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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1

小说: 2025-08-18 14:41 5hhhhh 5120 ℃

34jamilx17kalim,没有魔法的设定

jamil是34岁没有谈过恋爱的大叔被小男孩直球吓死

显然是代的这个杀手不太冷

出现了有自己名字的NPC

过分ooc了

  如果早知道是和turney这个杀人鬼一起行动jamil绝不会接下这个委托,在出发前那家伙多问金主一嘴“多杀了几个人会有问题吗”时jamil就猜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了。turney的枪从迈进庄园的大门起就跟丢了刹车似的,这以屠杀为乐的傻子好像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整个行业内的知名省钱秘籍。按turney的行动节奏这次委托要持续到后半夜了,jamil从建筑外墙翻上四楼,径直往目标人物前胸来了几枪。确信对方已经死去后他回到前厅找到还在享受当免费劳力的turney,这个别墅此时已经被血腥味掩盖了。

  “目标我已经解决,那我就先走了。”

  “啊——jamil,你真是个无聊的人。”turney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

  在离开前jamil惯例地在整个庄园搜罗一圈顺走些不惹眼的值钱财物。在打开珠宝室的暗门时那堆宝器之中赫然埋着一尾碎长的银发,他伸手去拨开这些器皿,躺在财宝堆下面的少年睡得很熟,连jamil把他从这处小金库里拉出来时都没能醒来。

  这个小孩子应该是被人特意藏在这里的吧,不过turney那家伙可不一定会放过宝库,任由他睡在这里说不定就成turney的枪下亡魂之一了。其实这件事和jamil没有关系,turney杀目标以外的人物不会有人来找jamil寻仇,金主也没有委托jamil处理这个庄园里的其他人,干这行十多年的jamil也早就没有什么恻隐之心了。jamil神使鬼差地把少年扛在肩上,turney似乎去了中庭,他便就这样扛着一个男孩子出了庄园大门。

  “那个……那个,你要带我去哪里……?”

  

  一直走到城郊被扛着的男孩子才在颠簸中醒来。既然已经醒了就自己走吧,jamil把肩上的人放下来,这个孩子有着和目标人物一样的赤色眼瞳。

  “我准备坐车去下一个城市,你要和我一起走的话就跟上,想自己行动我也不会拦你。”

  jamil以为他会有很多问题,例如“你是谁”“我家人在哪里”,可能还会哭闹着要jamil还他爸爸妈妈。如果真的闹到那一步该怎么办,jamil是好心把这孩子捡出来的,他也只是公事公办,怎么看都不应该来找jamil报仇吧。啊啊,如果他问起来的话就撒个谎吧。

  “我可以跟你走?那我想跟你一起走!”

  jamil又有些后悔了。自己的回答听起来像是准备带着他一起行动,而jamil原本的计划只是把这个孩子随便扔在哪个福利院门口。带上一个陌生孩子必定会影响jamil的工作,他已经独来独往许多年了也不习惯和其他人一起的生活,如果这孩子后来翻脸要为了家人复仇又该怎么办。随后他又想到才这么大的孩子能报什么仇,他看起来最多也不过就十五岁吧。

  “我们正在往哪个方向前进?……啊!你叫什么名字?”

  他完全不好奇自己的家人现在的情况吗?不过既然他会被人塞在那宝库下面的话,这家人应该已经提前预料到了有受雇的杀手吧。jamil抬手指向远方的车站:“找到落脚的地方再自我介绍吧。”

  站在车站快餐店的点餐台前时jamil有些犹豫是不是该点个儿童套餐,菜单上油腻的炸物不太合jamil的口味但身边的小孩或许会很喜欢,离巴士到站时间还早,正好可以在这段时间和小孩聊聊天。jamil并不是养不起他,但在把人带回去之前得先套下底细吧。

  “我叫kalimal-asim,k-a-l-i-m。”小孩边嚼汉堡边伸手在餐桌上写,“k是kitty的k,a是apple的a,l是love的l,i是icecream的i,m是money的m。”

  “我叫jamil。”

  jamil已经很久没有和人单独面对面地聊天过了,自从他开始做这个职业后——这显然不是一个能交朋友的工作,实际上,在长久的个人旅途中jamil已经几乎忘记与朋友同行是什么样的感受了。那么,该怎么找话题呢。

  “我现在是十七岁,生日在六月哦。具体日期也很好记,六月二十五,二和五加起来就是七,六前面就是五,你记住六月就能记住这个日期了。我喜欢热闹,喜欢开派对,喜欢和大家在一起,我不挑食的,什么都吃——”

  还没等jamil开口kalim就先把自己的信息报了个遍,他比jamil预想中大不少,还很能说话,如果不拦着kalim的话他可能会做上一个小时自我介绍。jamil递过去一个鸡腿堵住他的嘴:“那你跟我要倒霉了。”

  “唔……嗯?为什么?”

  “因为我是一个……”很闷的人,jamil想这样说。周围的同行以及主顾都是这样形容他的,只是jamil不参与他们那些无聊的酒局。jamil在心里不认同这种评价,jamil明明就是一个社交新星、派对达人、舞会中心人物——在他还在上学的时候。阴差阳错地走上这行后jamil和自己原本的社交圈渐行渐远了,他也不愿意融进新圈子,于是他便一直都是一个人。

  “蛮讨厌麻烦的人。”这不是假话,jamil确实怕麻烦。他喝了口快餐店的套餐饮料,汽水电流似的从喉咙滑下去。

  “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我会想办法赚钱还给你!”

