自己有點相似——韓宥辰身上彷彿具有無限的包容和愛意，對家人和朋友付出毫無保留的善意和關心，讓這些人全部都嘗到了甜頭，進而想要獲得更多。

他毫無芥蒂地愛著非人的弟弟、本性兇殘的魔獸、初次見面就對他伸出爪牙的龍人⋯⋯所以他也會愛我嗎？

同樣的問題會浮現在每個人的心頭。

然而，一旦開始渴望並接受韓宥辰的愛和關心，他們遲早會愛上韓宥辰。人際關係是雙向的。

只是大概沒有人相信，這群S級們會輕易將控制自己的韁繩交給看似平凡人的韓宥辰——是因為認為他很弱、很容易被反抗，還是⋯⋯迷戀上他了呢？

難怪宋泰元老是擔心韓宥辰被S級操控和利用。

何況，韓宥辰都已經有少爺、小小姐和自己了，眼前這個女人那麼有意思嗎？成賢齊瞥了文嫻雅一眼，不以為然地想。

「對他洩露少爺的計畫的人是妳吧，似乎做了多餘的事。」成賢齊說。

文嫻雅哈哈一笑，「雖然大哥身上到處都是破綻，看起來很好拐，但是他可不是真的單純好騙。有些事情瞞不住，乾脆直接把情報給他，就結果來說對我更有利。」

文嫻雅對成賢齊也沒什麼興趣，但作為破壞者公會長和韓宥辰的熟人，加上之前一起攻略吞山巴巴爾的經歷，她敏銳地察覺到成賢齊對韓宥辰有超乎尋常的關注。

文嫻雅看著成賢齊，想起之前的事故，好心勸告：「重點是——大哥再怎麼說都是F級，你不要一直帶他進上級地城，玻璃球一旦碎掉是黏不回來的，垓埏的弟弟也會發瘋。」

成賢齊攤開手，開玩笑說：「不得已，那盒糖果太受歡迎了，我只好先下手為強。」

不好笑。

文嫻雅想起那時韓宥辰對眼前的瘋子1施用攻擊效果兩倍技能，結果一行人差點要在地下城戰到你死我活的險境。

力量，或說強大的力量，是最使人著迷的東西。只要強大到一定程度以上，無論是法律、社會規範、他人的目光，全都可以輕而易舉地毀掉，隨心所欲地擺弄眼前的一切。

韓宥辰的技能會讓人產生這樣的錯覺，特別是已經站在覺醒者頂端的S級，他們會渴望韓宥辰，就算不喜歡這個F級也無所謂。

文嫻雅不太確定成賢齊是不是因為這樣才纏著韓宥辰，這條心思深沉的千年蟒蛇也不可能輕易說出他的盤算。她認真地看向成賢齊。

「我是真的很喜歡大哥，雖然他對我不一定有那個意思，但我不想看到他受傷或難過，無論是作為朋友還是什麼別的立場。」

文嫻雅語重心長。

「不論是你或者垓埏的弟弟都對他隱瞞很多事，我只勸你別做得太過分，要是大哥因此傷心，我是會站在他那邊的。」

聽見文嫻雅的警告，成賢齊的笑容加深，他站起來，從西裝口袋中取出鋼筆，在整齊攤放於桌面的契約文件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成賢齊收起筆，手扶著桌子，再次看向窗外的城市風景，似乎想到某人氣急敗壞地抱怨的臉，他笑出聲音，像是對文嫻雅說話，又像是在提醒他自己。

「在探究隱藏的秘密和真心愛護他之間，我會權衡的。」

「再說下去我要拿出武器了。」文嫻雅毛骨悚然地摸著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我只是誠實罷了。」成賢齊聳了聳肩，踏著略顯輕快的腳步離去。

夜色降臨時分，歲星專機起飛。

＊＊＊＊＊

香港某酒店大廈，午夜。

幸虧沒有受到什麼虐待。韓宥辰看著從外面上鎖的套房大門，轉身環視自己暫居的房間。

說是房間，但格局跟豪華公寓沒什麼兩樣，大到可以開派對的客廳地板上鋪著波斯風格的編織地毯，超大床的臥室，還有附設按摩床和泳池等級浴缸的寬敞浴室。作為昂貴拍賣品的待遇比下級獵人好得多，真是諷刺。

雖然無法獲得手機，也懷疑房間裡到處安裝監視器和監聽設備，韓宥辰不能貿然聯繫弟弟和諾亞。他手上也戴著封印道具庫效果的道具手鍊，即使是裝飾用也不能表現出異狀，反正韓國有陶賀民的協助，相信自己的行蹤已經完全被掌握。

他坐在沙發上，用大靠墊遮住手，從道具庫裡抽出一根樹枝折斷。作為違反跟宥賢的某一項契約的條件，他感覺到抗詛咒起作用，這次違約的含義是「我目前很安全」。

他的眼角餘光瞥見巨大的落地窗角落被貼了一張便條紙，上面用韓文歪歪扭扭地寫著「沒事吧？」

像是一個剛開始學韓文的人的拙劣字跡，韓宥辰臉上浮現輕鬆的微笑，知道諾亞來了。金龍的隱身技能相當好用，大概是一路跟蹤著綁架自己的飛機，真是辛苦了。由於擔心隱藏監視器，他沒說話，只朝著無人的陽台方向點點頭。

