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大名鼎鼎的维尔汀不可能加入重塑之手，还有斯奈德做补魔跟班。

因为即便不回头，她也能猜到——

在夜之城璀璨的霓虹下，维尔汀的灰眸一定是坚定到冰冷的。

“这个时代需要一场暴雨，洗净罪恶。”

——————————

2077年，夜之城。

在北美这片土地上，没有比夜之城更奇特的城市了，这片曾经富饶得惹人艳羡的大陆如今百分之九十的土地都化作了荒漠，战争摧毁了一切，正如贝塞斯达游戏《辐射4》中说的那样，战争，战争永不改变。

所幸科技让人类得以在枯死的自然中保留城市，没有真的让世界倒退回石器时代，美国在战争中四分五裂，又通过战争逐渐弥合成新美国，如今已经重回一个整体——

除去夜之城。

作为北美大陆最后一个自由城市，新美国曾试图收服夜之城，却被当时的夜之城市长借用荒坂公司的超级航空母舰在战争的威胁下逼退，但显然新美国不会放弃，荒坂公司也有意将夜之城作为自己在北美的桥头堡，两个巨头在此明争暗斗，混乱的局势造就了混乱的秩序与混乱的繁荣。自由城市夜之城向所有资本敞开怀抱，它的经济水平宛如一颗明珠，却也因官员腐败、帮派争斗、暴力犯罪，成为全美最烂城市。它的生育率是负的，人口却在每年节节攀上。

这是一座可怖的梦想之城。在每个星星漫天的夜晚，从恶土遥望它的霓虹，它的灯光不断闪烁，如同吞人的巨兽在呼吸，咀嚼人们的灵魂。

来生酒吧。

这是夜之城最上档次的酒吧——不是指它的装潢，而是指它的意义。

这里是一处佣兵聚集地，他们称自己为赛博朋克。只有最有名气的佣兵才有资格到来生酒吧谈生意，也只有大单子才会从这里流出去。

虽然是一群下水道的蟑螂一般的存在，但赛博朋克们视这里为圣地。好似到了这里，他们就出人头地了。

“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维——尔汀吧？”

“嗯。”

在来生酒吧一处安静的卡座，这里的老板，来生的女王——罗格女士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对面的少女。

罗格过去也是传奇佣兵，曾经跟随强尼银手做过震惊世界的大事，却没有像大部分传奇佣兵那样躺倒在坟地里，这得益于她及时收手改了行当。

她现在是一名中间人。越是混乱的地方就越有生意，有的人想要杀人却没有胆子，有的人想要钱却没有门路，中间人做得就是这样的生意，给客户递刀，给刀子保养费，同时自己也抽一笔成，他们也要享受生活。

坐在罗格对面的少女脸颊旁垂着灰发，天生的灰发，这却是少见。罗格往后靠在沙发的靠背上，给自己点上一根烟，把打火机扔在桌上。

“老实说我不想做你的生意，”罗格说，“重塑之手的名声不好，你们在欧洲被圣洛夫基金会像打耗子一样撵来撵去，谁知道接你们的单会不会引来基金会的特工呢？”

“这里是美洲。”

“但一样是对上公司不是吗？我没出过夜之城，圣洛夫基金会也不如荒坂、军用科技那样的大公司有名，但我可知道，圣洛夫基金会每年都会收到许多来自大人物的捐款，那些大人物中甚至甚至来自敌对的派系——但它从来不推出能赚钱的产品。你相信那些大人物们会做慈善吗？我不信。”

“赛博朋克也会害怕公司吗？”灰发少女淡淡问。

罗格紧盯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与她的一样是淡灰色的，一只被帽檐挡住，另一只平静得冷漠。

“我们也是要生活的。”罗格缓慢地说，“大家都想活着拿钱。”

“那你可以放心了，不会有生命危险的。”灰发少女——维尔汀淡淡地说，“没有比我这笔更好的生意了，轻松、简单、报酬丰厚。”

“很多雇主都这么说，但第二天做事的佣兵就死在了臭水沟里。”

“我很惊讶你居然会关心自己手下的佣兵。”

“我不关心。他们就像蟑螂，一批死绝了又会有另一批白痴带着出人头地的梦从不知哪个角落冒出来。”

“所以？”

“所以你得把事情都说清楚，让我放心，我才能接你的生意。”罗格呼出一口烟，在白色的雾气里缓缓地笑了。“我可以不告诉做事的佣兵。”

