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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越游戏(139-177) - 5,2

小说:超越游戏(139-177) 2025-08-19 22:41 5hhhhh 1730 ℃

  「他们去哪儿了?」我悄声问道。

  「不远,就在我们前头三十多米的样子,好像进营房了。快!」谭箐在肖山身下种下了「追踪印记」。这个小法术虽然有效范围只有一百米,但是隐蔽且消耗低,相当实用。最无赖的一点是,在这个没有法术的位面,也许只有绝顶高手才会感觉到不对。

  转角之后,我们看到一栋被两个卫兵防护的小平房,这一带则明显地少了很多人,所以我们看了一眼便转了回去。

  「就在那里面。」谭箐示意道。

  「我靠,两个二流高手守门?这不是明摆着有重要东西在内吗?」我吓了一跳,思忖道,「我们得想办法混进去。嗯,声东击西,还是绕道找窗户?」

  谭箐拉着我稍微绕远了点,看到东面的窗户,眼睛亮了起来:「这里!」

  她手指纷飞捏了个法印,然后念念有词地连续施了两个法术,有些疲惫地说道:「好,我在窗户那里布下了幻象和沉默场,趁着周围没人,咱们赶紧进去,靠,这几个法术叠加用起来太烧玛纳了。」

  我们快步来到窗户下。果然,来到墙壁的五步外一切便变得无比寂静,一丝半点声响都没有。我试了试窗户,还好只是跟其他营房一样的木框,我摸出一把小刀,稍微用了点力便撬出缝隙来,谭箐则在一旁维持着幻象。

  捣鼓了几分钟后,我小心地卸下窗框,打开来往里瞅了几眼发现没人后,与谭箐翻了进去。我打量着房间里的东西,发现一堆杂物和看起来像是些废纸,用完的毛笔,还有些石头、药草之类的玩意。

  嗯,不对。我鼻子抽了抽,闻到一股难以形容,但似曾相识的气味。有点刺鼻,又像是做实验后的一股非自然化合物的感觉。那是……是什么东西来着?又与莲开百籽有什么关联?

  这栋营房不大,但里面并没有像普通营房一样分成几个住人的宿舍间,而是完全的办公与储物的地方。我与谭箐顺着隐隐的人声与她的追踪印记,来到一道木门外。

  「……青莲力士便是圣军最锋利的一把尖刀。今日你们在此受术,意味着沉重的职责,也意味着无上的荣誉。圣莲保佑。」

  我精神一振,知道这是来戏肉了。谭箐从怀里掏出一面小镜子,施术之后镜面浮现出模糊的画面,勉强看得清在发生什么,却不足以看清细节。不行,我得亲眼用灵觉看看里面是什么样的情况,而不只是透过法术的效果。

  谭箐会意地施了个如影随形和幻象,消除掉我们制造的声音,然后轻轻地将门推开。

  宽敞的房间里,中间是两排跪坐的男子,肖山俨然在其中。他们之前站着五个衣物各异的人,其中一个身着华贵青袍的老者似乎是刚才在说话的人。他看起来应该有六十岁了,身材臃肿,神色无比肃穆,手中拿着一部老旧的书籍。

  老者是唯一穿着便服的人,其余四个都穿着甲胄,静静地看着他大声布道。

  五人身后是一张木桌,桌上排出一列杯子来。

  若有人能破除所有幻象看到房间内的景象的话,定然会觉得这一幕十分诡异。

  一个看起来明显是某种宗教会议的场合,旁边的侧门却大剌剌地打开了,露出两个贼头贼脑的年轻人在屏息观看。

  我开启灵觉小心瞥过去,发现包括老者在内,竟然有五个二流高手。其中两人是中年人,一个长发披开,容貌俊美,气质冷峻,另一个边幅整齐,鬓角灰白,脸色蜡黄,神色自若。剩余的两人里岁数稍微大一些的那个须发皆白,但皮肤细腻,气息悠长,脸上带了一丝和蔼的笑容,另外一个则是五人中面相最年轻的,身材修长,肤色黝黑,气质有着明显的肃杀军伍之气,不苟言笑。

  若我的猜测没有出错,这五人必定都是叛军派至濮阳的青莲教核心,才能得以主持这重中之重的青莲力士仪式。

  但是问题来了……右护法是哪个?

