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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希】落水狗(十),1

[db:作者] 2025-08-18 20:05 5hhhhh 76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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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出发吗?”

八幡海铃给车打着了火,却不着急出发。这辆轿跑很新,海铃摩挲着方向盘上的纹路,打量表盘灯光和按键,从公里总计数看这辆车没开过几次。坐在她左手边副驾驶座的椎名立希习以为常,已经自觉系好了安全带。

今天她是辣妹装扮,低胸紧身的薄款针织衫打底,外面套着皮夹克,耳环连着三角形的金属吊坠,腮红让她粉嫩的脸蛋宛若桃花,涂着油亮的唇彩,饱满的果冻唇性感又俏皮。她的眼睛原本就很漂亮,贴了假睫毛之后还化了黑色眼线,更加妩媚,一双猫眼,眼尾微微上扬,冷艳迷人。刘海烫得恰到好处,还是像往常一样的发型,露出她精致的五官。

裙摆刚刚过膝,渔网袜下厚底的黑色皮鞋在车座底下催促般点了几下,海铃转过头神秘兮兮地望着她,视线飘到她胸口的乳沟处。针织衫托着她的双乳,但布料并不紧绷,只是浅浅地兜住胸部沉甸甸的果实,曲线十分完美地展示出来,柔软丰满,上面裸露的部分像新鲜出炉的奶白色舒芙蕾。

海铃的双手像磁铁一样粘了上去,托住她的胸部轻轻揉了揉。

“……”

立希黑着脸,看上去濒临发怒的临界点。

“抱歉,是我的手自己飞过去的,触感实在是太好了。”

椎名立希“啧”了一声,狠狠地拍掉了海铃的手之后,居然大方地不去追究她的破烂借口,对她说:“看在你今天穿着熊猫T恤的份上,我暂且原谅你一次。”

海铃今天的打扮比较休闲,一件画着熊猫头的白色T恤(特地网购的立希同款),外面是灰蓝色带拉链和兜帽的外套,直筒扎染水洗牛仔裤,脚上是一双平底鞋。左眉变成了断眉,眉毛颜色较浓,耳骨上戴着银色锥形耳骨钉。

为了方便握方向盘,她把外套袖子挽到小臂中间,像运动细胞很好的美式街头少年的风格,下了车会把帽子甩上头、嚼着口香糖从后备箱拿出滑板的那种。

今天椎名立希这样的辣妹跟她站在一起,会给路人一种“她们就是情侣啊简直是天生一对”的印象。

可是立希本人对打扮帅气的海铃倒不觉得有多惊奇,许是日夜相处的缘故,习惯了就感到很平常。或许她还是更喜欢穿洋服正装的她。

不过好歹是私人约会,没有旁人在场,父亲和姐姐也都回国处理事务了,所以她还是希望今天可以好好享受一番外出玩耍的时光。她拿起手机连上车里的蓝牙播放自己喜欢听的歌,一边哼歌一边举起手机自拍了一会,还假装找角度“不经意间”把正在开车的海铃拍进来,很满意地给包含自己和海铃侧脸的照片点了收藏。

最后,又从她的小包里面翻出水果糖问海铃要不要吃。

八幡海铃用余光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感觉她好忙,但是又很可爱,心想她应该挺开心的,连带着自己的心情也变得超级好。

“啊,快张嘴。”

立希捏住一颗糖递到海铃唇边,海铃张嘴含住那颗糖,也把立希的两根手指含进嘴里舔了舔。

“哎呀!”

立希把手指抽回来,指尖还带着被舌尖扫过的温润感,她嘴里发出很嫌弃的声音。“Alpha好讨厌。”

“椎名小姐之前说警察很讨厌,现在又说Alpha也讨厌,为什么不直接说讨厌我呢?”

