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复与差异，Pts 4-1.3 / 侦探高松灯大破若叶危机

——4

素世死死盯着祥子的同一条消息。她不知道祥子为什么要找自己坦白这种事情。如果祥子要坦白的话，为什么非得是她呢？就会给人一种炫耀的感觉，你们队员的相亲相爱对象现在也是我的了，海铃两次属于我，立希从不属于你，有这样的暗示。素世拿着手机反复在输入框里写一些这样那样的文字再删掉，如果这些文字都发出去了，也不会有什么变化，最后用“真好呢”结束。

素世关掉手机转到床的另一侧。那里有正在睡着的人，所以不能一下就翻过去，也不能彻底转过去，必须支撑住自己不真的侧过去，所以最后素世还是又转了回去，确保没有弄醒她之后，轻轻打开门走了出去，坐电梯下楼，在酒店的大堂要了杯带酒精的饮料，她看起来足够成熟了，也没人会想阻止她这么做。

——1.2

灯拿着望远镜对着酒店大堂的方向。爱音怕高，但是爬高方便监视这种话是她自己说出来的，最后她只是坐在离楼的边缘非常远的地方给灯的新发现做记录。

灯说，素世出现了，坐到了吧台，从吧台拿了饮料在喝。爱音对白天的这个地方颇有研究，咖啡和茶都不错，但是，新发现，晚上他们提供酒精饮料，这不是女高中生理所当然就可以走进去点一杯喝完走人的，所以爱音在笔记本上记下：凌晨0：41，素世可能点了含酒精的饮料。她走到稍微更靠近灯但是没有那么靠近楼的边缘的地方，对着自带了保温垫铺在身下敬业地趴在地上的灯说：

”tomorin，现在会不会太晚了，还要继续监视吗？soyorin也许只是遇到了一些我们帮不上忙的事情。”

灯的某种执着让她没有转头来看着爱音说话。

如果素世......

如果素世，怎么了。

如果素世遇到的麻烦她不愿意告诉我们怎么办？

如果她不告诉我们，如果她不告诉我们，爱音在嘴里反复搅拌着这几个字，爱音，灯和素世都说过，至少爱音这么相信，乐队的大家在一起才是重要的事，甚至最开始有可能是素世先这么认为乐队才得以组成。对队员的不信任就好像抛弃了她们一样。爱音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认真，这种事情不应该这么认真，过分认真地去推测素世为什么没告诉她们，团练的空闲戳手机，最后谜底揭晓是件很搞笑的事情，那不会很好玩的，至少会有前功尽弃的感觉。灯说，素世喝完饮料又回去了，我们要追上去吗？酒店的大堂和电梯之间有个很长的走廊，算上等电梯的时间跑2过去应该能追上。tomorin，你为什么对侦探的事情这么认真？

灯的体能跟不上爱音，粉头发用身体撞开酒店的侧门，惊动了吧台里外的人，追到走廊里，素世的电梯差一点就能接上她免于粉头发的冲撞了。

爱音特地压低了音量，soyorin，到底在隐瞒什么？没什么。这话说出来就是用来结束对话的，爱音就接着问，我们不认识的女孩子是谁？很久以前吹奏部的后辈。是她约你出来的么，灯勉强一步步赶上来了，在电梯间大口喘气，后辈找我有事也很平常吧。什么重要的事情要特意找到酒店来说呢？门卫走了过来，素世示意他不要管。有什么问题的话上来问吧。

电梯的上升和下降一定有某种哲学意义，为什么没有横着走的电梯呢？横向运动和纵向运动之间的关系应该不是相差90°的简单关系。爱音回头看了一眼素世，素世不停地摸着手上的茧子，稍微低着头，带着一种神秘的半笑不笑的表情。自从立希开始做那些怪梦以来，爱音就知道这是她在强撑着谋划某种说法的表情。她已经被迫地逐渐习惯于看到这种表情了。

所以，你想问我什么呢？爱音想不出什么可以问的了，现在太晚，她也没有一瓶可以救命的特别苦的咖啡可以喝。灯问，吹奏部的后辈曾经和你是恋爱关系吗？是。她一定要来找你的原因是？她很孤单，不过吹奏部少了我也不是办不下去。吹奏部的情况和现在我们三个人站在酒店房间门口这件事毫无关系，显然是为了引开话题，所以灯问，孤单的话，就谁都可以么？这句话有点过分，素世摸了一下手指头，我只是为了不让她伤心才这么做的。素世克服了有关”那我呢”的心理障碍，只是MyGO的其余成员没经历过这么残酷的事情而已，她可以这样为自己开脱。

