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人，是你，我，我们。”休伊曼慢悠悠地说道，“是我们这些聪明的头脑，真正的智慧者。”

　　“……”马丁沉默地看了一眼扎纳米，他还是那么漫不经心，目光追随着正在屋中跑来跑去的儿子洛克。

　　马丁的心中忽然冒出一个荒诞至极的念头。

　　休伊曼笑了笑：“看来你已经了解现在的情况了，我们已经设计好了辅助术式，还请你过目。”

　　“你们是，认真的？”马丁接过图纸的手都在抖。他终于明白这两人为什么要来找自己了，因为自己正是当下的驱魔家族中最为了解术式，也是钻研最深的人。

　　“认真的。”休伊曼缓缓说道，“你相信这个世界有尽头吗？”

　　“什么？”

　　“我到达过世界的尽头，在那里见到了不可思议的光景。”休伊曼缓缓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只有我们驱魔家族的子弟可以在不借助外物的情况下，像魔族那样直接运转魔力？这正是神明赋予我们的使命，远古时期，我们被尊称为‘天使’，因为我们是神明的使徒，我们要带领人类完成文明的飞跃，进而迎接最终的圣战。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不能失去我们之中那些智慧的头脑不是吗？这个想法，同时也是我那个一根筋的妹妹，毕生研究的事业。”

　　“……”马丁捏着手中的图纸，沉思良久，“这计划有点，不像你的风格……”

　　“背后的确有人在支持和推动，但那些并不重要，整个计划的主导者是我，而且只有我。”休伊曼如此宣言。

　　“谁？”马丁追问，“谁跟你搭上了线？”

　　“凡赛提之庭，一个位于莫比克市暗处的古老精英组织。”休伊曼摆了摆手，“你干不干？”

　　马丁又仔细浏览了一遍图纸，缓缓点了点头。

　　……

　　在完成了整个装置并将其完善之后，马丁婉拒了休伊曼的邀请，因为自己不敢在待在屋子里见证实验过程，随后一个人来到屋外靠在柱子边抽烟。

　　简直疯了……永生……圣战……

　　马丁细细咀嚼着休伊曼的话语，忽然看到一对少男少女往这边跑来，便前踏一步说道：“这儿不能进，你们是谁家的孩子？”

　　“这里是布泽斯家的土地，你又是谁？”少年气势一点不弱，反问了回去。

　　马丁被他逗笑了：“我？我是布泽斯家的贵宾，我叫马丁·德维克。”

　　“是吗？”少年站直身子，认真地行了个复杂的礼节，“失礼了，我是布泽斯家的长子，查理·布泽斯。”

　　“你们父亲还教你们这么古老的礼节？”马丁转头把烟头摁灭，笑着问道。

　　“他自己喜欢模仿书里写的东西。”旁边的少女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们是来找我们的父亲休伊曼的，请问他在这儿吗？”

　　“在，不过他暂时有事脱不开身，你们俩要不要跟我在这儿等一会儿？”马丁提议道。

　　那姑娘歪头想了想，摇摇脑袋说：“那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玩吧，谢谢叔叔。”

　　少年似乎还想做个什么礼节，但是被姑娘直接拉走了。

　　马丁笑着摇了摇头，又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烟来静静地抽着，思绪纷乱地想着心事。

　　距离上一次猎魔行动也过了挺久了，马丁当然也感受得到，传承的驱魔术式在面对那些魔族时效力越来越微弱的事实。

　　又抽了两支烟后，马丁还是觉得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很多事情都八字还没一撇，自己犯不着这么杞人忧天。

　　轰！

　　就在这时，巨大的声响打断了马丁的思维，他猛然发现自己脚下的大片土地被阴影遮盖，连忙跳到一边回头望去。

　　一只奇形怪状的四足异兽趴在这栋屋子顶部刚被破开的缺口处，浑身的鳞片在月光下反射妖异的辉光，它嘴部的位置被鲜血染红，尖利的牙齿啮咬着已经失去生机的，扎纳米·葛因的半边身子。

　　“喂喂，这是……”马丁害怕地后退了两步，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巨大的魔族。

　　两道光束射在异兽头部的鳞片上，吸引它松开了扎纳米的尸体，转过骷髅头似的脑袋望去。

　　“马丁！”休伊曼一边展开术式攻击那头巨大的魔族一边喊道，“通知其他家族！一级警报！”

