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H小说5HHHHH

首页 >5hhhhh / 正文

【棋鲤】断线重连(上)

小说:【棋鲤】断线重连 2025-08-19 07:51 5hhhhh 4080 ℃

这是老鲤来到这所大学任教的第一个学期的第一天,但在推开办公室的门,看到办公室最里边那个工位上的人时,他突然就想申请调任了。

原因无他,只是老鲤一眼就认出那个一头长发的阴沉男性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前男友——和平分手且阔别十年有余的那种。

好在他毕竟也快四十岁了,不至于因为这种小事就吓得六神无主,还是强作镇定地坐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没事,没事的,反正他来教书,一天也不在办公室里待多久,再说了,都十几年没见,没准对方已经压根儿不记得他了呢?

老鲤想到这儿,算是给自己做了一通心理疏导,却又莫名其妙觉得心里有点儿空落落的,不是什么天崩地裂式的塌陷,而是公园沙地里小小的坑洼,伤害不了谁,但它又确实在那儿,一旦注意到便无法忽视。

照理来说,既然他俩是和平分手,那自然没必要惦记那么久。而事实上,都过了这么多年,老鲤也确实快忘记还有这一茬了……如果他没看见那人的话。

也许是种族原因,除了那对愈发有存在感的黑眼圈以外,对方的长相几乎和十几年前别无二致,甚至连那副冷漠的表情也与老鲤记忆中毫无区别,轻而易举就能将他拖入过去的幻觉里。

当然,老鲤不会允许那种事发生。

过去的一切已经过去,他曾相信彼此的未来不会再有关联,如今那怪异的失落感大概只是恋旧情节的一种再现,他怀念的是过去的日子,而不是对方。

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好在对方也确实没什么表示,在主任介绍他时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沉默得就像他们真的素不相识。

可到了一群教师去跟新生介绍专业的时候,那人跟在老鲤后边儿,老鲤一边跟其他同事寒暄,一边又感觉到后面有非常扎人的视线在戳自己的脊背,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僵硬了一瞬。

好么,那人肯定想起他是谁了。

但想起来了又怎样?物是人非,对方是全然没变不假,可老鲤已经不年轻了,与其相信对方有什么别的话要跟他说,老鲤宁可相信对方是希望他别把某些陈年旧事捅出去。

不过无论如何,那显然是多虑了,事到如今,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值得说的呢?

也许过一段时间,对方就会明白了,老鲤这么想着,摇了摇头,和其他同事一起走进那个已经塞满了新生的教室。

他是在一个秋天认识对方的,一个和现在一样的秋天。

彼时老鲤刚刚开始读研,人生地不熟,又因本科学的是金融,跨考计算机后多少有些吃力,好在他脑子好使,嘴皮子也灵活,组里同学又普遍外向,很快就混得如鱼得水。

而对方则是另一种存在,在组会上刚认识对方时,老鲤就明显察觉到此人不算好相处。与其说是内向,不如说是此人根本不喜欢和别人打交道,甚至会在小组作业时主动提出一个人做所有工作——并且他也确实做得到。

他们的导师似乎是了解这状况的,而后便把老鲤和对方编成了一组,美其名曰互补。

与得知这消息后幸灾乐祸的其他同学不同,老鲤本人倒没太多感觉,只是象征性地和对方交换了一下联系方式。那时的即时通讯工具还没有现在这么发达,他们只是交换了一下邮箱和手机号码。

显而易见,对方是不会主动联络他的,老鲤倒偶尔会发去自己这边的工作进度,然后获得一段由于过分冷静客观而显得不近人情的修改建议。

对方在专业水平上确实十分优秀,据说他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虽说社交能力稍差了些,但作为同学,这当然是无伤大雅的,老鲤也只得打着哈欠把代码修来改去。

但他又发现,对方似乎也并不是完全不近人情。至少在对着亲人时,对方总会变得活跃一些,虽说实际表现总有些笨拙。老鲤偶尔听见这人和妹妹打电话的动静,总不由得感叹,这要是换个别人家的妹妹,估计早就生气了。

事实上那人的妹妹也确实生气过,可这事儿却让对方也生气了,组会时表现得太明显,其他同学都怀疑他是不是刚去杀了个人。

为了防止他们进一步怀疑老鲤帮那人埋尸,如果时机合适,老鲤偶尔也会试图帮助对方处理一下兄妹关系问题,不过对方对此的反应倒很是出乎老鲤的意料,甚至在老鲤提出要帮忙的时候就明显变得开朗活泼了一些。