素世对所有人的乐队知道的事情比其他人多太多了，立希和海铃，初华和祥子，爱音和她自己，她的心理障碍掩埋在层层不可解开的事实下面，冲淡了关于一切的敏锐的感觉。乐队，或者没有乐队，的问题已经不再是矛盾点，这也只有「已经拥有属于自己的乐队」的人才有自信能够克服掉，一种有恃无恐的感觉，对这种有恃无恐的自反性思考也全部被属于一个乐队的幸福感稀释掉。由于我们的幸福，素世才要瞒着大家做离幸福更加遥远的事情。

灯快要哭出来了，她一下子就明白素世的想法在侧面看起来应该是什么样子，她觉得自己要面对的我们还不够格/不配/甚至是为了保护我们，这样的想法非常自私，残酷的事情就要大家一起面对，但在这种情况下残酷的究竟是谁，门后的也许睡着了也许在偷听的人，素世，还是我们？爱音愣在原地，她觉得有必要安慰一下灯，非常有必要，只是素世的冷漠太让人震惊了，她就在那站着，拒绝解释一切，玩她的手指头。爱音不确定自己应该看向谁，这种情景给人的压力太大了，她觉得几乎要崩溃。灯拉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跑回电梯间。

两人坐在酒店大堂里。没有好心的女士或者先生过来关心她们，爱音仍然愣着，灯尽量不使哭泣发出声音，又突然努力去停止，用袖子把脸抹干净，对爱音说：”我相信爱音...我相信素世，她——”

爱音回过神来，看到一开始她们跟踪时候发现的女孩子拉着行李箱用都市里的人会有的步伐走出了酒店，她这次还是没看到这个人的正脸。素世仍然带着那种神秘的微笑，站在灯的后面。

应该是在安慰灯吧。爱音看到素世说了几句话，还没来得及听清是什么，素世就叫她们一起回她家。到她家里去说可能是一个说清一些没那么需要说清也不是什么大事的好时机，知道这时机要来，爱音在路上拼凑出了（素世想让她们认为的）事实应该是什么样的，所以她也不再担心。两个人把未经串通就配合默契的说法给灯讲了，下一件她还记得的事情就是爱音和灯在素世家的客房里准备就寝。

灯的情绪还是不太好，不过没什么人能在凌晨两点多还保持理智，她在幻想自己站起来挪开天花板能发现素世的第二部手机之类的事情，不过这可能只是侦探游戏在某种情绪保护模式下的延续，并不是真的还那么生气；爱音睡得更早一些，她被那些素世每天周转的事实压到喘不过气。

——5

立希看到了海铃在，非常深的深夜，凌晨几乎两三点的时候，曾发来消息说，在陪祥子，没有及时回复抱歉。后面的解释不用看也能想到是假的。

她揉了揉自己乱成一团的脑袋，看到爱音的侧颜。现在太阳还没升起来，窗外一点点亮光照不亮她的粉头发，房间另一侧的电脑屏幕照过来的光让爱音的皮肤显得比本来还要白一点。立希想起自己曾经做过一个关于海铃的梦。

她漂泊在各个乐队之间，团练的时候经常收到其他人给她的，那个乐队的粉丝给她寄来的情书，除了情书还有DM私信（她没有经营自己公开的社交媒体，只有转发乐队演出消息），这个姑娘，那个姑娘。有些人——极少数她看得特别对眼的——就会在某次演出结束之后被她拉去约会，总归是一种打发时间和排解压力的方式。她听到一首讲音乐人和粉丝之间关系的歌，有的粉丝问她为什么没有个人网站，她说，我不想变得太出名，这种态度让她收获更多的粉丝。有的时候她想起那首歌，应该不会有人做那么傻的事，海铃想，如果有粉丝真的想要她签名，墙上挂她的照片，给未来的孩子起名为她参加的乐队演唱歌词里出现的词句，给她写小作文说我们应该在一起——她根本就不看信息，这不是问题，她的粉丝经过这么久应该都知道这一点了，前三件事也是她们的事情。海铃听着那首歌提着琴走在街上。音乐人和粉丝的关系到底该怎样才好，应该是......然后梦醒过一次，直到今天立希都想知道结局，就继续睡下去：

梦里，海铃做了梦，她的梦里有狂热粉丝为了她做各种伤害自己的事情，最终跳轨自杀。海铃非常清醒地说服自己，那是她们不够理智。她开始定期给粉丝们回信，不断地提到她如何伤害了“我重要的粉丝们”，逐渐也会在定期回信的网络节目上讲冷笑话。她在变成大明星的路上从未放弃这个习惯，最终为了粉丝放弃了ave mujica，在素世和爱音加入了ave mujica的世界里和立希，乐奈，灯她们组成了四人乐团。她在梦中第一次觉得海铃感到幸福。大学的第一天，海铃再一次递给梦里的立希一盒饮料。立希伸手去拿，海铃突然抽回手，把饮料轻轻贴在了立希的额头上，弯腰的动作好像在给她递贵重的香烟作为礼物。

