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毁灭开端终：陈晖洁

　　陈醒了过来。

　　她的面前有一堵看不清的黑墙，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在一间漆黑的房间睡着了。　　

　　自己刚才好像做了一场噩梦，但又好像忘记了自己做过什么梦了。每每陈想要努力回想，她就头痛欲裂，而且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这样倒不如先不去回想，走出房间看看吧。陈这样想。　

　　她下了看不见的床，伸出两只漆黑到看不见的双手在漆黑的房间里摸索着。好一会儿，才到了黑暗的尽头，找到了出去的门把。　　

　　门把也漆黑到看不见了，但是能感受到它的存在。陈用力一拧，便看见自己的眼前透露出光线来。陈还没有好好看清，自己就不知怎的，摔了一个跟头，爬起来后，却看见自己的眼前多了两条人腿。　　

　　陈瞪目惊叹，自己面前的这两条纤细的黑丝长腿，两只娇小的玉足上蹬着一只黑色小皮靴，另一只已经不知去向，露出浅浅透着肉色的腿脚。而这双腿的主人，正是自己近卫局的同伴—诗怀雅的。

　　陈感到十分惊恐，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直到看见这双刚刚离开躯体的尤物微微抽搐了一下足趾，才敢认定这是货真价实的人腿。

　　陈猛地抬头，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昔日友人如今为何伤的如此惨重，怕是凶多吉少。心中还没等思索完整，陈便看到了眼前更加令人绝望的一幕。

　　陈的眼前不知何时变成了龙门近卫局所在街区，而自己正站在近卫局的大门口，目之所及，尸横遍野。地上横七竖八的陈列着一具具死状极其惨烈的尸体，有的被劈成两半，有的被分割的看不出人样，还有些干脆就成了一坨不知道是什么的血肉泥，而这些尸体都有着统一的身份，近卫局警员。

　　近卫局大楼也被毁的满目疮痍，是不是从断壁残垣中传出几声爆炸和惨叫，空气中满是血腥和咸腥味。

　　近卫局曾经最显眼的警徽标志已然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则是被巨大三角盾牌钉穿在墙体上的诗怀雅，上半身。

　　身娇肉贵的小老虎此时正檀口微张，双眼翻白，一副痛苦至极的死相。金发臻首无力地垂在一边，一只胳膊自然的挂在体侧，关节反转，整条玉臂像是要断了一样的被拉长就，而另一只柔荑死死抓住锋利的盾刃，伤口深入手骨，溢出的鲜血也已经干涸凝固。诗怀雅本人自然也是断气多时。

　　近卫局三人组的诗怀雅成了近卫局的新标致，而夺走她性命的大盾，正是曾经星熊的常用武器。而星熊，此时正遍体鳞伤地趴在陈跟前。

　　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太短的时间发生了太多事，让陈的大脑根本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这时，星熊突然挣扎撑起身体，被鲜血染红的绿发挡住了星熊的脸让陈看不清楚她的表情。陈本能的走向自己的挚友，伸出手想扶她一把。

　　突然，星熊猛地抬起了头，陈这才看到星熊的面容。那是陈这辈子都从未见过星熊露出的表情。

　　曾经那根光亮的尖角断裂开来，创口血肉模糊地像是被生生掰断后狠狠砸烂；一只眼睛伤的睁已经不开，而另一只，惊恐地几乎目眦开裂：嘴角挂着鲜血和森绿秀发黏在一起，双唇颤抖如筛糠。曾经星熊一张英气的面容，如今写满了恐惧，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不等陈开口，星熊便一把打飞她的手臂，一边大叫着“啊啊啊啊！别过来！啊啊啊啊！离我远点！怪物！啊啊啊啊”，一边用尽求生欲爬着逃离陈所在的位置。

　　“星熊！是我！陈晖洁！”

　　“啊啊快跑！陈！不要过来啊！快跑！”

　　“你怎么了星熊，我是陈晖洁啊！到底怎么了！”

　　遍体鳞伤的星熊逃的并不快，陈想要走过去搀起她，于是三步并两步，来到了星熊的身前。

　　“啊啊啊！怪物！不要过来啊！”星熊的反抗更加剧烈，但动作却更加无力，挣扎的爬起又瘫坐在地上，不停地向后挪动。

　　“别怕，是我，我回来了…”陈说着，把手伸向这个自己曾经最好的搭档。但话音未落，却听到星熊的哭喊戛然而止。

　　几捋深绿秀发缓缓落地，一条鲜红细线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星熊高昂的脖颈处。

　　下一秒，星熊的臻首离开了伤痕累累的肉身，随着狂乱喷射的颈血滚落而下，不断翻滚，最后仰脸停在陈的脚边。

　　星熊生前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激起层层肉浪的同时，沉重的一声闷响也将陈的意识唤回身体。

　　“星…星熊…？！”陈颤巍巍的伸出柔荑，想要抱起故友的首级，悲痛已然冲破了对现状的迷茫，陈只觉得视线渐渐变得模糊，不知是泪水还是眩晕感。

　　在陈的白嫩柔荑碰到星熊断首的一瞬间，眼前的一切刹那间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雪原。“！？”陈猛地站起来，转过身环顾四周。眼前是一片茫茫雪原，自己脚边也不是星熊的脑袋，而是一堆熄灭了的篝火，和一只缠着飘带的手臂。

　　从飘带的颜色和尸体的穿着来看，这里是整合运动的据点。

　　陈翻过尸体，想通过这具尸体搜寻些有用的信息来让她理解自己所处的环境。缺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手中好像正握着什么。