  十七岁的青少年去餐厅端盘子都不一定有人收。不过这样大的年龄正是适合在社会上立足的时候,等kalim能独立生活后jamil就可以不管他了。我为什么一定要带着这个孩子一起走,jamil从没做过要两个人一起生活的打算,而且就在两个小时之前他才亲手枪决了kalim的父亲,也可能是别的亲人。自己也说不上来收留kalim的原因,只是心里隐隐约约地觉得面前的少年并不讨厌。

  直到坐上前往下一个城市的列车kalim才在周围旅客的鼾声中安静下来。jamil原本只买了一张卧票,想临时再带个人上车可是卧票已经售罄了,他只好给kalim买了张站票。更大的问题来了:总不能让kalim在没有供暖的动车里站一个晚上,那么,他该睡在哪里呢。

  “挤一下吧。”

  “打扰你了。”

  和kalim并排躺在动车狭隘的床上时jamil有所顾虑地没有立即入睡,他在心里演习了一遍在kalim突然起身掐自己脖子或是拿出腰间藏着的刀具自己该怎么做,最后确信无论kalim怎么做自己都能立即扭断少年纤弱的脖子。jamil向右偏头,身边的男孩子看起来已经睡着了。

  这不是jamil第一次前往陌生城市居住了,他轻车熟路地找到当地的租房中介,挑了一个朝阳且家具齐全的屋子并交了两个月的租金。在jamil从行李箱里取出随身行李时kalim在一边欢呼着帮他收拾。

  “你的屋子看起来真不错,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吗?”

  “嗯……?不,不是,这里只是我临时租的屋子。”

  “为什么不回家?噢,我知道了!你有工作!”

  “不是工作。”

  jamil摇头否定了又不知道该怎么再解释。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没有固定的居所,走到哪个地方便在当地租房住两个月,怎么听都像是在外流浪的失败者。他索性闭口不答了。

  “那你是在旅行吗?我听说有的人会工作一段时间就辞职,然后到各个城市去旅行,钱花光了再回去上班。”就算不回答kalim也会自己找话题,“还有一种旅行到哪里就在哪里打工赚生活费的方法,我听到的时候感觉很自由、很向往~”

  “你就当是这么回事吧。”

  “你的行李好少。”在拿出最后的几样物品后kalim收起行李箱,“就这么些东西够生活吗?”

  “占地方的日用品直接去超市买就可以了。”jamil铺好床单又套上被罩,他转过头看到kalim赤裸的踩在木地板上的脚,他才想起来kalim没有自己的行李。小孩子刚见面就要敲一大笔钱,jamil走过去的同时伸臂搂在kalim的肩膀推搡他转身,“我们去超市吧。”

  他们去了服装柜台。jamil不知道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应该穿什么尺码的衣服,kalim自己竟然也不知道。他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尺码却很喜欢购物,导购拿来什么他就往身上套,套完便往购物车里塞。照这样jamil就算去抢银行也养不起他,趁购物车还没填到一半他连忙拉着人往外走。

  “等一下!还有这个——”kalim举起展柜上的铁盒,“发油,你要买这个吧?”

  “啊?……我不用发油。”

  “你不用吗?我以为你的辫子会需要。”

  “做那种护理很麻烦——”

  “我来帮你吧!我会……呃,以前有人帮我做过头发护理,我知道怎么做!”

  把发油扔到购物车的最上面,下一个是日用品柜台,再下一个是厨房用具,在离开之前kalim抱了两盆花枝繁茂的盆栽。这种娇气的植物根本养不了多久,jamil扫了两眼价格后由他去了。

  回到住处时已经是寝时,要收拾床时jamil才意识到他又忘了自己身边还带着一个小孩,怎么说都得租个两室一厅吧,眼下只有一个卧室,也没准备地铺,只能两个人挤着睡了。他正想着怎么跟kalim解释,kalim倒是无比自来熟地洗漱更衣后紧紧靠着床沿躺下,留出了左边大半的床位。

  罢了,这小孩能跟我多久都是未知数,先随便养着吧。jamil拉上窗帘,今天和昨天操劳的动车夜晚不一样,白天的经历算不上累,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也没有睡意,在长久的训练里jamil有一套自己的快速入眠法,不知为何现在连这个方法都不管用,可能是因为jamil很久、很久没有和其他人一起躺在一张床上了。旁边kalim平稳的呼吸声和空寂的房间融为一体,这孩子睡眠质量可真好。

  jamil过着章节似的人生:接下工作干一单,随便地找个邻近城市住两个月,对这个城市腻了,接下工作干一单,随便地找个邻近城市住两个月。这一次的住处也是他在买车票时小公鸡点到谁就买谁的,至于住下来后才发现这个城市不光交通混乱、没有禁喧,每天早上六点就会被楼下嘈杂的车鸣声吵醒,而且还排水系统脆弱三天两头大修,同时正值一年一度的梅雨季,在住进来的半个月几乎每一天都在下暴雨,就是jamil完全没考虑过的事情了。

  kalim没有去找工作,理由是下雨天没法出远门——就他的情况想找也找不到工作。虽然被大雨限制了行动但是这个小孩就算呆在家里也安静不下来,上午他在卧室外的阳台伺候那两盆不知道品种的盆栽,现在这两株花有了自己的名字,红色的那盆叫karin,黑色那盆叫bella。在这种梅雨季如果没有精心培育这两盆花都活不过一周,大雨让jamil也没有出门的欲望,他坐在床上看着小孩在屋子里来回穿梭。

  “等雨天结束后你打算去哪儿找工作?”