  虽然已经成名多年了,但朝廷对左右护法两人的情报都语焉不详,除了他们干下的部分事迹和近期的战果之外,连相貌描述都似是而非的。其中除了身份神秘之外,还因为右护法每次现身时的相貌都不同,身边应该有易容高手刻意帮他在掩饰身份。这一代的青莲教圣女与教主的信息更是接近于零,只有神将作为青莲教的闻名江湖的大高手,并不遮掩身份,还有一个算是详细的档案。

  我看向谭箐,眼中的疑问被她瞬间读懂,她悄声摇头道:「你得选一个,我没有法力追踪所有人。」

  我把视线再次隐晦地投向那五人,却只以余光静观其变,看看能否堪破到底哪人才是我们的目标。一流高手几乎都是内功深厚的武道大师。武功练到了他们那个地步,已经开始可以触碰到玄而又玄的精神修行了。在这个近距离之下,哪怕有法术的遮掩,带有任何恶意或者杀气的视线,恐怕都能被他们察觉。若右护法确实在其中,或者他们五人中有任意一个一流高手,我大咧咧地注视他们,恐怕会让他们察觉出不对。

  「……如此,饮下这杯圣莲池所酿的神水,并对我等圣教的使者宣誓吧。」

  老者以这一句话完结,将他们一个个地唤到身前来。男子们在五人身前单膝跪下,接过杯子,一饮而尽,然后开始对青莲教与宁王军发誓。在期间,那五人每个都在他身前结印,默念,然后以手掌抚顶几秒,再退后归队。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知道这便是宁王军造出青莲力士的仪式。我想起库房里那股气味是什么了。

  那是制作符箓的材料混合在一起时产生的气味。

  那杯子里也自然不是什么圣莲池的神水,而是我非常非常熟悉的,掺了符灰用以施术的符水。

  制造道兵,原来这就是制造道兵么。那么,除了玉莲诀、誓言、和符水之外,也许那抚摸头顶的举动也有什么特别的意义。这五人都是施术者么,还是只是为了满足仪式感的演员?

  还有一点值得考虑的是,莲开百籽是我所认识的,熟悉的那种道术,但它绝对不是属于这个世界本土自然发展出来的力量,而是不知从何处流落到此界的传承。上清符录里,也并没有这种道兵炼制的方法。而除了它,这个位面还有什么超乎武功之外,能够面对我们三人不讲道理的跨界组合技时,识破乃至克制我们的力量么?

  理论上来说,除了像牝牡玄功,莲开百籽这些外界传承,是应该没有这种技术的。但是既然已经有了两门天外秘术,那么有第三,第四门同等的功诀,法术,也不是不可能的。

  之前我与谭箐靠着不属此界的能力轻易规避了足以难倒大燕高手的难关,令我难免有些得意。那份得意在此刻被彻底浇灭,也让我的危机感变得更为强烈了。

  眼看这仪式十分迅速地将一半的人选都转化成青莲力士了,我却仍然毫无头绪,我额角不由自主地留下汗水来。好不容易潜入到此中,这也许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抓住主持人的踪迹,若他们五人都是施术人的话,我也只得认了。但若右护法在他们其中,那我们至少得击蛇七寸,将他揪出来。

  谭箐此时也有些焦躁,碰了碰我的肩膀:「怎么样?我能标记他们其中两人,再多的就不行了,你找到了吗?」

  我合目揉着脑门道:「谭箐,查看他们的五行属性与体质。」

  「你确定?我用完『属性侦查』之后就只能标记一人了。」

  「……嗯,我有头绪了!」

  有了我这句话,谭箐默念了几句咒语,眯起眼睛迅速地扫了桌案前的五人几眼,飞快地说道:「最帅的那个水属性最强,缺木,黄脸的那个五行阴阳都很平衡,那个神叨叨的青袍老头是偏金属性,缺火,另外的老头也是金属性,缺水。