“讨厌你。”立希毫不犹豫,故意说道。

海铃只是笑笑,没有放在心上。

导航提示,还有两公里就到游乐园停车场了,周末出行的人多,交通有些拥堵,车子也被卡在了红绿灯前。

不知出于捉弄她还是报复她出发前那些举动的心理,立希盯着海铃腰部以下的部位,车子停住之后她突然伸手抵在海铃裤裆的位置,恶作剧似的用指尖搔挠她。海铃的嘴角开始颤抖,张嘴倒吸几口凉气。

“小狗狗,要好好开车哦,不集中注意力的话会受到惩罚的~”

“椎名小姐……”海铃无奈地唤了她一声,内心却被莫名的兴奋感填满。

“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看你被我操控却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立希笑吟吟地把脸凑近她的耳朵,用小恶魔般的嗓音对她说,还往她的耳朵尖吹气,满意地看着她的耳朵一点一点变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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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提前购买了游乐园的VIP卡,海铃停好车后两人一起走到游乐园门口,等工作人员核销,带她们进去。

购票处挤满了人,立希躲在阴凉处,双手插在皮夹克的口袋里,她对贴在购票中心墙壁上的海报抬了抬下巴,随口说道:“若叶议员今年人气很高啊。”

海铃应了声,看见停在乐园门口的甜甜圈车和冰淇淋车上也有他的海报,心想也许前不久他在这里举办过演讲活动吧。这些车是若叶捐赠的,在繁华的闹市区也能见到,带有宣传的意味。

海报上有若叶慎太郎身穿西装的半身照,海报右边印着“停止增税”、“拒绝为Alpha纳税”之类的口号。

“诶你知道吗,若叶是森美奈美的丈夫,就是之前买下赌场的那位。”

海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脑海中浮现出森美奈美优雅知性的脸,他们在演艺界和政坛中有些名气,若叶从政前也是一名演员,两人因此结识,森美奈美退出台前便接手了家业,自己的生意也做得很好。

“我父亲说,森美奈美出身豪门,她的家族看不起不是Alpha的若叶,所以若叶才会对Alpha耿耿于怀。”

“那是偏见吧?”海铃淡淡地说,她向来对这些世俗关系不太看重。

“嗯,父亲他们,非常传统。”立希也认可她的话,又说,“对了,森美奈美有个女儿,长得像洋娃娃——有一张很可爱但看起来容易被欺负的脸,我之前在赛马比赛场上见过她们,她女儿脖子后面还贴了抑制贴。也许若叶那样做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家人……”

海铃回想起三角初华提过的M党,执政党、M党和其它保守党都奉行精英政治,他们对像若叶这种草根出身的议员可谓是嗤之以鼻,但是随着若叶的地位和影响力蒸蒸日上,不同派别之间的矛盾也越来越激化。

古往今来,政府都以Alpha群体为权威,任用新人、升迁都注重出身和ABO属性,不愿改变现状。两年前,若叶慎太郎揭露,政府颁布调整政府在职人员中Alpha比例的新规之后,数据调查显示一年内并没有较大的改善,高级官员也依然是被Alpha垄断的状态。他的许多建议都获得了大量平民的支持,政坛的危机渐渐显露。八幡海铃能理解他会遭到生命威胁。

而丰川祥子也恰恰是那个时候崭露头角,从一起竞争的Alpha中脱颖而出,年纪轻轻就当上警署领导的。虽然顶着许多常人无法想象的压力,但她也确实是若叶一派的受益者。忽然,八幡海铃脑中灵光一闪,仿佛发生过的种种情节都重新打乱、拼凑,终于串联到一起。

她望着拉住自己的手往前走的椎名立希,也回握住她柔软的指尖,打算将上面的联想都暂时放在一边。

椎名立希似乎不喜欢玩刺激类的项目,但她热情高涨,拉着海铃去玩旋转木马、碰碰车、丛林小火车之类的亲子项目,两人混在小朋友和家长之间有种意外的反差感。海铃喜欢她灿烂的笑容,知道她享受这种“重返童年”的氛围。

“八幡,你为什么板着个脸,像爸爸一样。”

海铃听到她形容自己像爸爸,有些惊讶,回答:“我的表情一直以来都不是很丰富,不过今天和椎名小姐一起,我很开心。”她把手里的粉色棉花糖递给立希。

立希摇了摇头,先从包里找出湿纸巾,擦干净双手之后才把棉花糖接过来。为了避免沾上唇彩,她没有直接用舌头去舔云朵状的棉花糖,而是捏住它像抽棉絮似的一点一点抽出来,放进嘴里。

走到摩天轮底下的时候,想到VIP可以免排队,她赶紧把最后一点棉花糖塞进八幡海铃嘴里,扔掉了木签。

“害怕吗?”

