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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越游戏(139-177) - 6,4

小说:超越游戏(139-177) 2025-08-19 22:41 5hhhhh 5760 ℃

  「山人自有妙计……又要依赖我亲爱的娘子的师门关系了。」我也没卖关子,而是直接把自己的思路揭开了,「清漓的师父是花间派长老,别的人进不了,她肯定进得了。刚好我媳妇一直在担心朝廷胜利之后,她师父会被清算。这下也能给个借口让我与她接触,看看能不能说动她跳到朝廷这方来。如此这般,公私兼顾,是不是很划算?」

  「『冷蔷薇』林嫣然么……听起来倒是可行。说起来,谭箐,周铭这家伙的正宫媳妇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好像提过她似乎是个很温柔的女孩?」

  谭箐哇哇大叫道:「何止是温柔啊!又漂亮又贤惠又体贴,还聪明伶俐,知书达礼,性格超好又平易近人,简直太令人不爽了!」

  「为何我一点都不惊讶……周铭的桃花运确实旺盛啊。等此间事了,我可得与她好好聊聊。」

  我不得不打断两个越谈越起兴的女人:「两位,关于我媳妇的事且按下不提,之后会有机会介绍的。咱们先回到正事来。」

  「没趣的家伙。好吧,关于我这段时间的收获……你知道青莲教的圣女是谁吗?」

  「青莲圣女神龙见首不见尾,左护法神秘归神秘,但朝廷的记录里还有个笼统的人生轨迹,这圣女却是真真正正的查无此人,只闻其名,不见其踪。」

  「呵,你肯定已有猜测,是吧?」

  「结合一下她名头显露的时间线,大概率是花间派的人吧?说不定还是『秋华玉凤』凌秋函本人呢。」

  颜君泠沉默了片刻后,说道:「这段时间我打探到的重要情报不多,这恰好是其中一个。虽然只有片鳞半爪的传闻,但我的推测也如你一样,花间派的掌门人,彼时的天下第一美人,正是青莲教的圣女!」

  虽然早有猜测,但是这个结论还是让我们都陷入深思。最后还是谭箐第一个开口:「天下第一美人!好响亮的名头,大燕这种古代社会是怎么能搞出这种东西的?」

  我兴致来了,解说道:「这我还真听说过。二十年前是个武林英才并起的黄金世代,无论是昆仑派的『昆仑四杰』,太清道的『泰岳三剑』,五台寺的『四宗神僧』,甚至连青莲教的左右护法,都是那时候打出名头来的。」

  「那时候,花间派也有个不世出的天才凌秋函。不过,比起武功,这个天才更多的是容颜与魅力方面为人著称。虽然她的武功也很强,但是据说比起她倾城倾国的容貌,还是不足为道。若仅是如此,倒也罢了,无论是武林还是民间从来都不缺美女。但是她开始行走江湖之后,这名声越来越响亮,见者无不赞同此女担得起『艳压群芳』的分量。而江湖人嘛,向来消息和八卦同样灵通,也最擅长吹牛,先是搞出了『武林第一美人』的名头,不知从何时开始,慢慢又变成了『天下第一美人』。」

  我停了停,喝了口水道:「我倒是听说她的手段和容颜一样优秀。花间派以前的活动空间比如今小很多,是靠一代代的门人努力,才勉强混成现在不黑不白的外道地位,而凌秋函更是将这份努力推到前所未有的地步……只不过现在过犹不及,加入了青莲教反叛,反而助纣为虐了。饶是如此,凌秋函的威望和地位在花间派也是几乎无可动摇。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倒是想跟她聊聊,看看能不能说动她把花间派从宁王军中剥离,那样的话会对宁王军造成极深的打击。」

  颜君泠道:「这个江湖旧闻挺有意思的,凌秋函么……我看看能不能寻出花间派的人来,找找她的踪迹。建宁虽然是宁王的大本营,但是花间派在这儿的存在感不是很高。」

  「有门路的话,帮我找找林夏妍。只要能跟她搭上线,我们就有操作的空间了。」

  「行,我看看她在不在建宁。」

  结束群聊之后,我与谭箐并没有立刻回到营地去,而是惬意地坐在草地上。

  这是数天的忙碌与惊变之后,我们第一次有机会喘口气说话。

  「右护法这次没把你打得太惨吧?」谭箐有些发散的目光焦距在我脸上,开口问道。

  「还好,相对于上次被高手狂殴的情景,这次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轻伤。你呢?

