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藤老师再见~”

“再见~”

微微欠身点头，告别我的学生，随后转过身朝院子外走去。

“呼……”

我长舒一口气，检视了手机上的表格，今天的家访计划只剩下最后一个学生。可是就在我看到姓名那一栏的时候，刚刚舒缓下来的面部肌肉又不自觉地紧绷了起来，不一样的是方才是为了保持微笑，而现在我则是有些苦恼。雾原凛——让人苦恼的学生。并不是因为她自己，相反，她在学校是个让人省心的好孩子，成绩在班上也是名列前茅，之所以让我这个老师苦恼，主要还是因为她的家庭。

就学校所了解的情况，雾原同学从小丧父，后来随母亲改嫁，但是没过多久母亲也因病去世，雾原同学没有别的可以投靠的亲属，只能跟着没有血缘关系的继母生活。本来就是作为拖油瓶嫁过来的，这个所谓的继母对雾原同学自然谈不上多好，尤其是在雾原同学的母亲去世后，又染上了酗酒、赌博的恶习。

我不止一次见到过雾原同学陈旧校服下不小心露出来的伤痕，我和学校里另外几个老师也不止一次就这件事找她谈过话，可她却总想要敷衍过去。即便我们有心帮助她，她自己不愿意指认继母的家暴行为的话，学校也无济于事。想来也是，在法理上，继母是她唯一的监护人，如果继母被指控家暴的话，对于雾原同学来说，不但失去了这个经济来源，还会因为仍有亲属在世而无法享受政策的优惠。她认为忍受这一切才是更好的选择呢……

“是这里吧……”

我顺着表格里的住址找到了这栋房子，建筑的外表看起来还算气派，只是庭院的草木杂乱地长着，看起来很久没有人打理，房子看起来死气沉沉的，只有两扇窗户还透着光。

咚咚……

“请问有人在家吗？”

没有找到门铃，所以我抬起手轻轻地叩在门上，等了一阵还没有回应，而屋子里明明亮着灯。

咚咚咚！

“请问！有人在吗！”

咔擦……

我提高了嗓门，同时加大了敲门的力道，还是没有回应。就在我再次抬起手想要敲门的时候，门被打开了一条缝。来开门的是一个高大的人，看体型和气质应该是个扶她，想必就是雾原同学的继母了。就在我想要说明来意的时候，她却先我一步开口了。

“啧，现在没空，不知道提前预约吗？谁介绍你来的？“

“啊……那个……我是……“

虽然早就预料到她的态度不会太好，但是没想到会这么恶劣，她这一番没头没脑的话让我原本盘算好的词都说不出口。

“欸？你是女人？你来干啥呢！”

“我……我是雾原同学的班主任！我姓齐藤！今天是来……来家访的。”

终于抓住机会说出来了，只是我刚说完我是雾原同学的班主任的时候，那个人的脸色明显又变差了几分，我也有点没了底气，话说到后面，我的声音已经变得十分微弱。好在她听明白了我的来意，只是不耐烦地叹了一声。

“啧，她现在正忙着呢，你等一会吧。”

“忙？忙什么呢？”

她没有回答我，只是走进了屋内，隐入了黑暗中。门就这样开着一条缝，没有得到邀请，我自然也不敢进去，从门缝里望去，只能看到走廊深处一间房内照出来微弱的亮光。她说雾原同学现在在忙，都这个时间了，还能忙些什么呢？

环顾了四周，这栋房子盖在很偏僻的地方，四下寂静无声，只有树影在月光下摇曳。可就在这一片寂静中，屋子里，传来了不自然的响动。我集中精力，细听之下听到的是沉重的呼吸声，夹杂着女人的叫骂，充满污言秽语。

“这是在……干什么？”

辱骂的声音不来自雾原同学，那么如果真的像她继母所说，她正在那个房间里的话……

没时间细想，我也顾不得礼数，拉开门冲进屋内，脱下高跟鞋，穿过狭长昏暗的走廊。越靠近那间房，那粗重的喘息声越是清晰，除此之外另一个人的声音也渐渐清晰了起来，是痛苦的低吟。叫骂声中间还夹杂着啪啪的疑似是肉体碰撞的声音。一把推开虚掩的房门，眼前的一幕让我整个人木在了原地，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操！小骚货，怎么不叫啊妈的……老娘付了钱的，操！”