当摩天轮折叠型的舱门关闭后,立希的眼里多了几丝恐惧,她低头注视着地面缓缓远去,那种双脚踏在陆地上的安全感也随之飘走了。

摩天轮的舱室摇晃了几下,八幡海铃坐到了她的身边。

“不要突然在这里走动好不好,很吓人!”当海铃坐下来的那一刻,立希马上揪住了她的衣领。

“现在不会再起来了。”

海铃的下目线温柔似水,碧绿色眼眸在远处楼房的映衬下就好像两颗宝石,立希发愣般望着她的眼睛——海铃身后的背景渐渐变成了晴朗的蓝天,背景杂色褪去后,眼眸的色泽也显得更加清澈、分明。

立希的手掌又被她捏在手里,海铃的拇指轻轻按压她柔嫩的掌心,突然低下头来,张嘴含住了她的指尖。

柔软的舌头灵活地扫过指腹与指缝,舔她手指上棉花糖残留下来的甜味。海铃抬眸望向立希,将她的手又拉近了些,立希能感受到她舌面上的微粒,好像不仅只是卷在了手指上,还抚摸着她的心脏,带来一种不属于生理方面的“痒意”。

“好了、好了。”

她感觉到海铃在吮吸自己的手指,海铃的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她总觉得非常色情,不对,这种举动换成任何人都会觉得色情吧。

立希把手抽了回来,却又被海铃抓住手腕,看着她掀起T恤下摆盖住被口水弄湿的手指,慢悠悠地擦拭干净。

“果然还是用湿纸巾擦一下比较好吧?”

海铃低着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倒抛出另一个话题:“难得今天只有我们两个人出来,我可不可以换一个称呼叫您?”

“哈?你提这个要求的时间是不是有点晚了?今天都快结束了。”

“没关系,椎名小姐可以叫我‘海铃’。”

“……”

椎名立希脸红了,低头盯着自己放在腿上的双手,许久没有说话。

摩天轮舱外的景色慢悠悠变化,滑过最高处,往地面挪去,某人的思绪却越飘越远。

海铃扶着立希的手臂,直到她双脚踩到地面也没放开手,而是很自然地牵住她。立希没有反应过来,似乎习惯了一样也牵着她的手朝出口走去。

“都怪你,在摩天轮上的时候,完全没欣赏到下面的风景嘛!”

“毕竟您也不敢看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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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漫不经心地逛到游戏摊位,立希突然激动地拍打海铃的手臂,指着其中一个摊位的奖品兑换区说:“我想要那个!”她把装着饮料的塑料杯塞进海铃手中,朝摊位飞奔而去。

海铃看了眼手里喝剩三分之一的饮料,含住立希咬过的吸管。

立希向摊主付了钱,把一杆塑料子弹枪递给海铃。

“亲自体验的话会不会更有趣呢?”

“快拿着,我怕我枪法太好,你这个小保镖面子挂不住。”

海铃无奈地笑了笑,接过“猎枪”,将枪口瞄准挂在摊位上的小气球按下扳机。在越来越多路人的惊叹声中,海铃结束了射击,立希如愿以偿地用五个小玩偶换了半个人这么大的熊猫玩偶,满脸自豪地领着海铃挤出了围观的人群。

“真是养狗千日,用狗一时啊!”她开心地抱紧熊猫玩偶胖乎乎的肚子,跟在身后的海铃沉默地望着她,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里却也满是欣喜。

许是因为过于得意忘形,加之挡在眼前的巨大玩偶导致视野不佳,厚厚的鞋底绊到了凸起的砖块,立希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海铃环住她细瘦的腰肢,几乎用拎麻袋似的姿势把她拎到长凳上。

“崴到脚了?”

立希点点头。海铃又问要不要把鞋子脱下来看看,她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海铃表情很严肃,蹲在地上,隔着鞋子用她的大手按揉她的脚踝。

“海铃……”

听见这个称呼,海铃的动作一顿,立刻抬起头来,果然看见立希神色别扭地望着自己,双颊也变成了桃粉色,长睫轻轻颤动,嘟囔着问她:“你,心疼了吗?”