  跟那个二流高手对打,有没有不适应?你好像从来没有跟武功高手战斗过吧?」

  谭箐思考了一下后答道:「确实诶。还好吧,我倒是没受伤,但是的确体会到你说过的,武功高手的灵敏性了。我那些能够无视反应速度和距离的法术在这个位面杀伤力都不足,杀伤力足的又容易被他躲掉,还是靠着控场魔法磨了一阵才搞定他。」

  「……下次再遇上右护法这个级别的对手,怎么说也得让你发挥出作用来,只靠我和秦喜这种肉搏的,实在是容易被三两下打死。」我有些无语,身边这位才是对付武林高手的最大杀器,却又恰巧被引开了,下次可不能犯这样的错误了。

  唔,不过只派秦喜去对付一个二流高手的话,很容易两败俱伤,双双败亡,这次虽然伤势严重,好歹也保下性命了。

  谭箐嘻嘻笑道:「明白,下次有我罩你,不会这么狼狈的。话说,被薛槿乔英雄救美的感觉如何?我好像都没跟你八卦她的事哦,你是怎么攀上这棵大树的?」

  我回想起秦喜被打飞之后,我单独面对右护法时的绝望和惶恐,与那几近不可克服的悬殊实力差距,不禁打了个寒颤。但是,我又想起了旋转的视野平稳下来后,见到薛槿乔平静的神色时所感觉到的,油然而生的庆幸与激动,有些加速的心跳便缓了下来。

  明明薛槿乔只是个二流高手而已,见到她时,她脸上自信而沉着的光彩却让我毫无理由地相信,她必能战胜这个可怕的对手。而事实证明,我的信心没有错,她近乎轻描淡写地将那个予取予夺的强大男人在十合内便击败了。

  原来,这便是她在清风山下所感受的情感么?确实让人心潮澎湃,充满了希望与感恩。是这份心情,让她一直对我刮目相看么?我的思维有些发散性地跳到这点,陷入沉思。

  「喂喂,周铭,发什么呆呢?」谭箐半晌没见我回答,伸出手来在我脸前来回挥了几下。

  我反应过来,答道:「哦,不好意思,刚才在想你的问题。嗯,被拯救的感受当然很好,非常好。很难形容那是什么样的一种情绪,就像是极度紧张和担忧之后,心脏骤然放松,不再需要担心的感觉,很美妙,但那时我已是强弩之末,这么一放松让我差点当场昏过去了。而槿乔她嘛,是我在这个位面为数不多的,可以称之为朋友的人。而我们也从未因为地位的不同有过距离感,很合得来。她是个很棒的上司,也是个很好的朋友」

  谭箐听了这话,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哦?哦?我就知道有奸情。」

  「是个异性朋友在你眼里都算是有奸情是吧?」

  谭箐微笑道:「你就说她对你有没有意思,你对她有没有意思吧?我的第六感可是很强滴!」

  我抬头望了望繁星如钻,铺开在夜空中的璀璨景色,心中浮现了之前在薛府,她为我亲自掌勺之后,聊起「意中人」时,那坦然的笑容。

  也想起了向田炜献策后那个和煦的下午,薛槿乔对我倾诉内心所想时,脸上温柔的神色。

  更想起了她制服右护法后,焦急地为我把脉,关切之意溢言于表的眼神,与在她怀里无与伦比的安心感。

  我……喜欢这个女子,并且,无法抗拒,不,不愿抗拒自己的这份心意了。

  也许我从一开始便没能逃过这么个结果。

  我看向耐心等待着回复的谭箐,诚实地说道:「不,你的第六感很对。她确实对我有意思,而我也确实对她有意。按理说,我应该感到很失败才对,因为我又他妈的精神出轨了,而且这次可没有超越时空的借口,对方是确确实实存在于同一个世界的人。但挫败感之余,更多的却是轻松。不再逃避自己内心的轻松。」