  “我不知道。”kalim诚实地回答,他站在阳台围栏边向外伸手让暴雨洗去手上的泥土,随后用衣服下摆擦了擦湿手再回到卧室钻进他那边的被窝里,“不过我想去打听一下这里有没有在招人的舞蹈乐团。”

  舞蹈乐团……?噢。虽然不清楚那次任务的目标人物身份,但能住在那样的宅子里又配得上那么高的赏金,想必非富即贵吧,kalim是那种人物的孩子,应该也认识了不少大人物,对舞蹈乐团的运作有所耳濡目染,说不定可以应聘乐团经理。很异想天开的念头,普通人都知道不会有任何一个组织招募一个来历不明的少年担当重要职位,不过对于曾经的大少爷而言却很正常。

  “我想我可以去当舞蹈演员。不过我的全国奖证书没有带出来啊……噢!我的手机里有存照片!给他们看照片应该可以吧。”

  “……你的意思是你要去当舞台上表演的演员吗?”

  “我说了我不会给你添麻烦,我会给你钱的。”

  kalim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前两天没注意,今天才发现他身上还有仅剩的随身物品。按亮手机屏幕后锁屏上的照片是kalim与几个和他长相相似的人们——显然是家人的合照,其中站在后面搂着kalim的人赫然是两周前委托书送来时档案上照片位置贴着的那张脸。jamil不动声色地放松惊愕的瞳孔。

  “这是我在全国大赛上获奖的纪念照……这是去参加国外比赛的合照……这是在新年晚会上的表演照。jamil看过这一年新春晚会吗?我在第七个节目。”

  “我不看新春晚会。”

  “啊~我也知道有很多人说‘新春晚会越来越无聊了,没有观看的欲望’……不过这个晚会应该还是蛮重要的吧,把这些照片给他们看,不知道能不能顺利过面试呢。”

  本以为是个只会享乐的贵公子,没想到手上有这么多表演证书。jamil不知道这些比赛的含金量,但让kalim找个能养活自己的工作应该绰绰有余了,看来这个小麻烦虫很快就要离开这个屋子了。jamil翻了个身。

  “你呢?你要去找工作吗?一边旅行一边打工的话,不小心把钱花完就回不了家了。”kalim从床的那边探身过来。

  “我不用找工作,工作自己会找上我。”

  这小孩子离我是不是有点太近了。jamil拉起左眼皮,kalim的白发出现在视野的正上方。其实两人现在的关系根本称不上熟,带着他四处行动只是出于人不能像垃圾一样捡来后又随处乱扔的想法,睡在一张床上也是因为找不到第二张床。前几天kalim还比较规矩地守在床的右侧,现在已经敢于越过床的中心线躺到jamil这边来了。啊啊,早就知道这个小孩子没什么距离感了。jamil坐起身:“我去做饭。”

  “jamil做的饭很好吃!简直就是超星级酒店的大厨水准!”

  kalim虽然很烦却并不惹人讨厌,这可能和他有张不错的脸有关,也可能和他不吝啬夸人的嘴有关。jamil按自己的食量准备了kalim的饭,想不到他看起来瘦瘦矮矮的实际上很能吃,一碗饭下肚后一个劲地追问“还有吗”,只好又去厨房开灶。kalim舔干净最后一勺子:“谢谢你!好撑啊~”

  “你没有吃过饱饭吗?”jamil快速收拾了脏盘子,回房间休息时kalim紧紧跟在后面钻进被窝里。又贴地太紧了,jamil有些别扭地往自己那边挤了挤。几日连绵不断的雨声像是被缝在阳台外的风景上,下雨天就是催人困,jamil打了个哈欠,天天睡在家里整个人都变懒了。

  “真希望每一天都是……”

  朦胧间听到背后kalim的自言自语,jamil眯着眼扭头,旁边的小孩是趴着的,手托头期许地望着阳台外的雨帘。

  “你说什么?”

  “嗯?没什么,我要记住这一刻。”

  不懂这小孩在想什么。jamil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睡着了。

  连续两个礼拜的雨后首先撑不住的果然是karin和bella。两株盆栽肉眼可见地迅速扁软塌萎,盆栽底部的土都是潮腻腻的,两株花并排靠着一副同生共死的模样。这天气没地方晒太阳,根已经快泡坏了,施肥撒药只会死得更快。kalim把他们放进不通风的室内锁了起来。

  “别折腾那两盆花了。”jamil看不下去劝了一句。

  “如果死了怎么办呢,我好担心……”

  “死了的话你自己赚钱去超市重新买两盆。”

  jamil习惯性地伸手探进衣兜,空的,才想起来自己在从上一个城市离开时没有带烟。本想着在新的城市可以重新买,第一次去超市时忘了,后来天天下雨就没有出门。他刚刚说的话应该很扫兴,kalim本就不高的情绪和花一样枯萎下来。在同一个屋子里住了这么多日子两人也初步建立了些类似于友谊的羁绊关系,jamil刚要出声致歉,又想到kalim来的这段时间又没给他付过半分生活费或者房租,便把嘴闭上了。在回到卧室前他看到kalim正在做晴天娃娃。

  不知道是这雨季是时候该过去了还是晴天娃娃确实有点用处,第二天这糟心的雨天就结束放晴了。天气转晴的第一件事就是出门,jamil换鞋出门时听到开门声的kalim急匆匆地赶出来蹬进鞋要一起走。

  “你为什么要像黏人的宠物狗一样跟着我,不是说会去找工作吗?”