玻璃角落又被貼上了另一張便條紙，上面寫著「小心點，我在這裡。」

韓宥辰心想莫非在陽台上蹲著嗎？雖然想叫諾亞去睡覺，但不方便說話，只好為難地笑了笑。

既然是等著被拍賣的貴重商品，那麼人口販子應該不會在今晚打擾。環視豪華客房，被綁架的受害者心安理得地進入裝潢奢華的浴室洗澡——畢竟他在看守所沒洗澡關了一天一夜，還跟宋室長做了會滿身大汗的事。

他哼著歌，享受完按摩浴缸等全套設施，才穿著舒適的純棉浴袍走出浴室。

房門被敲響了。

韓宥辰一臉莫名其妙地打開門，映入眼簾的正是那位鎮日閒得發慌、擁有一張完美臉蛋的某韓國最大公會會長。

「給韓宥辰先生的客房服務。」捧著果汁瓶的人愉快地朝他微笑。

那個人身後還有一輛蓋著透明玻璃罩的點心推車。

韓宥辰下意識反手甩上了門。

當然門板是不可能撞在歲星公會長臉上的，對方用腳尖輕輕擋住門，彷彿在自家似的悠然進入豪華套房，在餐桌上親手擺起了精緻手工甜點，甚至替韓宥辰倒果汁。

聞到甜點香氣的韓宥辰站著猶豫兩秒就轉身，在笑容滿面的成某人拉開的餐椅坐下。被關在看守所雖然沒少吃飯，但劉明宇可沒有送來甜點，宥賢也整天叨唸他要少吃點心多吃正餐。

啊，怎麼會這樣，他明明不愛甜食。

「先不說深夜沒有預約就造訪，您為什麼會在這裡？莫非跟綁架犯是同夥嗎？」

韓宥辰是真的沒想到成賢齊會在這間酒店出現。

坐在餐桌另一邊，用意味深長的目光打量他的成賢齊解釋：自己是代替某個海外權貴身份來出席拍賣會的客人。

然而，韓宥辰罩著領口寬鬆的浴袍就貿然開門的應對讓他有些不高興。會不會太疏忽大意了呢？

房間可能有監視器——韓宥辰才想開口提醒，成賢齊就抬起手指，靜電竄過整間房間，什麼通電的設備都在他的控制之中，但天花板垂掛的吊燈閃都沒閃一下。

「真是了不起的魔力控制。」

韓宥辰忍不住讚嘆，「也可以幫手機充電嗎？」

「直接插上充電插座比較快，沒有這麼容易調整。」

成賢齊對於韓宥辰只把S級當成備用充電器的想法感到哭笑不得，拿出隔音道具放在桌上，雙手優雅地交疊，他注視著用防備目光打量自己的韓宥辰，提出要求。

「我將使用之前說好的三次幫忙的一次。」

「你想讓我做什麼？」韓宥辰握著叉子，若無其事地吃甜點。

「『蜜罐陷阱 』。」

成賢齊微笑，「韓宥辰是很好的誘餌。」

真是多謝抬舉喔。

韓宥辰內心吐槽著，朝落地窗的方向看了一眼，沒想到要準備一份通知「成賢齊出沒」的合約，但諾亞會把這個人在這邊的消息傳達給宥賢的。

韓宥辰不知道，在韓國跟宋泰元的團隊合作、正在逐一抓到協會腐敗分子的韓宥賢本來想阻止朴藝琳來香港摻和營救他哥的事，但陶賀民接到聯繫，說成賢齊也在，韓宥賢跟朴藝琳就馬上決定出發往香港了。

不能讓他哥跟那個居心叵測的ALPHA在一起！

＊＊＊＊＊

「既然要一舉清除，那就連剩餘價值全部榨乾吧！」

「願聞其詳。」成賢齊笑著看向舉著叉子的F級。

韓宥辰比他想像中更吸引人。成賢齊想起了稍早文嫻雅警告他的話。

每次跟韓宥辰相處都對他展現的可能性感到驚訝，也對他所隱藏的東西覺得好奇極了。

韓宥辰是一個藏有諸多疑點的人，至少S級的抗毒技能、L級抗詛咒，令人垂涎的攻擊力雙倍共享輔助技能，卻沒有任何攻擊能力。簡直像被上帝設計好的完美道具，讓人心生懷疑。

韓宥辰不一定沒有察覺自己可能被世外勢力操縱和覬覦，實際上，他對系統管理者和世外存在的了解不亞於任何人。

他擁有的情報和技能，只要拿出來一個就能為他換取無數財富和權力，即使如此，他卻還是將自己擁有的實力和珍稀性視為石頭泥沙般隨意使用，甚至經常覺得自己只是個沒什麼價值的下級獵人。

怎麼會如此呢？成賢齊對他好奇到數次想動用不好的手段來探詢，這種渴望甚至超越了一個ALPHA對OMEGA的渴求。

「⋯⋯太珍貴了，不能隨便挖開腦子檢查啊。」成賢齊像是自我提醒般小聲地喃喃自語。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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