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的挽歌 第三章 十二节 狂妄路

“你燃烧的那一份还是我承担吧，贝利尔特，你要留着作为我最大的攻击手段，你可不能先死了……” 墨羲明冲入那些扑朔迷离的人影之间，燃烧再度从墨羲明的体内开始了，并且更加的剧烈。

“他们已经归宿在燃烧之中了，我们只能降低燃烧的速度，剩下的就只能交由你来了，墨羲明。” 周破晓把声音传给了墨羲明的脑海，庞大意志的全身都在倾向史尔特尔的模样，那些区块也正在仿造人类，企图第二次造就史尔特尔那无限的奇迹。

那些无数无数的绝千人凝聚成了巨大的庞大意志，他们每个人都各司其职的组成了那庞大意志的暗影；

墨羲明此时此刻就站在庞大意志的面前，自己看着那一股的暗影，才发现它其实是在世界河外俯瞰自己的，连同那些巨神的战争也是在世界河外发生的。

“为什么？！”

那双巨大的手伸进世界河的河流，双掌笼罩宇宙，并且裹挟着无数的分流一同砸进这个主世界河流，宇宙套入宇宙、身体套入身体、可能融入可能、物理的定律也被夹杂在了一起。

整个主世界在一瞬间凝结了茫茫多的世界流，聚集了茫茫多的可能，任何的概率、任何人的存在都开始混乱了起来。

“姬秋泽？还有好多好多的……田茉终？还有那些逝去的……他们都在这个宇宙里……” 这是周破晓见过的最不可思议的事情，那些自己熟悉的人此刻正在以平凡的身躯和恐慌的姿态在这个宇宙中胡乱的投送了过来……并且因为失去了宇宙的防护手段当场暴毙。

“女儿？！我正在进行宇宙的第一步，你怎么能没有防护措施飞在宇宙上？！” 那是作为普通人的周琦，她穿着一身古旧的宇航服漂在周破晓的身边。

连时间都如同麻花一样缠绕扭曲在了一块，周破晓出于对周琦的思念抱住了这个陌生的“周琦”，她略显苍老，不那么年轻的面孔就那样用惊喜的眼神隔着厚重的透明材料慈爱的看着周破晓。

“母亲……” 周破晓作为棋者的时候，才意识到普通人的母亲在这里是多么的脆弱和无能为力，可惜自己并不是这个“母亲”的孩子，有的只有那一模一样的感情和对那遥远过去的周琦的思念。

“哇啊啊啊啊啊啊！” 白永命用着魔女的姿态被冲击波震荡到了墨羲明的眼前，贝利尔特一眼就认出了白永命，心里躁动不安的想要去拯救那个其他世界的、和自己丈夫同名同姓的人……但还是眼睁睁看着白永命消逝了。

“贝利尔特……你怎么了？”

“别管我，不管怎么样，向着那庞大意志前进，击碎它，击碎那个庞大的影子！” 贝利尔特的话语变得很恼火，是墨羲明从来没有见过的生气。

时空被双手揉捏破碎，宇宙与宇宙交错其间，分不清光阴你我，看不见命运与可能……世界的支流成了乱舞的一条条狂蛇、成了卷起的沙暴、与任何相遇、与任何相聚。

那些本该走向毁灭的支流可能性缠绕在主世之上，同样的，那些能够延续下去的可能性也包裹其中……活着的，同名同姓的人穿过主世本人的大脑，记忆和性格、那些无数可能性的本人都在大脑和眼前映射。

逝者、幸存者、生死之间的徘徊者，他们在时空的荡漾中四溢，星球的引力阻拦不住时空的撕扯、支流的渺小堵塞了他们的未来，随之而来的是更多四分五裂的星球和不断融合在主世的宇宙。

“乱套了！他妈的乱套了！那些士兵，那些人全部陷入了昏迷，他们的意识随着其他的他们漂流了，这样下去主世的人们会迷失在那些可能性中回不到原本主世的身份，最后消去名字和灵魂，主世将会失去这些人的存在…” 格林看见那些人们倒在地上，他们失去了呼吸，身体的机能也随之停止。

“把全人类变成棋者，把他们的名字，他们的一切都归于词语的概念，那样他们应该可以回来的吧……不过我们已经没有人类棋者了，她分散在了每个人体内，那些人类棋则的碎片不知道能不能支持人类的完全棋者化。” 安雨异丝有些担心，如果全人类就因为这样的方式灭亡的话，那么那些战斗就全部失去意义了。

“完全棋者化的话，人类会不会被庞大意志变成怪物，会不会直接引爆全人类，这些风险都是需要考虑的……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陈天骄久违的拿出通讯器，参与了这场讨论，抱着自己被操控时杀戮的愧疚；心里还有无尽的痛苦窝在心底。

