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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尔格拉姆的幸存者

[db:作者] 2025-08-17 22:39 5hhhhh 6460 ℃

说一说我的高中生活吧。

中考那一年,我走了大运,考试超常发挥,进了一所重点高中。

这家高中据说创办在清朝光绪年间,在本地算得上历史悠久,声名斐然。

等到正式开始学习,才终于领略到了这里独特的教育理念:培养学生的优越性。

一个年级有8个班,其中一个班是好班,剩下的7个是差班。(据说前两年上任的新校长听到这种叫法后勃然大怒:“你们怎么能这样歧视学生?!”她立马叫停了这种带有歧视性的称呼,现在叫做特色班和普通班了)

学生们在入学前就被打上“好”或者“坏”的印记。并且这将陪伴他们三年或者终身。

7个差班的存在意义,就是做为培育好班学生们优越感的养分。

学校里的电梯只有老师和好班的学生可以用。(教导主任说:“你们差班的学生就算走不动了,要死了,也只准死在楼梯上!”)

好班的学生们有专门的小食堂,菜品上乘不用排队。如果好班学生在宿舍里面斗地主被宿管大爷抓到的话,宿管大爷会拍拍你的肩膀,夸你勤于动脑,甚至会坐下来和你打两把。而差班的学生们是完全不准在宿舍里面娱乐的。

用的教材当然也是不同的。差班学生的教材,任凭你学出花来,最多也就考一个一本。你要是妄想用它考上清北复交,那和骑着炮仗上月球没有任何区别。曾经有记者采访校长,为什么要用不同的教材。校长用教育家的语气回答:因材施教。

每月还有一个年级大会,把全年级的学生们聚在一个大会堂里。老师会在台上说,过去一个月里,我们安排给好班的孩子们(语气亲切地)学习了多么有深度的课文/多么有难度的习题。而差班的渣宰(语气鄙夷地),为了一本挣扎吧!凭你们的智商,怕是审题都有困难吧。

散会后,50个孩子趾高气扬,350个渣宰垂头丧气。

可就算是渣宰,也同样是学校的KPI。渣宰们统统考不上大学,校长就要掉乌纱帽。

于是,回到教室后,有6个差班的老师们会关上门,告诉他们:“虽然你们是渣宰,但是还有一个超差班,里面的学生是渣宰中的渣宰。他们要么是有权有势走后门进的学校,要么就是智障、残废、或者神经病。”

300个渣宰听了后,立刻容光焕发,再次抬起了他们骄傲的头颅。

而我,就被分到了那个超差班。

散会后,我们的班主任会和我们说:“你们这群渣宰。“他用手指了指我们,”看看你们换了多少个数学老师了?谁来教你们都教不好。老师A,就是因为你们成绩太差,所以实习转不了正。老师B,退休返聘了来教你们。你们呢?让她晚节不保。老师C,直接被你们气死了。你说他本来就有心脏病?那怎么教你们之前都没发病?”

他又用手指了指我们(准确地说是指了指除去有权有势那批人后,剩余的我们),总结道:“你们不是智障、残废,就是神经病。”

我想了想自己家里没权没钱,身上没什么残废,智力也勉强算是正常。那我一定是个神经病吧。

不过就算是我们这群渣宰中的渣宰,也还是有属于我们的快乐时光。

这就要说说我们的班主任了,据传,他家世世代代都在这所学校工作,往上追溯,从清朝我们学校创建起,他的祖宗就已经在学校里干活了。也是由于这个原因,他掌握着学校的各种秘幸。

其中一项,就是他有一个超级强的谍报网络,专门用来截取学生们谈恋爱的信息。不论是谁,只要谈恋爱了,一个月内必定被他知晓。

每当他发现谁谈恋爱了,就会在班会上勒令这对“姘头”(班主任原话)站到教室前面。他自己在旁边细数两人的恋爱的情报,供大家批判。这些情报包括但不限于:两人在哪里拥抱了,亲嘴了,喂饭了,牵手了,等等等等。班主任说这些话的时候,总是像个说书先生一样讲得绘声绘色,比他上的语文课要精彩多了。

这是我们超差班少有的消遣时光,比任何八卦小报都有趣。

我也一直觉得这很有趣,直到有一天我自己被叫了上去。

是的,我谈恋爱了,和同班的小D。没想到我们只是放学后牵牵小手,就被班主任逮到了。

“何清影,小D,到前面来!” 班主任神气地喊道。

“老E,你也上前来!”

原来不止我们啊,我稍稍松了口气,有其他人同时被批,也不会太煎熬了。

老E像一个诗人,头发长长、乱七八糟的。和他对视会让你感到毛骨悚然,因为他看着你的时候目光的焦点总是在你的身后。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在眺望远方。

可是这次左等右等,也不见班主任传唤他的“姘头”。

我还纳闷呢,老E难道和外校的人谈恋爱了?