——后来老鲤仔细想想,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该察觉到后续的发展。

老鲤毕竟在人际交往方面有足够的经验,帮助对方解决这点小麻烦自然是不在话下,可这种小麻烦似乎时有发生,对方在这方面又偏偏完全不吸取教训,最后无非是钻牛角尖和生闷气两种选择,于是老鲤又不得不帮点小忙。

久而久之,他也知道对方有不止一个妹妹,不止一个弟弟,甚至还有个哥哥。在当代的大炎来说,这样复杂的家庭构成算是很罕见了,而以对方的性格,自然是时常与其他人发生摩擦的,因而大部分时候他只会和特定的一个妹妹和弟弟沟通。

“但我是哥哥,我必须负起责任。”

他垂着眼。打量面前的棋盘,下围棋似乎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而现在,老鲤作为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也不得不加入这项活动中。

“但你不是还有个哥哥吗,”老鲤笑了笑,他不太喜欢下棋,正在寻思找个什么理由走人比较合适,“或许你可以少揽些责任?”

又或者,至少别时常用说教的口吻跟妹妹们说这人世有多么险恶,就算想这么说,也可以稍微委婉一些……虽说他也已经明白了,这对于对方而言完全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去当兵了,”对方落下一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对方的家庭情况实在太复杂,老鲤心知无从置喙,便不再说话,只管落子。

这种在老鲤看来比普通同学稍稍亲近些、勉强算是朋友的关系维持了不到半年,便消失在下一个冬天。

年关将至,临近寒假,老鲤自然还是和去年一样不回家的——他跟家里关系不好,跨考计算机也是出于这缘由,读研之后更是干脆断绝了关系,靠本科时的人脉做点小投资和咨询工作,也算有些收入,养活自己不算难事,干脆就在学校附近租了个出租屋,往返学校也方便。

而这间小出租屋在老鲤读研的第二年迎来了第一个客人。

“打扰了。”对方说。

“瞎礼貌啥,没别人,”老鲤摆了摆手,把对方的行李拽进门里,“怎么突然想着不回家了?”

过年在对方家里似乎有什么特殊意义,去年的这时候,对方可是最早回家的,今年却说不回了,留校申请也没打,拎着行李箱就问老鲤要地址,也不知是吃准了老鲤孤家寡人不会拒绝还是怎么着。

老鲤也确实没拒绝,他读高中时养尊处优,不住宿舍,住自家买在学校附近的房子里,也有两个交好的同学会来小住,以至于这会儿对这情况突然有了点亲近感,便同意对方来自己这儿过个寒假。

“大哥回家了,”对方说,“不想见。”

“你要是真的只有这个理由呢,明天你就给我回去,”老鲤听乐了,“你还能一辈子不见自家大哥不成?”

“你还能一辈子不回家不成?”对方回呛道。

“这不是一码事,你知道的。”

“哼……我只是还有些事要处理,”对方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沙发上,“处理完了就回去。”

不知是不是老鲤的错觉,随着双方关系熟络,对方的态度也越来越幼稚了。他甚至从对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了一些志得意满的情绪,类似于幼儿园小孩得了个小红花,险些让他看得笑出声来。

“‘还有事要处理’,可我记得项目进度也不是很赶吧,”老鲤叹了口气,好算没让自己笑出来,“你的论文进度也是最快的,应该没什么事非得在这边处理。”

除非这家伙谈了恋爱——那就怪了,这人要能谈到女朋友也不至于天天惹妹妹生气,况且老鲤也完全没听对方说过类似的事儿,除非对方谈了个女鬼。

“你会知道的。”对方这样说道。

话虽如此,老鲤还是完全不知道对方到底有什么事要处理。

后来他们做了什么?这座城市的冬天很冷,老鲤除了出门买菜以外都不怎么出去,对方更是成天窝在小小的客厅里下棋,不干什么正经事。

冬天让人变得散漫,但老鲤总得做饭,顺便要求对方洗碗,最好别把碗砸了。他们偶尔也看看电视,老鲤喜欢看地方电视台的美食节目,有时看见个做法不算太麻烦的,问对方要不要吃,要的话明天做做看,问完只听见一声极其含糊的应答,一转头才发觉对方已经睡着了。

长长的黑发混着几缕白丝,散在沙发另一头,平日里板得像块木头的脸软化了,变得不太像他。

“……也不知道去床上睡。”老鲤打了个哈欠,想着让对方去床上睡,又看了看对方那对黑眼圈,还是选择了放弃,去找一条毛毯给对方盖上。

这种感觉似乎跟高中时不太一样。大概是因为时间确实已经改变了他太多,可他想起高中时那两个朋友的脸,觉得自己就算现在因为某种原因还得跟那两位住一块儿,应该也不会有类似于当下的情绪。

那么,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呢?