　　陈低头一看，自己手里拿着的，居然是一颗正在跳动的，热气腾腾的心脏，不断泵出的鲜血顺着自己的小臂流下，滴在身前的尸体上。

　　陈吓得立刻扔掉了手中的心脏，后退了几步打了个趔趄，站定后这才发现，躺在地上的尸体背后的心脏处开了个打洞，而尸体居然是前龙门同事，现整合运动首领——九。

　　纤细的斐迪亚尾巴还在无规律地卷曲又舒张，九四肢张开，大字型趴在雪地里，怒目圆睁，星眸空洞无光，大张的口中缓缓吐出最后一口热气，伴着大股鲜血将丹唇前的冰雪融化染红，一缕香魂随即离开娇躯，化为一块死肉。

　　“我干的…？我…杀了…九？”陈惊恐的抓住脑袋，任凭鲜血浸染花容。缓缓转过头去，映入眼帘的除了一地死尸血流成河，还有一架断头台。

　　台上还留有一具无头尸体，看样子也是被刚刚处决，黑色的礼服被紧紧束缚在断头台上，只有一双柔荑还在抓绕着裙摆，一双高跟玉足也正在案台外做着最后的踢蹬，喷溅而出的颈血不断流入斩首刃前的草篮子里。没多久，整具无头娇躯便彻底安静下来。

　　这般景象更是让陈大惊失色，想惊声尖叫有发不出声音，因为她认出被绑在断头台上的人是自己的姐姐塔露拉，而塔露拉被处决后的臻首，正安静的横陈在草框里，半睁着双眸，看向陈的方向，双唇微微颤抖，似乎是想说什么，还未等发出声音就身首异处了。

　　“塔露拉…”

　　“…”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陈挣扎着喊了出来，松开了手中控制斩首刀下落的绳子，扑通一声跪在学地里，撕心裂肺的哭嚎着。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亲人朋友一下子说死就死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法做些什么，这一切又好像是她亲手做的。陈从未像此刻这样感到绝望无力，只能任由着泪水大滴大滴的滚落脸颊。

　　草篮子里，塔露拉的颈血逐渐溢出篮底，融化了陈身前的一大片冰雪，相融而成的血水像一面镜子，倒映出了陈跪在地上的样子，只不过，那是一个畸形，扭曲的怪物身形，丑陋，惊悚，散发着死亡的气息。陈看到自己的倒影，一股窒息感骤然席卷自己的胸膛。自己何时变成了这般模样，是那次和风笛见到了海神，还是更早的时候…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我………”

　　陈麻木的自言自语着，双目无神的抬起头，这一次，她看见的是一个橙发少女，或者说橙发肉块被插穿在一根长杆上，地上散落的许多其他尸块，毫无疑问，这是风笛。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陈的内心已然绝望，她从未想象过自己有一天会亲手杀了自己的挚友亲人，变成了这样丑陋的怪物。

　　好痛苦...好痛苦...　　

　　陈绝望的心里只在呐喊着这一句，仿佛陈要永生永世都要经历这痛苦一般。　　

　　这样的话，趁自己还有意识，自我了结，不能再为祸人间了

　　于是，陈抓起手边的赤霄，毫不犹豫地向自己被绞住的臻首砍去，她毫不犹豫地抹开自己的娇脖。　

　　“咳呃...呜！！”赤霄摔落地面发出金属碰撞声，陈的两只手都捂住自己溢血的娇脖。　　

　　陈感觉自己的娇脖先是一凉，然后是一抹火辣辣的灼热感，最后疼痛感涌上头来。　　

　　陈完成了对自己的宰杀，只不过并不是在她看到的幻境中，而是现实里，站在风笛尚有余温的肉块边。

　　陈的娇躯没有心思再站住脚跟，双腿颤抖发软，先是左右踱步，再是踉跄地崴脚乱跺，最后直接绷直了娇躯，重重砸在满是龙血的草坪面上。　　

　　陈瘫在草坪堆上，发鬓着地，磨蹭着坪地，‘以头抢地尔’。要强的陈有要几次本能地想要爬起来，但好几次都是刚撅起屁股人就又瘫了下去。　　

　　在一片暗血色的朦雾中，陈隐约看到风笛那凉了一半的艳尸，回顾着自己曾看到的全部惨绝人寰的场景，被斩首的星熊，钉在墙上的诗怀雅，被自己挖心的九，和断头台上塔露拉挣扎的无头娇躯，最后是姐姐那颗苍白的臻首，这些事物一个个从意识中消散。

　　朦胧中，陈仿佛看到海神向自己走来，而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自己死掉，就不会有更多的人因自己而死，这样就好了……

　　陈终于在成为一具艳尸的时候放弃了挣扎，血流汩尽，姿眸暗淡，脸上倒是挂上了仿佛是从噩梦中解脱的表情。　　

　　说来，伊特诺也确实遵守了与风笛的承诺，除了给那个姑娘催眠了一下以外，祂并没有再做些什么了，这样算是给了她一条生路了吧。　　

　　但是她主动自杀献身，那风笛就应该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当然作为海神的伊特诺没有必要考虑这些，祂只是觉得这两位姑娘颇有姿色，是两块应当妥善处理的好料。

　　海神没有野蛮地现杀现吃，而是保存起来，作为今晚狩猎所得的猎物，带回了本营，借此向阿玛雅讨教烹饪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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