房间里没有多余的摆设，只在地上铺了被褥，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趴伏在被褥上，臀部高高翘起，脸埋在臂弯间。体形健壮的扶她跨在女孩身后，不着寸缕，不停用胯部撞击着女孩的娇小肉臀。而那被压在身下的女孩正是我的学生—雾原凛。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我能想象到她此刻正咬着牙，忍受着身后这个扶她的粗暴行径。而这名扶她，似乎对雾原同学的反应相当不满，抬起手不断拍击雾原同学的屁股，又伸手揪住她绑起来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

“停！停下来！”

我大喝一声，她们两人正背对着我，雾原同学在痛苦的折磨下早已做不出反应，那个扶她则沉浸在性交中，对外界的一切置若罔闻。我刚想迈步上前把两人分开，却不由地一滞。

怎么回事，雾原同学为什么会被一个扶她……强奸？在她自己家里，而且她的继母知道这件事，再结合之前听见的这个扶她说自己付过钱……她是被强迫卖淫吗……这样的话我该怎么办，我还能帮助她吗……

说时迟那时快，虽然想了很多，但我并没有呆滞多久，上前一步拉住那个扶她的肩膀。可是就在我迟疑的短暂时间里，那个扶她猛地按住雾原同学的腰，将自己的扶她肉棒深深地捅了进去，发出一声舒爽的闷哼。

“嗯啊~”

“呀啊！啊啊啊啊不要！不能射在里面！”

那个扶她趴在雾原同学身上，从背后把她紧紧地拥在怀里，像是和母狗交媾的公狗一样，颤抖着射出了精液。而雾原同学则是被强迫着迎来了今晚不知道第几次的高潮，甜美而稚嫩的嗓音发出破碎的哀嚎，旁观者看来毫无作用的求饶也只不过是增添情趣的加值服务罢了。

“……真嫩……操……哟，生意不错呢。”

陌生的扶她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期间她总算注意到了一旁呆若木鸡的我，调侃了一句便穿上裤子离开了房间。冲上来时只是下意识地想要保护学生，现在一切都结束后，我反而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雾原同学了。此刻，她仍处在高潮的余韵中没缓过神，即使是卖淫，即使是被强奸，性高潮带来的快感对女人来说刺激还是太过强烈。

“请……请稍等一下……”

她不知为何察觉到了我的存在，可能是目睹了这一切的我呼吸声不由自主地变得沉重了吧。我想要说话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我只是注视着一丝不挂的雾原同学，她仍维持着刚才的姿势趴伏在地上，纤白的小手伸进腿间，两根手指分开粉嫩的蚌肉，再将食指伸进穴道内，一点一点地抠出附在内里的精液。粉嫩的穴口一颤一颤地向外排出乳白色的浓精，她白皙的皮肤微微泛起粉红色，腰间和臀部的淤青分外显眼。平时在学校见她，娇俏的小脸甜美可爱，虽然总是一副阴郁的表情，但就像颦颦的黛玉一样惹人怜爱。

“可以了……请吧……”

她连头都不回一下，掏干净精液后便又将头埋了下去，微微翘起臀部，就像个熟练的妓女一样等待着下一个客人的临幸，只是微微颤抖的躯体暴露了她的惧怕。

“为什么……为什么……”

我的学生……雾原同学她……她不但被家暴，还被继母强迫……强迫做这种事……为什么不告诉老师啊，明明我会帮你的……雾原同学在学校的朋友也不少，她们会隔三岔五来办公室跟我打听雾原同学的情况，明明有那么多人关心她……我实在是痛心，抑或是不能接受，看着眼前摆出淫荡姿势的雾原同学，实在没办法跟学校里的那个清纯可人的少女联系起来。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我腿一软，双手抱着头蹲在了地上，呼吸也变得粗重，像是要缺氧了一样。

“请问……是需要口交吗？需要的话……额外收费的……”

她仍然深埋着头，声音闷闷的，语气却似乎像在陈述一件很平常的事，但是我还是听出了她的声线在微微颤抖。果然还是不愿意做这种事的吧……

“雾……雾原同学？”

“欸？”

听到我的声音，她的身体明显颤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到的不是陌生的客人，而是熟悉的班主任老师的面庞。