　　威胁度达到一级，意味着这是必须出动几大家族精锐才能消灭的魔族威胁。马丁不敢怠慢，立刻照休伊曼说的离开了现场，拉响了警报。

　　之后的事情马丁的记忆就有些模糊了，无非就是几大家族的精锐齐聚，众人一齐向那只巨兽发起进攻，但是那只巨兽防御极强，趾爪锋利，张嘴还能喷吐魔力射线，哪怕是他们这些驱魔专家们也陷入苦战。记忆模糊的原因倒不是因为战斗不惨烈，恰恰相反，战斗相当惨烈，不少强者，甚至是休伊曼都身负重伤，只不过，这些回忆的光芒完全被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掩盖了过去。

　　就在四大家族身处劣势的时候，战场上忽然出现了一名青年，他自称第一魔蕊的使者，是来帮助驱魔家族打败巨兽的。

　　然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这名青年的背后伸出几条粗壮的触手，直接冲上去和那只巨兽肉身搏斗了起来，双方打得难解难分，驱魔家族的人们也不敢用术式上去添乱。

　　最终，在一场魔力对冲引发的爆炸之后，那名青年和巨兽都不见了踪影。

　　战后统计伤亡之时，只剩下了库芬德和德维克家族的一小撮人，布泽斯家族的两个小孩不知所踪，整个欧门斯家族的人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联系不上一个。

　　“……”马丁无奈地摆了摆手，随后转过身前去查看休伊曼·布泽斯的伤势。

　　“会有人接替我的事业……这是真正引领人类的事业……到那时……”休伊曼眼睛直直地望向天空，伴随着话音落下，他也没了呼吸。

　　马丁抬起手，轻轻为他阖上双眼。经过今晚发生的事，他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相比起如今的人类，魔族实在太过强大。今晚这样一只魔兽便把他们这些奋战在一线的所谓专家杀得丢盔弃甲，还得依靠那位使者的力量才渡过难关，更让马丁对休伊曼口中的“圣战”感到绝望。因此，他下定了决心，要接过这项引领人类前进的事业。

　　只不过，会以他自己的方式。

　　…………………………

　　“我已经接近指定位置。”路人甲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你们呢？”

　　“我应该看到你了。”土匪丁也打开了自己的麦克风，“那辆白色的车？”

　　“是我，没想到我们第一次出任务碰上的就是这种意外，隐藏身份的事情暂时可以放一边了。”男人走下车，朝着街道拐角处的身影招了招手，“幸会！”

　　群内代号“土匪丁”，佣兵凯姆伊·佐德朝男人点一点头，随后走近了些。

　　群内代号“路人甲”，佣兵查理·布泽斯跟这个合作伙伴握了握手。

　　“居然会和你这个佣兵界的传奇合作。”凯姆伊耸耸肩，坦诚地说道，“感觉还挺荣幸的。”

　　“待会儿你就要跟这个传奇去打佣兵界的另一个传奇了。”通讯频道忽然响起机械电子音，因为“土匪丁”斯莱斯还在藏匿，所以这个声音只有可能来自已经到达现场的炮灰乙。

　　头顶上方的动静越来越响，两人抬头一看，一白一紫的流星正在半空中划着弧线相互碰撞，忽然，紫色的流星凝聚庞大的魔力将白色身影猛地锤落，正好朝着二人的位置坠下。两人迅速躲开，只可惜查理的爱车，“轰”地一声瘪了下去。

　　把查理那辆车砸得稀巴烂的人形物体发出表达痛苦的电子音，他看来就是炮灰乙，只不过……

　　这人穿着一套非常奇怪的衣服，不，准确来说应该是“战甲”。里层穿了一件黑色的紧身衣，然后在这个基础上在肩膀、胸膛、手肘、手掌、膝盖、小腿以及双脚处都覆盖上尖利或厚重的铠甲，最后戴上雕饰着某种图腾的头盔，眼睛位置装配两片发光的护目镜，形成一套完全密封的防护甲胄。

　　“这是……什么……”查理完全没有见过这种风格的服饰，他甚至不敢确定其上的甲片是不是真的。

　　“看着像小时候看过的英雄片里的角色。”凯姆伊看了看炮灰乙，“你在玩cos吗？”