  我顿了顿,抿唇道:「也许我会阻止自己顺从这份感情的冲动,但我至少不该对自己说谎。」

  谭箐似乎没有想到我会如此直截了当地承认了,吃了一惊。不过,她反应过来之后,开怀地笑道:「这才像样嘛!周铭,虽然我十分不赞同你这别扭的性子和思考方式,但我不得不承认,我很能理解你为什么这么纠结。你不想当个混蛋,这是件好事,但你又确实爱上了不该爱上的人,这是个很矛盾的对立。」

  「但是,你再为这个自己所设立的道德困境挣扎,也只是在钻牛角而已。无论如何,你也得做出个决定,然后贯彻自己的内心啊!唯有这么做,才能向前走,而不是携带着这些心事与罪恶感与清漓在一起。是大胆地说出来,还是为自己定下界限默默消化掉情感,都是诚实面对自己的心意后才能做的事。之后是后悔还是痛苦还是喜悦,都是你做出决定,努力过的结果。」

  我看着谭箐诚挚的眼眸,双手插进头发苦闷地说道:「你说得对……我准备向清漓说明一切。我的来历,我的经历,我这……该死的滥情。」

  谭箐拍了拍我的肩膀,认真地说道:「单单是想象这个对话,就让我纠结得脚趾都把鞋抠出洞来了。但是,加油。不这么做,你的心永远无法安宁,你也无法做到自己想做的那样,真诚地对待自己的爱人。」

            第一百七十四章:坦诚相对

  我思考了一天一夜之后,终于做好了心理准备,在预计抵达黄土林的前一晚与梁清漓在营帐中交谈。

  这天晚上,哪怕没有任何人催促我,爱人也没有任何不对的迹象,一切都平和且安宁,我的心脏仍然不争气地猛烈跳动着,仿佛挂了无比沉重的负担。没来由地,我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仍是个孩童的我不小心将老师带来课堂的一台投影仪打碎了。那是一台能够在天花板上投射出星空的昂贵仪器,被我在内的数个学生们争着操控。然而轮到我时,我却失手将它碰到地上摔坏了。

  我仍然记得那时的我手足无措的惶恐,和那无与伦比的罪恶感。哪怕知道自己该诚实地对老师说出事实并且道歉,然后勇敢地直面惩罚,从某种层面来说,我也宁愿当场从三楼的窗户跳出去,而不是面对自己的错误。

  那个孩童时的沉重感与此时的我所感受到的煎熬如出一辙。那是对梁清漓会如何反应的担忧,对自己所作所为的负罪感,和受刑的罪犯即一样,对未知的未来与自己所要承受的后果的本能恐惧与焦虑。

  营帐里亮着一盏油灯,而梁清漓坐在马扎上轻轻地梳着头发。

  黄土林之战结束后,我们终于能洗去易容,以本来面目示人。过去一个多月里,我只有寥寥几次能够见到伴侣的容颜,所以此刻看着她真实的脸庞时,竟有些久违与陌生。

  梁清漓心情颇佳地哼着小曲,而我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她梳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与她初遇时的模样。

  清漓精致的瓜子脸蛋比起一开始遇见她时圆润了一分,两道细长的娥眉如月牙儿,为她秀美的容貌添了恰好到处的婉丽。相信任何见到此时的她的人都能赞同,这是一个十分符合东方婉约美的古典佳人。但作为一个在两年前便认识她的人,若要说起梁清漓身上最大的变化,那一定是她的眼眸与气质。

  在聚香苑时的她,眼神十分柔顺,并且很多时候会带有经过严苛礼仪训练培养出来的礼貌笑意,充分地发挥出她温婉的气质优势来,亲和中带着若即若离的距离感。但这份点到为止的仪容总会有些为了迎合某种形象,某种目的的刻意。

  也许能够称之为世故,也许能称之为老练。

  而此时的她不再需要去讨好什么人,去维持什么形象,于是那些多余的掩饰被褪下,洗净了。以往那种用心显示出来的矜持与刻意不再,留下的是温润大方的光彩,纯粹而自然。而修习了武功,明晰了自己的道路与坚持之后,梁清漓身上那纤弱的气质也消退了,温柔秀丽依旧,但表面之下的宁静沉凝似水。

