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

因为目击到了某个凶案的现场，我和夏油因为“协助调查”这样的原因被留了下来。

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回学校的电车已经结束了，从报案到警察前来处理现场已经用去了两个多小时，现在我们正被通知要去做初步的笔录。

“早知道就不报案了。”跟在警察的后面，我小声地对夏油说。

“万一出现有我们经过的记录，那时候就算不报案也照样会被当成嫌疑人带去问话。”夏油指的是我们在神社的入口附近发现了一具男性尸体。

“不会的吧。”

“我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根据尸体的样子初步推测，被害人是因为腹部被插入凶器失血过多休克而死。

结果也没来得及去这后面一带据说有咒灵出没的地方，虽然我身上带着专门学校的学生证，夏油则带着咒术师的证明，但对接的只是地方县警，要解释我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大概需要不少时间。一想到这个我就已经想要趁机溜走——当然还没迈出步子，就已经被夏油拉了回来。

“哎。”我叹了一口气。

“与其唉声叹气，不如想想我们今晚睡哪。要不等会到了警局，你去想办法找人给我们提供住宿吧。”

“你说得容易。”

“靠你了。”并不理会我的推脱，夏油对我竖了个大拇指——这是信任的意思，也是撒手不管的意思。

虽然我也算不上什么合适的沟通人选，但比起让夏油出面，我也觉得自己上好歹还能有点成功的机率。

至于我们本身的任务，大概率和我们目睹到的凶案是同一桩案子——毕竟在警察来之前，夏油已经向此处的地灵打听了情况。

“是诅咒。”这是夏油告诉我的对话结果。

“等一下，你说的是我知道的那个诅咒吗？”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虽然听起来像敷衍，但对方并不是胡说的表情。“说是咒杀。”

然后，我们便报了警。

尽管这显然不是一般的县警能够处理得了的案件，但此刻我们并不想在这个地方久留。

“对这张脸你有没有什么印象？”索性坐到神社的走廊上等待被传唤的空隙，我问向自己的搭档。

“在哪里见过……”

“我也有这个感觉，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是不是很奇怪，连我都想不起来。”

“你想不起来不是很正常？”夏油翻了个白眼，但似乎也和我一样正努力在脑海中搜寻匹配的人物画像。

“我是指正经的记忆啦！”

“的确，我也想不起来。明明觉得非常熟悉，但就是没法对上。”

“呐傑，这会不会就是所谓的‘诅咒’？”

“诅咒？”

“就是你打听来的那个，我现在觉得，那可能指的是更广义的诅咒。”

“也就是原始诅咒的意思吧，并非意念而是字面解释的诅咒。”夏油似乎立刻明白了我的话，若有所思地向四周看了看。

“这是，真正的鬼神之力吧。”

“妖怪所言的‘诅咒’，加上此处并感觉不到任何的怨念，那多半就是了。这个男人是死于因果循环的诅咒。”

“是破坏了什么嘛？”

“……恐怕是代偿。他是自杀的。”夏油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地说道。

“或许我们可以去见下那个怪人。”我想起了那天在剧场发生的偶遇。

“那个自称卖药的奇怪男人吗？”

“他说的注意满月，就是今天吧。”

“嗯。我让咒灵去找找他的行踪吧。”夏油这么说着，一边使用了我好像没怎么见过的术式。大概是召唤复数灵媒一类的吧，那个人的确不太使用这种技能。

操纵咒灵需要很高的技巧，在这一点上其实我一直很佩服夏油。和我能自由使用咒力不同，夏油的身体和术式完全是另一套复杂的系统，我即便知道原理和做法，也依然不可能模仿。

只有夏油能做到吧，我看着他的侧面这样想。即便可以比大多数人更自由地运用“咒术”的力量，但也仅仅是原本就属于我的一部分——诸如术式反转、无下限之类的概念在外人看来或许是完全难以想象的东西，如同咒术师一样复杂而神秘，但实际上对于施术者——也就是我自己而言，最关键也最困难的部分仅仅在于集中力。说白了都是在自己内部完成的东西。

然而夏油那种已经属于融合了吧。在此之前先要有灵魂的干涉、咒灵的重组与再构——也就是所谓的消化和吸收，全都是在身体以内意识以外的地方完成的。

就算是因各人体质而异的能力，总觉得如果换做是我，大概从一开始就当不了咒术师了。这种需要巧妙取得平衡的事情，再修炼个几年我也做不来。

撇开血统的话，那个人大概会是比我还要接近咒术的存在。

能够凭空念咒之人，或许本身也在某种术式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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