“齐藤老师……我……”

她像受惊的小猫一样噌地跳起来，慌忙捡起地上散落的衣物，手忙脚乱来不及穿上，只是胡乱地盖在身前。我终于看清了小女孩的表情，明明眼睛都哭红了，却硬是不让人看见。她低着头不敢跟我对视，但我又何尝不是一样？

“雾原同学……你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好想问她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但她一定有自己的苦衷吧……我作为老师又能为她做多少呢？我深知这一点，但是要我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学生出卖身体，我绝对做不到。

“你是被强迫的，对吧？为什么不告诉老师呢？大家—我们老师，都很想帮你的呀……雾原同学？”

我跪坐在地上，双腿朝着她挪去，握住她攥在身前的手，像是平时在学校里安慰那些失意的学生那样。作为一个比较年轻的老师，学生经常来找我商量或者诉苦，安慰学生这种事对于我来说算是稀松平常了。真希望我也能像平常疏导学生那样，帮助雾原同学，可她遇到的事既不像别的学生那样只是人际关系或者学习生活上的小事，我也不能像平时一样凭借自己的经验开导她了……

她的手好凉……我的手覆上去的一瞬间能明显感觉到她在抖，担惊受怕的可怜孩子……我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把她搂进了怀里，明明我作为女性身材已经算是比较娇小了，她却比我还要瘦小，不知道是不是营养不良的关系呢……

“别怕……别怕……老师在……”

我用手轻轻抚着雾原同学的背，轻声安慰，想要让她冷静下来。她现在还光着身子，好在室内并不算太冷，我的手指划过光洁的背，却总能感受到几道突兀的粗糙痕迹，那是什么东西自然是不言而喻，而我也本就不忍心看。小女孩的哭声和泪水逐渐止住，只是还在时不时哽咽，而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完全把她搂进了怀里，与她紧紧贴在了一起。她的体温、她的心跳、她的痛苦……我全都能感受到，这个无力的小女孩。

“喂！赔钱货！隔壁街的藤田要上门服务，赶紧去！”

是那个人的声音，雾原同学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身体又开始了颤栗。她把头埋进我的颈窝，就像是在向我寻求庇护一样，而我作为老师又怎么可以拒绝……

“听到没有！你还在磨蹭什……哈？你怎么还在这？”

“你……你为什么要让雾原同学她做这种事……”

她又出现在了我眼前，雾原同学的继母，那个家暴她，强迫她卖淫的人……我的声音也在不自觉地颤抖，想要发怒却感到全身无力。

“哈？什么？你说的是什么事？”

“还用说吗？那当然是……”

正想要转身跟她理论的时候，我察觉到雾原同学正紧紧揪着我的衣襟，这让我根本转不过身去，但我自然不忍心甩开她的手啊……

“总之，我要带她离开这里……”

说罢，我松开搂住雾原同学的手，捡起一旁的内衣想要替她穿上。我的手触到她裸露在外的肌肤，毛孔因为恐惧而收缩，原本光滑细腻的皮肤变得有些粗糙，小小的身体因为我的触碰微微颤抖。

“离开？那可不行，她还有工作要做呢？”

这个人事到如今还是一副这样的态度，不可原谅……一定要带雾原同学离开这里，然后报警，如果能让雾原同学彻底摆脱她就再好不过了。

“什么工作！你强迫她做这种事……这是犯罪！”

“强迫？这都是她自愿的喔，是犯罪的话，这个赔钱货也逃不掉吧。”

事到如今还在狡辩，我已经失去耐心了，跟这样的人没什么好谈的。我和雾原同学都在发抖，她可能是因为胆怯和惧怕，而我则是出于愤怒。

“雾原同学，我们走……”

必须保持镇定，这里的事就交给公检法，我只要带着雾原同学离开就好。即便我再愤怒，挑起争端对现在的情况没有任何帮助。这样想着，我克制住上涌的情绪，把雾原同学从地上搀起来，护在身后。我恶狠狠地盯着那个扶她卑劣的嘴脸，对方毕竟是干出过家暴这种事的人，而且力量上远远强于我，这种时候在气势上一定不能输哇……

可她的视线并不在我身上，就好像从来没把我放在眼里一样。我拉了拉雾原同学的手，想带她离开，可她却没有如我预想的那样跟上来。

“雾原……同学？”