　　“你见过谁家cos玩到天上去的吗？”炮灰乙用合成电子音说着话，艰难地从查理的废车上翻到了地上，随后站起身来，身上的甲胄伴随着他的动作发出铿锵之声，“这是Armor魔晶，蕴含的魔术就是用魔力铸造一套战甲，只不过战甲的外形可以自定义，所以我就稍微借鉴了一下战斗机甲和蒙面战士之类的形象，怎么样，帅吧？”

　　查理和凯姆伊都没有理他，而是紧紧盯着从天而降的对手。

　　“哦？你的同伙？”海洛伊丝扇动着紫色的翅膀，缓缓降落在地面上，眼中写满了不屑，“以为三个一起就能对付我？”

　　“那什么，不要小瞧了我们之间的羁绊啊。”炮灰乙握起拳头提到身前。

　　“无聊。”海洛伊丝眼神一凝，手腕处萦绕的紫色魔力凝聚出光刃，伴随着魔力爆发瞬间加速，她已经来到了炮灰乙面前，扬手将利刃捅出。

　　炮灰乙下意识地伸手用手臂部位的甲胄卡住刀刃的刺击，与此同时查理融合Knight魔晶汇聚魔力朝着逼近的海洛伊丝打出一拳，凯姆伊也融合Shuttle魔晶加速撞向这位佣兵女王。

　　海洛伊丝扭转腰肢避开凯姆伊的冲撞，飞起两脚分别将炮灰乙和查理踢退一段距离，随后展翅腾飞，悬停在半空中。

　　嘀嘟、嘀嘟、嘀嘟……

　　几人同时将目光投向炮灰乙胸口的甲胄部位，那里的晶片正在变色闪烁着，还发出有规律的响声。

　　“理解一下哈，这颗魔晶24小时之内只能用3分钟，所以我就装了个计时器提醒自己。”炮灰乙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但他其实只能碰到后脑勺部位的甲片和尖刺。

　　凯姆伊忍不住吐槽道：“果然就是cos英雄片里的角色啊！”

　　“你还有多久时间？”查理问道。

　　“大概……一分钟？”

　　“好。”查理屏息凝神，将体内的魔力全部调动起来，“那就一分钟结束战斗。”

　　“可笑。”海洛伊丝唇角一勾，爆发魔力俯冲下来，双手积蓄魔力，随后对三人的位置倾泄轰炸式的魔力攻击。

　　三人各自闪开，躲避着威力恐怖的射线，迅速逼近了强大的佣兵女王。

　　海洛伊丝汇聚魔力，将冲到最前面的炮灰乙连带着他的装甲一掌拍飞，随后迅速格挡住凯姆伊加速后的撞击，抬手将他掀翻在地。

　　查理最后逼近，海洛伊丝也没有忽视对他的警戒，抬起另一只手挡下了他的重拳。魔力对冲，高下已分，海洛伊丝微微扬起嘴角，爆发魔力将查理震飞出去。

　　然而就在双方结束对峙的瞬间，倒地的凯姆伊趁机从腰间抽出完全由罗斯达尔矿石打造的匕首，猛地插入海洛伊丝的后背。

　　沸腾四溢的魔力骤然减弱，对战场有着恐怖统治力的佣兵女王总算因为魔力与矿石两股相反力量的冲突倒地抽搐，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咱们仨真棒！”炮灰乙从废墟里爬出来，用力拍了拍手，随后笑着说道，“boss也打倒了，是不是可以结账了？”

　　“嗯，之后尾款会打给你的。”查理扛起海洛伊丝，发动魔力起跳，离开了这里。

　　凯姆伊转过头，炮灰乙胸前的计时器还在不停地闪烁：“时间快到了吧，干脆在这儿解除战甲？让我看看你是不是情报里说的那个人。”

　　“出现了跟我有关的情报，那就说明查得八九不离十了。”炮灰乙无奈地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

　　“但还是不行，蒙面超人当然要隐藏身份，默默地守护世界和平。”炮灰乙朝凯姆伊一招手，“回见。”

　　言毕，这人的战甲背后忽然凭空组装出两个喷射器部件，魔力输出激增，让他带着计时器闪烁的余音直冲天际，消失不见。

　　…………………………

　　奥里弗斯推开工坊的大门，笑着张开双臂：“凯特姐姐我回——啊？你怎么动作这么快？”

　　“醒了就回来了，刚到不久。”坐在门口的奥赛迪亚扶着脑袋说道，“杰罗姆·叶茨的人格……”

　　“这个之后再说。”奥里弗斯望向已经朝这边跑来的凯瑟琳，“凯特姐姐，我回来了。”