  梁清漓注意到的我的目光,微笑道:「夫君在看什么呢?」

  「当然是看你啊。好久没有见到你的容颜了,我十分想念呢。」

  梁清漓亲昵地将手指抚过我的脸庞道:「奴家也是许久未见过夫君的面容了,还是看着这张脸心安。」

  我被她轻轻的动作激得缩了缩肩,问道:「这几天各种大事不断,我都有些跟不上节奏了。你还好吧?」

  「奴家一直只在边上观望,真正危险的事物都是夫君等人去做了,最多只是担忧结果,何谈不好?」梁清漓有些幽怨地答道。

  「抱歉,抱歉,我实在是没有办法让自己带你进入那么危险的场合。」我双掌合十抱歉道。

  「不,夫君不必为此道歉,是奴家任性了。若奴家真的执意跟上去了,也许只会酿成大错。幸亏薛小姐当时赶了过来,否则……」梁清漓露出了后怕的神色,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攥住衣角,「薛小姐实在是奴家与夫君的大恩人,不但救了夫君,也让奴家有机会为梁家申冤。」

  「嗯……不过这次我们直上燕京,恐怕有好一阵子没法见到小玉了,我有些放不下心来。」

  梁清漓有些担忧地说道:「嗯,奴家也是,不过薛小姐与奴家说不必担心,府上会把她当自家人照顾的。」

  我问道:「听薛槿乔的说法,好像你们俩个谈过了梁家的事了?」

  「嗯,黄土林之战那晚,薛小姐寻到奴家之后,与奴家聊了许久。她十分义愤,让奴家都有些惊讶,但也很感激她为奴家着想的心意。她虽然嘴上不说,但跟奴家一样担心你的伤势。」梁清漓回忆起那晚的事娓娓道来。

  我叹道:「我的伤势算不上什么,秦喜和景伊的伤势才真的令人担心。还有孙倩,与那些牺牲性命的士兵……」

  说起孙倩,我们一时都默然了。还是梁清漓打破了沉默问道:「夫君,你到底是如何与秦大哥两人对上右护法这种高手的?奴家虽然见识短浅,但也明白那是什么样的人物。便是师父,也不可能在右护法手下撑过三十回合。两年间从一个身无武功的寻常男子,到能够与一流高手过招的强者,连六大派也少有这样的天才。」

  我听到这话,正色道:「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之前与你说过的符箓。之前,我没有对你透露符法的来历,因为我不想让你分心,现在事情告一段落,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我不会再对你隐瞒了。」

  梁清漓咬了咬嘴唇,直直地看着我问道:「夫君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韩良,是建南饥荒中逃到顺安的孤儿,是在越城与你不期而遇的龙头帮小卒,是你心爱的夫君,也是……一个拥有一些不属于此界的知识的人。」

  既然开了头,那就不必再遮遮掩掩的了。我一口气说道:「你有没有想象过,我们所生长的这片天地并不是世间唯一存在的天地?其实在天之外有着比漫天星星还要多的异域,是不在此,不在彼,不在任何能凭着眼睛或者五感观察到的,遥不可及的天地。」

  梁清漓眯起眼睛,似乎想要在脑中描摹出那样的光景,最后迟疑地说道:」

  夫君是说,像妖精,仙人,还有鬼魂精怪居住的地方那样?与凡间隔绝的国度?」

  「嗯,可以这么理解,但还要更远,更难以触碰。在那些千千万万的异域里,有适宜人们生长的地方,而有些地方的居民是你熟知的仙人,鬼魂,更多的地方却是居住着跟你我一样的普通人。他们生长在无数片与大燕截然不同的大地上,穿着和我们不同的衣物,有着跟我们不同的习俗,但跟我们是一样的『人』。他们若知道你我,知道大燕的存在,看我们便会跟我们看他们一样,如水中月,镜中花。甚至连时间对于这种异域都是不同的,有些国度存在于过去里,尚未来到如大燕这般繁昌的时代,有些却存在于遥远的未来里,比我们领先了千百年,所有人都过着大燕子民难以想象的发达生活。」

