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le01.移交

新年是一年中为数不多人们能够无忧无虑庆祝的日子，为了庆祝自己和亲朋好友能够平安度过一年，也为了迎接新的一年做准备，在这个民众们都放松下来的时期，往往异能者相关的事件会激增，一方面是月亮彻底被遮蔽的这段时间里，空气中弥漫的未知能量会变得异常活跃，突然觉醒能力的人不在少数，另一方面则是一些对当今社会抱有不满的异能者会选择这个时间对毫无防备心的群众聚集的地方发起袭击来表达抗议。

今天，异能者专用监狱『卡尔普拉』也迎来了十几名异能者罪犯。

要说特别，是今天接收的罪犯里有一名是曾经逃狱过的“回头客”，他也是卡尔普拉进行大规模整改的原因。

因为他的逃脱，当时的典狱长连同手下的狱警一并被追责撸了职，换成了现在的成员。

从负责押解犯人的特警手里接过一叠名单，蓝发青年温和地朝对方道了声谢，和同事们一起把这批犯人带进了冰冷的灰色高塔建筑，犯人的接收首先需要登记，这些琐事工作原本用不着他来进行，只是今天有一个特殊的罪犯，上面才会特地指明了让卡尔普拉里的异类——约翰·安德森中尉前来处理。

约翰一开始也不知道特殊的犯人是哪一个，毕竟拿到手的资料上并没有附上照片，但在看到进来的犯人队列后就立刻明白了，排在队列最后的唯一一个除了佩戴异能者专用脚环以外手上也被戴了限制器，眼睛也被遮挡起来的那个瘦弱的身影就是资料上提及的史上最凶恶的异能者罪犯——异瞳的魔女，即使此时只穿了一件再朴素不过的白衬衫，大半张脸都被特殊材质制成的眼罩遮挡住，他只是站在那就足以吸引他人的目光，约翰也不例外。

稍微失了下神，约翰立刻警觉起来，把其他犯人的登记工作交给了下属，自己则单独带着异瞳魔女得继续往下走。

卡尔普拉监狱高塔地上七层，一层是办公区域以及囚犯们的活动区域，二层是用于教育囚犯的“学校”，三层是食堂，四层到五层是狱警宿舍，六层是收纳囚犯信息以及各种资料的资料馆，最高层则是典狱长的地盘，而地下还存在着五层空间，地下一层是医疗设施，二层到三层是集体牢房，四层完全封闭起来作为隔断，地下五层、卡尔普拉塔的最深处则是用于关押重刑犯的单人牢房。

约翰接到的命令就是将异瞳魔女带到地下五层关押，为了和其他囚犯完全隔开，就连登记也是要到下边单独进行。和到集体牢房的路线不同，地下五层首先要前往典狱长所在的七层，从那乘坐单独的电梯一直下到被封闭起来的地下四层，然后才有向下的楼梯去往地下五层。起初熟悉环境的时候曾经走过这条路线，真正带囚犯来还是第一次，异瞳魔女也是第一个被关押到地下五层的囚犯。

异瞳魔女一路上都很安静，完全看不出他会被称作是史上最凶恶的罪犯。到了七层，典狱长房间门口站着的青年闻声看来，和约翰几乎一模一样的那张脸上露出探究的笑容：“这就是霸王特地点名让你去带的囚犯吗。”

“噤声。”约翰皱了皱眉，不去理会双胞胎兄弟又在打什么坏主意，让他闭嘴也是针对异瞳魔女的特殊性，想到资料上的那一串能力他就感到紧张，那么强大的异能者是怎么乖乖被抓住的，约翰怎么想都觉得可疑，或许有什么特殊目的，他必须打起万分精神来面对，不能让杰西捣了乱。

异瞳魔女好像对某个词起了反应，往杰西的方向微微偏了头，约翰看在眼里不禁抽了抽眼角，拉着连接在手铐上的锁链将人扯进了电梯。

这部电梯只通往地下四层，平时都不会被使用，这会儿运行起来都能听见机械零件没有及时保养发出的刺耳声音，约翰盘算着地下五层关押了人，给的命令是尽可能地不让囚犯和他人进行接触，可又不能把人放在什么也没有的地下五层不管，送水送饭之类的事估计也得他来，必须要安排人来好好把这部电梯维修一下了。

在脑子里扒拉着不知道扔到哪个角落里的联络电话，电梯上方突然发出一声哐当的巨响，脚下也一顿，约翰不禁浑身紧张起来，侧耳倾听着电梯厢外的动静，同时也戒备着狭窄空间里的另一个人。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电梯没有再发出其他异常的声响，平稳地将他们送到了地下四层。出了电梯门，仿佛融入了黑暗一般，约翰眯起眼睛让自己迅速适应起来，摘下腰间挂着的小型手电筒打开，照出了一条道路。

说来也奇怪，被他牵着的犯人……异瞳魔女始终没有开口，也始终没有出现脚下踉跄的情况，就像是对这里的环境了如指掌一般，与其说是囚犯，他更像是这里的主人。

约翰摇摇头把这个可笑的想法赶出脑海，带着人继续前进。

地下五层虽然没有投入使用，可该有的设施一样不少。约翰瞧了一眼安安分分站在自己身后的囚犯，按理来说入狱时还要进行再一次的全身搜查，可看对方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也不像是能藏东西的样子。不过囚犯藏东西的方法总是意想不到。约翰也只能照程序办事，解开了对方的手铐丢到一边，对于异能者罪犯有身上的限制器就足够，一旦罪犯有什么异常的举动，限制器就会对内侧释放足以其失去行动能力的电流。还是头一回做这份工作，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以最平淡的语气开口道：“脱衣检查。”