他不知道,也不认为自己该知道。

当时的他终究只是给对方盖上了毛毯。

到了除夕,对方似乎还是没处理完他的事儿,老鲤问起时也只是一脸正经地顾左右而言他,老鲤也只好摇摇头,转而问他晚上饺子要吃什么馅儿的,吃完饭要不要出去看别人放烟花。

这顿只有两个人吃的年夜饭并没有多么复杂的内容构成。一堆饺子,韭菜猪肉馅儿的,好看的是老鲤包的,另一个人的包饺子技能只能说是聊胜于无。为防止吃不饱,也为了增点儿添头,老鲤又备了个小电磁炉涮火锅,这种新型小家电的力量比较弱小,好半天才能让一锅水滚起来,稍下多点菜就又不吱声了,凭一己之力把这顿饭的时间拉长了一个小时。

而后老鲤把锅碗瓢盆搁水槽里泡着,带着人出门去看烟花——其实对方说不大想看,但老鲤看他那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有趣,非得把人拉出来挨这个冻。

似乎越是在冰天雪地里,人们对放烟花这种活动就越是有类似于军备竞赛的热情。一路上,扛着各式长枪短炮的人从他们身边经过,也有些人干脆就在路边点仙女棒和摔炮,老鲤又见同行人似乎有点儿心不在焉,赶紧拉住了,不然迟早给衣服上烫出个洞来。

对方就这么被他拉着,一路走到广场,人们已经各自聚成一团,远处的江面结了厚厚的冰,烟火的光落在冰面上,又要跳进人的眼睛里,伴随着炸响的声音和一切足以把夜空照亮的火焰一同。

“——新年快乐。”老鲤眯着眼睛说。

他没有看对方,他也没有在想对方,他在看天上的烟花,在想广场入口卖的巧克力冰棍,在想回去之后怎么洗那堆碗,又或者留到明天洗。

在那繁杂而又过于现实的思绪里,对方突然拽了一下他的围巾,迫使他转过头去,和那双异色的眼睛撞个正着。

而后是一个猝不及防的吻,冰凉的,有点生硬,带着饺子和涮羊肉的味道,从他的口腔侵入他的大脑,而后连同四肢百骸一同僵硬,又在下一刻突然变作爆发的火山。

“你……”他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像是被煮沸了,却又不知具体该作何反应,只是惊异地看向对方,而那双异色的眼睛颇为镇定,没有任何激情作案的特征。

对方告白的声音被焰火的爆炸声淹没了,他听得并不确切,可拥抱与亲吻却过于真实,对方冰凉的脸贴上他的面颊,呼出的气流使他的耳鳍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我们回去吧。”对方是这样说的。

他没有拒绝。

他没有拒绝回到那间小出租屋,没有拒绝亲吻,没有拒绝拥抱,也没有拒绝夜晚。

尽管第二天醒来时,他只是庆幸自己还记得把巧克力冰棍放进冰箱里,不然那堆东西早该因集体供暖的温度而在昨夜的荒唐里和他一样变作一滩甜腻的水。

“不如说,你居然还记得买冰棍。”对方抱着他说。

“那你别吃。”老鲤皱了皱眉毛,尾巴摆了摆,总算找到个合适的角度把整条尾巴包进被子里。

对方对此不置可否,哼了一声,又低着头往他脖子旁边钻。

“……不对,你到底什么时候买的套。”老鲤努力从试图睡回笼觉的意识里扒出了一点疑问。

“是啊,是什么时候呢,”对方贴着他脖子哼哼,“可能是我跟你说忘记写留校申请的时候?”

显然,这是一场有预谋的作案,对方成功获得了他想要的东西,老鲤也不得不承认,无论是出于纵容还是什么别的,至少由结果看来,他并不抗拒这一切。

对方大概是一场雨,又或是一场雪,或是冬天本身,不由分说地到来,将他淹没,砌成一座温暖的雪屋。

而后,又留给他一个过于清澈、空旷的春天。

TBC

小说相关章节:【棋鲤】断线重连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