  「天上一日,人间十年么。」梁清漓喃喃说道。

  「哈哈,也许吧。只不过,他们的天空与人间,都会是与我们不一样的,这可比仙凡之隔还要剧烈。」我踌躇了几秒后,继续道,「我的意思是,从你认识我到现在,我身上有很多不合常理的地方,都是因此而来。我知道你从一开始便注意到了,并且一定有很多疑问。为何我这样一个小伙子会知晓天文地理,历史算学,还有许许多多根本不符我对你所说的,关于自己来历的东西。」

  「夫君的意思是……」梁清漓反应了过来,脸色骇然。

  我缓缓地点了点头:「嗯……在你面前这具身体里的灵魂,并不仅仅是韩二的,它还有一部分来自那天之外,一个完全陌生于大燕的国度。因此我一个目不识丁的普通小子,才能有你熟知的诸多能耐和学识。」

  梁清漓像是在看什么陌生的人,又像是有些了然,伸出手来摸了摸我的脸颊:「奴家曾经听说过,有些天生神童三岁吟诗七岁做文章,便是因为前世的记忆在这一生被带过来了,是有宿慧的人。这……跟夫君有些相似吧?」

  「呃,从效果上来看,也差不多吧。只不过这种故事里,带有宿慧转生的神童是一生下来就记得前生之事,但我是三年前才脑袋里多了这份来自天外天的灵魂与记忆。像是这符箓,你也应该猜得到,属于整个大燕都罕见的能耐。太清道贵为国教,我都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类似的法门。这是不属于此界的知识与力量。」

  我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将最关键的一部分道来了:「而且,我不只是个获得了天外知识的幸运儿,而是真真正正地融合了两个人的灵魂。在这个躯壳里,是大燕的韩二与一个来自天外天,名为『周铭』的陌生人合二为一的存在。韩二的父母和家人所认识的那个『韩二』,已经不在了,在我遇到你之前,在『周铭』这个天外天旅客降临的那一刻,韩二便永远地不见了。」

  听到这话,梁清漓若有所思地答道:「若奴家认识『韩二』,那一定会为此感到悲伤。不过……奴家从来都只认识这个全新的夫君。比起悲伤,更多是好奇。

  你为何突然要对奴家说这些事呢?且不说奴家只是个见识短浅的小女子,无论是再有见识、智慧的人,听到这番话都很难相信吧?更何况,若夫君体内真的有着异于中原人的灵魂,也会令奴家很困扰呢。就算奴家相信了,夫君就不怕奴家无法接受?」

  我认真地说道:「因为你是整个大燕里,不,整个宇宙中,我最重要的人。

  哪怕事实怪诞得令人难以置信,我也不愿对你说谎。也许这是我的任性吧,明明不说出来,也应该对我们之间的关系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我不想要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还要隐藏真实的自己。哪怕我就是我,从你第一次见到我时,便是如此,而我对你的心意,我们一起经历过的东西,都没有半分虚假,我也想要让你知道关于我的一切。」

  梁清漓听了这话,将马扎移到我身前,握住我的手调侃道:「夫君可真会说好听的话。这下就算奴家有迟疑,也不得不接受了,不然岂不是让夫君小瞧了奴家的心意?」

  我轻轻地揉着她的手腕,无奈地说道:「你话里话外,除了对我那过于奇异的出身之处显得很惊奇之外,都好像没有特别惊讶的样子。我是不是掩饰得很差劲?感觉是个人都看得出我的背景和表现出来的模样,完全对不上。」

  「嗯,夫君也没有很用心地去装作自己是个平凡的人呢,嘻嘻,也许是因为夫君没有想到,会有一天与奴家变成这样的关系吧?不过,无论是谁,看到夫君所做的事,听闻夫君所讲的话,便能够明白,这绝不是普通的农村小子能够做到的。只是,连奴家也没有想到,这背后的原因竟会是如此奇特。」梁清漓忍不住笑道。

