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魔人黃 X 刑警曠

「這已經是第四起，因為這些案件的關聯性上面已經定性為連續殺人案，我不知道上頭為什麼要找你們啦，不過就是兇手會用血畫些奇怪的圖案。」

將手中一疊資料放在青年身前桌面上，曠野揉著一抽一抽發疼的額角，微瞇著眼將資料夾攤開露出裡面的重口味圖片。

氧化血漬將地毯染作暗褐色，那深色地面點點白色蠕動蛆蟲將一旁牆上以血液繪製的紋路點綴得越發令人作嘔。

受害者屍身一早就收斂至屍袋裡，現場照片牆上塗抹那明顯像魔法陣紋路的位置前方原本擺著受害者頭顱。

兇手很聰明，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就連腳印和毛髮都沒有留下任何一絲，鑑識組的同仁不眠不休忙碌了好幾日都沒什麼結果，現整座城市都因為這個魔法陣連續殺人事件而人心惶惶。

「不管這是什麼簡直喪心病狂，不過我還是覺得這是出於連環殺手的儀式感原則和強迫症狀，不需要請神叨叨的人，還不如多調派一點人手給我，黃昏先生說是嗎？」

總之他不信那些超自然的東西，什麼鬼魂妖怪的從出生至今從未見過，他只信自己看見的。

眼前的青年是警署上方特意去請來的驅魔者，在他眼中辦案時請這種人妥妥就是智商稅，所以身為案件負責人他理所當然不會對對方有什麼好感。

「嚴格說起來我算是你前輩，我曾經也是刑警。」

黃昏抿著唇，指尖拂過照片上圖案沉聲回應著，自從進入這行他看過太多不信邪的人，眼前的曠野只是其中之一，因此他並沒有過多不悅。

拿錢辦事予人消災，不過是暫時性的合作關係，曠野對他的態度一點都不重要。

「既然你上司要求我們合作，那希望我們能夠互相幫助，畢竟破案是第一順位，因為戴著有色眼鏡造成進度延宕得不償失，是這樣說的吧，曠野組長？」

「我才不會！前！輩！」

有些煩躁的將整杯蘋果茶灌下，整個警署焦頭爛額好幾日卻沒有收穫讓他格外容易煩躁，心裡罵罵咧咧的。

事情就已經夠多了還找個什麼驅魔人添亂，公費太多還是上頭太閒？

「希望如此，這些東西我會查清楚，不過需要到我的工作室，要來嗎？」

兇手每次殺人都時隔七日，離上一次犯案的七日後只餘下三天，也就是說，如果要阻止兇手殺人就必須在這三天內抓到他。

曠野盯著黃昏思索幾息，最終還是點頭應允了。

急病亂投醫，或許能真的有什麼收穫。

待黃昏領上曠野夾著塞滿照片的公文包離開警署已經是夜晚，深秋夜空氣夾帶起寒意的風颳得人面色泛紅，他攏了攏風衣衣領習慣性的在警署旁咖啡店點了杯熱牛奶。

雖然愛喝熱牛奶的人不在身邊了但習慣一時半會也改不掉，最後喝牛奶也演變成他自己的習慣。

「要喝嗎？你看起來不太好。」

回頭看著已經雙眼迷濛開始開小差的曠野，這人眼底的黑眼圈也太重了。

「我要焦糖蘋果奶蓋瑪奇朵咖啡加倍，再給我一片蘋果派。」

因為這個案件他的確已經好幾天沒有休息超過三小時了，曠野現在整個人甚至有些搖搖欲墜，要不是還能說話黃昏都要懷疑他隨時會倒下。

「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啊？」

「不行，我都豁出去配合你了，如果這次沒有一點進展我就是猝死也會死不瞑目！」

配合工作是需要豁出去的嗎？

黃昏癟著嘴，在曠野看不見的地方翻了個白眼。

黃昏和他老師的工作室同時也是居所，就在離警署不遠的地方，他從開始接活就陸陸續續接過不少警署的委託，警署大部分的人都已經認識他和他的老師，除了剛因為升職調派來的曠野。