…………

斯奈德靠在来生酒吧门口，在一群造型奇葩的牛鬼蛇神中她尤为显眼，穿着艳红的礼裙批上一件黑色的西装上衣，美丽好似《西西里美丽传说》中的玛莲娜，她身高偏矮，有着一张居于女孩与女人之间的妩媚脸蛋，眼角微挑，点着一根柑橘味的女士香烟，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

周围有很多人用觊觎的目光看着她，但在来生的门口，没有人敢于惹事。

当门打开，维尔汀从酒吧走出来时，斯奈德酒红的双眸瞬时有了光彩，她熄灭手中只抽了数口的香烟，展颜微笑，迎上去款住了维尔汀的左臂。

“呼，老爷，可真是叫我好等呢。事情还顺利吗？”

“应该说，罗格与我想的一样狡猾吗……但没出什么岔子。”维尔汀轻声说，“我们回去吧，不要在外面逗留。”

“嗳~人家好不容易来一趟夜之城，还想在这有名的大城市多逛一逛呢。”虽然娇嗔着不满的话，但斯奈德并没有违逆维尔汀的意思，紧紧跟住维尔汀的脚步。

“不安全。”维尔汀说，“基金会大概率还不知道我们在这里，但我们的行踪迟早会被荒坂知晓。”维尔汀仰头看隐藏在城市各处的摄像头，它们冰冷地注视着每一个人。维尔汀和斯奈德都加装了阻碍面部识别的芯片，但荒坂的黑客鼎鼎有名，芯片能起到多少作用未曾可知。

荒坂公司是这里真正的掌控者，维尔汀没指望自己能避开他们。

“就是不知道荒坂会以什么样的价格将我们卖给基金会。”维尔汀说，“我们暴露的时间取决于他们内部讨论定价的时间。”

这一次与以往不同，重塑之手的行动已经到了最终阶段，她们很可能要在这座城市正面对决圣洛夫基金会的特工。

这种关键时刻，再小心也不为过。

“嗯。”斯奈德轻轻一哼，听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她又转瞬笑靥如花，抱着身边维尔汀的手臂，浅唱着歌走在霓虹灯的街道上。

两人也是刚刚来到这座城市，尚且没有代步工具，但不要紧，她们很快就适应了夜之城的节奏。往一个偏离大道的街巷拐去，很快就有几声机车的轰鸣从背后响起，还没等两人回头，几个将头发染得花花绿绿，穿着新刻奇主义服饰的混混就开着摩托横在了她们面前，他们的背心、裸露的手臂上皆有个大大的“虎”字。

是虎爪帮。

夜之城帮派横行，主要盘踞在日本街的虎爪帮尤爱抢劫漂亮的女人，无论是扭扭姐的低级妓女还是云顶的高档性偶都是他们的产业，这些日本人——其实到如今他们中大部分人都不是日本人了，但他们依然推崇日本文化，至少表象上是推崇的，纹几条龙与虎，握把太刀就自称武士了——他们是所有帮派里最热衷于性服务业的。

他们早就在“来生”的门口盯上了两人，一般而言，他们不会对从来生酒吧里出来的人动手，谁知道她们是哪位中间人的主顾？中间人们可不好惹。

但维尔汀与斯奈德的容貌实在叫人挪不开眼睛，那脸蛋一看就是天然的，这比在夜之城里找良心还难得。

况且斯奈德当时并没有进入来生酒吧，这就更给了他们遐想的空间。

万一呢？就算动不了主顾，主顾的女伴未必不行。

“看来今晚我们要坐摩托回去了。”没有理会虎爪帮小喽啰的叫嚣，斯奈德扭头看向维尔汀轻笑，右手自然地伸进大衣内侧握住了手枪的枪把。

【罪与罚】

这是斯奈德的武器，虽然外表是以M1911为原型的超级老古董，但内部进行了特殊的改造，能伤害到人类的“灵魂”。

维尔汀握住她的手腕。

“我来吧。”

“可是……”

“不好吗？”维尔汀轻轻问。

“……”

