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僵直才慢慢舒缓下来，冯子珊率先恢复了理智，绷紧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泄了劲的她躺倒在了床上，怀里小姑娘早已因为极致的快感而累得昏睡了过去。

冯子珊侧耳倾听着柚子沉沉的呼吸，确认她已陷入熟睡了以后，才终于腾出一只手来，开始费力地去除脸上的面具。

月光似乎比先前明亮了几分，照得房间荧荧亮。冯子珊将硅胶面具放到一旁，然后坐起身来摘掉了早已泡满汗水的乳胶面具。掀开面具的一瞬，微凉的空气猛地扑到她的脸上，把她心里烦恼连带着燥热一同卷走了去。她揉了揉湿漉漉的长发，将它们重新披散到肩头，又喘息了一会儿后，便打算向往日一般，用自己的唇在柚子熟睡的眼皮上轻轻留下一吻。

但当冯子珊掀开纱袍时，女孩儿的口罩上的半边耳带不知是何时断掉的，还剩下另一边带子徒劳地把脱落的口罩挂在她的耳朵上，一张像苹果一样红扑扑的脸庞就映入了她的眼帘。

她轻呼出声，但再想收回视线却已来不及了。

柚子饱满的樱唇微微开合，嘴角柔柔地上扬着，想必此时的梦境一定十分甜美。冯子珊愣住了，深色复杂地看着女孩儿的睡颜，脑海中翻腾起她平日的笑貌，和抱着一沓画纸的娇小背影，以及今早她那又关切又委屈的眼神。

微风再一次吹起冯子珊的发丝，勾得她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了一个释然的微笑。她轻轻拭去眼角的一抹泪，朦胧的视线贴近了熟睡的女孩儿，随后一如往常，在她红红的脸上留下了轻轻的一吻。

当柚子醒来时，冯子珊早已换好了「月白人形」的装束静静地坐在床头抚摸着自己的额鬓，这圣洁的美人让她一时看醉了眼。她不好意思地扶了扶略紧的口罩，然后坐起身来。

“不好意思呀，小白......可能最近工作太累了，竟然睡过去了......”

冯子珊没说什么，只是伸出包裹在纯白乳胶衣下的手揉了揉柚子那头栗色的卷发，然后用面具的双唇轻轻在她额上点了一下。

尽管已经相处了很长时间，柚子在冯子珊的面前还是很容易烧红脸，于是她抓起散落在床上的衣服，一股脑儿围在身上，逃也似的跑进了卫生间去。但没进去多久，又开了门灰溜溜地跑出来，把装着自己装备的盒子抱了进去。

“啊......我怎么这么没用呀，还是画不出满意的脸......”

夜幕之馆的第20号间里，一只毛茸茸的粉白小兔子，把画板往桌上一搁，懊恼地抱着脑袋，贴到了坐在一旁的「月白人形」怀里撒起了娇来。

这两年来，柚子隔三差五就会为冯子珊写生，眼前这纯白的美人，总能使她燃起无尽的创作欲。于是，两人共度周末的时光里，除了云雨和闲谈之外，大多数时候就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看书，另一人安安静静画画。有时画出了特别满意的，两人就会装裱好，挂在墙上展示，爱意与柔情都无言地化在一室中。

可不知怎么的，柚子一直无法为笔下的模特画出满意的面容，饶是她想破了头也画不出来，最终只好听了冯子珊的建议，用飘渺的混沌来进行艺术加工。

“要不，我来帮你？”

“真的吗？”柚子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向冯子珊。

“但就这一次哦。”冯子珊捏了捏小兔子的脸颊，轻声道：“画得不好可别怪我。”

“不可能！小白的画我每一幅都喜欢！”

冯子珊轻笑着坐到柚子身旁，摆正了画板后从她手中接过画笔，微微抬起头来，飘逸地挥毫泼墨起来。

夜幕之馆灯火阑珊，庭院和宴会厅中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推杯换盏的声响和欢快的谈笑声不绝于耳。但在五层的一个房间里，戴着兔耳面具的女孩儿正披着月光，被眼前的画作惊艳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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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呀小珊～看来这次的事件圆满解决了呢～”