那是一棟居民樓不起眼的居室，雖然這棟樓的單間都很小，但是黃昏的工作室卻直接打通了一整層。

「真大，請你出來上面的人到底花了多少？」

看著一整個大平層，曠野說出來的話都酸溜溜的，他到現在還在租套房住，眼前的神棍卻已經住上大平層。

「大概比你六個月的薪水還要多一點，如果需要後續服務還要加價。」

無視曠野黑下去的臉色，黃昏按下密碼鎖打開門，隨即一愣。

映入眼簾是客廳窗邊搖椅上交疊著雙腿低頭休憩的熟悉身影，那頭燦金長髮並未梳理而隨意披散，蒼白十指交扣著，纖長眼睫在黃昏踏入室內同時微微一顫，抬起頭露出一張精緻而貌似剛睡醒而茫然的面容，唇邊還歪歪啣著一根棒棒糖，黃昏知道那一定是牛奶口味。

帶著金銅色大喇叭的唱盤機正播放著那他們都已經嫺熟於心的旋律，一如時還在的那無數個歸家的往常。

「啊，黃昏，你回來啦。」

「老師？你怎麼回來了！？」

不同的兩句話卻十分默契的同時響起。

黃昏心緒一陣混亂。

上次見到老師的畫面那樣不堪以致他甚至不願回想，但一面對時，過於刺激的畫面卻無法控制的冒出來，一時間竟是通紅著臉訥訥不知該說什麼。

這邊師徒倆相顧無言，曠野已經擠進屋開始脫鞋。

「打擾了，鞋子放這嗎？」

「啊，放那裡就好。」

差點都忘了自己帶人回來，黃昏連忙領著曠野在客廳沙發坐下。

「抱歉了老師，我有工作，先處理一下。」

黃昏起身匆匆進書房取資料，留下曠野和時大眼瞪小眼。

「那個，老師好。」

曠野點頭打招呼，被稱作老師的人看起來很年輕，面上是有些病態的蒼白，眉宇間盡是慵懶與淡然。

都叫老師了不知道是不是看風水還是搞卜卦的，神棍一窩，一個抓妖一個算卦好像挺正常。

他心裡暗暗吐著槽，雖然上面的人對於黃昏一直都是讚不絕口，也提醒了曠野需要聽取他們的意見，但那個心目中的神棍標籤貼在那裡就是撕不下來。

除非讓他親眼所見，否則絕對不會相信。

「……晚上好，黃昏的客人，警署那邊的？」

從外套袖口及衣領處露出的襯衫是警服的顏色，時和黃昏與警察合作多次早已不知看過幾次了。

「是的，哈哈。」

乾笑幾聲，還未繼續對話黃昏就抱著筆記型電腦和書籍自書房出來，將東西一股腦放在桌上。

「老師抱歉，這次時間比較緊急，我先處理這個案子。」

雖然不知道時怎麼從那個地方逃出來，除此之外也有大量問題想問他，但這些都不是有曠野這個外人在的時候該問的。

「等一下，辦案進度有外人在是可以的嗎？」

曠野忍不住開口，眼看時已經躺了回去將口中的棒棒糖棍子扔下重新取一根塞進嘴裡，搖椅有頻率的繼續輕輕擺動。

「雖然我已經退休了，但是職業操守還是有的，安心吧。」

「安心吧，老師也跟警署合作很多次了。」

這麼年輕就退休當別人傻子嗎？

還不待曠野出聲繼續說什麼黃昏就已經將筆電打開放大照片中的圖案，原本遠看就讓人作嘔的畫面放大了更刺激。

「首先要確定的是這些法陣都是有真實存在的效應，能量的流通很通暢，但還不能肯定這是屬於哪一個系統。」

還真的開始吹起來了。

看著黃昏煞有其事的樣子，曠野喝口甜絲絲的咖啡點頭表示自己在聽，卻是一臉的無關緊要。

「首先可以排除與惡魔相關，雖然看起來是邪教給惡魔的活祭，但所有與惡魔相關的法陣都是所羅門體系的產物，這個法陣並不屬於所羅門體系。」

將圖案放大再放大，血液繪製成的扭曲圖案在一次次放大之後越發因畫質不佳而顯得詭異。