斯奈德微微一滞，暗暗蓄力的身体陡然柔软下来，瞳光也变得水灵灵，像是要从心尖儿齐齐化开，像只史莱姆似的将维尔汀给裹进去。

“好啊。”斯奈德的声线里带着甜腻，维尔汀对此没什么反应，倒是让虎爪帮的混混们纷纷为之一震。这年轻又娇媚的女孩，如同一个魅魔，散发着惊人的魅力。

他们按耐不住想要上前与两位难得一见的漂亮人儿亲近一下。

可还没靠近，就见维尔汀用手指微微弹起自己的帽檐，抬起了手杖，杖尖指向他们结实的肉体。

冰冷的灰色眼眸扫过他们，一阵彻骨的寒意几乎同时透过他们的身躯。

是错觉？

不，电子脑在警告。*1

领头的小混混只听到嘈杂的六声枪响，无数刺耳尖鸣的红色弹窗一瞬之间铺满了他的视网膜。齐鸣——是的，六声枪响是一瞬间的齐鸣，它的枪口没有挪动分毫，但六颗子弹打向截然不同的方向，每颗都正中心口，鲜血从帮派成员们胸前的洞流下，只听咚咚咚咚的声音，尸体都倒了下去。

站在围绕自己一圈、逐渐失去温度的尸体中，维尔汀的灰色眼眸依然如湖水般平静，只有她的手杖尖依然带着火药的温度。

啪、啪、啪。

斯奈德作为观众为她鼓掌。

“老爷，您果然是世界上最棒的斯安威斯坦使用者。”斯奈德张开双手环抱住维尔汀并不强壮乃至柔弱的身躯，让自己的肌肤与维尔汀紧紧相贴，哪怕隔着衣服也能传递温度。遑论她的面孔。鼻尖埋在脖颈，一点一点往上轻嗅，又是夸耀，又是撒娇似的说：“明明我也安装了斯安威斯坦，但刚刚只能看到您的一点影子呢。”*2

维尔汀，代号“司辰”（Timekpper），重塑之手的骨干。

或者说，核心。

就连重塑之手的首领阿尔卡纳也不如维尔汀重要……维尔汀，她是真正能实现重塑之手理想的关键。

说来好笑，虽然斯奈德加入重塑之后也有不短的年份了，但她其实不知晓重塑之手的目标是什么，她在组织内部的地位并不高，是“没有才能的人”。

她最初只不过跟许许多多走投无路的底层人一样，在极度的贫困与饥饿下胡乱找了份能填饱肚子的工作。是帮派？是邪教？还是哪里来的恐怖组织？那都是活下去之后才会去思索的问题。

也正因如此，她对于接纳自己的维尔汀抱有相当的感激与庆幸。

她永远也忘不了自己还是个瘦弱的女孩，徘徊于街头，四处寻求、乃至于乞求一份工作无果时的绝望。谁会招聘一个一无是处的小女孩呢？她一无是处。但维尔汀从停下的浮空车里下来，身旁是一位美丽的女士，那时斯奈德以为是维尔汀的母亲，后来才知道那就是重塑之手的首领，阿尔卡纳。说是维尔汀的母亲也不算错吧——阿尔卡纳是维尔汀的养母，维尔汀在重塑之手便是犹如公主一样的存在。

公主穿着纯白的裙摆晃荡在她眼前，一尘不染的鞋尖如水晶般倒映出她的脸。她的脸颊因营养不良而瘦弱。

公主收留了她。

这才造就了现在的斯奈德，诱惑、妩媚，危险……在外人眼里她是带刺的红玫，已然摆脱过去的窘迫，有了骄傲的心性，可在她自己心里，在维尔汀面前，她总是墙上的一抹微不足道的蚊子血。

自卑、憧憬、感激、羡慕、向往……情感像红酒一样在一年又一年中愈发浓郁，也便得愈发香醇。金钱、美酒、羽毛、更多的羽毛、母亲的爱和父亲的重视，斯奈德从来都是个贪心的女孩，但她知道，自己还没有得到自己最想要的那个。

微微踮起脚尖，她将唇齿凑向维尔汀，红酒般醉人的眼眸将维尔汀纳入其中。维尔汀伸手勾住她的下巴，两人唇瓣相碰。

毫不设防，任由维尔汀的舌尖往自己的口腔试探，斯奈德早已习惯了被“老爷”进攻到自己体内，她其实更想做主动的那个，因为“老爷”的攻击从来不激烈，维尔汀总像例行公事一般绕住她的舌头，交换彼此的体液，缓慢又稳定的吸取着她的“魔力”。

魔力，这是斯奈德自己的理解。照重塑之手内部的说法，维尔汀老爷她们都是奇奇怪怪的“神秘学家”，而她则是没有才能的普通人，唯一能帮到老爷的，也就是她年轻而旺盛的生命能量。