  最后那个冷面男五行也很平衡,咦,什么回事,这种体质很稀有的,怎么一下子来了两个?」

  我猛地睁眼,断言道:「这两人都修炼了牝牡玄功,而且还都境界高深!只有如此,才会呈现出这么难得的五行和谐。」

  谭箐有些急切地说道:「他们快搞完了,两个里面你得选一个!」

  我的目光小心地在这两人之间游离,脑海里不断地重放着所有与右护法有关的信息。冷面男面相年轻,不会超过三十二三岁,军伍之气浓重,看起来像是个久经沙场的军人。黄脸男则是岁数更大,看起来快四十岁的样子,没有什么尤其显眼之处。

  不!不对!

  没有显眼之处,正是他最显眼的地方。哪怕是最老的那个青袍老者都双目炯炯,气度不凡,其余的几人更是气宇轩昂,精气神充沛,唯有这个身材高壮的中年男子,无论是气质,身形,相貌,还是着装,都没有什么过人之处,根本不符合他的身份与地位。

  此人其貌不扬,皮肤蜡黄但没有病色,双眸沉静如水,在周围四个高手的衬托下,确实容易让人忽略过去。偏偏他的行为举止又十分随意自在……就好像,就好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那么轻松。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人才是五人中地位最高的那一个。但这是否说明他就是右护法?我完全无从得知。这时,我十分痛恨自己境界不够高,仅仅开了最基本的灵觉,而没能修成其他的瞳术,比如能够见鬼神,分阴阳的阴阳眼,或者茅山术里有名的「破妄眼」和「洞幽金睛」。这其中的任意一个都能让我堪破此人身上的真气流转,看看他的修为究竟如何。

  「起身吧。从今日起,尔等便是圣教的青莲力士,奉承天命,为神州苍生征战。有了玉莲种,你们的修行速度会越来越快。切记与自个儿的伴侣勤修牝牡玄功,假以时日,便能成为金莲力士。今日之事,需得守口如瓶,勿要忘了尔等的誓言。好了,归去吧。」青袍老者双手伸出,动情地宣告道。

  「圣莲保佑!」这批新晋的青莲力士行了深深的一揖后,开始整齐地离去。

  我向谭箐使了个眼神,她了然地与我一起蹑手蹑脚地将门掩上,然后退回库房。

  「怎么样,你有判断了吗?」掩上门后,她立刻对我问道。

  我眯眼道:「应该是黄脸男,无论是年龄还是他的行为举止都最符合右护法的特质,但右护法谨慎如鼠,资料少得要命,实在难以判断到底是真是假。你能不能把他们的对话调出来?」

  谭箐掏出镜子道:「回音术和镜像回溯在这位面的效果真的大打折扣,但是不到二十米外的窥探还是做得到的。当初我搞定严林山那边的监视就是用了这一招,比天视地听大法还好用。」

  镜面慢慢浮现出隔壁的场景。我们将画面集中在五个青莲教的人员身上,模糊的画质清晰了一些,大概分辨得出究竟是哪个人。

  老者道:「这批便是最后基本素质尚可的了。其余的人选,均是最近两个月才加入的,或是武功稀烂。不少新招募的人选连双修对象都没有匹配好。」

  「够了。明日夜袭队便要出发,赶在燕军之前设下埋伏。若一切顺利,此行足以令青州燕军的反抗力量彻底瘫痪。若失败了……多出几十个三流之境的青莲力士也无济于事。」那个披头散发,容貌俊美男子说道。

  冷面男皱眉道:「这是一场豪赌,圣军输不起。」

  「呵,也许吧。田炜可不是个好相与的。」黄脸男轻笑道,「不趁此机会将他们击破,他拉下脸来与我们对耗,输多胜少。」

  青袍老者轻轻咳嗽道:「有何将军与护法大人的共同谋划,有严觅这条线,圣军必胜!」

  一时五人都没有继续说话,而是神色各异地沉默了。我紧紧地盯着他们的脸庞,观察他们的反应。俊美男子有些担心,冷面男神色肃穆,两个老人若有所思,唯有黄脸男依旧神态轻松自如。

