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杖悠仁，家中的老么。

在自己剛出生的時候，父親和母親收養並帶回了九相圖的兩兄弟——壞相和血塗，小時候的悠仁聽爺爺說哥哥們的父母出了意外，所以將孩子們託付給了作為親戚的悠仁的母親。

但就連自己的雙親，也在五年後因為意外而離去。

悠仁還記得當時，爺爺在父母的喪禮上對著哥哥們指指點點的人破口大罵的事。

『悠仁，我們可能就跟那些大人說得一樣，是掃把星也說不定。』壞相哥哥一直都很溫柔，小小的悠仁看著他落寞的樣子，伸手碰了碰他的臉頰。

『哥哥不要難過，我很喜歡哥哥們，以後也要一直在一起』悠仁失去了爸爸媽媽當然很難過，但是他還有爺爺也有兩位哥哥在，他一點也不寂寞。

壞相抱緊了當時還小的弟弟，他和悠仁成為一家人時，心情當然非常複雜，但是悠仁當時還是嬰兒，幫著養母照顧悠仁的時間裡，久而久之，早就把悠仁當作了自己的親弟弟。

但是爺爺年紀也大了，作為「長兄」壞相也清楚再繼續維持現狀不可行，便向爺爺提出了未來高中畢業之後想要就職的想法，誰知道爺爺非常生氣，要他不用擔心錢的問題，悠仁的父母留下來的東西、他至今為止存下來的東西，不用在孩子們身上要用在誰身上？

前世，這一類親情他只從「哥哥」身上得到過，對於虎杖一家對他們的溫柔，壞相自然深感於心，便也沒有拒絕爺爺的好意。

五年後，為了爺爺的身體健康，已經20歲的壞相決定讓爺爺入住設備更完善的醫療機構，儘管爺爺一直嚷嚷著他不需要，但是壞相就是有辦法讓爺爺同意他的決定，之後便帶著10歲的悠仁和18歲的血塗一起搬了家。

在新入住的公寓和左鄰右舍打招呼的時候，意外的遇見了伏黑惠，他看著悠仁發出了一聲「欸」的聲音，看來他也有前世的記憶並且和悠仁有所關係吧？

「我們最近剛搬來，我弟弟和你差不多年紀，麻煩你和他好好相處喔」壞相笑著這麼說。

「⋯⋯好」伏黑小小聲的嘟囔了一句虎杖怎麼還有其他哥哥。

「我是虎杖悠仁，你呢？」「⋯⋯伏黑惠」

伏黑很聰明，從虎杖的反應就看得出來他和他們並不一樣，而且、剛剛伏黑的自言自語當然也被壞相注意到了，壞相知道伏黑說的肯定是——

那之後悠仁在新學校也很快的就交到了新朋友，而那些朋友之中，理所當然包含了釘崎野薔薇，壞相一貫的優雅笑容差點沒有崩壞，但是，伏黑說釘崎和悠仁一樣，並沒有上一世的記憶，壞相為了弟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虎杖悠仁！」某天放學路上，一個有點眼熟的人擋住了放學回家的三小隻的路。

「⋯⋯！虎杖，不要理會他，走吧。」伏黑認出了對方，但沒有記憶的悠仁卻不解似的歪著頭。

「大哥哥你是誰？」這個哥哥臉上怎麼這麼多縫合的痕跡啊？感覺好痛。

「哈？你竟然把我忘了嗎？虎杖悠仁！」真人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孩子，但是、不記得也無妨。

