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排预警：大绫小托的年龄差捏造文学，同时也是双方共同的成长史，注意避雷，感谢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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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偷听到不该听到的东西，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黑衣男子说，声音从厚重的头盔中传出，“若有这种人存在于世，换做是神里大人，您还能睡得着？”

“呵呵。”绫人轻笑，“也是，如果是我，何止是把此人抓起来，恐怕是会有过之而不及。”

“神里大人大可放心。”男子扯住托马的头发，强行将托马的头拽起来面，“他不可能活着走出这里，该死的人就应该有去死的觉悟。”

绫人脸上淡淡的笑容没什么变化，不知道在想什么。

托马痛得龇牙咧嘴，本来就因为一日未曾进食而饿得没什么力气了，刚刚还被狠狠踢打，现在只能止不住地干呕。

“混蛋……你……放手……”托马干涩的嗓子里勉强挤出一句话，本能地挣扎。

“哟？还会骂人？真是低劣的外国人，果然没教养。”黑衣男人丝毫没有放手的打算，反而将托马的头使劲按进雪地里。冰冷的雪渣挤入口鼻之中，呼吸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

“这样不太好吧，不放心的人除掉便是，何必这样折磨呢？”绫人适时说道。

“怎么，神里大人于心不忍了？”男人再次将托马拽起来，看着托马脸颊冻得通红，鼻子被撞击之后流下汩汩鲜血的样子，不由得笑出声来。

“你好像很喜欢做多余的事情。”绫人说。

“多余吗？我可不觉得。”男人放下托马，“毕竟我的工作也只是拖延时间罢了，我有的是时间陪你们玩。”

“拖延时间做什么，不急着把我移交给天领奉行吗？”绫人微笑，“还是说……有一些别的什么顾虑，不敢把我交给天领奉行呢？”

“别妄自揣测了，你不过一介罪臣，我没把你交给天领奉行，你就好好感恩戴德吧！”

“哎呀，那还真是太感谢了。”绫人说，“我会记着这份恩情的，中村少爷。”

在场众人愣了一下，气氛似乎都凝滞了一瞬。

“你在说什么？什么中村少爷？”黑衣男子反问道，尽管努力掩饰，可还是让人察觉出了语气中的惊惧。

“嗯？难道我说得不够清楚吗？”绫人微眯双眼，笑容狡黠，“就算你们穿着伊藤家的衣服，可是我不会认错哦？中村老头的次子，中村雅健少爷。”

中村雅健取下黑色的头盔，目光阴冷地盯着绫人。

“还是小瞧了你啊，神里绫人。”中村雅健语气冰冷，“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来的？”

“什么时候？嗯，我想想……”绫人装作努力回忆的样子，“大概是一开始吧，从你抓到我，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开始，我就听出来是你了哦？毕竟是做家主的人，记性不好一点可不行呢。”

“你……很好，原来一直演戏演了这么久啊，真是辛苦你了。”中村额前沁出冷汗，看上去有些恼怒，“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看来是不能让你活着离开这里了。”

绫人微笑，一脸轻松地看着他，仿佛被威胁的人并不是自己一样。

男子拔出刀指着绫人，冷笑道，“装模作样，你不会以为我不敢吧？了结你之后，伪装成神里家家主畏罪自杀的假象便是，你觉得谁敢为一个叛国之人出头？”

“哎呀，我只是点出了你的身份而已，你怎么恼羞成怒了呢？”绫人面不改色，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中村少爷不妨一试，让我见识一下你的能耐吧。”

“你就这么想激怒我？”中村收起佩刀，说道，“可惜啊，我是不会亲自动手的。”

中村从一旁的部下手中抽出一把短刀，划开绑着托马双手的绳索，然后将托马拽起来推向绫人。托马一个没站稳，直接倒在绫人身上，手趴扶着绫人的双膝，抬头往上看，迎上了绫人陌生冷淡的目光。

“……”托马说不出话来，移开视线不敢再看绫人。家主大人当然不可能不认识他，可是那样的眼神太过真实，仿佛自己真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喂，小鬼，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怎么样？”中村冷笑，把刀递给托马，阴恻恻地说，“十秒钟的时间杀了他，我就放你走，怎么样，很划算的买卖吧？”

“……”托马装作没听到，没有理会一旁的男子。

“喂，你听到没有？”中村右手掐住托马的脖子，将少年拎起来，“你若是不肯，那我就先杀了你。”

随后中村放下托马，把短刀置于托马身侧。托马握住短刀，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今日的一切实在太过荒谬，变故就在一瞬之间，家主被降罪，神里家被控制，自己被抓到了这里，现在居然还要在他人胁迫之下去伤害绫人。托马头一次面对这样的生死之困，他该如何是好？