  「好了,都回去吧。力士部队离去之后,大伙儿要注意提防那些降军,勿要让他们把圣军的仁慈当作了软弱。还有,也得看住花间派,别让她们起了二心。」

  黄脸男最后总结了一句后,其余四人应声赞同。

  眼看这几人讨论快完了,我下定决心,指着那个无名的黄脸男子道:「谭箐,就是他了。」

  「你确定?」

  「不确定,但是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事到如今只能相信自己的判断了。我咬牙下定决心,对她点了点头。

  「好吧,回去的路上就要靠你了,我快被榨干了。」

  谭箐从兜里取出几样施术用的材料,双手飞快地结印,盯着镜子里的画面,念了足足一分钟的咒语。那几份材料在她念完咒语的同一刻开始无火自燃,而谭箐原本红润的脸色也一下子苍白了下来。

  「行了,三天内我都能在一千米内保持对他的精神感应。我靠,这性价比也太低了,原版的『赫西恩之链』可是能维持七日,保持半径五千米的感应范围来着。」

  「有效就好,咱们得走了!」我看到老者开始清理桌上的空杯子,心头一紧,将地上的灰烬清理掉,然后拉着有些精神萎靡的谭箐从窗户翻了出去。

  其实在来之前我还设想过,若是找到了右护法的话,能不能直接用谭箐的法术把他给暗杀掉。但是现在看来,位面法则的压制之下,右护法又是一流高手,身边这么多人,根本无从下手。再说了,谭箐单是待我们潜行进来便消耗了大半的玛纳,实在是没有余力去进行战斗。

  饶是如此,这趟的收获也已经大得不可思议了。虽然未能确认右护法是否在这五人中,但好歹也目睹了他们制造道兵的过程,并且探得他们出发的时间点。

  有了这么一手堪称绝密的情报,我也顾不上可惜,用了两张匿迹符让我和谭箐能够顺利离开军营。也幸好谭箐还有剩余的一丁点精神力和玛纳,足以维持我们身上的军卒幻象,否则单靠匿迹符在大白天的,可不足以糊弄过去。

  接下来便要开最后一次会议,然后……战场上决生死。

             第一百六十五章:奇袭

  是夜,我们再次全员出动,聚首在外城的屋子里。

  「……所以,目前的情形就是这样了。虽然没有找到姜雪的踪迹,但是我有七成把握,此人就是右护法。还有就是,他们明晚便会出发,我们能先其一步提醒军部。」

  我将白天的见闻娓娓道来之后,众人都瞠目结舌,不知如何反应。消耗甚大的谭箐则是坐在一边闭目养神,一句话都不想说的样子。

  良久后,还是秦喜最先反应过来。他狠狠地拍桌道:「看看吧,什么叫克星?

  这就叫青莲教的克星!都说了,你们质疑谁都行,在对付青莲教这事儿上,我这俩兄弟合力时,整个大燕都找不出比他们更在行的人。」

  景伊难以置信地说道:「这……这是天大的情报,但,你是怎么做到的?青州军部在过去的三个月也只能寻出关于右护法的些许踪影而已,他从来都只是在想被看见时看见,藏起来时,除了那些真正的叛军高层,谁都不知他在哪里。如果这真是他……」

  我笑道:「三分运气,三分技术吧。莲开百籽再神奇,也得由人施展。而施术的人,也只能是宁王最信任的,确定不会对他产生威胁的亲信。抓住这一点,就有很多文章可做了。而且,乔三妹的潜行能力可不是盖的,这点宋兄应该也有体会。何况,我也只是有个值得一搏的猜测而已,那五人任意一人都有可能是右护法,也可能都不是。」

  宋钊感慨地说道:「确实如此。虽然我不知道乔师妹是如何做到的,但她截取情报的能力比我认识的最厉害的玄蛟卫也不逊色。」

  孙倩神色复杂地对我道:「薛小姐竟然没有半分夸张,你与唐禹仁确实是这场战役的关键。接下来……便交给你来决定了。我愿意听从你的安排。」

  秦喜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没错,禹仁不在也没关系,我相信你的判断。」

  「接下来是最简单,也可以说是最困难的部分。」我站起身来,环视所有人道,「叛军有一队人准备明天出发奇袭官军,若是由这疑为右护法的人带领,那我们便也必须跟在后面,找机会与我方大军将他干掉。同时我们也得立刻派人通知军部,看看能否与大部队内应外合,确保能将他截杀。哪怕他不是右护法,能够在这五个妖教核心人物中隐隐占有领导性地位的人,也肯定是个首脑级别的人物。杀了他,便如断了青州叛军的一臂。」