  “但是今天是雨天放晴的日子!应该两个人好好庆祝一下吧?要不要开个二人派对?诶,jamil现在要去哪里?”

  就这种小事都需要派对庆祝那kalim要带来的麻烦就难以估量了。在出门前jamil没有规划过要去哪里,只是既然已经在这里租房那得好好了解一下这座城市吧,就这样无目的地闲逛是jamil在每一个城市都要做的事。他体能好,腿比kalim要长,在旁边边快走跟上步伐边说东谈西的kalim像一条没栓绳的博美犬。

  “说到派对就是蛋糕~jamil会做蛋糕吗?不过在我的老家派对一般都是自助餐,我们也准备自助餐怎么样?自助餐只有两个人是不是太少了,这样吧,我来做邀请信,让邻居们一起来家里庆祝天晴,顺便大家可以借此认识一下。说起来我老家的烧烤很好吃哦!”

  没有蛋糕也没有派对也没有自助餐也不会有邻居。jamil还没有来得及反驳前面的种种提案,kalim的话题就已经跳转到烧烤描述了。和话题一起推进的是两人拐进居民楼之间的街道,看两边的商铺这里应该是居民们平时会活动的区域。jamil开口打断kalim滔滔不绝的介绍:“我知道。我也是热砂之国人。”

  “噢?!jamil是热砂之国人哇。其实刚见面时我就觉得jamil来自热砂之国了,但是后来你说自己一直在旅行,想法又有些动摇了~那你是一直在热砂之国境内旅行吗?”

  也算不上是旅行吧,kalim好像把我当成一个路过捡到他的旅者了。倒是省了解释的功夫,jamil到现在都还没有和他说明那天晚上的情况,如果能一直误会到两人分开也是不错的借口。jamil顺着kalim的话往下说:“不,其他国家我也去过很多,现在几乎每一片大陆都有我曾经住过的城市。”

  “那么多?jamil旅行几年了?”

  “从学校毕业开始……十二年了。”

  “那么久!?不会感觉到累吗?家人们肯定也很想你。”

  累什么的……和压抑闭塞的老家比起来还是一个人随性地前进更轻松。jamil回避了这个话题,路边便利店的招牌上写的字是“二十四小时开放,便当、烟、彩票、速食都有出售”,在柜台前站定时没收入的kalim不惭地喊“请给我一张刮刮乐彩票”,jamil在他后面对着柜台下面的烟努了努下巴。

  “你要买烟吗?”店员把烟取出来时kalim才注意到。

  “嗯?”

  “可是,可是吸烟对身体很不好……对别人的身体也不好,对karin和bella也不好……”

  “喂喂,你管……”我那么多呢。jamil没说后半句话,不知为何没法下狠心对kalim说重话,而且这孩子也是好意,反正也不会共处太久就先暂时戒烟吧。他不快地咋舌,改口道,“……也给我来一张彩票。”

  便利店出售的彩票是经典的刮刮乐,卡纸上方写着“最高可得奖金:七十七万七千七百七十七”,数字多得kalim需要多数几遍才能确定,实际上jamil很清楚这种彩票连七百七十七都是刮不出来的,能把买彩票的本金刮到就已经算是行大运了。kalim新奇地拿着这张卡纸,大少爷可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彩票吧。

  “七十七万七千七百七十七……?七十七万七千七百七十七诶!”

  “我看到了。喏,硬币,你也可以用指甲刮。”

  “我刮出来的奖金可以当做给你的报酬。”

  “你刮到奖金了再说这话吧。”

  硬币划开卡纸表面的灰色涂层揭露其下被盖着的数字。09,34,22,76,57,一个和获奖号码沾边的数字都没有,jamil意料之中地把没中奖的彩票扔进垃圾桶里。他斜睨看向少爷的那一边——

  “一、二、三、四、五……这是五万吗?”kalim数着数字后的零。

  “啊啦~真的是呢!恭喜你呢,这位顾客中了五万!稍等,这就为您兑奖~”

  kalim好像是这家便利店第一个中大奖的顾客,营业员拉着他俩合照留影,说要作为“我们家的彩票确实能中奖”的证据贴在玻璃门上”。直到奖金入账jamil还对这飞来横奖有种不真实感,kalim一分都没留下全打进了jamil的账户。

  “这就作为我住在你家的报酬吧~”

  “好,好,知道了。”好运气的小鬼。

  开派对的理由又多了一个:彩票中奖。这下不好好庆祝一下都说不过去了,拎着大包小包的派对礼物回家时jamil觉得自己应该是疯了才会认真准备一个二人派对,随后他又想到在决定把kalim带走时自己就已经疯了。

  “来大干一场吧!我也会帮忙的!”