回头一看才发现，雾原同学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她正低着头，眉毛拧在一起，脸色惨白，双目睁大，面露惊恐之色，就连被我抓住的手也在颤抖。我有些焦急，又拉了拉她的手表示催促，可她突然挣开我的手跑了出去，一边跑着嘴里还含糊地说着什么“对不起”之类的词。

“等……不要只是道歉啊……”

我迅速追了出去，可长期坐办公室的身体怎么可能比得上年轻人，只是跑出去两步就因为脚下踩着的丝袜险些滑倒。待我稳住身体恢复平衡之后，雾原同学早就没了影，只留我一人撑着墙站在昏暗的走廊上，视线越过玄关看向敞开的大门外。

“为什么要跑……”

“啊呀，老师您还在呢。”

身后又传来了那个人的声音，我回过头恶狠狠地瞪着她。这个恶魔，把自己的继女、把一个无辜的女孩就这样推进了火坑，现在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还能在这里用轻佻的态度赶我走。

“呵……你会付出代价的！”

即便我放狠话她也不作回应，只有嘴角闪现出一丝轻蔑的笑意，真令人可气，但是现在我没有时间再跟她耗下去了，多耽误一会雾原同学受到的伤害可能就会多那么一分。真是的，明明老老实实跟我走的话，别的不说，至少安全是有保证的……不让人省心的孩子……

走到玄关，弯下腰穿好鞋，真后悔今天穿了鞋跟这么高的一双高跟鞋，走了一下午的路，即使到现在我的脚都还感觉到酸胀。但是现在还不能懈怠，还要找到雾原同学……

离开房子，又走远了一些，我掏出手机，仔细确认周边没有人之后，在拨号盘上输入了110，但是在按下拨号键之前我却迟疑了。不，不对，刚刚雾原同学的继母说的是怎么回事，她说雾原同学做这些事是自愿的……本来我不相信，但雾原同学后来的反常举动，还有她的道歉，又好像都在证实着她的继母所说的是真的。

不，我还是不相信，即使雾原同学真的是自愿，那也一定是迫于某些别的原因，被迫自愿而已。那样的好孩子，她刚才明明是那么痛苦，这样的反应怎么看也不是出于她自己的意愿。但若是果真如此，报警处理的结果可能对雾原同学不利……在我搞清楚这一切之前报警的话，事情真的能解决吗？

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清醒起来，总而言之我现在要找到雾原同学，不然根本无从谈起。我记得刚刚她们提到了，隔壁街的藤田，只要看房子外的门牌，应该能找到吧。于是我关掉了拨号盘，决定先找到雾原同学问个清楚。

走遍了周边所有的街区，我也没有找到那户姓藤田的人家，真是奇怪，就连公寓我都有找上楼一户一户检查，但都没有收获。就这样绕了一大圈，我又回到了雾原家所在的那个街区。拿起手机看一眼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快到末班车的时间了。踩着高跟鞋走了那么远，我的脚已经酸得不行，靠在路边的围墙上，我脱下一只鞋，试着稍微放松一下。

而就在这时，一个身影走过了我面前的十字路口。娇小的女孩，双臂环抱在身前，弓着背，走路时的腿还在打颤，正是雾原同学。

“雾原同学！”

“啊……齐藤老师……”

我赶忙穿上鞋，小跑着跑向雾原同学，可我又是还没跑出几步，就看见她深深地向我鞠了一躬。

“老师！请、请不要过来！我……”

她的声音突然很大，我被吓了一跳，停在了路中间。但只是说完这一句话后，她的音量又变回了原来那样微弱。我有些听不清她含糊的带着些哽咽的言语，但昏暗的月光下，我能看到她的眼角流出的泪水划过惨白的脸颊，滴落在地上。

“老师……我是自愿的……做这些事……我……对不起！”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跑走了，她跑的方向不是自己家的方向，我也不知道她要去哪。硬要追的话，说不定我把鞋脱了就能追上她呢？可我听完她说的那句话，怎么可能还迈得动腿。我不愿意相信，可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呢？

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那她就只是一个甘愿作贱自己，甘愿出卖身体的失足少女？她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那些委屈和痛苦又算怎么回事？难道只是被我这个老师发现在做这种事之后感到羞耻而已吗？