然后立希再次醒来，发现是爱音的手搭到了她的额头上。梦的特征是越靠后的事情记得越清楚，立希推测她可能至少梦到了海铃和三个粉丝约会的情节。

立希摇醒爱音：我知道现在天还没黑...不对，没亮，但是你醒来吧，狗狗啊。爱音回身看她的动作把手臂甩到了立希的脸上。两个人都迷迷糊糊的，所以都忘了立即计较这件事。立希把被子抽走，爱音滚到了床下面，爬起来准备接着睡的时候，突然认真起来：rikki你没问题么？哈？我有什么问题。umirin的事情。立希没想回答这句话，就接着拷问爱音：只要你别说出去就好，不对，你还是忘掉今晚的这件事吧。哦呀，rikki大人也有求我的一天么？这句话说得过分温柔了，没有一点调戏的意思，立希只意识到了语调的温柔，没细想内容——这种事情在刚睡醒还做了一场大梦的人身上发生很频繁，像吃了吐真剂一样——就回答，是啊，拜托你了，不要说出去。爱音还醒着，但没有回答，过了很久之后，转过身来对侧倚着床欣赏爱音背影的rikki说，rikki你真的......但是这句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立希伸手摇晃爱音让她把下半句吐出来，不过说什么她也不肯说。

——?

幕间剧——Tomori Noir

作家海铃，音乐家海铃和画家海铃聚在一起喝很苦的罐装咖啡。

作家海铃说，我所有作品都是对高松灯的拙劣模仿。

音乐家海铃说，我的音乐反映了高松灯内心对anthrópos这一概念的挣扎。

画家海铃说，我为高松灯画的像是我一辈子最杰出的作品。

这时，服务员高松灯给她们三个人送上了三盒纸盒装的饮料。她们享受纸盒饮料，在桌子上又唱又跳，服务员高松灯摇铃鼓给她们助兴。侦探高松灯的身体倚在玻璃外墙边上，脸隐藏在黑色大衣和黑色宽檐帽里，快步离开高松灯咖啡厅。她走在灯红酒绿的街头，决心为了自己调查市长千早爱音遇刺一案。街边的祥子在抗议代理市长祐天寺若麦只顾娱乐业，忽视广大祥子的需要这一重大问题。办公楼里，形形色色的素世和初华在拨打电话，复印文件，努力让钱币不变成废纸。他们的努力在三天前的若叶危机下化成乌有，现在的电话和复印机只不过像是婴儿的奶嘴一样。黑色的云彩布满了天空，侦探高松灯用一根手指抬起帽子，眼神投向售货机旁吸着新款奶油草莓饮料的高中生椎名立希。

”椎名立希，奶油草莓对身体不好。”

”大叔你呢，虽然长了一张小动物一样的脸，说话可真是不讨人喜欢啊。”

侦探高松灯笑了笑，在售货机里投入钱币，买下两盒牛奶，装到了大衣口袋里。她快步赶回了侦探事务所，侦探助理初华在复印税务表格，实习生千早爱音不断应付着亲戚若叶睦和亲戚祐天寺若麦的质问。她们哭泣，或者咒骂，千早爱音尴尬地笑或者安慰，永远对不上对方的情绪。侦探高松灯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前，望向墙上的照片，千丝万缕的关系在她脑海里成型。犯人一定是某一名千早爱音或者某一名丰川祥子吧。门铃响了，一个八幡海铃没等侦探助理三角初华开门就自顾自地进来，是摄影师八幡海铃。她用手掌将一摞照片重重地拍在侦探高松灯的桌子上，牛奶都为之一颤：

”看吧，高松灯，（小声地）这是长崎保险公司老板和若叶财团的小女儿一起出入豪华酒店RiNG的证据。”

侦探高松灯推开照片，狠狠盯着这位过于自信的摄影师海铃，嘴里挤出几个字：”我要的是千早爱音和丰川祥子。”

摄影师八幡海铃坐到了这张磨损严重的木头办公桌的一角上，回身对侦探高松灯说：“我们的乐队已经完了，若叶危机，海外的椎名立希和千早爱音，全完了！“

侦探高松灯坐回自己的转椅上，大口喝着牛奶：“我只要爱音和祥子。“

——1.3

灯盯着素世背影消失的地方。据爱音说，tomorin昨天一整晚都是抱着自己睡的，感觉好棒哦！如果素世在这里可能会说”大家还是维持一点少女心吧“。今天海铃请大家去吃甜点，素世自称是有税务方面的问题先走了。我们的乐队居然已经开始有收入了么？而且为什么是海铃来，她好像是在和乐奈一起捉弄立希，那为什么爱音也开始感到不自在了？

灯的观察力不错，如果素世把谜底一一向她揭晓，她一定会想去转行当个侦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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