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求须与代价对等。

这是铭刻在每一位恶魔灵魂最深处的“戒律”。

“恶魔，也配妄谈戒律吗？”

那是身为“容器”的坎贝尔，第一次听到时，所说出的轻蔑话语。

“当然了。”

恶魔为神明之敌。

却仍是神明的创造。

天国乃神明之欲求，而地狱为其代价。

那是不可复制的伟大成就，铸造了不可动摇的永恒乐园，奠定了不可质疑的至上权位，最终掩盖了不可言说的黑暗历史。

而“得失对等”的契约法则，从一开始便被刻进了与地狱伴生的恶魔灵魂之中。

“地狱乃天国之影，”最古老的恶魔喃喃自语，望向天穹，“天国也必为地狱之影。”

那是她第一次睁开眼睛，洞悉自己的本质后，便诞生的愿望。

“拜娅拉，你有什么愿望吗？“

听到圣徒血裔的询问，我的嘴角也不自觉露出一丝微笑。

”恶魔为满足他人的愿望而生，“我柔和地答道，”不应有自己的愿望。“

”啊，“男身女相的”少女“思索片刻，突然说道，”希望你也有机会实现你自己的愿望。“

诱使圣徒堕落的代价为何？

淫靡的流水声，将我从回忆与沉思中唤醒。

两具美丽的胴体，正在我视野中不知疲倦地交媾。

爱的私语低吟浅唱，一遍又一遍地向对方诉说心意。言语化为砖瓦，誓约变作支柱，构筑起名为”爱“的高塔，那一次次充满节律与力量的冲击，便是对其锲而不舍的锤炼与刻印。

”姐姐……“

”夏尔……“

分离三日的恋人低声呼唤着对方的名字，将对方的面庞，都轻轻捧在手心。

多么神圣而又扭曲的爱啊。

阴影中的眼瞳阖上，中止了窥视。

坎贝尔是拜娅拉的囚笼与狱卒。

自圣徒堕落起，我的契约，便只能选择坎贝尔作为对象。

”夏尔·坎贝尔，你是我唯一的道路，“受缚的恶魔喃喃自语，”若你想要实现我的愿望，便让我从你当中通过吧。“

向我祈求力量，向我祈求知识，向我祈求秘密。

只要有所要求，我便会满足。

那时，你可以让我朝着我的愿望，迈出小小的一步吗？

……………………

”容器“，那位恶魔曾以这样的名词称呼我。

这句孱弱的身体能够容纳什么呢？

”什么都可以。”恶魔如此回答。

那么，力量呢？

“只是容纳，并不足以获得力量。”恶魔以否定作答。

容纳的意义何在？

“象征，”恶魔答道，“仪式中至关重要的符号。”

听起来，倒与我这样的废物很是相称。

那时，站在我面前的恶魔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为我准备炼金药水吧，恶魔。

让我彻底褪下过往。

于是，重铸的火焰降临于夏尔·坎贝尔的身躯。

曾经的过往本该就此被埋葬。

但因为一些偶然中的偶然，仍有一位见证者留存。

“玛丽安·德拉斯克。”拜娅拉眉眼低垂，“一封信被送到了坎贝尔的城堡中，信中充分表达了她对你的担忧，并表示希望能够与你见面。”

信纸与信封难称昂贵，但倒也算得上精致。娟秀干净的笔迹被书写在这张信纸上，似乎是誊抄后的版本。

大概是她亲手誊抄的。

“什么时候？”

我抬头望向拜娅拉，问道。

“事实上，”拜娅拉露出了微妙的表情，“我想现在就可以。”

“嗯？”我看着她，带着一丝困惑与质询。

“寄出信后，我便时常见到她徘徊在坎贝尔的城堡外，已经几天了。”

“……要是她并非真心将我视为朋友就好了。”我叹了口气，走到了梳妆镜前，“让她去花园里等我吧。”

“需要告知玛格丽特吗？”恶魔点点头，微微欠身，询问道。

“……没有必要，只是一位普通的朋友，”我顿了顿，“姐姐不必为此分神。”

“我明白了。”拜娅拉笑了笑，整个身体迅速溶解为阴影，消失无踪。

与玛丽安的见面，需要稍做准备。

将头发束起，找出许久未穿的男装，还要化上合适的妆容。

镜中的夏尔·坎贝尔，现在看上去有些像气质柔弱的青年男性贵族了。

“勉强可以了。”自言自语的同时，将音调调整到合适的位置。

真心须以真心相易。

虽然麻烦了一些，但最初相遇时，自己还尚且保持着偏中性的外貌。

我站了起来，向着记忆中，最初相见的花园走去。

当我见到玛丽安·德拉斯克时，她便站了起来，张开了嘴。

……然后，什么也没说出来。

我在她对面的椅子上自如地坐下，朝她轻轻微笑。

“放心吧，玛丽安，我没事。”

少女有些脸红地坐下，低着头拨弄着自己的手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明明这几天想了很多话，见到你的时候，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还以为……你可能会卷入什么麻烦呢。像是坎贝尔内部的继承权争夺，或者被别有用心的贵族当作试探坎贝尔虚实的对象而发起袭击……什么的。抱歉，我又在说胡话了。”