“嗯,怪我刚才没有拉着您,以后我会更小心的。”

“海铃果然是我的好狗狗。”她伸手揉了揉海铃的脑袋,还没等海铃回应,她不自然地移开了自己的腿,又不好意思地说:“那个,能带我去洗手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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厕所的隔间里,立希瞪着转过身来面对她的海铃,四目相对,立希压低声音打破了沉默。

“你跟进来干什么?我只是脚崴了,又不是不会上厕所,赶紧给本小姐出去好吗!”她伸出双手推海铃的肩膀,可是海铃的身体像一尊巨石雕塑一样纹丝不动,侧抱着熊猫玩偶的她看上去有点滑稽。

“这里不比家里,我必须做到寸步不离。”

“海铃~算我求你了,你在这里我很尴尬。”立希小声哀求道,双手指尖抓住她的衣服,大腿发颤地摩擦着腿肚子内侧,脚尖也变成了内八字。

海铃望着面前可怜兮兮的女孩,眉毛一挑。她表面平静实际内心就像绽放着烟火一样喜悦。

“你是不是又想做色色的事情了?一定是这样的吧?”立希憋红了脸,眉头皱在一起,即使是妩媚的妆容,埋怨的小眼神却相当可爱。

“我只想维护椎名小姐的安全,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为上。”

“这里是洗手间诶!再说了,光天化日之下,怎么可……”

话还没说完,几声枪响在外面炸开,那一瞬间空气几乎凝固。八幡海铃心跳加速,下意识捏紧了玩偶毛茸茸的身体。

是真实的枪响!尖叫声如同瘟疫一样扩散,惊慌失措的脚步声和撞击在墙壁、门板的声音让人的大脑一片空白,陷入无边的恐惧。

“怎、怎么回事!?”立希害怕地抓住海铃的手臂,用力晃了晃。

海铃的目光扫过立希的脚,从裤兜里拿出手机。

“椎名小姐,请冷静下来听好了,枪声距离我们大概在200米之内,是连发的突击步枪,现在您要做的是待在这里,联系家人。但是,万一您父亲想派保镖持枪来,千万要阻止他,因为那样只会给现场增加混乱。”海铃迅速抬起头,让立希坐在马桶盖上,蹲在地上抚摸她不住颤抖的背部。

她努力回想离游乐园最近一个警署的内线电话号码或警署长官的电话,试了几次终于拨通了正确的号码,将地址报出。

“你要去哪!”

看着站起来的海铃,立希焦急地揪住她的衣袖。心脏加速跳动着,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经历这样的事,虽然八幡海铃身上没有任何武器,但只要她待在身边,就能让她感觉好受些。

海铃温暖的手掌覆上立希的手背,用力按了按,立希听见她平静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对不起,椎名小姐,只要他们没有将我从组织里除名,我就仍是一名警察。”

“你赤手空拳出去有什么用!”立希急切地说,泪水从眼尾滑落。

“支援不知道何时能到,我把里面的情况汇报给他们,能提供更有效的帮助。放心,我会小心保全住自己的性命。”海铃坚定地拉开立希的手,把熊猫玩偶塞进立希怀里。

“不要出声,不要打开门出去,不会有事的。”她大步一跨踩在水箱上,双手扳住隔板顶部从侧边身手矫健地翻了出去。

枪声比刚才更近了,洗手间里面挤着许多人,她们蹲在地上着急地拨打着电话,从洗手间门口能看见外面奔逃的人群。八幡海铃艰难绕过僵在面前的人,猫着腰来到门口,大手一伸,将瘫坐在地上的几人拉进来。她们的表情凝固在惊恐和慌乱中,嘴唇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

游乐设施旁传来的尖叫声回荡在耳畔,她看见一个身穿黑衣戴着面具的男人手持枪支,对着四散的人群肆意射击,他没有刻意瞄准,无差别扫射人们腰部以下的位置,又有四五人倒了下来,痛苦地大叫着,伸手按住腿上的血洞。

不同方向传来枪声,他的同伙应该还有三个。八幡海铃压低身体重心,在那人转向这边之前冲到雪糕车旁边,按住两个和家人走散的小孩子,把他们抱起来往反方向跑,冲进一家餐厅。顾客蹲在桌底,点餐处高大的柜台后面也有很多人躲着,她把孩子交给身穿工作服的人,叮嘱大家暂时待在安全的地方躲避。

八幡海铃深吸一口气,专注地分析周围的状况。她转身在餐厅门口发现一名瘫坐的保安,急忙过去要走了他的对讲机,试着联系游乐园其他保安获取别的位置的信息,组织游客从安全的道路疏散。