  “什么叫做‘我也会’,这本来就是你要开的派对。”

  往派上撒一层薄薄的糖霜再挤点酱摆盘,看起来像是美食博主的vlog里才会出现的作品。端着派从厨房出来时客厅已经被kalim挂满了彩带与气球装饰。

  “这个房间看起来像是五岁孩子的生日派对。”jamil大声地说。

  “那我们的派对还缺一个五岁孩子诶。”

  要kalim理解嘲讽好像有点太难了。除了派外一起烘烤的还有派对专属小蛋糕,jamil很久没烘烤了,把面包从烤箱里端出来时他有些不自信地惴惴不安,真的有点生疏了,虽然样子看起来没问题但会不会哪一步出了差错……

  “jamil做的好棒!你以前是厨师吗?甜品师!你是烹饪天才吗?”

  派切开后里面是完美的淌着蜜汁的苹果夹心,确信了自己的手艺没有退步后jamil反倒自满起来,他翘腿在沙发边坐下,kalim立即凑了过来。

  “喂!你是天才吧?你是不是经常做蛋糕。”

  哪有天才那么夸张?不过这样的夸奖对jamil来说很受用,他没有反驳前半句话:“不,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碰过烤箱了。”

  确切地说,是从开始一个人旅行——暂且就顺着kalim的话管这叫旅行吧,就没有再碰过烤箱了。不是每一次租的房子都那么幸运地带烤箱,而且蛋糕是需要分享才有成就感的食物,但无论是网络还是生活,一个人旅行的jamil都没有可以分享的朋友,烤了一盘蛋糕只是为了放在冰箱里多吃几天也太蠢,于是烘焙也和jamil以前的生活一起被抛之脑后了。

  “所以jamil确实是天才!诶诶,可以教我吗?我也想学做蛋糕。”

  有个问题jamil在前几天就想问了。kalim和jamil预想中的富家少爷基本一致:没有生活自理能力,对生存问题的想法天真可笑,甚至没有金钱概念。与此同时,和jamil已知的大少爷比起来,kalim又显得太,太好脾气,太平易近人了一些,像普通家庭出来的一个蠢小孩——

  “你不是富家少爷吗,怎么对这种事感兴趣?”

  “唔……”

  这样不讲道理的问题把直脑筋的kalim难住了,每天睁开眼就自言自语个不停的小孩难得安静了下来,太久没享受过一个人独处时光的jamil竟然觉得眼下的安静很不习惯,他不自在地侧目观察身边盘腿坐在沙发上思索状的kalim。

  “……因为jamil会烹饪所以我想学。”半晌后他终于得出了结论,回答时转过来的脸上沾满奶油的嘴角给这个回答更增添了几分傻气。

  这叫什么回答。没太把kalim的话记进心,蛋糕吃多了总觉得有些腻,jamil起身去厨房添了两杯茶。

  和中大奖一样出现的奇迹还有karin和bella。这两株前几天被jamil判了死期的盆栽在晒了几天太阳后顽强地活了过来,从逐渐舒展的叶来看它们已经在康复的路上了。kalim说应该再开一个派对——被驳回了,jamil也不得不承认他们两个还能在这个阳台盛开很久。

  “jamil,你有没有觉得……”kalim少见地支支吾吾。

  “觉得什么?”

  “就是,我身上有好运能量。遇到我后发生的全是好事,对不对?”

  遇到kalim后发生的全都是好事?算是吧,虽然中大奖和盆栽复生这两件事对jamil来说并没有多么有冲击力,反倒是刚不幸被人买断全家人性命的人嘴里说出这句话让jamil觉得有点可笑。就这件事嘲讽他有点太没人性了,jamil没开口,回身往房间里走。

  “啊!对了,发油,买回来后还没有用过。”跟在后面走进房间时kalim的视线扫过置物架上的发油,“我来帮你做头发护理吧。”

  “今天就不做了吧,又不出门。”

  “头发护理是每一天都要做的功课!而且我觉得,”被小孩拉着手臂在床上坐下了,“jamil的辫子如果有光泽的话,肯定会很好看。不会没关系,我来帮你做。”

  kalim开始一根根费劲地解开jamil的发辫。其实jamil是会用发油的,他有段时间会每天坚持护发,在他还在上学的时候,那时候的jamil是很在意形象的,他可是学校这个小小社交圈的中心人物,派对话题所在,人际新星,这样的jamil是不会容许自己有形象瑕疵的。包括这个复杂的发辫也是那时候留下的习惯,开始一个人旅行后辫子反而成了一个麻烦,不过已经习惯了造型jamil便没考虑过要剪回短发。

  “我的手法是不是很好。”kalim边往头发上抹发油边问。

  光是上发油有什么手法好坏之分。jamil收回追忆的思绪,kalim跪坐在jamil扎辫子的左侧,发油黏在他的掌心让kalim的手看起来也是油亮亮的,kalim相当耐心地仔细分开打结的发丝,因为辫子的编法太复杂他不得不低下头认真辨别,在kalim的脸靠过来时jamil下意识地往后偏头。kalim抬眼,他玉石大的双眼直勾勾地望着jamil。

  “很疼吗?”