「大哥哥帶你們去有趣的地方玩好不好啊？」在這裡遇到也是虎杖運氣差，他現在也不過就是個小孩，再怎麼樣都是自己佔優勢。

完全忘記了自己也不過就是個14歲中學生的真人。

虎杖看著他的笑容，想起了壞相哥哥的吩咐，毫不猶疑的直接拉響了警報器，害得真人臉上的笑容直接凝固，伸手抓住了悠仁的手臂，吃痛的悠仁想掙脫卻掙脫不了。

一旁的伏黑和野薔薇也上前幫忙，但無奈真人就沒有放開悠仁的意思。就當他推了伏黑一把，害他跌坐在地時——

「喂，萬一我家小鬼受傷了你要怎麼賠？」伏黑一抬頭就看見了剛剛從超市幫自己的母親扛米回來的男人。

「甚爾等——」還沒等伏黑說完話，甚爾一拳揍在真人臉上，還順便救下了虎杖，冷眼看著倒地不起的真人，甚爾就這麼被聽見了警報而趕來的警察當成了犯人。

然後，虎杖就這麼纏上了伏黑一家，還天天問伏黑他爸爸是怎麼鍛鍊的才能這麼強？伏黑覺得他胃很痛，並不想要讓同學們認知到那個肌肉怪是他的父親，但偏偏教學參觀日的時候他就是會跟母親一起出現。

虎杖的哥哥和伏黑的爸爸儼然已經成了班上最引人注目的兩大監護人。

就這樣，為了孩子們的安全，他們三個上學、放學時一定會有其中一方來接送，大部分時間是閒職在家的甚爾來，偶爾，大學沒有課的壞相也會來接孩子們，但真人自從被甚爾揍斷鼻樑和下巴之後，只要甚爾在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太好了，今天是壞相啊！」

「真人，我先說清楚，現在和前世不一樣，沒有術式、只是一般人類的你一點也不可怕」壞相早就從悠仁那裡聽說了他的事，想揍他很久了。

然後，目睹了被壞相直接摔在地上不能動彈的真人的丟臉的樣子，原本還喊著甚爾好強的悠仁又變回了「壞相哥哥好強」的兄控了。

被解放的伏黑忍不住感慨小孩子變心的可真快。

時光飛逝，他們很快的就到了上國中的年紀了，而真人也因為老是跑來找虎杖麻煩，導致虎杖為了自救而開始學習各種擊退比自己高大的人的方法，現在甚至能在真人說話之前就讓他閉嘴了。

「你好—我是剛搬來的五——「滾」」這是某天，悠仁一如既往的跑來樓下伏黑家玩的時候，看到了去開門的甚爾一臉不爽的直接關上了門。

悠仁不知道甚爾為什麼突然發那麼大的火，但是對方也因為吃了一個閉門羹而在門後大喊「怎麼是你這混帳啊禪院甚爾！」應該算是半斤八兩吧？

「我不姓禪院——「啊！暴力！一上來就揍人你講不講武德！」」伏黑惠默默的關上了自己家的大門，並不想承認門口那兩個笨蛋是自己認識的人。

約莫過了三十分鐘，甚爾和五條悟彼此都多了點名譽的負傷，兩個人一起跪在伏黑家的客廳被伏黑的媽媽訓話，還有一個夏油傑無奈的站在門口喊五條回家，伏黑惠看著這幅世界名畫忍不住——

「虎杖，讓我去你家待個一小時吧。」

「喔，可以啊，壞相哥剛剛說他今天烤了餅乾，吃不？」悠仁不懂伏黑為什麼突然這麼說，但是看自己爸爸跪在那裡被媽媽訓話肯定很尷尬吧？

伏黑惠一邊吃著餅乾一邊喝著壞相泡的茶，忍不住想著虎杖沒有前世的記憶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吧？