班主任拿起黑板擦当作醒木在讲台上用力地拍了一下,“我真没想到我们班里会有何清影你这样不知廉耻的人!不仅轧姘头还脚踏两条船。”

小D震惊地看着我,而我更加震惊地回望着他。

“要不是老E这条消息发错,发到我的手机上,我还真不知道我们班里还有你这么一个潘金莲。”

接下来,他拿起手机,读起了老E的那条短信。

那是老E写给一个女孩的诗。诗是现代诗,没有押韵。起写的是女孩在床上如何风骚勾人,承写了老E如何器大活好把女孩干得欲仙欲死,转倾诉了老E对女孩胴体的怀恋,最后的合表达了老E下次和她上床必定把她干得丢盔弃甲的决心。

小D用武大郎看着潘金莲的表情看着我,好像在问我,像你这样的女人为什么之前要拒绝我接吻的要求。他满脸悲伤绝望,仿佛一个真心被风尘女子戏耍的纯情少男。

“才不是我!” 我大喊道。

“你还抵赖!” 班主任手指用力戳了一下我的脑袋,“老E都承认啦!”

老E面无表情地看着前面,他的远方似乎离他更远了。

于是在人(老E)赃(老E发到班主任那里的短信)俱获下,所有人都认定我是现世的潘金莲,婊子中的婊子。

那之后,老E成了真正的诗人。别人问起他短信的事,他就会用带着忧郁的眼神看向你的背后,一个字都不说。

从此以后,我们极差班多了一个娱乐活动,就是一边冲我喊“破鞋”“破鞋”,一边向我扔粉笔头。男生女生都有,没有人来维护我,包括小D。和破鞋交往是一件很耻辱的事情,所以他尤其需要往我身上扔粉笔头,以证明与我恩断义绝。

我一开始会向他们争辩,但这样反而让他们更起劲。他们一齐喊着:“老E都承认啦!”,一边扔过来成倍的粉笔头。

有一次为了躲避粉笔头,我翘掉晚自习,溜出学校。

那一晚雾茫茫的,我站在一座破旧的桥上,看着被浓雾笼罩的河面,不知它流向何方。

远处音像店的喇叭音量开得极大,正在用失真的声音播放一首日文歌曲。这是一首关于勇气的歌,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是古早动画片《Slayers》里的主题曲《Give a Reason》。

我觉得我应该感到悲伤,但是对于一个神经病来说,悲伤这种感情太奢侈了。那不如就彻底疯狂吧,抄起一块板砖拍到傻逼的头上!

后来有人和我说,你不是神经病。

冬日的某个下午,物理老师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他对我说:“何清影,你是一个智障。”

他把一张图表订在办公桌前方,像是医生把X光片挂在观片灯前一样,指着图表说:“你看,这是这次考试各个班级的平均分。”

他又指了指其中一个比其他矮了一大截的柱子说:“这是你们班的平均分。” 然后又在这柱子下面画了一个圈,“这是你的分数。”

他抬起头,满含同情,像是下达病危诊断般对我说:“你是一个智障。” 他顿了顿,“至少,从物理上来说,physically,你是一个智障。”

末了,物理老师和我说:“你是负责收你们那一排作业的吧?我觉得你已经不适合继续收作业本了。其他科目我管不着,但是至少物理课,我要对其他同学负责。” 他补充道,”让大F收物理作业吧,我觉得他很有物理天赋。“

哪怕只是收收作业本这样的小事,但是对于一个负责的老师来说,他的眼里是揉不进智障的。

天太冷了,我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对着双手哈了口气,跳啊跳地回到教室。我没有感受到任何羞辱或是难堪,只是有点难过。

物理老师很着急,他现在到了升迁的关键时刻,能不能当上校领导就看这个学期的业绩了。可偏偏他的对头作梗,把他分到了极差班,这怎么可能教的好?

眼下他有两个选择:一是承认自己的无能,没办法教好课,从此永远和升职说拜拜。二是证明没人教得了这帮智障,然后升职加薪,和这个极差班说拜拜。

他选择了后者。在把我重新定义为一个智障之后,他发觉一个一个人来,速度太慢了。

他不知从哪个国外先进机构搞来了一份智商测试题,在物理课上发给我们做。然后在当场打分后,快乐地宣布我们中有一半人都是智障。

物理老师从此就和我们这个极差班彻底说了拜拜,登上了他的升职火箭,一路平步青云。

于是,我的那点难过也就彻底地烟消云散啦。

高考只看你最后的分数,不管你身处好班差班,也不在意你是智障还是神经病。

我们那一届高考,破天荒的,我们班的第一名考分超过了好班最后一名的学生。

那一位好班的孩子,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

直到那天邮递员嘴里说着“恭喜”,把985的录取通知书递给他父母的时候,他终于从房间里冲出来,两只手紧紧钳住邮递员的脖子吼道:“连你都他妈的来嘲讽我!”

那天晚上,他上吊自杀了,留下了一封遗书:

“我对不起培养我的母校。”

教导主任每每回想起这件事情,总是忍不住叹息:“哎,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啊!”,想到我们班的第一名时,又会说,“哼,瞎猫碰上死耗子!”

毕业后,老E考上了中文系,成为了一位真真正正的诗人。他那忧郁的眼神迷倒了无数文艺女青年。

多年以后,在同学聚会上,我很无辜地说:“我当年就莫名其妙地成为了老E的性幻想对象……”

老E喝多了酒,醉醺醺地说:“你并不是我的性幻想对象,我当时在和另外一个女孩谈恋爱,我那么做,是为了保全她的名声。” 他眼中带着一丝深沉,“用严谨的语言来说,你是我爱情的牺牲品。”

我提起一瓶啤酒,走到他身边,帮他把空酒杯满上,在他耳边温柔地说道,“不,亲爱的老E。用更严谨的语言来说,我是你那傻逼脑壳的开瓢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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