　　“你有没有事？”凯瑟琳看到奥里弗斯衣服上的大片血迹，连忙想拿绷带来，但被奥里弗斯拉住了。

　　“我没事。”奥里弗斯把衣服掀起来展示那些伤口已经痊愈，而后放下，“顺便，怀特警官已经被救走了，现在应该是安全的。”

　　“真的吗？”奥莉娅红着眼睛问。

　　“我没必要在这件事上骗你，是真的。”

　　“谢谢。”奥莉娅轻声说道，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了下来。

　　“既然你也没什么事，那是不是也能跟咱们解释一些情况？”奥赛迪亚说道，“比如我的人格问题，比如你为什么能用Soul和Reset两颗魔晶，你该不会也是那什么——”

　　他顿了顿，扭头看向旁边的塔玛菈，表情仿佛在问“那个名字叫什么来着”。

　　“巴别塔体质。”塔玛菈盯着奥里弗斯的眼睛，缓缓说道。

　　“拜托，你们当巴别塔体质是大白菜啊？”奥里弗斯一脸无语地说道，“古往今来，只有我哥是唯一一个先天的完善巴别塔体质。”

　　“还有后天的？”奥赛迪亚挑了挑眉。

　　“那是未来的事了，通过拟似对魔晶魔晶的融合训练增强适应性……”奥里弗斯打量了四周，“你们这都什么表情啊？”

　　“你说这个谁懂啊？什么对魔……魔晶的？”

　　“……好吧，在座的各位还有谁没听过‘对魔晶魔晶’这个概念的？”奥里弗斯示意了一下，“麻烦举个手。”

　　奥赛迪亚和塔玛菈率先举手。

　　凯瑟琳和奥莉娅也举起了手。

　　米娅也把手举了起来。

　　“这样啊，那我还是讲讲吧。”奥里弗斯拿起米娅桌上的一代魔晶Screen，经过吟唱展开成一块悬空的屏幕，方便他板书，“首先，魔晶的存立，也就是确定其存在事项，有几条原则，第一条——话说有谁能总结出来一条吗？奖励小红花哦。”

　　“与人类绑定算吗？”奥赛迪亚举手。

　　“答对了，这位同学看起来有预习过功课哦，大家要向他学习。”奥里弗斯打了个响指，“魔晶是具有明确的人类指向性的，具体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所有魔晶的名字都是来自人类文明的发现或者发明，比如我哥哥的Thunder，魔族中并不会用这个词语在称呼天空中的雷霆。二呢，是魔晶只能和人类，或者有人类属性的生物融合，这个判定范围的物质边界和意识边界分别是半兽人莱纳斯和我——呃，欧门斯同学，你其实没必要真的去记笔记的……”

　　“啊，啊？”塔玛菈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可这是非常重要的知识啊，师父都没跟我讲过的。欸，欸？大家难道都知道吗？是我太没见过世面了吗？”

　　“她们应该都不知道吧……”奥赛迪亚挠了挠脸颊。“魔晶绑定人类”这则情报是他冒着生命从那个自称文明毁灭者的坎苏邦特嘴里问出来的，其他人要是也知道的话不显得他很没面子吗？

　　“我们也基本不知道啦，不过他毕竟来自未来，记之前还是先问问比较好，以免对时间线造成什么影响。”凯瑟琳拍了拍塔玛菈的肩膀，冲她温柔地笑了笑，随后看向奥里弗斯，“请问老师，这些是不能记的吗？”

　　“凯特姐姐，你这……咳，嗯，算了，课都开了，记笔记什么的也随便吧。”奥里弗斯耸了耸肩。

　　奥莉娅则是听到他俩“姐姐”和“老师”的称呼之后，用一种非常复杂的眼神看了看俩人，随后对上了奥赛迪亚的视线。奥赛迪亚朝她点了点头，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反而让她更加好奇他们俩的关系。

　　“魔晶对人类的指向性算一条，不过不是我要讲的。”奥里弗斯敲了敲“黑板”，“我要讲的一条是，魔晶本质上是某种概念的浓缩，而概念，往往伴生其对立面。”

　　“意思是说每个魔晶都有一个对应的相反面魔晶吗？”奥莉娅说。

　　“理解成两股此消彼长的力量会比较好，毕竟彼此能力克制的魔晶有不少，并不是一一对应的。”奥里弗斯一边板书一边解释道，“我说的对立面，是具备比较明确的针对性的，比如神级魔晶与弑神级魔晶，概念魔晶与逆概念魔晶……而针对魔晶这一整个群体对位作用的魔晶，就是对魔晶魔晶。这么解释明白了吗？”