  宋钊自告奋勇道:「联络军部的任务交给我吧,我今晚便出城。不过,我最多只能在叛军之前赶到黄土林,我们最好派人去通知铜鸡谷的主帅。」

  真守认真地说道:「韩施主,小僧能去铜鸡谷告知田将军。」

  「好,麻烦宋兄和真守兄弟了。剩下的,便是好好睡一觉,然后明天准备战斗。」

  景伊又提出一个问题:「韩良,我们如何判断这个神秘人明天会否出城,何时出城?」

  谭箐这时睁眼笑道:「山人自有妙计,这点景伊师姐不必担心。」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除了一些细节性的问题之外,所有人都有了决断。宋钊与真守趁夜离开,而我也与梁清漓回到屋里,准备在濮阳过也许是我们在这座城池里的最后一夜。

  躺在床上后,我们难得地没有多聊太多,而只是各有心事地依偎在一起。良久后,我感觉到怀里的人儿稍稍动弹了一下。

  「夫君,你还醒着吧?」

  「嗯。」

  她的手指轻轻地摩挲过我的胸膛:「夫君的心跳一点也不紊乱呢。奴家却……很不安。」

  「在担心什么呢?」

  「好多好多东西。夫君的安危,奴家的安危,战场的残酷,朝廷是否能成功,严觅是否能受到该有的惩罚……甚至,奴家还在担忧青州府此战之后的命运。呵,奴家自从梁家消亡之后,便再也没有有过这样的忧虑了。没想到在这么多年后,在奴家对朝廷心灰意冷之后,还会在这种时候感到……休戚与共。」

  我将她拥了紧了点,轻声道:「无论喜欢与否,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与我们自己的命运息息相关。其实我也与你一样紧张,但是我担心的却只是你的,和秦喜、禹仁他们的人身安全而已。那才是我能够真正影响到的。更多的,无论我现在焦虑还是放松,都没有任何作用。明天我们出发之后,我会尽我所能地保护你的。」

  梁清漓轻轻地在我的颈间留下了一个软糯的亲吻:「只要有夫君在身边,奴家便无所畏惧。」

  是的,我也一样的,清漓。有你在我身边时,我心中关于前程,关于任务,关于所有自己所作出的决策的迷惘与犹豫都消散了。留下的,只有前所未有的安宁与坚定。

  第一缕晨曦尚未穿透夜幕时,我们便醒了。我们快速地收拾了行囊后,悄悄地出门与同伴聚首。虽然昨天为了安全起见,向花间派与文书库房那里告病请了假,但是一切顺利的话,下次进城便是以本身面目了。张沛和苏芮这层身份虽然相当好用,有可能的话我们都想将其保留下来,但这终究是旁枝末节。

  当天色开始显露出几分晕白的光亮时,我们已躲在远离军营的郊野里,靠着高过人身的高粱掩盖踪迹。

  「三妹,他们在哪里?」我小心地观察前方,对身后的谭箐问道。

  「就在西南方半里外左右的地方……开始往这个方向来了,果然是走黄土林的路。而且……你怀疑的那个人确实也在里面。」

  秦喜将脸用植物遮住,站高了点往后面眯眼望了一阵后,沉眉道:「三妹说得不错,确实是往这条路来了。除非他们是准备虚晃一枪,不然看来他们确实准备袭击黄土林的粮队。」

  「有几个人?」景伊低声问道。

  「看不清楚,但规模不小。现在离濮阳很近,他们也没有刻意掩饰,估计至少有六七百人。糟了,不会全是青莲力士吧?」

  我苦笑道:「之前严觅卖给他们的粮队消息便招来了少说也有三百三流高手的夜袭队,这次是整场青州战役的重中之重,他们若把整座城里的青莲力士都带上了我也不惊讶。」

  景伊有些胆颤地说道:「八百青莲力士……军部埋伏的人手对付得了这么多高手么?」

  「对付不了也得对付,黄土林里的可是真的粮草啊,虽然有一半都在严觅眼底下被替换成假货了,但还有一半是为了做戏做真的……这部分粮食若被毁了,我们还没开始打就输了一半了。当然,反过来也是一样的。若是能牺牲这些粮食便把右护法的人给灭了,那也是一场漂亮的埋伏战。」