“如果烛龙系统还能用，那你就跑到每个人的支流可能性中，作为支流的现实，杀死他们每一个人的可能性，用杀戮棋则与那些人类棋则的碎片链接在一起，化为无数个分身在那些支流世界的现实中杀死他们之后，你就是罪恶……也是救赎，抱着那样怪物的身份和周破晓离开吧。” 格林想到了这个唯一可行的方法，在通讯里对陈天骄说道。

“我不会拒绝的，大家也不会接受我和破晓这样的怪物了，就让他们，正视这些现实，这场杀戮就是我最后的救赎。” 陈天骄握着机械的剑锋，杀戮棋则看见那些全人类体内散落的棋则碎片；在闭上眼睛的同时，蜡烛的火焰也在陈天骄的十根手指上点燃，此时可以清楚地感觉得到“河流”。

如果用意识去感知的话，整个灵魂就浸泡在河海的汹涌之间，水中的倒影和那些升起的泡泡无不预示着因果之形，那些人也正在憧憬着生活，忘却了本身。

他们想要做医生、做消防员、做科学家、做他们曾经理想中想要成为的一切，那些可能性的存在，那些生活就这样摆在他们的选择中……让人无法拒绝。

“作为残酷的现实，一点一点杀死他们在其他世界的存在，让他们本身憧憬的梦想和生活只剩下悲哀的主世，也向全人类证明了我是杀死全人类的犯人，又是救赎全人类的杀戮之刃……” 陈天骄握着剑锋，走入千千万万的世界支流中，在那些支流里同时存在。

“主世之所以能成为主世，那是因为它让世间的很多事情变得不完美且遗憾，那些支流的可能性太少了，要么成功、要么失败，所以那些支流抱着狭小的可能性走向越来越狭小的路途，最终灭亡……也正是停止流淌。”

烛龙的影子环绕在陈天骄的身边，用烛龙的声音和知识介绍着那些支流，但这并不是烛龙的本身，而是杀戮棋则原本的意志。

“你们的理想……就这样去死吧！” 陈天骄举起剑锋，凝聚而出的棋则力量呼应起那些人类棋则的碎片，链接那些人的意识。

“我是一名消防员，我很喜欢我这份职业，因为这是我小时候的理想，大家……” 火焰燎燃了他的世界，他的女儿和妻子顿时丧生于那剑刃诞生的火焰之中；

“快跑……” 无需这个陌生人做过多的言语，失火的工厂将那个工人淹没。

“为什么！？” 家属拿起刀子捅向医生，血色染上了那照片里烧的焦黑的尸体。

“他们为了窃取我的研究成果……” 一名科研人员看见那焦黑的大楼，大楼旁边那繁华的牌子上是一个小孩子的身影，他在十岁的时候就做出了如此高成就的研究成果……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那剑刃的火焰中诞生出了可能性，残酷和悲苦将人们击醒，陈天骄的剑锋断开了那些支流的可能性，她的身影萦绕在人们的憎恨之中。

“陈元帅……” 他们是如此不可思议的看着陈天骄，因为他们回到了现实，回到了身为士兵，那个被逼无奈的结局。

“呵呵，不要再这么叫我了，你们熟悉的那些领袖们早已经为了这个世界，沦为时代中无奈的怪物……以后的路不会是我这个罪人来走，而是全人类的共同步伐。”

陈天骄说罢消失于黑暗的连接隧道里，她在隧道中低头行走，看见那些支流中的自己和周破晓，她们是如此幸福和安逸。

“那是在警察局里被欺骗的我，那是在杀手的公司里被杀死的我，那是想要为了正义献身的我，那是想要和破晓成为普通女孩日常生活的我……好多、好多，但那些我都已经被我杀死了。” 陈天骄也憧憬那些自己，也渴望那些生活，不过宿命如此、不过命运已定，那些幻想都被杀戮的现实碾压的破碎。

犹如夜晚醉酒后摔碎的酒瓶，又似自身无能导致高考失利的学生，赌徒的赌注湮灭在寒冷的宇宙，只剩下永生陪伴的爱人对她来说也足够了。

“现实会杀戮很多很多熟悉的事物，无奈的与那些事物和熟悉告别，最终只剩下熟悉的我自己和熟悉如何爱我的人，哪怕接下来的万物都如此陌生，也始终有人熟悉在我身边也够了。”

陈天骄跳出这艘方舟，红蓝双色的眼睛愤怒地冒出火焰，那些烛龙从她的身体里生长了出来，此时这些烛龙才是陈天骄的真正力量，不受控于烛龙的烛龙系统——完全的被杀戮棋则掌控；