“警视厅的速度也太慢了。”

不知道是不是在危机时刻对时间流速有错误的感知,她背靠掩体,一边向面前的游客打着手势,听到连续不断的枪声一边在心里咒骂。望着快要疏散完的人群,她非常担心椎名立希的安危。

突然,她听见持枪的男人在高声叫喊着什么,他双手用力抓着枪,挺着肚子发疯似的扫射着那辆冰淇淋车。铁皮被弹孔穿透,若叶慎太郎的海报也被粉碎,车里的冰淇淋模型和冰淇淋制作机也通通炸开,各种颜色的碎片如同泡沫淌了一地。八幡海铃心有余悸,要不是把躲在冰淇淋车后面的孩子转移走,后果不堪设想。

对讲机里传出了陌生的声音,与刚才讲话人的语气相比明显更镇定。八幡海铃回过神来,赶紧按住对话按键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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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游乐园内依然灯火通明,却已经没有任何游客逗留,只有警察在彻夜排查现场,门口拉着警戒线,门外仍有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家属与记者。

八幡海铃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停车场,相比一片狼藉的游乐园,这里的景象一如平常,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一小时前,她刚把惊魂未定的椎名立希抱上车就被警察叫去问话了,自己身为下属,让小姐一个人等那么久,心里很过意不去。家里派来的保镖把车停在附近,也在等她们的车出发再护送她们回去。

回到车里,海铃发现副驾驶被那个巨大的熊猫玩偶占领,转头看见立希板着脸坐在后座上。海铃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反应过来,迅速关上驾驶座车门,走到后面拉开后座的车门,不由分说地钻了进去。

“实在对不起,让椎名小姐等那么久。”

连一声冷哼都没有得到,海铃自觉理亏,讨好地朝立希凑近,将她“逼到”后座角落,双手伸直撑在立希身体两侧,自然地形成一个小型“牢笼”,让立希不得不抬起脸来与她对视,直面她的道歉。

“您不想坐副驾吗?”她俊美的脸庞还是没有多余的表情,向一言不发的立希靠得更近,像小狗一样把嘴唇凑向她的侧脸,试图亲吻她,用亲密的行为消除她心中的怒火。

立希还是没有理会她,眯着眼睛歪了歪脑袋躲闪,但海铃不依不饶地一次又一次凑近她,温热的鼻息将立希的发丝吹拂起来,脖颈也被弄得痒痒的。立希在生闷气,自从她被警察叫走之后她抱着双臂待在车里,越想越气。

海铃牵起她的手,低头啄吻她柔软的手心,停顿了一下,又擅作主张地脱去了立希的夹克,打底衫是无袖的,海铃牵着她的手一路从小臂吻上去。嘴唇到达肩膀的位置时,突然转了个弯,立希感觉到她在用舌尖试探性地舔自己的锁骨,紧接着这颗头发扎人的脑袋移动下去,翘挺的鼻尖触到了她的胸部……

立希觉得她又夺走了自己身体四周的氧气,胸口的压迫感让她感觉闷闷的,她有些难受地抬起手推开她的头,神色不悦,却终于开口道:“我还以为你跟你的警察同伴走了呢。”

“常规的问话而已,他们查不到我的真实身份,等他们反应过来,也有人会帮忙解决的。”

海铃见她松了口,放下心来,大起胆子按住她的肩膀。立希的身体承受不住她突如其来的推压,歪歪斜斜地倒在车座上,但她不打算就此妥协,直起腰伸手抵住海铃。

“好了,别闹。”

“心情好点了吗?”

立希眯着眼睛问:“为什么你总能保持冷静呢?这种事情不是谁都遇到过的吧,难道你不害怕吗?”