「警署的人也查不出這是什麼文字，沒有被破譯出來。」

這麼多專家都無法破譯出來，就憑一個神棍怎麼可能這麼輕鬆看出這是什麼？

「我看看。」

時站起身非常順手的取走桌上已經有些涼掉的熱牛奶喝了幾口，緩步至兩人身後弓起身端詳著。

「這不是文字，這些是歐甘，森民體系的符號。

森民雖說沒有文字都是依靠口耳相傳但在宗教和術法方面也有相應的符號，最古老的森民其實有活祭的傳統，能使用在活祭上的歐甘屬於三層次中的第二層。」

時是森民出身這點黃昏是知道的，但是聽說他的故鄉和家人已經不在了。

為了怕提起時的傷心事黃昏從未開口談論這些，他也從未聽過時提起與森民相關的任何東西，這是第一次。

在時的面前黃昏的一切都無所遁形，但對黃昏來說即使同吃同住多年時身上卻依舊有著諸多秘密。

「紫杉、檞寄生、長春藤，第二層的意義……。

時還在叨叨唸著什麼，曠野的眼皮卻已經在溫和聲線的平穩碎念中重得無法撐起，歪著頭竟然就這麼睡了過去。

曠野再度睜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大床上，不知為何這張床有股野獸的味道，說得細一點是狗味，在這張床上躺了一夜他覺得自己渾身也都是狗味。

「醒來了？都已經中午了，就說回去睡一會再過來吧。」

床邊書桌坐著昨天的大神棍黃昏，他還在整理那一疊資料，在每一張圖案上貼上細緻註釋。

「完、完蛋了，上班——！」

曠野哀嚎一聲就要往外衝，黃昏手臂一伸就將他整個人扣住，望向他的眼神滿是無奈。

「我已經跟你們上層說了你在我這邊加班，晚點再過去沒關係。」

上層到底多重視這個神棍居然允許這種事情？

看著黃昏已經顯出一絲疲態的眼睛，他摸索一陣口袋，掏出自己的手機。

「喂，是我……啊，不辛苦，好的……。」

沒想到是真的，上層還說不要太累讓他休息一下。

「你就回去休息吧，今晚我就會去處理那個“犯人”，到時你得跟著，現在，該讓我睡一覺。」

黃昏將所有資料攏起塞進公文袋，毫不客氣下起逐客令。

「你昨夜都沒睡？」

曠野不禁有些愕然，不過黃昏眼下黑眼圈已經代替他回答了。

「對，不然你以為你睡的是誰的床？」

沒好氣回應著，椅腳於地板摩擦發出細微吱呀聲，他站起身將公文袋塞進曠野手裡，轉頭就是一連串呵欠。

「呃，所以你有養狗嗎？」

眨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曠野知曉自己不待見黃昏黃昏自然也不怎麼待見他，會詢問純粹好奇為什麼這人的床上都是狗味，而且還有幾根銀灰色狗毛沾在被子上面。

「我沒有養狗，你趕快回去！出去時小聲點，我師父在睡覺！」

不知道這個問句戳到了黃昏哪根神經，他看起來就像一隻炸了毛的大狗，氣得咧著尖牙朝他低吼。

「沒有就沒有，發什麼脾氣，神棍！」

嘟嚷著離開黃昏的居所，昨天居然不小心睡著了，簡直是失策。

現在只能希望黃昏和那個什麼老師真的查到什麼，如果這次還抓不到犯人，整個警署名譽都要掃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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