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你觉得成绩就能定义一个人吗？你肯定不是这么想的吧，不然你那天对你妈甩什么脸色。”金芒说道。

“不是，我晓得，我就是怕你看不起我。其实老早之前就想找机会跟你熟悉一下，但是一直没敢接近你，你成绩那么牛逼，天天被这个那个老师表扬，总觉得你会特别看不起我这种人。”黑狼低声说着。

“说些什么鬼话呢！你后面还不是屁颠屁颠跑来跟我一起做黑板报，还趁我不在对我杯子里面...”金芒越听越想给这混蛋一拳。

“嘘...你就把那事儿忘了呗，我那天脑子抽了，犯病了。给我留点面子嘛。”

“傻逼。”金芒骂道，“不准跟我装可怜，坏东西。”

“哎哟，这就翻脸了，小金毛，你要不要这么无情？”

“滚蛋。”

落日将窗外的世界笼罩在一片金红的光辉之中，深红与绀紫交织的晚霞向着天边的碧蓝蔓延而去，夜幕即将到来。

“天都要黑了，再不走，我外婆得亲自跑来学校找我了。”金芒说。

“你爸妈呢？”敖云问。

“他们都在老家打工，我是留守儿童。”

“哦。”

本来早就放了学该走人了，两人在这拖了一个多小时，金芒猜测自己的外婆估计已经在家等得心急如焚了。

“是该走得了。”

敖云坐起身，此时方才抽出已经完全疲软下来的狼茎，但并不急着给自己清理，而是从旁边的桌上扯过一大堆卫生纸来，细心地帮金芒擦拭着后穴。

“我自己来。”金芒也扯着纸，将那些从自己屁穴里流出来的白浊一一擦拭干净。

这期间他闻到了浓浓的精液腥味，脑袋又有点发晕，贤者时间似乎才持续了几分钟就有了消褪的迹象。

敖云抓过一旁的内裤，就准备穿上。

“你等等。”金芒突然又打断他。

“咋了？”

“我想要，送我。”金芒目光灼灼的盯着对方手里的裤衩子，厚着脸皮说道。

“啊？这个？”黑狼看了看手里脏兮兮的内裤，由于天气闷热，出汗比较多，中间放屌的部位已是有些泛黄，这条内裤他已经三天没换过了，正准备今天回家换洗。

即使他稍微有点邋遢，但也不太能接受一条内裤穿太久，这条味道已经比较重了。

但他想起来，小金毛就好这口。

黑狼面色古怪的看了一眼金芒，金芒撇过头，眼神躲闪，沉默是最好的答案。

“行，大不了老子今天挂空裆回去。”

敖云笑了笑，最后还是大大咧咧的将手上的内裤塞给金芒:“小变态，还晓得不好意思啊？”

“谢谢老公。”金芒红着脸接过带着对方体温的原味大号裤衩子，抑制着当场拿起来爽闻一口的想法，连自己的衣服都来不及穿，就激动的叠好放进了一旁的书包里，打算周末回家慢慢享用。

敖云穿好衣裤跳下床，道:“你也赶紧穿好吧。”

“啧，我的裤子都被你这死狗薅烂了。”金芒无奈地抓着破开几道口子的校裤，索性直接扔进了垃圾桶，只有等下周找学校重新补买一条了。

他从柜子里翻出干净的短裤换上，看到敖云已经背上了书包。

“你什么时候把书包背到我寝室里来的？”金芒惊讶的问道。

“趁你先前还在休息的时候，我就跑了一趟教室，你可能以为我是上厕所去了吧。”敖云说。

“你动作还挺快，不嫌麻烦？”金芒说着，突然意识到对方这么做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方便跟他一起走吗？

此时，黑狼已经着站在门口催促起来:“你还没收拾好？等你半天了。”

“在整理床呢。”金芒望着床单上惨不忍睹的各种湿润的痕迹，索性直接扯下来一股脑塞进了行李箱，打算拿回家洗。

“走吧。”

十

从学校里出来后，两人一起在站台旁等公交车。

由于耽误了一个多小时，这个点已经没有学生还在等回家的公交车了，站台上只有这一狼一犬，相顾无言。

“敖云，其实我还有件事一直想问你。”金芒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

“啥事？”

“就是那天周老师说你跟你爹一样不省心...是什么意思啊？我到现在都没在家长会上见过你爹。”

“这个啊。”敖云闻言，似是沉默了一下。“你真想知道？”

“不能说吗？那我就不问了。”金芒察觉到对方有些为难，尽管不知道原因，但他总感觉那不是什么好说出口的事情来。

“没事，告诉你吧。我爹...在牢子里。”黑狼轻出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说出来。

“啊？...因为什么事进去的？”金芒有些后悔问出这件事，也许对黑狼来说这完全就是在揭伤疤。

“杀人。我爹赌博欠了一屁股债，我六年级的时候，他把上门追债的人给砍死了，然后就进去了，判的无期，估计后面会减刑。”

“......”