  我说道:「我看得出,其实你不是完全相信了,只是因为我是你夫君,所以才勉强接受了。没关系,我也不准备就此突然变了个人。如我所说,你在之前与现在见到的,喜欢上的人,从来就是这个我。只是现在我能够在你面前更放肆一点了,不必顾忌着掩饰自己脑袋里那些惊世骇俗的思想。」

  「夫君,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想要对奴家说的,是不?这段时间来,你的心事重重,奴家原以为是在担忧叛军之事,但现在看来,也许还有什么其他的。」

  梁清漓柔声说道。

  我坐直身子正视她道:「是的。之前我说了,你所认识的韩良是融合了韩二和周铭两个灵魂的人。但作为天外天的旅客,周铭能够邀游寰宇,去探索那些陌生的,有着天地隔绝的异域。在那个时候,韩良的灵魂是分成两份的,一份在这个躯壳里,跟你和大燕的所有人生活,另一份在周铭的躯壳里,生活在另一个与大燕完全不同的国度里。」

  我在这里止住了,静静地等待梁清漓的回复。她似乎被我复杂的讲解绕得有些头脑发昏,让我掰开来解释自己的灵魂「分成两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嗯……你知道神话里,仙人们偶尔起凡心时,会用法术分出一道自己的分身,下放到人世间嬉戏,或者点化有缘人的那些故事吗?你会说分身就是仙人么?

  不完全是吧?但分身便不是仙人么?好像也不对。韩良便是我在大燕的分身,周铭便是我在天外天的分身。」

  梁清漓有些了然地说道:「哦,夫君这么说,奴家便明白了。但听夫君所说,夫君同时是韩良与周铭两个人,而韩良是分身,周铭才是夫君真正的本身面目?

  夫君,你是仙人么?」

  我叹气道:「我虽然有些超乎常人的能耐,但离这种神通盖世的仙家人物差了十万八千里。比起分身,每一个『周铭』所降临的那片天地,都跟主体的我没有差距,不像故事里的仙人那么主次分明。」

  「我的理解是这样的:我的灵魂是这些不同的国度,不同的人生里的『我』聚集在一起的东西。在这里与你说话的是韩良,是大燕的我,但也是周铭。周铭在大燕之外,有着自己的人生,他来自一个叫中国的地方,是中国的我。中国是一片跟大燕有些相似的神州大地,但是处于遥远的未来,是一个比大燕还要晚千年的地方。『周铭』能够在不同的异域间旅行,然后正是来到这方天地后,成为了大燕的我。

  梁清漓闭眼揉了揉额角,原本已经有些放松的神情又一次绷紧。一阵令我心脏狂跳的沉默后,她缓声问道:「那么夫君到底是『韩良』,还是『周铭』呢?

  对奴家来说,这许是唯一有价值的问题。」

  「都是,但也不完全是。」

  我想了想,将这些时日来,对于自己的经历的一些疑惑与思考,和思考后的结论对她,也是对自己解释道:「佛家的道理你也有所了解吧?超脱于时间和寰宇,肉身皮囊,剥离了一层层虚妄之后,留下的最纯粹的东西,便是『我』的本性。这份本性在大燕,便成了韩良。在天外天的『中国』,便成了周铭。」

  「虽然两者会有些表面上的不同,但这都是在红尘中因缘际会而生,因缘离散而灭的色相。真正属于我的本质,无论时间地点,无论贫富善恶,都不会有所改变。所以,韩良是我,周铭也是我,我是他们,但也不止是他们。就如你是梁清漓,梁清漓也是你,但真正的你也不止于此那样。若这一生是修行,那我们便是在寻找,在挖掘这份本性。」

  若将穿梭时空的经历当成色界的缘生缘灭,那我在其中的挣扎和煎熬,便是属于我自己的业报。明晰自己的内心与真实的意愿,是修行,也是明心见性的道路。金刚经有曰,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也许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我痛苦于自己的心意和对恋人的辜负,只是落入了我执的陷阱里而已。