（本文自设，原游戏没有这种设定，唯独维尔汀可以，参考自型月补魔。）

斯奈德不了解神秘学家，她只了解如何去杀死神秘学家，这是她这些年工作很大的一部分，在她看来，神秘学家倒像是魅魔似的，不然何以维尔汀老爷要亲她的嘴唇，吻遍她敏感的身体呢？

又何以维尔汀老爷一碰到她，她就跟病了似的浑身软了下来，又热，又有无数的情绪堆积在心口、眼瞳、呼吸间，要涌出来，要缠到老爷的身上呢？

“呜……”斯奈德下意识地低哼着，维尔汀娇嫩的舌头在她的唇齿间滚烫，让她的眼神变得像蜜一样甜。

她握住维尔汀的手腕，将其往自己的下身引去。

礼服甚是方便，轻易拨开薄薄的黑色蕾丝布片，女孩的情意顺着温热与湿润，一同从维尔汀的指尖传给了她。

维尔汀有点犹豫，“……这里不是个好地方。”

这里只是她们随意拐入的一个街巷，并不隐蔽，甚至不窄小，不然虎爪帮的混混们也不至于骑车飙入其中。

而且，她们的周围还满是尸体。

“呀，老爷，您在担心什么呢？这里可是夜之城啊。”斯奈德不愿放弃，在维尔汀的耳边轻轻厮磨，“刚刚虎爪帮的人闯进来，又传出枪声，谁敢来看呢？就算来了，看到满地的尸体，也不会靠近我们一步的。”

说着，像是为了增强自己的说服力，斯奈德还将衣服内侧的手枪【罪与罚】拿出来耍了个枪花。

但维尔汀看到她醉人红眸流出的欲望，只觉得女孩已经被欲望冲昏了头脑。

“况且，老爷您不补充好精力的话，万一路上再发生意外也不好应对吧。”与维尔汀相伴多年，斯奈德虽是下属，却也能在某些方面拿捏住自己可爱又迷人的老爷。

炽热的气息扑打在维尔汀的耳垂上，她又一字一停地轻声说：

“我.会.很.快.的……”

很快的……

维尔汀抿了抿嘴，将帽檐拉下轻叹一声，便蹲下，将平日那冷淡的小脸贴到了斯奈德热情、温暖、又带着些许淫荡之意的阴唇上，娟娟溪流本就湿滑，她驾熟就轻，一下便用舌尖探出了小豆豆的所在，用牙齿轻咬。“啊……”斯奈德顿时发出一声猫儿似的娇吟，好在女孩半道便咬住了唇瓣，没叫这声音太大、太远。

多少年了？

在维尔汀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将斯奈德当做自己的活力水了，虽然事前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但事到临头却手拿把捏，熟稔地利用牙齿轻咬，用舌头时而缠绕，时而又深入幽谷之中探秘。维尔汀对斯奈德的身体无比熟悉，女孩的每一个敏感之处都记在她脑海里——甚至不用记，那只是本能罢了。

两只手也用上，从斯奈德纤细的双腿往上、往后滑去，用了力气的，在肌肤上画出浅红的印子，捏住双臀的软肉，抓捏到有痛感。

维尔汀知道，有点小S、又主动的斯奈德，其实并不讨厌疼痛。

甚至说，颇为喜欢被她弄痛。

斯奈德的瞳孔收缩，在强烈的刺激下她几乎一瞬就变得手软腿软了，枪都快拿不住而勉强地挂在手指尖上。

另一只手盖住维尔汀的后脑勺，既害怕往下按会有更可怕的快感涌上脑海，又不舍得将维尔汀往后拉开，贪恋着心爱之人的服侍。

——哪怕在维尔汀看来这只是补魔的例行公事。

——可不妨碍青春而热烈的女孩悄悄的、小心思地将其当做恋人间的纠缠。

“哈……哈……”斯奈德压低声音喘息着，焦急又妩媚，若不是背靠墙壁，又被心上人轻轻顶住下体，她保准已经滑落成一滩烂泥了。在阴暗的街巷里，城市的霓虹灯火仅到巷口便不再前进，微暗的阴影，两位女孩合二为一，地上的尸体开始降温，不断流出的鲜血已经有了凝固的趋势。