　　学员们一齐摇头，包括活了五百年见多识广的米娅。

　　“好吧我举个例子，这个时间线应该出现了……嗯，Joker魔晶记得吧？Joker就是对魔晶魔晶，作为魔晶中的王牌，它可以摧毁其他任何魔晶。”奥里弗斯说着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展示自己的尾戒，“而我的魔晶是X，魔晶中的变量与未知数，可以模仿其他任何魔晶——所谓对魔晶魔晶，大概就是这么一类东西啦。”

　　“那个戒指……原来真的是魔晶……”塔玛菈好奇地眨了眨眼，“可是魔晶不都是晶体状态吗？”

　　“这也算是分辨对魔晶魔晶的一个特征。”奥里弗斯竖起三根手指，“对魔晶魔晶普遍有三个特征，一是形态各异，例如Joker是面具，而X是戒指，二是稀有，基本上纵观历史只此一件，三则是，条件苛刻或者说极度认主吧……就拿Joker来说，截止到我所在的时间点，历史上有记载使用过Joker的人只有两个，古代罗斯达尔王和弗拉多格·普莱斯。”

　　“你哥不是有巴别塔体质吗？他没用过？”奥赛迪亚问道。

　　“他用过，但是Joker并没有认可他，所以这件魔晶在他手里变成了变戏法的小丑。”奥里弗斯摩挲着自己的戒指，“同样地，如果不被X认可的话，也没法发挥应有的能力。”

　　“这么一看你好厉害啊。”凯瑟琳笑着对奥里弗斯说道。

　　“也还好啦……我其实只算贝塔级魔导士，只是运气不错被X认可了而已。”奥里弗斯别开目光，显得有点不好意思。

　　奥赛迪亚总感觉自从凯瑟琳得知了她未来的样子之后，对待奥里弗斯的态度明显温柔，也不知道她是想弥补未来的所作所为，还是想避免成为未来的那个样子。

　　等等，这小子刚刚说的……

　　“贝塔级？”塔玛菈好奇地问道，“贝塔级魔导士是什么？”

　　“这也是未来出现的，关于魔导士能力的分级制度，主要是看魔导士的魔力强度和魔晶开发度，大体上是能够区分魔导士能力的。”奥里弗斯数着手指说道，“由弱到强依次是阿尔法级，贝塔级，伽马级和德尔塔级。”

　　“你拿着颗对魔晶魔晶却只有贝塔级？”奥赛迪亚完全不相信。

　　“对魔晶魔晶的数据又不超模。”奥里弗斯摆摆手，“我的X每24小时只能用一次，虽然可以模拟任何魔晶，但持续时间只有三分钟，强度自然是赶不上其他魔导士的。”

　　“……”

　　“不用露出这么失望的眼神吧？”奥里弗斯瞪了奥赛迪亚一眼。

　　“没事，三分钟也很厉害了。”奥赛迪亚微笑。

　　“……你的小红花没了。”奥里弗斯收起屏幕，随后扫视了一眼众人，“课就上到这里，还有谁有疑问吗？”

　　“有！”塔玛菈举起手，“你有带检测那个等级的东西吗？我想看看自己在哪一级。”

　　“没带，不过这种级别类的差距都很大的，有经验的魔导士一眼就能看出来。”

　　“比如你？”奥赛迪亚一挑眉毛。

　　“比如我哥。”奥里弗斯耸耸肩，随后一拍手，“好了，下课！”

　　说完，他直接溜回阁楼睡觉去了。

　　塔玛菈又回看了一番自己的笔记，但是被奥赛迪亚提醒道：“他虽然来自未来，可立场终究模糊不清，那些话没必要全信全听，毕竟我们也不清楚他说这些话藏着什么目的。”

　　奥莉娅和凯瑟琳则是来到工坊的另一边。

　　相别这么久再见，之前又一直提着一颗心，此时尘埃落定，到了要认真向对方倾诉的时候，二人却都不知如何开口。

　　凯瑟琳主动张开双臂，奥莉娅立刻扑进她的怀里，两人紧紧抱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体温。