  但我毕竟不是佛教子弟,我想纵情地去爱,去恨,去体验心中最真实,最诚挚的情感,想要找到俗世的解决方式而不想要将这些对自己重要的东西「放下」。

  甚至,我不愿割舍这份自己为难自己的争斗,因为放下了这自我矛盾的纠结,我便缺失了自己至关重要的一部分。

  这样的「放不下」或许能称之为执念。但,如果去除了眼耳鼻舌身意这六根,去除了色相香味触法这六识,还是固执地想要去寻找这样与自己和解的答案,那么这份愿望的力量,或许能算是「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的本性了。

  梁清漓嘟嘴道:「夫君在飞龙寺待了小半年,说的话也跟大和尚们一样了。

  奴家资质愚钝,只是一知半解而已。」

  「是么?我倒觉得你似乎颇有体会的样子呢。」

  梁清漓轻声说道:「奴家是这样的理解的。眼前的夫君便是真实不虚的夫君,以前是,以后也会是。更多的,便是庸人自扰的烦恼。」

  「嗯,没错。」我微笑道,「或许还能加上这么一份体悟:无论是在哪个国度,在哪片天空下,你遇到的,总会是真正的我。而遇上了你的我,也每次都会为你倾心的。」

  「夫君本不必对奴家说这么多的。不仅是为了奴家,甚至为了夫君自己,如今奴家知道了,便无法不去思虑,去疑问。这样,真的比保留这些小小的心思,更好吗?就算不对奴家明言一切,奴家也相信夫君的爱是真实的。而这对奴家便够了。」梁清漓抿唇问道。

  我满脸歉意地说道:「对不起。因为我很自私,也因为对爱人保留这么多关于自己的心思,实在是一种很难受的负担。这也许是一种奢望,但我一直想要有一个无论如何都能与之分享自己的心思经历,在见到我所有的好与坏之后,仍然接受这一切的人。我希望你是那样的人,清漓,我也希望自己能够为你成为那样的伴侣。但这也是个很苛刻,很理想化的要求,所以我这么擅自坦白,只为了自己心里能够卸下负担,其实是一种极为自私的行径。」

  梁清漓若有所思地说道:「自私么?也许吧,但……奴家却觉得这种彻底袒露心声的行为,很棒呢。」

  「其实这还不是最自私的。」我停顿了一阵后,万分艰难地说道:「……在第一次异域之旅时,『周铭』来到了大燕,成为了『韩良』遇上了你,与你结成爱侣。但是在那之后,我又进行了一次异域之旅。我去了一个在遥远的未来里,处于极西之地,名为西联的地方,在那里,我成为了一个叫做杨凌云的男子,遇上了西联的两个女子。然后……对她们动心了。」

  「我不想对你隐瞒这件事,所以在此对你坦白交代。无论是韩良、周铭、还是杨凌云,从本质上,终归都是我。哪怕在遥远的天外天,借用着属于杨凌云的躯壳,我也是我,没能保持忠诚的心。对不起,我背叛了你的信任。」

  比起天外天的旅客,异域的灵魂,这才是真正让我难以启齿的自白。我不知道我现在的脸色是什么样的,滚烫的脸庞交杂着羞愧,纠结,自我厌恶,和迟疑,应该很难看吧。我在说这话时,甚至有些不敢直视恋人的双眼,但还是硬着头皮将一切都交代了。

  梁清漓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神色复杂而难以琢磨,但我清清楚楚地从她脸上捕捉到了令我的心一沉到底的难以置信与难过。

  我令她失望了。

  我……对不起她了。

  哪怕是闻香散人将我打得半残的拳掌,与过去一年的伤病折磨,都比不上这份醒悟所带来的,无与伦比的失落。哪怕她能够谅解,或者接受,我们之间的感情也永远地被改变了,再也无法回到原本的模样。

  有那么一瞬间,我深深地后悔自己执着于这些该死的原则的性格。明明闭上嘴,不去想,不去纠结这些复杂的经历与心思就是了,那样我与她都能免于情伤,为何要多此一举地彼此伤害?而比起这个,我更憎恨自己不受控制的心,为何不能就满足于已经拥有的美好,为何明明自私地渴求另外的人,却又纠结于自己的那些原则,难以抉择,无法彻底地断绝这些念想,而是贪婪地想要鱼与熊掌兼得,满足自己对于道德感与爱情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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