  靠着谭箐昨天建立的「赫西恩之链」与秦喜的谨慎侦查,我们一直远远地吊在这队宁王军高手身后,却始终没被发现。这也有部分多亏于前往黄土林的这条道路实在是曲折崎岖。

  青州虽然是大燕的两大粮仓之一,中原腹地,但可不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不仅有五台、洞熙这种名山,还有无数的小丘陵。濮阳到汴梁若是取南面的官道,地形还算平缓,也有袁水河的水利可以依赖。

  但像我们这样走北面的官道的话,则需要在这绵延不断的丘陵地中不住地翻山越岭。商丘则再往北一些,被浣纱河与华峭山夹在中间,虽然没有汴梁和濮阳那么开阔,但坐拥一片优越的谷地和丰富的林木。

  铜鸡谷与黄土林走最短的直线距离的话,才百里不到。但真正要走这条直线,需要穿过的地形复杂难越,哪怕是三流高手都会觉得棘手,远不如绕道而行。而最近的官道,则会将这份距离拉长到一百五十里左右,几乎翻倍了,不可能一夜之间两者兼顾。

  这也是军部定下这两个地点为陷阱的主要原因之一。

  这支由数百人组成的部队行动非常快,没有带马匹,纯粹以脚力和轻功,一整天下来便走了大半的路程。我们在郊野中跟随着这队高手,从广袤无垠的农田来到到起伏的丘陵,离濮阳越远便出现越多的树木和野草。虽然我们有意地避开了水稻田,尽量在走旱路,但这一路下来,也不可避免地浑身泥土灰尘,甚是疲惫了。

  九月中旬的气候已经没有那么热了,但也还没有完全凉下来。烈日高高地悬挂在空中,哪怕是有内功在身,晒了大半天之后,都有点头晕。因此看到越来越茂密的林木之后,众人都松了口气。

  当西边的天空染上了一层血色,脚下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时,秦喜突然出声道:「停……他们停下来了。好像在准备安营休息。」

  我们也当即止住脚步,坐下来准备歇息一阵。谭箐龇牙咧嘴地揉着小腿,嘟囔道:「真是倒霉,这鞋子跟没穿似的。」

  古代社会,就别指望鞋子能有多符合人体工学了。再说了,咱们从早上到现在走了将近五十公里路,什么高科技的鞋子都撑不住啊。

  孙倩坐在她身旁,有些疑惑地问道:「三妹,我看你好像不懂轻功,这一天赶路赶得这么紧,没事吧?你竟然能跟得上,真是厉害啊。」

  谭箐道:「没事,没事。放心吧,我好得很呢。」

  确实不必担心太多,虽然她没有内家功夫也只在我的特训下懂些最粗浅的轻功,但是一个「身轻如燕」下来,她的脚力便翻了一番,实在需要追上来的话,还能再加个「健步如飞」,哪怕是被削弱了威力,两者叠加也不比诸多三流高手的轻功逊色。

  此中奥妙众人自然不懂,只是以为她天赋异禀,啧啧称奇。我们掏出干粮,就着水胡乱地吃了一通。敌人就在不到二里外,可不敢生火。

  梁清漓坐在我身边问道:「夫君,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取出地图对比着周围的景色道:「秦喜,你帮我看看,分辨得出这里是哪儿么?」