他似乎听见对方一声轻哼，反射性地盯紧对方，却没看出有什么异样，或许那只是他一时的错觉。

被称为异瞳魔女的囚犯抬起手动作缓慢地解开衬衣的一颗颗扣子，裸露出之前被宽大的衬衣遮盖住的异于常人的身体——约翰这才明白为什么对方资料上的性别一栏会是不明。以身体中心为界线将他整个人分割成了两半，一半为阴一半为阳，截然相反的特征却在他的身上得到了融合，眼前这副其妙的光景冲击着约翰的认知，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异瞳魔女真的是人类吗？还是说如同资料所述的那样是恶魔，这些他都无从论证，约翰暗自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尽管对方的双眼被遮住，他也不想在对方面前有任何的失态。

约翰的视线无法从对方身上移开，一寸一寸地扫视着对方的裸体，整个人都显得很单薄，让人不由得联想平时的生活状况一定很是糟糕，他纤细的腰肢更是仿佛一折就断，如此看着没有危险性的人身上却有着一些常人不会有的“痕迹”。约翰看着那些像是烧伤过后留下的痕迹皱起眉来，他见过许多不同场合会造成留下的伤疤，眼前的这些更像是人为刻意制造出来的，目的只是为了折磨，更印证他想法的是在烧伤痕迹遮不住的手术痕迹。究竟是什么人以什么样的心态才能伤害折磨他呢。

资料上的异瞳魔女是异能者出现以来拥有异能种类最多的特例。人类的生命于他是能够轻易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脆弱玩具，仅需要一个对视就能让人心甘情愿地赴死。

约翰怔怔地盯着对方看，像要把对方的身影刻进自己脑海似的，猛地意识到自己居然盯着一个囚犯出了神，他有生以来一直波澜不惊的心脏此时竟然有些慌乱。却又忍不住看向对方，恍然间他好像看到了一双似曾相识的异色瞳，亮橙与碧绿的光芒交织在一起瞬间俘获了他的心。

但那种轻飘飘的感觉转瞬即逝，突然怀里一重，约翰迟钝地低下头看到刚才扑到自己身上的囚犯。而且他，现在全裸。约翰此时很难描述自己透过手套触摸到对方身体的感觉和想法，理智上催促着他应该立刻马上放开并远离他，毕竟资料上再三强调了不能没有防备地接近他，但约翰就是没办法松手让他跌倒。眼睛看不见，有个什么磕碰也是正常的。

“……抱歉，稍微绊了下脚。”

这还是约翰第一次听见对方的声音，莫名觉着有些耳熟，又一时想不起来熟悉感从何而来，扶着他站稳后才慢慢收手，手掌上还残留着刚才的感触，他握了握拳，催促对方换上囚服。

对方完全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赤裸着身体，是不是正被人盯着看，他大咧咧地站直，张开双臂摊手，歪着脑袋仿佛能够看到约翰一般面朝着他，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这样可换不了衣服，狱警先生，还得请你帮忙了。”

约翰无法反驳，按常理来讲，正常人失去视力没多久是不能立刻习惯的，包括穿衣吃饭都会成为艰难的问题，对方也是如此吗？约翰对此抱有怀疑，毕竟一路上走来他都没有踉跄过一步，直到进入地下五层后，他才露出普通人一样的姿态。不过约翰也不打算在这上面过于纠结，他只需要完成自己的工作就行。于是约翰打开下来前拿上的袋子，里面装着的是犯人统一的条纹囚服，还有对应的编号手环。在卡尔普拉，犯人们会暂时失去自己的真名，只以编号来称呼他们，异瞳魔女被分配到的编号是【101020】，截取自囚犯编号的一部分，说起来他的编号也让约翰产生了一丝熟悉感，同样不明缘由。

皱了皱眉迫使自己不去发散思维，约翰拿起囚服给对方换上，他倒是很配合地乖乖抬起手任约翰给他套上袖子和领口，在将下摆往下拉的时候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的躯体，即使隔着手套也能感觉到他胸前那一半的柔软，手停滞了一瞬，约翰默默地深吸一口气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攥着手里的衣角拉到最底下。然后是裤子，这也相当的煎熬。约翰从来没有像这样“服侍”过别人，就是和自己最为亲近的十代，也顶多是帮他给自己无法处理到的伤口上个药。约翰蹲下身来，脸正好对上异瞳魔女的下半身，顿时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看才好，他再三告诉自己这只是工作需要，视线不经意间掠过隐于腿根的私密处，伸手去握住对方的脚踝抬起，伸入内裤的一边，接着是另一边，索性对方很是配合，整个穿衣过程还算顺利。

约翰擦了擦额头渗出的冷汗，握着拳放到嘴边咳了一下：“咳、这里就是你的住处。有事用这个联系我。”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卡片大小的通讯器，按下上边唯一的按钮就能接通他持有的配对的通讯器。

和其他囚犯不同，上面下达的命令只是将异瞳魔女严密监禁起来，不许他接触到监管人（即约翰）以外的任何人，自然也不用和其他囚犯一样工作、接受教育。比起监管，约翰更像是照顾对方起居的保姆。

“这个，不解除吗？”异瞳魔女抬手指了指脸上的眼罩，不过没等约翰回应，他就自己给出了答案，“是怕单独的限制器起不到太多作用？真是多此一举呐。”他的话里好像有别的含义，或许是在说就算遮住他的眼睛也无法封印他的能力，又或许只是在激约翰主动给他解下眼罩。

约翰只是保持沉默，落下牢门的电子锁并更改了开启的密码，增加了他的虹膜认证，然后转身离开。

他总觉得，要是继续和对方单独待在同一个空间里，自己的感官都会变得奇怪起来。果然还是尽量减少与异瞳魔女的接触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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