不一会儿。

正如斯奈德所说的，她挺快的，或者说快与慢的主动权并不在她的手里，维尔汀对她太过熟悉，技巧也太过熟稔，轻轻松松就让她到达了云巅。

散发着奇怪香气的汁液从斯奈德的小穴里涌出，又全被维尔汀用嘴接住，维尔汀的嘴唇并不大，但包住她的小洞洞却绰绰有余，甚至微微用力去吸，叫斯奈德又是一阵失神，几乎要窒息。

在2077年，人体已经褪去了许多神秘。虽然作为神秘学家至上的组织，重塑之手并不推崇成员接受义体改造，但没有科技寸步难行，就连维尔汀都多多少少做过义体手术。为了跟上老爷的脚步，本就是普通人的斯奈德做过的手术只多不少——除去像斯安威斯坦这样的战斗义体外，为了更好的满足自己亲爱的老爷，她也接受过一些“娱乐用”的改造，哪怕维尔汀表示不用。

她的淫液……那怎么能叫淫液呢？那可确确实实是柑橘味的，当做饮料喝也是可以的。

寂静着。

高潮后紧接一次高潮，斯奈德僵硬了许久才缓过来。

“呼……”斯奈德轻轻舒一口气。确定斯奈德有了站立的力气，维尔汀方才远离斯奈德的下体，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她轻轻擦嘴，动作倒是优雅，但总有种吃干抹净的嫌疑。

“回去吧。又耽误不少时间。”维尔汀说。

斯奈德微一蹙眉，又贴在维尔汀的胸口，撒娇又幽怨地说：“嗳……老爷您现在就知道说这些嘛……”

“又要说好听的？”维尔汀顿了下。

“嗳~”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维尔汀不算一个非常正经的人，倒不如说，她的骨子里就流着叛逆，但那张冷淡的小脸蛋却也与甜言蜜语绝缘。

“您真不知道吗？”斯奈德说。

“……”

维尔汀沉默了一会儿。

看见了。斯奈德确定自己不会看漏，也绝不会看错亲爱的老爷的每一个表情。尽管维尔汀将目光撇到街角垃圾桶里的老鼠，又下意识地把帽檐往下拉——维尔汀羞怯与装帅时共有这个动作——斯奈德都确定自己看见可爱老爷的脸颊微红了，轻咬着唇，犹豫又纯情的模样真是可爱极了。叫人想要咬上许多口。

“那个……那个……”维尔汀眼神乱飘。

“回去……我们再继续……吧……”

老爷的声音越来越低。帽檐也越压越低。

斯奈德却是眉眼愈弯。

不舍得叫心爱的老爷再这样勉强下去，这样就够了，很够了，叫自己知道、明白，老爷并不完全只是为了做而做，这里面带着感情，带着欲念……这就很可以了。斯奈德还能有什么渴求呢？像她这样贪心的姑娘，喜欢金钱、美酒、还有羽毛，还有很多很多东西，却不奢求自己能拥有一切。

她不会拥有幸福的童年，因为过去无法改变。她不会拥有确定的未来，因为脆弱的鸟儿或许明天就会死去。

她不会拥有维尔汀，因为公主脚尖的水晶鞋会倒映出她的脸，里面的她瘦弱不堪。

但她毕竟是贪心的，她贪心……

至少，如果有哪一天她将离去，她希望维尔汀能永远地记得她。

记住她的名字。记住她的温度。

斯奈德又一次踮起脚尖，双手环住维尔汀的脖颈，面对面，唇碰唇，不是舌头打架的深情湿吻，只是在轻吻一下，捕捉老爷猝不及防下的可爱瞬间。她不在意那里刚刚碰过自己下面，她会嫌弃自己，却怎么也不会嫌弃老爷。要是她也是神秘学家就好了，是特别的，“有才能的人”。想要更正大光明地站在老爷的身侧。

斯奈德笑眯眯的，对着破了功的冷淡小脸蛋老爷，应道：

“嗳~好啊~”

……

……

……

摩托车行驶在前往沃森区北区的道路上，那里有维尔汀与斯奈德的据点。夜晚的冷风将斯奈德的大衣吹得呼呼作响，也将她的头发吹得纷乱。她却轻哼着优美古典的歌，老古董的歌谣、外加一身意大利20世纪飞来波女郎的舞衣，与街头飙车的行为相衬在一起，颇有一种时代交错的混乱感。