托马看了看手中的刀，然后偏头低声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

中村皱眉，凑近一步想听清托马的话。

在托马眼中，绫人好像什么都做得到，并不需要依靠他人，对托马的期许也仅仅只是平安长大而已。可是托马想成为能让家主大人依靠的力量，一直都想，这一份心情已经太久太久，久到他自己都忘了是何时产生的，又是为何而产生了。

也许，是因为绫人总是只留给他一个背影吧，不只是忙碌时的聚少离多，亦是能力、精神、心境上的差异。他只能站在身后，眼睁睁看着绫人离去，自己无论多么努力追赶都赶不上，宛如被抛下的弃犬。

绫人并不介意托马停留在原地，可是是托马自己，擅自产生了追赶的渴望，擅自妄想着某天能触及绫人的背影，有资格登上与他并肩的高度。

何其之难，何其之难。

妄想终究只是妄想，做不到的事情，犹如天壑般横亘在心的荒野，无法跨越，又无法忽视。可是只要还有一点希望，托马就不想放弃，就算永远无法追赶，那就让他倾尽一切为绫人扫除后顾之忧，让那个人走得更远吧。

中村雅健回过神来，一柄短刀已经刺入了自己的腹部。虽然因为力量和角度的不准确，这一刺并未造成更大的伤害，可是中村还是难以置信地看着少年。

托马双手颤抖，这是他第一次伤人，即便他有不得不出手的理由，这对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来说仍然是有些困难了。

“……不准伤害他！”托马怒喝道，稚嫩的声音掩盖不住那份毅然的觉悟。

“大人！”周围的人惊恐大喊。

“混账小鬼……真是好大的胆子！”中村雅健真的被激怒了，他大手一挥将托马掀翻，抽出佩刀向托马斜劈过去，“你连后悔的机会都不会有的，去死吧！”

托马闭紧了双眼，他无力闪躲，静静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然而预想中的剧痛并未到来，反而是一只温热细腻的手捂住了他的双眼，就像他与绫人初遇的那个夜晚，那只手抚去了他的泪花，隔绝了黑暗与恐惧。

绫人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将托马拉入自己怀中保护得严严实实，另一只手硬生生扛下了这一刀。鲜血喷涌而出，洒在托马的衣襟之上。

“神里流·水囿。”

四周霎时寂静无声，原本吵闹的人群仿佛突然消失一般，再无半点声响。托马靠在绫人的胸膛，感受到平稳而有力的心跳，向他展示着心脏的主人的鲜活。

是家主大人救了他，家主大人再一次救了他。

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情感，托马紧紧抱住了绫人。今日的担惊受怕烟消云散，仅仅拥有此刻就够了，足以让他忘记那些恐惧与悲伤。

清澈无垠之水如雨般从天而降，化为水花剑贯穿了连名字都不必留下的人，落在雪地上染红了白皑的一片。几滴血珠不小心溅到了绫人清俊的脸庞上，他抬手若无其事地将血迹抹去，就仿佛周遭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雪中之雨，像是一幅梦幻般的景象，可却是杀人的利器。周遭什么声音也没有，绫人转身将遍地横尸挡在自己身后，然后移开了遮住托马双眼的手。

“这是……什么力量……”托马一脸震撼。

“抱歉，一直未曾告诉你。”绫人将神之眼握于手中，“是父亲还在时的事情了。”

那一日父母的嘱托时常回荡在心间，只是他们已经不在了。绫人闭上眼，不再回忆那些往事。

“……”托马没有松开自己的怀抱，安静地靠在绫人怀中，劫后余生的心缓缓放下。然而在看见绫人不停流着血的小臂之后，托马放下的心再次紧绷。

“家主大人，您受伤了！”托马扶着绫人的手，想撕下自己衣角的布料为他包扎，没想到绫人抽出手，拒绝的意味显而易见。

“无碍，有护腕的保护，这点小伤未能伤及筋骨。”绫人说。

“那也不能不处理啊……”托马撇嘴，“小姐现在在鸣神大社，有八重宫司大人的庇护，您也没有出什么事，真是太好了。那些什么叛国的流言都是假的吧，一定是这些人编造出来的，家主大人怎么会和愚人众有往来呢？”

“……”绫人没有回答。

因为绫人的沉默，托马愈发不安起来。他随即想起了自己先前偷听到的事情，着急地说：“对了家主大人，伊藤家的人伪造了一份信件，想嫁祸给您。”

“嗯，我知道。”绫人点点头，“是一封以我的名义写出的信，连字迹都和我的别无二致。”

“怎么会有这种事……”托马低头沉思，“能伪造出这种信，想必是筹谋了许久，一直在模仿家主大人的字迹……”

托马此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能模仿出绫人字迹的人，正是自己。

后背猛然惊出一身冷汗，他抬头一看，对上了绫人温和的目光。

那是温柔的，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的注视，没有信任，也没有怀疑。绫人只是这样看着，仿佛能一眼望穿任何事物。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托马上前一步，攥住绫人的衣角，声音颤抖，宛如哀求，“家主大人，不是我，我没有……”