我变得不自信了，我不想相信她所说的，可我找不到理由不去相信她。浑浑噩噩地搭上末班电车回到家中，倒在床上，不知何时就这样睡着了，顾不上洗漱更衣。

……

“唔……”

我被每日重复的闹铃叫醒了，费力地抬起埋在枕头中间的脑袋，伸手摸过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六点半，正常的起床时间。算起来，我应该只睡了不到五个小时，胃里生出一股寒意，感觉头也比平时要重，但是还是要去学校上班，本职工作不能拉下，况且到了学校的话说不定能找到雾原同学聊一聊呢。

换掉了身上布满褶皱的西装外套和衬衫，卸掉了昨晚没来得及卸的妆，然后又重新化了淡妆，毕竟要显得自己气色好一些，才能给学生一个良好的形象。看一眼时间，已经接近八点，我拿起准备好的包包出了门，这次特地选了一双平底鞋。

老师来不及吃早饭是很常见的，我一路走到车站，搭上电车，下车后再步行一段来到学校。一路上见不到几个穿制服的学生，因为教师的考勤时间要比学生晚的关系吧，现在还走在路上的学生都会算作迟到。早上并没有我的课，我在自己班上的课是上午的最后一节，也就是午休前的课，在这之前我得空坐在办公桌前批改作业整理教案，下课期间也帮学生处理了不少问题就是了。从我班上的学生那里得知雾原同学今天有来上课，我决定上完课后趁着午休时间找她聊聊。

…………

“好，下课吧。”

“老师再见～”

“齐藤老师再见！”

我好像错失了拦下雾原同学的机会，倒不如说她在躲着我。本想着在宣布下课前点名让她来找我，但是这样的话会让她觉得困扰，于是我打算下课后自己去找她，可只是跟其他同学打招呼的功夫，雾原同学就快步离开了教室。万幸的是教学楼内禁止奔跑，我跟了上去，雾原同学只是想离开，并没有发现我跟着她。

她低着头，步态显得十分沉重，步子也迈得小，像是受了伤腿脚不利索一样，双臂无力地抱在腰间，整个人就像行走在虎穴中的小兽，身边有凶恶残忍的猛兽环伺，自己却是那样弱小。

我保持着一段距离跟在她身后，想找合适的时机叫住她，可她却逆着回教室或去食堂吃饭的人流，通过连廊去往了另一栋教学楼。另一栋楼里主要是理化教室或者社团活动室，现在这个时间没有多少人，走廊显得格外空旷，我只得跟在转角处，待她转过身去之后再快步跟上。她又走上了楼梯，跟在身后一定会被发现，我只好跟她保持一层楼的距离，竖起耳朵试图依靠脚步声辨析她的行动。

她的脚步声十分细微，爬了两层楼之后甚至被她自己的喘息声掩盖住了，明明步伐沉重，脚步却那么轻，究竟有多少东西担负在那么娇弱的一个小女孩身上……

我已经跟着她上到了教学楼的最高层，说实话，我自己的喘息声都快掩盖不住了，为了不让她发现，我一路都不敢大口呼吸，现在爬了这么高的楼，我的视线好像都昏暗了下来。她的脚步声仍在我头顶，可这里已经是顶层了。就在我纠结的时候，一声吱呀的声响从上方传来，是通往天台的门被打开了。

天台？她要去天台干什么？一股恶寒从脊背向上涌，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我所能想象到最糟糕的画面，视线在摇晃，已经忘记了呼吸，只有心脏在徒劳地向大脑泵送着氧气。

“呃啊……”

眼前一黑，倒在了楼梯上，再睁开眼时好像清醒了不少，我想起来学校教学楼的天台四周全部被铁丝网围了起来，不出意意外的话，我刚刚预想的事根本不会发生。想到这里我才稍微安心了一些，调整调整呼吸，继续跟上雾原同学，希望她没有听见我刚刚摔到的动静。

我来到了虚掩着的门前，轻轻推开一条缝，向外望去只能看到铺装着的地板和边上的铁丝网，看不到一个人影。现在是个找雾原同学交谈的好机会，因为她哪也去不了，但我现在更加好奇，她一个人来到这种地方是想做什么呢？

继续推门的话有可能会被发现，正在我纠结之时，我却隐约听见了有人交谈的声音，来自门后的死角，就在楼梯间的墙后。

“啊啊，凛酱今天也很可爱呢。”