  秦喜凑上前来看了几眼,又往周围踱了几步,有些不肯定地说道:「咱们半个时辰前经过了十堰村,这里离黄土林好像还有四十里路的样子。」

  我们在这儿呆了足有一个时辰,直到夕阳完全消失,夜幕降临后,数百米外的那群黑影仍然没有起身离去。显然,这是准备一口气歇息完毕了,再袭击黄土林内的粮队。

  我掐指算了算,没错,按照军部的安排,粮队应该今天中午便到了。除了正常的四千兵马和数千民夫之外,其中还有从商丘、本部调来的军部好手。因为这个任务的机密性极高,这段时间招募的武林中人全都填到铜鸡谷的大部队去了,留下来的都是正规官兵。此处的军力加起来能有五六百三流高手,二十来个二流高手吧。单论中高端战力,可能连铜鸡谷的大部队都没有这里堆得那么多,可以说是无比奢侈的一个陷阱。

  然而,让我们心惊肉跳的是,敌人这次的奇袭也下了血本。在这一天的跟踪下,我们大概算出前面的队伍的数量:八百人,极有可能全是三流高手,与不知具体数量的二流高手。

  当初濮阳陷落时,军部对右护法麾下的兵马估算是八千精兵,八百青莲力士。

  如今看来,青莲力士的数量可能更接近一千。这真是个吓人的数字。

  要知道,数量产生质变。一百个粗略训练的民夫看起来不怎么样,但一千个就能让人当一路令人闻风丧胆的流匪了。而一千个三流高手若是全副武装地在战场上冲击敌军,那种威力比同等数量的骑兵还要可怕。

  「韩良,敌军估计很快便要有动作了,我们待会儿该怎么做?」秦喜口中嚼着一根草,眉头紧皱。

  「我们死咬住那个疑似是右护法的人,别让他逃了。咱们才六个人,对于整个战局无足轻重,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丢了小命,所以重点不是与敌人厮杀,而是要在暗中追踪,耐心等待。只要能与军部埋伏的高手会合,让他走投无路,那就达成我们的目的了。」

  孙倩有些紧张地擦了擦手道:「追杀一个被层层保护,也许是一流高手的人物么……我们这是疯了么?」

  秦喜轻笑道:「不会是我第一次出现在这种场合了。希望这次比上次面对大高手的情形会好一些。」

  我与秦喜对上了眼神,均是想起了携手对战闻香散人的过往。虽然那次两败俱伤的下场惨痛无比,所受的伤痛犹如附骨之疽一样让我们至今都无法摆脱,但看到彼此脸上坚定的神色时,我还是忍不住与他相视而笑。

  这一次,结局会不同的。一定的。

  「诸位,做好最后的准备吧。接下来这场战斗,是生死之争。希望明日的晨阳升起时,能与你们都在此庆祝胜利。」我肃然对剩下来的六人说道。

  众人看了看身旁的同伙们,脸上除了紧张和不安之外,多了几分释然的宁静。

  事到如今,除了临阵逃脱之外,便只有将生死置之度外这一个选择了。而在场的这几位,都不是逃兵。

  我踏开几步,与梁清漓坐下,然后看向神色凝重,双手在微微发颤的梁清漓,踌躇地说道:「清漓……你留在这里,等待我们的消息。若有不对,立刻撤离。」

  梁清漓蹙眉道:「……而让夫君与诸位同僚去拼命?奴家不愿。」

  我嗫喏地说道:「我知道你想与我一起承担风险,真的,我很理解,也十分感激自己能有这样的伴侣。但是让你置身于这种程度的危机,不是我能所接受的。

  有你在战场上,我……我只会分心。」

  听了这话,梁清漓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煞白。她沉默了良久后,强笑道:」

  这是奴家的选择,也只会因为不能挡在夫君面前而后悔。奴家……奴家唯独不愿成为夫君累赘。奴家明白了。」

  「对不起。」我握住她的手,不住地抱歉。

  她轻轻地盖过我的手,安慰道:「这原本就是奴家的任性,夫君不要难过。

  夫君……一定要平安无事地回来。」

  「我会的。」

  我凑到她耳边悄声说道:「待会儿若是出事了,千万别忘记,你还有符箓。

  无论是增加力量和速度的,还是销声匿迹的,该用的时候就得用了!别让我后悔答应让你跟上来……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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