海铃思忖了一会,回答:“诚然,即使一个人本身心理素质再强大,碰上这种事也会恐惧,但如果椎名小姐也经历过我从前经历过的一切,警校里数百次的演练、刚进警署被外派到前线与歹徒正面交锋、当卧底隔三差五的帮派冲突等等,这些命悬一线的事情经历多了,当然与其他人大有不同。这些都是练出来的,每个人的命运是不一样的。”

海铃捏住立希的下巴,在昏暗的车内光线下,立希的肤色呈现象牙白的光泽,眼周晕花的妆容让她自带一种易碎的美感,仿佛手指的力度稍微再加重些,她轻盈的骨骼就会碎裂,像陶瓷的碎片一样散落在车里的每一个角落。

八幡海铃痴迷地注视着她,轻微颤动的眼眸就像绿色鸡尾酒盈满摇晃的月光。但比起捏碎她的身体,她更渴望自己能被她亲手捏碎。

“椎名小姐,您很幸福,说不羡慕您肯定是假的,但我不后悔我做过的每一个决定。”

立希眼色一黯,沉默了片刻,认真地问:“海铃,你不后悔那个时候离开我吗?你不怪罪我吗?那些枪支有可能就是我们家贩卖出去的,我想,是不是我罪有应得。”

望着立希眼神里的波动,海铃也犹豫了。“椎名小姐也是受害者,那些不是您可以决定的事情。拯救他们也相当于拯救您,没有人规定救赎的方式只有一种。”

“可是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晶莹的泪珠突然滑出立希的眼眶,她哭出声来,很快就变得梨花带雨,一边哭一边骂她“笨蛋警察”,明明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就算不出去又会怎么样。

“我也很担心您,椎名小姐。”她把立希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轻抚她颤抖的脊背。

“你的身体属于我,你的性命也属于我!为什么要抛下我一个人!为什么要到处乱跑……”立希抽泣着抹了一把眼泪,握起粉拳敲击海铃的胸口。海铃默不作声,让她发泄自己的情绪,她明白,不是所有人都像自己一样,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也许不情绪化才不正常。

“海铃。”

“嗯?”

立希抬起头来吸了吸鼻子,环住海铃的脖颈,语气强硬地宣告对她的控制权:“我再强调一遍,你是属于我的。”

她脸上的妆已经哭花了,但还是很好看,脸颊、耳朵和小巧的鼻尖都哭得红红的,眼睛也是小鹿眼那样惹人怜爱地闪烁着泪光。海铃呆愣地望着她,一时间忘记了回答。

椎名立希微凉的手掌慢慢托住八幡海铃的脸,闭上了双眼。海铃看着她的脸庞渐渐向自己靠近,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也闭上了眼睛。

这是立希第一次主动吻她,生涩又害羞地贴上她的双唇,轻轻含吮,小心翼翼地挤压她的唇瓣。然后,仿佛下定了决心一样将舌尖探进来,没有任何技巧地舔舐,找寻海铃的舌头。立希的小舌就像滑嫩的果冻,有自身信息素的香味和淡淡的甜味,海铃的舌头勾住它,手臂也配合着上移,宽大的手掌按住她的后脑勺。

“唔……”

立希睁开眼波迷离的双眼,望着意犹未尽的海铃,又凑过去在她微张的唇角吻了一下。

“你知道吗,我害怕我还没有主动吻过你,你就永远离开我了。”

“椎名小姐……”

“刚才的吻是我们的约定,当你决定做什么的时候,必须经过我的同意,只有我主动吻了你,你才可以去做。你能明白吗?”

“明白,椎名小姐。”

-

丰川祥子疲惫地踏入家门,倒在沙发上,身上的警服也忘了脱。自从前段时间搬进这个新公寓,就不需要回家以后还要面对讨厌的人,至少心理负担能够减轻一些。尽管工作时常让她苦不堪言,但她还是十分珍惜眼前的生活。

制造恐怖袭击的那些人都是若叶议员的极端抗议者,三四十岁的年纪,主谋是一位从自卫队退役后一直没工作的男子,另外三人是事业受到影响的Alpha,四人中有两人已被警方当场击毙。

她想不到八幡海铃正好也在现场,今天没有正式会面,只看见她横抱着椎名立希的侧影。

眼皮正在打架,丰川祥子自嘲地想,今晚不需要安眠药就能入睡了吧,这样也好。闭上眼睛,她陷入一片黑暗,微弱的电流在脑海深处碰撞、汇集,过去与现在的画面交织在一起,脑补神经传来刺痛感。

思绪在时光的深渊中游荡,像一场噩梦。混乱的画面在脑海中涌现,她看见两张熟悉的脸,自己站在她们身边一同笑着,彼此间交织的情感如潮水般汹涌。

三角初华的面孔与八幡海铃的身影在梦中不断变幻,像幻灯片切换着不同场景,复杂的关系在心头如同麻绳一样纠缠。情感的纠葛化作一场莫名的暴风雨,将丰川祥子裹挟其中,无法自拔。

“你还好吗?要不要喝水?”