“你会怕我不？我是杀人犯的儿子，挺哈人的，是不是？”敖云低头说着，甚至不敢去看金芒的眼睛，唯有这时，他深藏于心的自卑才会展露无遗。

“不会啊。”金芒摇摇头，在黑狼有些讶异的眼光中说道:“为什么要怕你？明明你才是因此受伤的人，别人问起你爹，你肯定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反正我不相信犯罪基因的说法，不管你爹是出于什么原因杀了人，那跟你自己都没有关系，我不会因为这个就对你产生什么不好的看法的。”

敖云没有说话，目光一直注视着远处的高楼大厦。

“但是你这家伙的坏心思是真不少，我是指那方面的。”金芒笑着说道，转移了话题，想让黑狼心情好转一点。

“谢了谢了，我倒也没觉得有啥大不了。小金毛，我真的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敖云也笑了笑，说道。

金芒低下头，尾巴一直不好意思的摇晃着。

比起敖云那已经进了监狱的爹，金芒觉得，或许敖云那位冷漠而刻薄的妈才是自己以后会头痛的问题，如果执意要和这笨狼一直走下去的话。

说起来，也许敖云他妈妈原本不是那种性格，很可能是长期以来对他的父亲失望透顶之后才变成那样的。

以及金芒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外公外婆，姨妈舅舅...他们会怎么看待我这个喜欢男生的怪物？会露出怎样失望的神情，大声斥责唾骂？他想了想那种画面，感到有些不忍直视，甚至有点害怕。

他忍不住主动牵了牵黑狼的手，而对方很自然的握紧了他的小狗掌，从温热的大狼爪中，他又像是汲取到了勇气一样。

36路公交车很快驶来了，这是金芒在等的班车。他正想和敖云道别，就看到敖云竟然跟着他上了车。

“你上来干什么？你家不是住新十一区吗？36路又不走那边。”金芒说，“我记错了？”

“你没记错，我家就是住那的。”敖云刷了卡，和金芒在拥挤的人群中勉强找到一处了落脚之地，“等会儿我会提前下车换乘12路。”

“你有毛病啊，18路终点站就是新十一区，明明坐18路可以一路坐到家，你还去换乘。”金芒抓着扶手，想把沉重的书包放在地上。

“老子舍不得你，不行啊？能多跟你待一秒是一秒。”敖云伸手去拿金芒的书包，“地上脏，我来帮你拿着。”

“哎呀，不用...”这周围全是人，金芒很是不好意思，但是黑狼一把就将金芒的书包拽下肩来，然后一抓着扶手，一手提着书包稳稳地站着。

“你手不酸吗？力气真大。”金芒看到并没有人在注意他们，于是也就不作扭捏，悄声跟敖云说。

书包里塞满了厚厚的习题册和试卷，几十斤的重量，单手提着还是有些费劲的。

“这算啥，以前我家楼下的一个老嬢嬢翻修花园，我去帮着扔了好多桶干水泥和灰土，那才是真的重。”敖云说。

金芒掂量了一下敖云自己背上的松垮垮的书包:“你就装这点东西？”

“哎呀，大学霸，我又不是啥子好学生，背啷个多书回去干哈嘞。”

“你自己有空还是学一下吧，什么都不会，你以后怎么考高中？考大学？”金芒像个长辈一样认真地劝诫道，虽然他觉得这黑狼可能根本听不进去。

不过这家伙体能方面有些天赋，或许以后走体校也是一种出路？

“哦对，说起这个，敖云，毕业了之后我们俩怎么办？”

“凉拌。”敖云淡淡的回答。

“......”

金芒很想踢他一脚。

“以后再说嘛，你急什么？”

“也是，以后的事情以后操心，现在想这些有的没的，确实没什么卵用。”

毕竟未来的事，谁又说的准呢，珍惜眼前的每分每秒才是最好的。

也许时过境迁，很多现在的看法在未来都会变化，但此时此刻的金芒深信不疑——有些东西不会改变。

思绪飘摇，公交车也一路颠簸摇晃着，随着司机一个急刹，金芒就没抓稳扶手向后靠在了敖云怀里。

对方的身躯岿然不动，并没有移动分毫，就像一堵墙似的立在原地，稳稳的承受住了金芒的倾压。

“...”金芒赶紧站直身体，“我不是故意的。”

“我还挺希望你是故意的。”黑狼悄声说道。

金芒尽力维持着自己的表情，不让周围人注意到他正处于羞耻之中。

这蠢狼怎么调戏起来没完没了了！还用一副平静如水的表情来说这种话！

敖云看着这小金毛泛红的耳根，很想伸手揉一揉，可惜腾不出手，但心里很是欢喜。

他一兴奋，下面就有点反应了，没了内裤的束缚，显得更加难以遮掩，他赶忙微微侧过身，还好没被金芒或是车上的其他乘客注意到。

操他妈的，我真是条淫虫——黑狼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不过想想那小金毛的癖好，他们两个变态还真是分外般配。

金芒时不时看向窗外渐渐远去的建筑物，时不时又偷瞟一眼黑狼的脸，也不知怎的，平常回家一路上要站很久的时间，总会觉得腰酸腿疼，今天却感觉时间过得格外地快，好像一瞬间就快要到家了一样。

“我要下了。”敖云瞥了一眼实时车站表。

“嗯。”

“不跟我拜拜？”

“...拜拜。”

“好敷衍。”

“你怎么这么多b事！快爬，下周见。”

车辆到站，敖云把书包还给金芒，然后冲他咧嘴笑笑，就轻快地跳下车，将他自己的书包搭在一边肩膀上，向远处的另一个站台走去。

公交车再度启动，金芒透过后窗注视着黑狼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沙尘之中，直到完全看不见了，才缓缓收回目光。

“请上车的乘客抓好扶手，往里走，下一站...”