「悠仁，真人最近沒再來找你了吧？」

「沒事的壞相哥，那天我才看到他被他家爺爺揪著耳朵罵呢」

「悠仁，有什麼事都要跟我們說喔」

「那不是當然的嗎，血塗哥！哥哥們也一樣！」

如果虎杖想起了前世，那麼他們兄弟之間還能繼續維持現狀嗎？

『脹相才是你們的兄弟吧？和那邊殺死你們的小鬼玩家家酒就這麼高興嗎？』真人曾經這麼對壞相說過，當時伏黑早就捂住了悠仁的耳朵，所以悠仁並沒有聽到。

『這和你沒有關係吧？』當時的壞相難得失了他一貫的優雅，嚴肅的說著『我們是兄弟，僅此而已。哥哥的話，一定會這麼說的。』不得不說，壞相確實很清楚「大哥」的想法。

但是，只有伏黑和高專的人才知道，虎杖悠仁和他突然得到的好哥哥，除了兄弟之外，還有了兄弟以外的關係。所以，伏黑希望在那個人出現之前，虎杖都不要恢復記憶。

他一直是這麼想的，直到——

「好久不見了，伏黑惠。」某天，悠仁忽然牽著一個小學生來他家玩，說是他的表兄弟。

「⋯⋯！宿儺！」太糟糕了，為什麼這傢伙也轉世了啊！

虎杖的說法是，他這個暑假都會住在他家，第一天他就對著自己說什麼『沒想到會和你這小鬼變成親戚，真可笑』原本還擔心是不是很難相處，結果這幾天他就像一般小孩一樣，就帶他來著伏黑玩了。

這大概是伏黑惠在和虎杖重逢之後最希望他有前世記憶的一天。

「等時機到了，他自然會恢復記憶，大概再一年吧」宿儺毫不猶豫的吃著伏黑媽媽端上來的零嘴，似乎不好吃，他撇了撇嘴。

「⋯⋯前世吃了手指的那一天嗎？」伏黑皺眉。

「對」他嫌棄的喝了口牛奶，似乎很好喝，又喝了一口。

「宿儺你怎麼跑來這裡啦？我們該回去了，血塗哥說晚飯做好了」悠仁剛剛去上了廁所，在客廳沒找到人，便直接跑來伏黑房間裡找了。

「可期待那一天了，是吧？伏黑惠」宿儺對伏黑這麼說，他的笑容就跟記憶裡的一樣邪惡。

為什麼，受傷的總是善良的人呢？

伏黑前世不懂，現在也一樣不懂，明明現在的虎杖什麼都沒有失去，卻得再次背負前世的那些苦痛嗎？

他希望宿儺說的不會成真，但希望終究只是希望。

終將到來的那一天，儘管伏黑早就告知過壞相和血塗二人這一天要注意虎杖的情況，但沒有想到過和前世一樣一直以來都十分健康的虎杖，竟然會突然發起高燒，聽著救護車的聲音，根本睡不著的伏黑從陽台看著被載走的兄弟們。

——虎杖悠仁，你什麼都不知道，才能厚著臉皮和那兩個人做兄弟。

——哈哈！什麼啊，脹相不在啊？一定是因為有你在吧？對吧，虎杖？

——好好享受這短暫的美好吧，小鬼。

『悠仁』他被溫柔的眼神看著，對方總是如此——

虎杖悠仁，15歲，想起了前世的記憶。

他在病院裡醒來，瞪大了眼睛看著趴在床邊睡著了的壞相和血塗，曾經奪走了的生命、如今就在自己眼前，把自己當作弟弟疼愛，就跟真人說的一樣，自己到底是用什麼臉、和他們做兄弟？

似乎是注意到悠仁的視線，壞相清醒過來，並看清了一起生活了15年的弟弟現在的眼神，在悠仁開口之前，壞相伸手抱住了他的好弟弟。

「悠仁，沒事的，那只是事故，我們是兄弟，不需要說什麼原諒不原諒的，好嗎？」聽著壞相的話，悠仁倒抽了一口氣。

『兄弟之間沒有原諒不原諒的』腦海裡浮現出的是曾經，脹相對他說過的話。

悠仁沒辦法也不能拒絕他們的親情，因為他知道脹相肯定也是這麼希望的，所以他只能任由自己靠在哥哥的肩膀、打濕了他肩頭的衣服，血塗醒了，看到他們抱在一起哭，也抱了上去。