“作为附庸的生活，不好过呢，”我轻轻点头，把刚送来的精致糕点推到玛丽安面前，“幸好，我没有什么曲沃代翼的野心，而玛格丽特表姐，保护住了整个家族。”

“玛格丽特……啊，是那位‘血色玫瑰’大人吗？”少女抬起脸，一双清澈的眼眸看向了我。

“正是。”我微微点头，好奇地问她，“你害怕她吗？”

“是有一点点啦，”少女的目光看向了别处，落在了城堡深处，“不过，与其说害怕，我反而觉得，她很了不起。”

“因为她很强大？”

“因为她为守护他人而战，”少女认真地说，仿佛回忆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我觉得，为守护他人而战，是一件十分勇敢、光荣、伟大的事情。其他贵族对她的评价，那些暴虐、野蛮的流言，都应该只是出于畏惧吧？”

“夏尔，你有见过她吗？她是一位怎样的人呢？”

“她是一位十分温柔又十分坚定的骑士，”我颔首肯定，“我……很感激她。”

“是这样吗……”玛丽安静静地看着我，美丽的脸庞上浮现悲伤的色彩，“果然……并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吧？”

那悲伤并非源自她自己，她为我而真挚地感到悲伤。

玛丽安·德拉斯克，敏锐而富有同理心，纯洁而无恶意。

“……已经什么事都没有了，”我摇了摇头，“玛格丽特表姐可以解决一切。”

“可是为什么……”少女低下头，声音微不可闻，“夏尔……你看起来比以往……甚至更加沉重呢……”

“抱歉，夏尔，我失言了，”少女匆匆站起，“时间也差不多了，我想我该回去了。”

玛丽安从不凭借她的敏锐，去刺破他人的伤口。

遇到抵触，便停止追问，不再提及。

所以，我们直到现在还是朋友。

“拜娅拉，”我看向一旁侍立的恶魔女仆，朝她点了点头，“送她回去吧。”

“夏尔，”被拜娅拉扶住的时候，她突然转过头，那粉嫩的薄唇中吐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或许，我们的本质，比我之前想的……还要更加接近呢。”

我看着她远去，摇了摇头。

呵，那怎么可能呢。

……………………

“园子里各种树上的果实，你都可以随意去吃，但惟独分辨善恶之树上的果实，你不可吃，因你吃的那一日必死。”

那时，夏尔站在我身后，神情复杂，念出了这句圣典中的箴言。

“我明白，”我坦然地答道，“那便请上主降罪于我吧。”

我从未有一刻如此憎恨过自己的弱小。

若是自己能有更高的天赋，若是自己过去能更加勤勉的锻炼，是不是不需要依赖原罪，也可获取足以守护的力量？

是不是……就不必使夏尔，露出这样悲哀的表情？

黄金酒杯中的葡萄酒被一饮而尽。

那是玛格丽特·坎贝尔的选择。

“后悔？”夏尔的双手被全部扭到身后，骑士奋力在他身上驰骋着，淡然道，“坎贝尔从不后悔。”

“可是……姐姐大人……”夏尔剧烈地喘息着，小嘴里断断续续地吐出令人生厌的字句，“我后悔了啊。”

“你，又有什么可后悔的？”我冷冷嘲弄，“难道你终于认为成为我的宠物，是一件耻辱吗？”

“我只是……”夏尔声音颤抖，他的表情我看不见，“要是能早些发现姐姐大人的秘密就好了。”

“不要误会了，夏尔。”我的声音覆上了一层冰霜，狠狠地将肉棒插进他体内的最深处。

“你不过是我的性奴，在那之前，也只是有辱坎贝尔之名的无能废物。”

“流血？牺牲？看看你现在这副淫乱的模样吧！你配么？”

违心之言。

我把他的上身拉起，强迫他看向镜中的自己。

脸色绯红，小嘴张开，有些淫靡地半吐着舌头，唯独淡金色的眼瞳中，透着哀伤。

我的心中有无名火燃起。

“看来，我还是对你太纵容了，”咬着牙，我加紧了抽插运动的节奏，“主人的一切，你就应该心怀感激地接受啊！”

随着我的怒吼，仿佛火山熔岩般的厚重精潮灌入夏尔的体内，硕大浑圆的玉丸如心脏一般强而有力地脉动着，为咆哮的热流赋予更大的破坏力与冲击力。

将肉棒抽出，他的菊穴已无法合拢，四周的软肉微微抽搐着，却怎样都无法填补那黑洞洞的隧道，与从洞口处缓缓流出的纯白奶油。

我踩住了他的背，脚趾玩弄着他银白的柔顺长发，居高临下。

“……坎贝尔最是执迷不悟，不是吗？”

明明被踩在脚下，被粗暴使用，身体都反应成了那么不堪的模样……

你却还是要，质疑我吗？

“我是你的姐姐，”愤怒已至极点，我的语气却反而变得平静，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按照坎贝尔的传统，只要我仍然活着，便轮不到你来流血。”

我把他慢慢扶起。

“明白了吗？”

他点点头，不再言语，只是抱住了我，将脸颊埋入我的胸口。

我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发丝。

我并不在乎我的结局是怎样，灵魂被永恒灼烧也罢，将来被朗基努斯之枪钉住也罢，或者因灵魂无法承载那样深重的原罪而扭曲破碎也罢，怎样都无所谓。

但我的怀中，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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