奇迹在无数的时代诞生过无数次，那么奇迹就有在一个时代诞生无数次以至于成为平常的可能。

墨羲明再度张开装甲羽翼，那些灰烬从羽翼上飘落，迸发出那和当初黎晓熠一般的烈焰翱翔于宇穹之间，直奔那庞大意志的暗影。

“你刚刚差点死了，墨羲明你在发呆什么？”

“我梦见了田茉终和黎晓熠在教导我，他们在陈元帅的火焰中燃烧殆尽了，他们被陈元帅杀死了……很真实，我很憎恨她…哪怕一秒也不想见到她……” 墨羲明心里的那股无名火让她勉强惊醒，躲开了“黎晓熠”和“田茉终”的攻击。

“他们还在后面追你，别大意。” 贝利尔特的说话有些虚弱。

“我没事，贝利尔特，还能撑住吗？”

棋盘在墨羲明面前展开，但贝利尔特默默不语，棋盘里是许多许多的记忆，他们无一不回响着过去的声音。

“这些是？贝利尔特？”

“这些是我……我是庞大意志最倾尽心血塑造出来的棋者，其他棋者或多或少没有展现出概念的深不可测，但我绝对能展现出来……”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贝利尔特！我找不到方向了！把棋盘收起来！” 墨羲明很担心贝利尔特的状况，握着剑在满是影子的棋盘里根本找不到前进的方向。

“我的那些崩坏是在庞大的区块里面解构出来的，也是在人类之间学习到的，你知道我身上的黑与白意味着我会是一把双刃剑……”

“你在胡说什么！你此前可从来没有介绍过这些！我害怕你这副模样。”

“别怕……别怕，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最真实的姿态，让那些杀死我曾经的爱人的人看见我的怒火；墨羲明，你是我的剑，我也是你的剑！不必害怕我这副模样！因为我要粉碎我们与庞大意志之间的距离！”

【大崩坏·礼崩乐坏之乱】

什么声音都消失在了耳边，棋盘随之崩解，墨羲明得以直面庞大意志那无边的身躯，身后的羽翼宛若孔雀的开屏，黑白色的那些瞳孔崩碎那些围绕墨羲明身边的绝千舰队……千万万的钢羽、无穷无尽的黑白色光辉解构了那些概念融入贝利尔特之中。

世界河的灰烬在界空中如同雪花般纷纷飘落，更远方的灰烬像是无数点燃的火星一样洒落在孤独的黑暗，墨羲明那黑白色渺小的身影此刻与庞大意志对立。

“咕噜噜……” 那些世界河的支流顺着墨羲明刚刚释放的大崩坏源源不断的流入墨羲明的周围，整个界空被填充的如同海洋一般，但是那海洋中又点燃起更多的火焰。

“走到这里有意义吗？带着那个半人不人的人类来到这里，贝利尔特，当初我们设计你时就不应该如此尽心尽力；因为我们会毫不留情的摧毁你。”

“尽管试试吧！” 墨羲明握紧了自己喉咙，脖子上瞬间出现了无数条锁链，那些锁链被墨羲明用力拽了下来。

于那些束缚的因果命运中拔出燃烧殆尽的灰烬之刃，挣脱开不曾理想的可能性，又堕入无边的生存之丑、抛弃权力之杖和高傲的长枪后，仅剩下余烬的搏命之断刃。

那是一把灰白色的、长着许多曲折弯绕的、断裂的脊梁，连握把都没有，而是许多人的粗厚指骨牢牢卡死在了墨羲明的右手上，那把刀刃上半燃不燃的灰烬冒出的火星隐约显现出干涸血液曾经的猩红。

“人民的苦难和血泪造就了它，如今他们的生死危亡，也由这血泪的苦难之脊来扛起我们的天空。” 墨羲明握着这把灰烬之刃，燎起那世界河的支流化为火焰，横贯向庞大意志的身躯。

庞大意志举起全棋则的剑刃与那略显渺小的火河对击，脊梁破碎的声音和棋则概念扭曲的声音响彻界空，黑白的灰烬洋洋洒洒在庞大意志的和墨羲明两个身躯上……覆盖了他们原本的颜色。

“大家！用方舟的海战模式顺着世界河的支流直冲界空！” 帝刻驾驶那条龙和姬鹿指挥那些剩下的部队向着河流推进。

“我们继续降低燃烧的频率，因为我们的身上没有人类棋则的碎片！” 陈天骄握着剑劈向周破晓用血肉不断下压的太阳，那些太阳里钻出那些巨神的影子扫向宇宙。

那些巨神在世界河外的战争也是为了加剧燃烧，庞大意志把那些巨神也当成了燃料，用燃烧的痛苦将他们从人类工程师的祖先之血脉中唤醒，引起这场加剧燃烧的战争。

火河被击穿，那未尽的棋则飞向墨羲明，墨羲明握着刀刃将那些棋则用脊梁扛起后崩坏破碎，不断地向庞大意志突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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