壞相幫悠仁請了一兩天假，雖然悠仁說他沒事，但是壞相沒有答應，說他現在需要的是能夠冷靜面對的時間，不論是對前世的記憶，還是對他們兄弟的未來。

壞相和血塗選擇了讓悠仁一個人冷靜，便像往常一樣出門去了，當然、也偷偷請住在樓上的現役大學生五條來跟悠仁聊聊，再怎麼說，他也是悠仁前世的老師。

叮咚——

「唷！悠仁你恢復記憶啦？」開門後，在那裡的是嬉皮笑臉的五條。

「悟，你好歹也顧及一下他的情緒吧？」和被迫陪著一起來的一臉無奈的夏油。

「我才不想被記憶中恢復了一半的人這麼說，你才應該顧及一下我的心情吧？」五條翻了個白眼。

悠仁端茶給這兩尊大佛喝之後，便也猜到了大概是壞相請作為他前世的老師的五條來的，感慨壞相和脹相果然是兄弟的同時，罪惡感也一起被挑起，然後就被看穿了一切的五條彈了下額頭。

「悠仁，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你現在什麼都沒失去。」捂著額頭，悠仁知道他在說什麼。

「作為悠仁想起來的慰勞，我叫了特別嘉賓來，你一定會很高興的！」五條自說自話的走向虎杖家的玄關，並且再次打開了虎杖家的大門，而、在門口的正是準備按門鈴卻被五條嚇了一跳的七海建人。

接著，悠仁便看著對學長一點敬意都沒有的七海對五條大發雷霆的畫面，忍不住笑了起來。

隔天，在上學途中，悠仁看伏黑一副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的表情，一手拍在他後背上，說他這兩天想清楚了，雖然過去的罪孽不會消失，但是在和平的現在，他決定要守住現在平淡的幸福，不會再和之前一樣了。

「⋯⋯你還記得宿儺每週六日會來住你家這事嗎？」伏黑看著悠仁逐漸僵硬的笑容，果然，完全忘記了。

「可惡⋯⋯明明都還不知道脹相在哪裡，竟然每週都要見到宿儺」伏黑想說，現在才說這個也太晚了。

伏黑看他還能自然而然的提起脹相，心底忍不住鬆了一口氣，就怕他會不會記住了真人的瘋言瘋語，把脹相沒有轉世成他們的兄弟當成自己的錯，看好友似乎和恢復記憶前一樣沒什麼變，伏黑惠稍微安心了下來。

卻忘記了虎杖悠仁從前世開始，就有會為了讓周圍的人安心，而把一切收進自己心底的壞習慣。

晚上，悠仁覺得十分困擾。

因為他翻來覆去，愣是睡不著，但是睡不著又能怎麼樣呢？現在的自己已經看不見咒靈了，五條老師也證實過了，現在的他就是個一般人。

他想起了前世，一切都結束之後他們回到了高專，脹相說他們是兄弟，所以強硬的住進了自己的房間，悠仁那時候只要往床鋪下面看，就能看到熟睡中的脹相的睡臉，一邊想著他明明就不需要睡眠，一邊看著他的臉便慢慢闔上了眼睛。

脹相從不強硬的闖進自己的私人空間，所以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很自在，想著哥哥是不是就是這樣的呢？同時卻注意到了自己對脹相早就有了一點不一樣的心思。

對自己的哥哥有那方面的想法不是很糟糕嗎？悠仁知道，卻沒有辦法克制住自己的心情，所以他曾經試著和脹相再拉開一點距離，卻被一臉不滿的脹相又一次拉近了距離。

『悠仁，我可能不是個好哥哥』某天晚上，脹相一邊這麼說，一邊坐在他床邊，低頭過來親了他。

『⋯⋯你一直都是很好的大哥』他的頭髮弄得自己有點癢，悠仁還記得他當時心跳得多快、甚至還伸手抓住了脹相的手腕，就怕他臨陣脫逃。

然後他們就成了兄弟兼戀人的關係。

悠仁想著曾經發生過的事，在床上忍不住笑了出聲，那段時間並沒有持續很久，因為那之後他就永遠離開了他的身邊，是自己做的決定，因為這對這個世界而言是最好的。

那時候他第一次看見脹相在自己面前落淚。

「一定是我以前仗著他對我那麼好，害得我現在找不到他了」他自言自語道，雖然誰都不知道事實究竟是什麼。

不過，這回一定得要由自己來才行，不管脹相現在在哪裡、是不是有以前的記憶，他都很想再見他一面，儘管、他們不能再成為和那時一樣的關係——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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