“请待在我身边,一晚就好。”

“丰川さん,你是认真的吗?”

丰川祥子露出痛苦的表情,仿佛在厌恶梦中的自己,她试图挣脱梦魇的束缚。随着噩梦的深入,沉重的紧张感逐渐加深。梦中的场景变得扭曲,仿佛是心灵深处的烦扰一一涌现而出。

“睡一会吧,等你睡着了我再回去。”

她看见自己掀开刚盖好的被子坐了起来,左手捧住八幡海铃的脸,毫无血色的唇瓣慢慢凑向她。

她知道,八幡海铃是一个会同情他人的人,用自己的脆弱换取她的怜爱,何尝不可……

不、不是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

“丰川さん,你只是太累太寂寞了,我会陪你的,快躺下来。”

失重的感觉让丰川祥子漂浮在虚空中,混乱的画面如雨夜的电光在脑海中闪烁。她清楚地记起八幡海铃在她身上留下的温度和痕迹,记得她不苟言笑却仁慈的眼神,好像可以原谅她犯下的所有错误。

可丰川祥子却无法宽恕自己,她记得八幡海铃离开前的最后一晚,眼神中流露着不舍和遗憾。在梦中,她试图触摸她的手,但她却渐行渐远,如同消逝的幻影。

记忆中的混乱交织,三角初华的温柔组成模糊的画卷,丰川祥子无法辨别现实和梦境的边界,仿佛被逼到绝境,在黑暗中迷失自我。

“忘记一切,让我忘记一切。”

在梦境触及极限的瞬间,一股强烈的情感从她心底涌起,丰川祥子猛然睁开双眼。心跳如擂鼓,汗水湿透了额头,蓝色的发丝黏在额角。她意识到,现实中的自己永远无法摆脱过去。

丰川祥子颤抖着手指拿起手机翻看日历,距离下一次约见心理医生还有三天。家庭和工作的压力,已经让她的身心超负荷。叫人讽刺的是,当身体机械化运作的时候,却只有情感关系带来的感知能让她体会到真实的自己。

组建反暴力团伙的特别行动小组,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升迁,巩固自己的地位。两位优秀的警员都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起初也无法割舍,但三角初华能够暂时让她忘记一切且无条件站在自己这边,所以选择了把她留在身边。她明白八幡海铃有她的原则和理性,在面临和她相似的选择时,她并不会百分百忠实于自己而是忠实她的内心。

她知道自己总是很任性,做事有些武断,但对八幡海铃的愧疚却是真真切切存在的。有人说失去的才是最好的,她已经回不了头了。

做人不能太贪心,当时无论做哪个决定都很自私,她无法同时面对她们两个人,于是只能对其中一人选择了放手。

手机突然开始震动,丰川祥子吓了一跳,看清来电者的名字后,将滑块滑向了接听键。

“祥子ちゃん,今天忙了很久吧?抱歉这么晚了还打扰你。”

“完全不会,若叶さん不也是,工作到了这个时间吗?”

手机另一头传来男人的笑声,他不再寒暄。

“明天一早我要参与录制晨间新闻,会建议排查东京和大阪的暴力团体,加强管控力度。明天下午,警视厅也要参加新闻发布会,我认为你应当出面,因为你不仅仅是Omega,而且年轻有为,身居要职,有你亲自表率,在社会上会有更高的影响力。我们不应该被他们恐吓,而更要坚定我们的所作所为……”

“我明白了,若叶さん。”她打断了滔滔不绝的中年人。

若叶慎太郎希望自己配合他的观点输出,将本次恐怖袭击的矛头指向以Alpha为代表的保守党。

又听完一些叮嘱之后,丰川祥子客气地问安,挂断了通话。

早前他与父亲是同窗,关系非常好。父亲破产后,是若叶慎太郎帮他还清了高利贷,支持她成立特别行动小组,并且扶持她升到现在的官职。他还无所不用其极地发挥他的演说才能,说服她,说他们有共同的敌人和目标,致力于将她培养成他的幕僚。

丰川祥子明白,即使自己的能力再出众,在这个充满偏见的社会里,凭自身的处境不得不倚靠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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