“也多亏了你，这位吴大律确实厉害。不仅办事高效，而且还能想到这么好的反制措施。”

“夸人话你就当面跟她说去吧～”

“嗯......不过还是谢谢你，小铉。”

“行啦～还说这话呢，看到你又有精神了，我就放心啦。好了，我先去开会了，要是有时间来M市，可得请我吃饭哦～”

“嗯，一定。”

放下电话，冯子珊拿起茶杯轻啜了一口，薄荷茶的香气芬芳凛冽，让她又打起了不少精神。

咚咚咚——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儿敲开了冯子珊办公室的门，然后目光飘忽地走到冯子珊跟前。

“冯老师，您找我？是终稿又有什么问题吗？”

冯子珊摇了摇头，说道：“终稿我都看过了，很不错。如期排版是没问题的。”

“那是......”

“按照公司的计划，这次侵权官司胜诉后，我们还要接着乘胜追击，提升被无端中伤的企业形象。”冯子珊说着，从桌上递给了尤悠一份材料。“「阑珊」将会联合我市妇联以及西部扶贫办一起设立一个助学基金，旨在关注西部山区儿童的教育保障问题。为了能让更多的人参与到我们的行动中，我们打算先举办一场少儿公益画展。”

尤悠呆呆地听着冯子珊的话，试图在思考这些事情与自己存在的关联性，小脑瓜子都快转不过来了。

“我希望能由你来担任这次画展的负责人，带着主办委员会的几位老师一起，组织好你们校区的孩子们进行相关作品的创作。当然了，义卖部分运营部那边会负责的，你就只管盯好创作部分就好了。”

尤悠的大脑嘭的一下就炸了。公益画展？负责人？我？她在心里犯了一万个嘀咕。但还没等尤悠开口，冯子珊就像看穿了她心思似的，说道：“不要急着推辞，这个决定不是我一个人的想法，是我与其他几位资深老师讨论出的结果。我们认为你的画风最契合这次的主题，加上你们校区的孩子们综合表现最佳，所以......人们一定会很喜欢你们的作品的。”

尤悠已经忘记自己是怎么走出冯子珊的办公室的了。她只记得在谈话的最后，那个冷若冰霜的女人脸上竟然对她绽放出了一抹温柔的微笑，那笑容温暖得几乎要将她融化掉了。

她溜进一间空房间里，掏出了手机，点开了微信里的一个对话框，然后按住语音键开始了一轮疯狂输出。

“救命啊小白！我老板让我负责公司的公益画展！！！而且她今天还对我笑了！我好开心啊，啊不对，我好慌啊！！！搞砸了怎么办？你说她这笑容是不是对我的临终关怀啊？！”

发完语音消息后，尤悠就紧紧攥着手机等着恋人的救援话语，在焦急地盯着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好一会儿后，她终于收到了对面的消息。

白：不要想太多啦，感觉是一次不错的机会呢。

“怎么可能不想太多啊！她以前一直冷冰冰的，今天一反常态.......不对，事出反常必有妖！”

白：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可能真的只是觉得你很适合这个工作呢.......

“有这种可能吗？”

白：有的吧。

“可是她对我笑是什么意思呢？她以前从来没正眼看过我的.......”

白：嗯......可能她以前眼瞎。

趁着尤悠被噎住话头的功夫，小白以需要买六个核桃给某人补补脑为由遁了，留下尤悠一人在风中凌乱。

但尤悠不愧是尤悠，完全没有理解小白话中的暗讽，只是点开了她的头像。

头像的画作是新画的，那晚的惊艳令她记忆犹新。

画中的女子靠在窗边，全身雪白、肩披白纱，一头银丝被风轻轻撩起。她的脸庞不再是一片朦胧，而是在清冷的月光下的一幕暮然回首，那对秋水般的眸子带着细腻的笑意透进尤悠的心里。

不过奇怪的是，那抹在那晚令她感到飘渺的浅笑，这会儿不知怎么的，竟让尤悠感到了一丝无从说起的熟悉。

“总感觉闻到了薄荷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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