  “……不,没有。你继续吧。”

  jamil重新坐直了身体。有股蜜般粘稠的情绪在左胸蛇似的攀延盘踞,jamil说不上来这是种怎样的感觉。身前的kalim仍在专心埋头打理jamil的发丝。

  这小孩是不是有点太喜欢我了?

  kalim的行动力是一幢无法预测的事。有时候他说要做的事下一秒就会被他忘记,比方说要去找工作,有时候他说要做的事情又会牢记一个星期,甚至不满足他这件事就过不去了,比方说要学烘焙。

  “我不会教人。”

  “不用教,我跟着你做就好了。”

  “做蛋糕很麻烦啊,又吃不光。”

  “我们可以分给邻居的嘛,分给房东,分给便利店的营业员姐姐……”

  不是说不会给我添麻烦吗。换成以前jamil会直接用这句话呛回去,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成了jamil只是想想而不会说出口的心里话了。见jamil不答复kalim以为他还是不想答应,又追问说:“而且,而且有事情可以庆祝吧。嗯,我的生日早就过了……jamil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kalim的生日已经过了?噢,六月二十五,现在是四月,正确来说是需要再等两个月才是kalim的生日。kalim的十八岁生日啊,这么算起来,kalim正好比我小一半……

  “jamil?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我的生日是九月十二,按kalim的方法,应该会说成“九的后面是十,十减去二等于八,所以只需要记住九月就可以记住这个日期了”。不过这个日子比kalim的生日还要远,所以更没法庆祝啊。kalim没法大动干戈地办派对本是件好事,但不知怎的jamil开口这样说:

  “我的生日是九月十二日。已经过了,不过这么多年一个人旅行,没有好好庆祝过一次生日——”

  “那我们今天好好庆祝一次!把过去的生日派对全都补上!”

  购物车里理所应当地躺着许多蛋糕粉,kalim说“既然有十二年没有认真庆祝生日,那我要买十二件礼物”,被jamil捂着嘴拖出礼品柜台。jamil自己做饭没有围围裙的习惯,但kalim是纯新手,为了预防名字为打发奶油的小范围爆炸发生jamil给他买了围裙,既然给徒弟买了围裙师傅就更应该以身作则,kalim往购物车里又塞了一条同款异色的。

  租的房子有点小,厨房台面很勉强地挤下了两个人。jamil把所有的原材料称重一字排开,kalim有模有样地跟做了一遍,这下柜台被各种装着材料的小碗占领了。

  “把鸡蛋蛋清蛋黄分离。”

  “然后往蛋黄里加入白糖。”

  “打发奶油……这一步要小心。”

  “我已经小心了。”

  “我看出来了……算了……”

  出于对新手水平的考虑jamil只做了最简单的纸杯蛋糕。烤盘一边是jamil的纸杯,另一边是kalim的纸杯。把盘子送进烤箱时jamil产生了久违的对成品的怀疑感——当然是对kalim的作品,而kalim则在关上烤箱门时对着里面的蛋糕挥手告别。

  “要好好上课哦~”

  “喂,这只是烤蛋糕,又不是送孩子去上学。”

  “不觉得很像吗,大家在里面排排坐诶!”

  坐牢也是排排坐呢。烤蛋糕需要至少一个小时的时间,jamil不打算在厨房陪着蛋糕们坐牢,他回身往卧室走,kalim和以往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两个无所事事的无业游民又一次开启在床上度过的一个下午,kalim总是入睡很快,jamil几乎习惯了在他的呼吸声中入睡,意识正要飘离远去时被胸口的重物压住了尾巴,jamil挣扎着撬开眼看向自己的胸口——

  kalim的手臂搭了上来。

  kalim是熟睡的,这点从他的呼吸声就能听出来。在这时候无论是把他叫醒还是把人推到一边都有些太尴尬,而且,而且其实jamil也不介意kalim无意识地抱着自己睡。小孩又不沉,没防备的样子看起来也不讨厌。

  算了。jamil重新闭上眼,在围绕着蜗居的烘焙香中沉沉睡去。

  结果kalim的蛋糕意料之外地大获成功,他身上好像真的有什么幸运能量。本以为kalim的作品大概率失败jamil特意多做了几个,现在成功的蛋糕翻了倍,剩下的又只能放进冰箱。还想着自己考虑周全,现在倒是多此一举了。

  “我们去把这些蛋糕送给邻居吧,告诉他们今年是jamil……你几岁?”

  “三十四岁。怎么了?”

  “告诉他们今年jamil三十四了!我们为了庆祝这件事举办了一个派对,这是蛋糕~”

  怎么听都很蠢啊!但是kalim已经端着蛋糕盘子准备出门了,身为派对中心兼临时监护人的jamil为了自己的脸面当然得跟上,他紧跟在已经开始敲邻居家门的kalim身后:“别这么跟别人说……”

  “嗯?为什么?”

  “因为……”

  jamil还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借口,面前的房门就从门的那一侧被打开了。虽然已经在这里住了一个月,jamil对邻居都还是一无所知,毕竟他不会在这里住很久,为了两三个月的安稳生活去结交一个此后再也无缘见面的朋友太不值得了。房门背后站着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有什么事吗?”