可迎风行驶，就是这样叫人心旷神怡，这样情不自禁。

维尔汀坐在后座，靠着她的背，默不作声，似是累了。

“老爷，其实这座城市也没有传得那么糟糕呢。”许是开心的缘故，叫斯奈德看这座城市也变得顺眼了许多。摩托车离市区越来越远，远方市中心高楼大厦的五彩缤纷很好地弥补了没有星星的天空，这般绚烂，醉人的霓虹相隔数千米投来散漫的光。霓虹光披在她与老爷的身上，像是婚纱。

“从远处看，的确是很美的。”维尔汀说。

“近处……距离产生美嘛。”斯奈德说，“等到有一天，老爷你实现了重塑之手的最终愿景，完成阿尔卡纳大人的期待，我们搬到这里来住下，似乎也不错。”

“怎么不错？”维尔汀说。

“虽然这里普通人过得很糟糕，但我看了，有钱人都过得很好嘛！老爷您能继承阿尔卡纳大人的家产，身家无数哦。我们到时候过富足的生活，这里还常常有打打杀杀的事，享受得无聊了，也能去找些刺激。”斯奈德看着前方的路，“就算……维尔汀老爷您净身出户也没有关系，我不是期待这种情况……是这样也不错，我这些年攒了不少的钱，我们可以在北橡区买一栋别墅，我可以工作来养您，您很好养，我也不是当年那个一无是处讨不到饭吃的小女孩了……”

带着些许憧憬，斯奈德轻轻说着未来。

维尔汀没有做声。

等到斯奈德缓缓地、甚至絮絮叨叨地说完了，她才开口道：

“斯奈德。”

“嗯？”斯奈德问。

“我不喜欢这座城市。”维尔汀说。

您要是不喜欢这里，我们也可以换到别的地方……

斯奈德并不是一定要在这里，她只是想在维尔汀在的地方，在夜之城可以，去恶土当流浪者也可以。

但还没等她开口，维尔汀便又说道：“我哪里都不喜欢。”

“诶……”斯奈德一怔。

维尔汀将头埋在斯奈德背上，叫眼睛不看到周围的一切：“我这里不喜欢，那里不喜欢，哪里都不喜欢，哪怕是天上的水晶宫，我也不向往。”

“……您还挑得很呢。”

“或许是吧。”维尔汀说，“斯奈德，我记得你小时候过得很不好。”

“是啊。我爷爷那辈以前是黑帮，还阔过呢，只是家族很快就被企业战争波及给打得稀巴烂，男人都被征去当兵，我爷爷也去了，死在了一场毫无意义的战争里。”时间过去得太久，斯奈德提起家族的悲剧并没有多少感情，“那时候我还太小，家族没落后父母带着我和姐姐们到美国去讨生活，但美国也到处都是战争，大企业们将整个世界搅得天翻地覆，锦衣玉食长大的他们并没有在这种世道生存的能力。到最后，家里已经连吃饭都困难了，我不得不很小就去工作，这才能遇到您呢。”

“你对这样的世界没有不满吗？”

“以前是很不满的——”

直到遇到了您。

“我很不满哦。”维尔汀说。

“诶？”斯奈德说，“您也……”

“不，我过得很好，虽然我没见过我父母，但阿尔卡纳她对我很好，即便没有母亲我也不感到孤独，更何况，后来还有你陪在我身边。”

真是……见鬼。

您在做色情的事时纯情得不行，却能在平常这么正经地说撩人的话吗？还真是叫人又爱又恨的天赋。斯奈德听得心儿颤。

“但我还是对这个世界很不满。”

维尔汀平静地说。

“你知道吗？不该是这样的。或许这个世界要有争斗，但不该是巨型企业们仅仅为争夺利润就让无数人失去生命，就让森林枯死，河流枯竭，自然沦为荒漠。或许这个世界会有不公，但法律不该形同虚设，规则不该由公司制定，人心中的道德不该变成对可怜、无辜之人的讥笑与嘲讽。或许地球永无宁日，可不应该，有权势的人都逃到高高的、高到宇宙之间的水晶宫，隔着很远很远来鄙夷被留在垃圾场中的人们……地球又为何会变成垃圾场呢，是因为大多数人都希望如此吗？不是的吧。”

“这个世界……本该有山川，上面有郁郁葱葱的树木，本该有河流，河水是清澈的而非填满了垃圾与放射物。”