“昨天晚上辛苦吗？”

“来，给你今天的零花钱喔。”

……

不止一个人，其中有几个声音相当熟悉，是我班上的同学？她们怎么会在这里，她们跟雾原同学说的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她们也知道雾原同学做的事吗？我贴在楼梯间的墙上，想要继续听她们的对话。却先是听到了窸窸窣窣的纸张摩擦的声音，是在数钱吗？

“那么，今天就拜托你了～”

“还有我还有我，我这边也拜托凛酱了喔！”

“我也要！雾原同学，这是零花钱。”

什么事，她们要拜托雾原同学做什么？我的心里好像已经有了答案，就像是要验证我的猜测一样，我随后就听见了宽衣解带的布料摩擦声，紧接着就是压抑不住的呻吟，并不来自雾原同学。

“唔啊～好舒服……凛酱的舌头……好厉害……”

“啊啊……小手好软……凛酱，再快一点～”

“呐呐，已经湿了喔，可以进去吗？”

光是听她们的对话我就可以想象到墙后的场景了……

“请……唔嗯……请戴上……戴安全套……噗噜……唔呣……”

这是我今天听到雾原同学说的第一句话。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那几个孩子明明表现得很关心雾原同学的样子，好几次都是她们请我去关心雾原同学的情况，明明是好朋友不是吗？为什么要这样伤害她……

舒爽的呻吟、低吼，还有肉体碰撞摩擦的声音以及液体的噗呲声。雾原同学一直压抑的呻吟也逐渐放了出来，就像我昨晚听到的那样。

“啊！凛酱哭了！你多注意一点呐！”

“对不起！凛，没事吧？”

我瘫坐在地上，绝望地听着一墙之隔的受难少女的呻吟，从未感到如此无力。我作为老师，能做的事情实在太少了。本想保护雾原同学就好，现在就连班上的其他孩子也……

“嗯……没、没关系的，唔！”

“对不起！对不起，凛酱流着眼泪的样子太可爱了，没忍住就……”

“你可真是的……来，凛酱，擦擦脸。”

……

又是这样的感觉，视线昏暗，耳鸣，手脚发冷，算起来不到24小时之内，我经历了几次这样的感觉呢？我此刻应该是世上最无助的教师了吧。墙后的声音被耳鸣掩盖，等我逐渐缓过来的时候已经听不见墙后的动静了，取而代之的是门后的脚步声以及开门的吱呀声。

“诶？齐藤老师？怎么会在这里？”

“欸！老师……那个……我们……”

我的注意力好像花了很长时间才集中到她们身上，精神仍有些恍惚，靠在墙角。还不等我开口，雾原，她就从几个人中冲了出来，一溜烟跑下楼，我和那几位同学都没来得及阻拦她。

“凛！等一等！”

“凛酱！”

有两个学生追出去了几步，又突然回头看到瘫坐在墙角的我，走了回来。我想从她们口中了解事情的经过，这是理智告诉我我该做的，但我迟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嘴唇机械地开合着，却吐不出一个字。

“老师……你都知道了吗……”

“你们……你们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刚刚确实是在……”

可能是出于对我的信任吧，一个女孩向前站了一步，开始向我阐述这一切的原因。

“老师，我们……我们跟凛酱的关系从高中一年级开始就不错，最开始我们知道凛酱，雾原同学她家里的情况，都会特地照顾她，经常轮流给她带便当之类。后来我们发现雾原同学家里的情况好像越来越糟糕，她有时候连饭都吃不饱……有一次我给她吃了一个炒面面包，她把我带到了这里……然后、然后就把手伸到我的裙子里……我没忍住……对不起……对不起……”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就流了下来，这个孩子明明很善良，学习成绩也好……她做这样的事，我该拿她怎么办呢？

“然后……然后她……后来我们也经常请她吃东西或者给她零花钱……不知道怎么回事……呜呜……就变成了这样……”

其他几个孩子也开始哭了，真是的，你们不要哭啊，你们都哭的话我也想哭了。鼻子有点酸，下意识地抹了抹眼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淌下了泪水。她们几个是坏孩子吗？我看未必，事情会异变成这样，早已经脱离了我的掌控范围，何况是她们这些学生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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