  “我是住在对面的kalim,这是jamil。”kalim把盘子端到对方面前,“我们在庆祝jamil三十四岁了,这是派对蛋糕。”

  “啊,噢~”邻居诧异地拿起其中一个,关上门前他对jamil挥手,“那么……生日快乐,哥们。”

  “谢谢。”但今天不是我的生日。

  余下的蛋糕也被kalim这样如法炮制地分给了其他邻居。除了他们外还住在这栋楼里的有玩音乐的青年jon,在准备职业考试的女孩子linda,公司职员any。楼下住的是三代同堂,楼上则是一对哥特情侣。在今天之前jamil和kalim和邻居的关系是就算在走廊里遇上了都记不住对方的脸,就在短短一天里整栋楼都知道了今天是jamil三十四岁生日(虽然并不是),以及kalim加上了每个人的联系方式,他顺便预约了邻居们下周一起在酒馆夜晚聚会。

  “喂。”在回到只有两个人的家后jamil才开口,“你和每个人都这么自来熟吗?”

  “自来熟是什么?啊啊~一不小心就答应了要一起办聚会了,下周应该准备什么礼物给大家……jamil,明天再陪我一起去超市吧!”

  jamil没再往下说。

  这种家伙走到哪里都吃香吧。虽然很笨但不在乎吃亏,交朋友没有架子,看来就算没有被jamil带走他也能活得很开心。说起来,这家伙怎么还不去找工作。

  “聚会的话我想人越多越热闹吧,我想把乐队里的朋友叫来,大家也可以带朋友哦。”玩音乐的jon这么说,linda便叫来了她公司里的同事,哥特情侣又带来了一群哥特。酒馆是any定的,两人跟着手机定位到达位置时被露天座位边的人数吓了一跳。

  “我们的乐队是一群朋友聚在一起瞎玩。”看他们每个人都带了乐器的架势jamil就知道他们要干嘛了,“不介意的话,给你们表演一下。”

  就算说“我不太懂音乐,可能会扫兴”也挡不住这群人的表演架势,再加上kalim是个捧场王。服务生端酒水过来时他们正唱到兴头上,kalim的饮料是手握钱包的jamil点的,未成年人就不必考虑喝酒了,jamil只给他点了一杯椰汁。接过饮料的同时手下意识地摸进口袋,空的,才想起来好久没抽烟了。

  “如果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教你们吉他。”jon似乎有点好为人师,几首曲子弹毕后他也喝了些酒,兴致上来更发张扬了,“怎么样,大叔?你还是单身吧?我来教你弹吉他怎么样?”

  “……你在跟谁说话呢?”

  “当然是大叔你——啊,不好意思,我有点喝醉了。”

  善良的jamil原谅了年轻人的无理,但这话他可不能当成没有听见。在一群年轻人半信半疑的目光中他向jon伸手:“把吉他给我。”

  “jamil?你会弹吉他?!”惊愕的是kalim。

  “嗯——很久没弹了。”

  接过吉他时jamil调整了几下才摸回一点手感。他试着弹自己最熟悉的,热砂之国的乡间小调,拨弦时乐器的颤动直接地水纹般扩散至jamil的胸腔。

  高中时jamil常常在派对中弹奏吉他,他也会架子鼓和一点萨克斯,轻音部总想把他拉入社,可惜jamil已经加入篮球社了。除了轻音部外同样对jamil感兴趣的还有咖啡社团——那其实就是个咖啡厅,没办法,人气人物就是会被每个社团尝试拉拢。除了乐器外jamil自己也是个歌手兼舞者,那时候他喜欢街舞,虽然自己是通过民族舞才接触跳舞的。

  在弹到副歌部分时kalim的歌声滑入了音轨。他起的调很高,本就被jamil的吉他技术惊异的乐队一行人又被kalim的嗓音吸引了。jamil抬头望向kalim,后者的脸红扑扑的,他没有喝酒,可能只是被酒馆的灯映红的吧。

  “你唱那么高我合不进去啊。”

  在提醒后kalim的歌声海浪似的往下压,转而成了夜晚海滩边的潮水,其上浮着热砂之国宁夜的月光——jamil实在是太久没唱歌了。月色被浪潮切割成细碎的影子,随着潮水前进组成热砂之国粼粼的海。

  “你们这么会应该早点说的嘛……”分开时乐队的年轻人无一例外地有些羞愧。jamil朝他们挥手告别,kalim玩累到直接趴在餐桌边睡着了,扶他回去时一路上都有些困得神志不清,到家后更是倒头就睡。

  “kalim。”拍了拍他的脸也没有半点转醒的迹象,“你还没换睡衣。”

  真没办法。jamil对照顾别人是没兴趣的,他也不想去替其他人换衣服,好像自己趁人之危似的。只是这衣服是去酒馆玩了一圈后穿回来的,沾满了酒馆的烟酒气,就这样睡觉整张床都会被熏上味道。jamil只是心疼自己的床单而已。

  把脏衣服扔进衣篓后已经到深夜,kalim睡着有一会儿了,jamil蹑手蹑脚地从床的另一边钻进去。在阳台照进来的月光下kalim的睡颜透着莫名的安稳感。

  没自觉心的家伙。

  阳台外的karin和bella被月色晒成相似的银白色。

  “你帮我换了睡衣?”

  kalim睡得早醒得迟。他起来时jamil都已经把早饭完成了。今天的早餐是简单的煎蛋培根,jamil难得有兴致地做了装盘。

  “总不能任由你穿着脏衣服睡觉。”

  “嘿嘿……谢谢你!”