实时车站显示屏还在继续翻动，车内广播的声音也开始重复念着机械般的台词，天色渐暗，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正掠过道路一侧的红绿灯。

车上的电子屏原本正播放着广告，突然响起了民谣歌曲，歌手是金芒很喜欢的一位。

这位歌手的成名曲正是写蜀城的，流行了很长一段时间，但金芒最喜欢的并非那首，而是正在播放的这首，比较冷门。

「我是个沉默不语的」

「靠着车窗想念你的乘客」

「当一零七路再次经过」

「时间是带走青春的电车」

看着天边熟悉的霞云，有那么一瞬间，金芒突然感觉到孤独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仿佛吞噬了他一般。

下车后，站台边是一家彩票店，金芒每次看到这家彩票店的时候，就会有一种家一样的熟悉感，因为每周他都会见到两次，只是他从来没进去买过彩票。

很小的时候爸爸曾带着自己买过一次刮刮乐式的彩票，图个开心，但那自然是什么奖也没刮出来，之后金芒就对一切彩票店都有了刻板印象，觉得这是根本不可能中奖的诈骗店家，只有天天白日做梦又缺脑子的蠢货才会去浪费钱购买。

不知怎的，金芒今天路过这家店门口时，脚步却停了下来，他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抽出书包里的一点零花钱，问老板要了张十块钱的刮刮乐。

“哈哈，小伙子，你也来耍这个啊。”老板见是个个子矮小的初中生，知道对方定然是抱着好奇心来随便玩玩的，调侃道。

“咦，好像是中了奖。”金芒拿爪尖刮完之后，突然发现自己刮出的数字正在中奖栏里，不过并不是几百万的大奖，而是两百块的小奖。

不过很显然，这十块钱是赚麻了。

“哎哟！小伙子，运气那么好啊。”老板接过这张彩票，将两张红艳艳的纸钞递给金芒:“来，拿着！恭喜你！”

“哈哈，谢谢老板。”金芒有点不好意思的接下，转身沿着街向家的方向走去。

和几百万比起来，这点钱自然是远远不够看的，金芒也知道中几百万纯属是在做梦，中点小奖才是符合大多数普通人的结局。

饶是如此，金芒还是开心得尾巴翘上了天，先前莫名其妙的负面情绪也悄然消散了，如果不是敖云此刻不在他旁边，身上也没带手机，他就会兴奋得当场跟对方炫耀一番了。

生活似乎就是这样，即便是在波澜不惊的日子里，也偶尔会到来一些小小的意外。

路边走过一对依偎在一起的小情侣，似乎是大学生，小小的兔子女生牵着高大的虎族男生的手，两人交替喝着同一杯奶茶。

金芒看着他们如胶似漆的模样，不禁思索起来一个问题——茫茫人海里，他第一眼就喜欢上的那个家伙，明明像直男，但又并不真的是。

这于他而言，算不算是中了大奖？

尾声

两人正式确认关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要说一点矛盾不起自然是不可能的。

之前在体育课上，当秦老师宣布解散的时候，金芒发现敖云总会招呼着他的好哥们一起踢球去，把不会踢球也不爱运动的金芒晾在一边不管不顾，这时金芒就总会感到难受，默默的在远处一个人看着，觉得这人对自己男朋友一点不上心，然后生一整天的闷气。

后来他忍不住就这个问题质问对方的时候，却发现那黑狼支支吾吾，气势软弱，只一个劲的向他道歉，完全不像平时那样强势且自信。

之后又到体课上的时候，金芒就发现敖云在解散时第一时间就来找他，问他需不需要陪着。

也就是在那时，金芒突然从对方的反应里明白，这家伙此前在其他人面前都是装的，自从在金芒反复表露自己不喜欢在人前太过亲近的行为之后，敖云在其他人面前就开始试着去故意演出一副压根不在意他的样子，免得流言越传越多，给他带去不必要的困扰。

这分明...比那种真正的直男要细心很多嘛，还真是个直男性子的同啊。

在黑狼紧张的目光中，金芒终于忍不住笑着摆摆手，说道:“没事，以后我不会为难你了，我知道你的心意啦。”

“你要是早点这么好说话就好喽。”黑狼无奈的回道，一身轻松的甩着狼尾重新投入了球场之中。

等放暑假了——金芒心想，到时候就乘一下18路公交车吧，一直坐到终点站去。

这样就能一直抓着那条狼尾，不用再松开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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