“本该有，普通的人。富有的人，贫穷的人，总该有一样东西是平等对待他们的。”

“他们的……死亡。”

维尔汀低低地说。斯奈德握着车把手，精神不集中险些撞到栏杆上。

好不容易重回正道，维尔汀叹口气，也没了继续说的兴致，只是轻轻补了句：“可现在有人，就连这唯一的公平都要夺走了。”*3

“……”

斯奈德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维尔汀的话。

这是斯奈德第一次听维尔汀诉说对世界的看法，她以前一直觉得自己所在的重塑之手大概就是个恐怖组织，目的无非是为了钱或者统治世界什么的，最夸张，应该也就是个有着奇怪信仰的邪教，就像大部分娱乐作品中的反派组织那样。斯奈德不讨厌做个反派，有维尔汀在，她也乐意做个反派中的走狗。

可现在她有种预感，重塑之手，可能有着比统治世界更……宏伟的计划。

斯奈德说：“可也没什么办法吧。世界已经变成这样了，难道还有什么办法能让它变回以前的样子吗？”

这是斯奈德第一次打听组织的目的，以前她从来不关心这些，她只关心自己跟老爷晚上吃什么，今晚做几次。

维尔汀说：“没有。这个世界已经没救了。自然环境已经恶劣到极点，腐坏的人心也很难恢复到战前的模样。经历数次企业战争，初网大崩溃，还有可以预见的未来的灾难，这个世界的秩序已经崩坏到了难以弥补的地步，或许真的，只有所有人都奔向宇宙，才有重新开始的机会吧。”

维尔汀说：“可那些大人物，又会让贱民们与他们同上水晶宫，一齐踏足尚未被开拓的宇宙中去吗？”

维尔汀说：“所以，所以呀……”

斯奈德看不到坐在后座的维尔汀的表情，也听不出自己总是清清冷冷的老爷语气中包含着怎样的情感。

这是她第一次接触到维尔汀真正的愿望，但她并没有觉得维尔汀陌生。

因为即便不回头，她也能猜到——

在夜之城璀璨的霓虹下，维尔汀的灰眸一定是坚定到冰冷的。

“这个时代需要一场暴雨，洗净罪恶。”

……

……

……

欧洲，圣洛夫基金会。*4

橘发女孩行走在基金会通往深处的走道上，穿着白与浅灰的制服，平稳的目光没有一丝的流转，步伐也不会有丝毫紊乱。她很美——完美，是一个由完美到让人产生美的感觉的姑娘。见到她，便是见到断臂的维纳斯，见到数学的欧拉公式，你无从指摘。她礼貌地与路途的每一位人问好，牢记自己该做的每一件事，该遵循的每一道礼仪，秩序从她的身体中平缓流出，若这里是DND的世界，她多少得是个守序侧的圣骑士。

橘发女孩手上握着一个芯片。她刚刚从基金会副会长康斯坦丁的办公室出来，副会长给她布置了一个新任务，所有的情报就在这个小小的芯片里。

重塑之手，出现在了夜之城。

荒坂公司大概十分钟前将这条情报卖给了基金会，而同样很快，橘发女孩就接收到了副会长的传唤，会将这个任务交给她，可谓非常重视了。

“Timekeeper（司辰）……Vertin（维尔汀）？”

这是橘发女孩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听说是重塑之手的新晋核心成员，是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女孩。

不过这都无关紧要。

新晋也好，骨干也好，年纪更是无所谓，这些都没办法阻止她完成任务。

因为她是基金会新生代最优秀的特工。

因为，她是Sonetto（十四行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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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电子脑。2077年，几乎每个人都会在大脑中安装一个电子脑，它拥有通讯、移动支付、导航、以及连接互联网等等功能……当然，对于时常出生入死的赛博朋克们，它最重要的功能就是监控使用者的身体状况，以便随时调整自身状态，至于监控得来的数据是否只显示给使用者，这就不得而知了。

*2：斯安威斯坦。一种操作系统义体，可以达成类似子弹时间的效果。维尔汀的斯安威斯坦是特制的，可以配合神秘术使用。

*3：“夺走唯一的公平”指的是relic，这是荒坂公司研制的生物芯片，可以将人的意识上传到一个服务器中，达成某种程度上的永生。

*4：圣洛夫基金会的总部应该是在美国的某个地方，但这里为了行文方便将其设定在了欧洲，因为2077世界观的美国因为战争打了个稀巴烂，不是个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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