  小孩好像对这件事感到很高兴,在屋子里跑进跑出地又是浇花又是突然大声哼歌,在jamil收拾厨房时他从屋外举着一封信跑进来。

  “jamil——有你的信。”

  信封是灰黑色的,在看到的第一眼jamil就知道那是什么了。他接过kalim手里的信封,平生第一次对拆开这封信产生抗拒感,jamil有些焦躁地撕开信封。

  “谁寄给你的?”一无所知的kalim问。

  “是工作。”

  “工作?”

  “嗯……我要退租了。”扫了两眼信上的内容,这一次的目标人物是个卷发的戴着眼镜的男人,迅速记下他的长相特征后jamil把信塞进上衣口袋。

  “……啊?”

  “噢,你还要住在这里……我去给你办续租?等一下,你没有工作……我给你留点钱吧。”

  “你要走了吗?你不回来了吗?为什么?”

  “嗯……”jamil自己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只是习惯这样,工作到了,退租,完成工作时买下一张去陌生城市的车票。有个新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你要和我一起走?”

  “我……我不想走……可是为什么jamil一定要离开呢?”

  “没什么原因。我一直这么做,这就是……我的旅游。”

  说出“旅游”这个词时有种被捅穿的情绪藤蔓似的在心口一闪而过。其实jamil一直不明白自己这些年游荡的生活到底算是什么,到了现在他才找到一个合适的词去形容。

  “那,在这里定居不好吗?我,我想和jamil在这里生活……”

  “定居太,太麻烦了……”

  “明明是旅游才比较麻烦吧!”kalim大声反驳,“jamil就这么走了,karin和bella怎么办!才认识的朋友们怎么办!晴天娃娃怎么办!”

  这些明明都无所谓吧!还没等jamil想出借口kalim又进行新的一轮追击:“而且!而且明明住在这里很好吧,jamil说得出来什么非走不可的理由吗?明明自己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里生活吧,那就应该定居在这里!”

  “好了好了,我会考虑的……”

  “什么考虑……你是不是要去买车票!”

  “那个下午再去买。怎么了?”

  “我陪你一起去,你必须买回程票,我要监督你,你给我也买车票!”

  在近一个月后这个城市又开始下雨了。路过便利店时看到玻璃大门后面贴着那日中奖时两人和营业员的合影,kalim双手举着彩票的样子就像小学生举着奖状。kalim紧紧拉着jamil的手,好像一个没看住这个人就会跑丢似的。明明平时在为对方可能会走丢担心的人都是jamil。

  “喏,车票,给你也买了。今天晚上的车票,还有一个礼拜后的回程票。我什么行李都不带,这样可以吧?”

  jamil习惯出发前在车站填肚子。他们和刚遇见时的那一天一样在车站的快餐店坐下来,jamil点了个最普通的双人套餐。kalim坐在对面嚼汉堡时jamil想起那日他在餐桌上一笔一划写自己名字的样子。

  “我好像一直没有问,你的工作是什么?”

  “工作啊,确实没和你说过。我的工作是别人花钱我去给他解决麻烦,简单说一下就是收钱买人命——”

  是有些太熟了,熟到jamil连他是怎么认识kalim的都忘记了。说顺嘴了,怎么办呢,本来计划kalim问起来就撒个谎的,结果一点没考虑地把不该说的全说了。现在补一句“其实那天接工作的有两个人,我只是一个打杂的”会有补救效果吗。kalim是个傻子,他会不会根本听不懂呢……对此抱期望还不如去期待kalim因为太惊愕而失忆。

  “…………………………噢。”

  kalim的表情看起来像是要说什么,jamil能想象他要说的话,比方说“那我就不去了”、“我们分开住吧”“你给我换张车票好么”,然后kalim就会搭上前往陌生城市的列车,这个烦人的家伙从今以后真的要再也见不到了——

  “车快到站了。”jamil生硬地催促,“吃快点,我们该去等车了。”

  守着小孩取票,候车,车厢门关上时jamil才有了些许絮状的安定感。至少在到下一个城市之前他还有很多时间去处理。这一次的车票是提前买的,jamil当然不会和上一次一样给kalim买一张站票。明明有自己的睡铺kalim还是在熄灯时钻进了jamil的被窝,可能是两个人一起睡觉习惯了,也可能是他嫌爬上铺麻烦,还有一种可能是他有什么话要说。jamil没理他,身体僵硬地躺在最里面。

  “jamil。”kalim小声地在他耳边说,“我有事情想和你说,我说了的话你可以不生气吗?”

  在那一刻,不安的情绪几乎要化为怒吼破胸而出。jamil压抑了冲对方大喊“闭嘴”的冲动,因为思绪混乱他几乎无法组织语言,把“我”“生气”“不行”“别说了”几个词来来回回倒了几遍后jamil才顺利地开口。

  “你先告诉我你要说什么。”

  外面在下雨,打在动车车厢上给这个夜晚盖上另一层潮湿感。jamil能感觉到身边的kalim坐了起来,代表kalim的影子在这个昏暗闭塞的角落压上来,有那么一瞬间,jamil以为自己会被kalim用什么东西刺穿喉咙——然后他的视野和嘴唇都被kalim完全占据了,少年脸上的泪水贴到他的脸颊上像外头的雨水,两人急促的呼吸掩盖在动车行进声上。

  过了好一阵jamil才敢转头看这张狭窄的床的另一边。

  kalim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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