下一秒，绫人用没有受伤的那一只手摸了摸托马的头，然后不着痕迹地拉开了和托马的距离。

“作为将军大人的臣下，我的确和那名愚人众尉官有一些不应该的私下往来。”绫人说，“托马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会的……家主大人您……怎么可能……”

托马向绫人伸出手，可是触碰不到。就像他做的那场梦，无论呼唤了多少遍绫人的名字，那个人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一切宛如镜花水月，一切只是镜花水月。

“托马还记得那天下雨吗？我问你想不想回家，其实我指的并非神里屋敷，而是你真正的家乡，蒙德。”绫人说，“我派人四处寻找多时，并未发现你父亲的线索，想必是已经不在稻妻了，托马应该也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了吧。”

托马不停摇头，不知该说什么。

“稻妻虽然正实行锁国令，但要将你送出去也不是毫无办法。我在甘金岛打点好了，那里会有人接应你，将你送去没有外海雷暴的海祇岛，然后送回蒙德。”

“家主大人，我……”

“不用急着回答我，我会给你时间思考。稻妻的局势从来就动荡不明，神里家面临的麻烦只会越来越多，我早已身在其中。”绫人语气慎重，“你是能看清利害关系的人，如果不想卷入其中，就早些离开吧。”

“……”托马默然，翠绿的眼眸垂下，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绫人此时突然挽住托马的后颈，在少年的双唇上落下一个不轻不重的吻。

“其实，我……”绫人低声说，“不，没什么。天领奉行很快就会来了，若此时将你卷进来，只会更加麻烦，你先走吧，去安全的地方，不要在这里待着。”

“家主大人……”

“快去吧，我能处理好这一切，你在这里帮不上我。”绫人推开托马，转身只留下一个背影。

泪水突然奔涌而出，托马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他定睛看了绫人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托马离开后，绫人才回头，望着雪地上的脚印，什么也没有说。

已经离开了吗，太好了。

爱这个字只能是未竟之言，因为现在说出还太早。

原本他以为自己会质问托马，可是他没有。就像当时看到那封信时他以为自己会愤怒，可是他也没有。取而代之的是恐惧。

他相信托马吗？不知道。他怀疑托马吗？不知道。他希望托马留下吗？不知道。他希望托马离开吗？不知道。

其实就算托马真的背叛，他大概也会放少年离开吧。可是他害怕托马真的背叛，也害怕托马真的离开。

自己竟然也有这样的时刻，明明应该已经是成熟的大人，却为了一个比自己小了足足五岁的孩子而不复往日的游刃有余。以前往往能坚定地去做一件事，就像当初斩钉截铁、毫无惧色地说要保护托马，现在却莫名其妙地恐惧起来。

他想起父亲那日所说的话，希望他今后托马的相处能对得起他那时的看重。事到如今才体会到父亲的意思，他实在是太差劲了。

差劲又狼狈。

绫人走向中村雅健，方才他特意没有杀死这个人。中村雅健奄奄一息，看着绫人一步步向他走来，勉强睁开的双眼中满是震怒。

“是神之眼么……”中村说，嘴角溢出鲜血，“你居然还留了这么一手，真是没想到……”

“不搞清楚敌人的情况就贸然下手，该说是勇敢呢，还是愚蠢呢。”绫人淡淡地说，“虽然我自己也从来没告诉任何人我有这玩意儿啦。”

“果然还是小瞧了你，果然你是个狡诈的男人……”中村雅健目眦欲裂，“我应该一开始就杀了你的，可恶啊……”

“说说吧，你所知道的情报，中村家所做的一切。”绫人说。

“呵，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今日的事情，父亲大人他不会放过你的。”中村雅健恶狠狠地说。

“是这只手吗？”绫人没有理会中村雅健的威胁，自顾自地说着。

“你说什么？”中村有种不祥的预感。

“没什么，本来并不打算以这样残忍的方式收场，所以一开始就劝了你不要去做多余的事情。”绫人微笑道，化出水花剑，将中村方才掐住托马的脖颈、向托马挥刀的右手毁得血肉模糊。

“啊啊啊——！！”中村痛苦地大喊，“你怎么敢——！！”

“应该是我来问你怎么敢吧。”绫人面不改色，对中村刚刚踢向托马的腿如法炮制了一遍，“‘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偷听到不该听到的东西，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这种人的确令人烦恼。只是还应该加一条，伤害了不该伤害的人。你已经不能留了。”

“你——你不能杀我！”感受到强烈的杀意，中村雅健终于害怕了，歇斯底里地大喊，“都是父亲！全都是父亲大人一手谋划的！我只是按命行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杀我——”

以水形成的太刀精准地刺穿中村雅健的咽喉，中村家的少爷再也没了声响。

“抱歉，我个人其实并没有这样残暴的嗜好。”绫人笑着说，“只是……稍微有点生气罢了。”

洁白的雪地里不再有人言语，一切归于寂静。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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