　　奥莉娅低声抽噎着，缓缓诉说这段日子的遭遇，被魔族凌辱，在魔界被改造，在医院里发情，被恶心的家伙扣留淫虐……

　　而凯瑟琳则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一如曾经奥莉娅拯救和安慰自己那般。

　　“凯特……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当然可以，没问题的。”凯瑟琳连忙点头。

　　“凯特，我真的好害怕我走不出来……”奥莉娅低垂眼帘，“我可能没法像你一样……”

　　“其实……”凯瑟琳无奈地笑了笑，对奥莉娅坦白了自己曾经遭遇的一切，在实验室中被凌虐，之后被杰森背叛，被当作性奴贩卖，直到被奥莉娅从斯莱斯手里救下来。奥莉娅静静地听着，内心五味杂陈。

　　良久，两人再度对视时，眼中满是珍惜。同样是在这苦命世道下挣扎的人，说是患难与共也好，说是同病相怜也罢，至少她们清楚彼此的珍贵。

　　“对了……”奥莉娅嘟哝着在凯瑟琳耳边问道，“你跟约塔的弟弟，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他……具体我也不清楚，他来自未来，说在约塔死后一直是我在照顾他，所以他喊我姐姐。”凯瑟琳解释道。关于她和维奇兄弟更早的渊源，刚才在自白中也和奥莉娅说过了。

　　“是吗？约塔在未来……不，没事。”

　　“放心不下？”凯瑟琳轻轻揉了揉奥莉娅的秀发。

　　“凯特，别这么说……约塔他说到底就是个犯罪者，你知道我遭遇了那些之后……我恨不得把那些作恶的混蛋全部杀掉，”奥莉娅的声音闷闷的，“对约塔，对他弟弟也没区别，约塔触犯了城市的律法，而他弟弟是既得利益者……可，可他也救了我和姐姐，我……”

　　“嗯，不错哦，对正义的觉悟很高。”凯瑟琳的脸上浮现微笑，抚摸着她的脑袋，“有你这样的人，莫比克市的未来才有希望啊。”

　　“你在未来还是奥里弗斯的监护人。”

　　“那到时候把我一起也抓了嘛。”

　　“……”奥莉娅没说话，只是把脑袋又往凯瑟琳的怀里蹭了蹭。

　　“真可爱，还闹别扭呢。”凯瑟琳笑着捏了捏奥莉娅的脸蛋，又抬手轻抚少女的后脑勺，帮她梳理柔顺的发丝。

　　一路走来积累的罪孽，究竟要如何审判……

　　凯瑟琳对这个答案好奇，但并不执着。

　　她想做的只是珍惜出现在她生命中的人而已，比起终将到来的审判，她更害怕忽然离开或者背弃的人。

　　…………………………

　　夜深，众人离开的离开，睡下的睡下，奥里弗斯打算出门的时候，忽然被人从后面拍了拍肩膀。

　　“话说，你刚才讲的‘小红花’能兑换什么奖励？”奥赛迪亚问道。

　　“哦，也没什么。”奥里弗斯漫不经心地说道，“奖励就是我可以告诉你那个你一直在追寻的真相，所谓‘魔晶’究竟是什么东西。你自从读取了杰罗姆·叶茨的记忆之后直到今天，所有的行动都是围绕这个疑问开展的对吧？”

　　“——”奥赛迪亚呼吸一滞。

　　“当然现在聊这些也没用。反正你的小红花也没了。”奥里弗斯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径直推门离开。

　　“喂，喂喂喂！”奥赛迪亚短暂的愣神过后立刻追了上去，“你认真的吗？”

　　“当然了，对老师没点尊敬之心的坏孩子就该受点惩罚。”奥里弗斯微笑，“不过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也差不多。”

　　“你不讲总得给个我能接受的理由吧？”

　　“的确是有苦衷的哦……我正好去个地方，到了那儿再细聊如何？”

　　奥赛迪亚盯着这小子含笑半眯的眸子，点点头。

　　半个小时后。

　　“……”化为焦黑废墟的约翰公馆前，奥里弗斯蹲下身子，拾起一簇灰沫，用指节轻轻摩挲，“上次火灾之后没有人再重新修筑了吗？”

　　“嗯，是啊。”奥赛迪亚打着哈欠左右张望，“这儿有什么来的必要吗？”

　　“没什么，我只是来看看伊丽莎白，她是个善良的女孩，愿意给恶鬼戴上铭牌赋予其名字，也是个疯狂的家伙，对某些事情太过执着了。”奥里弗斯站起身，走近废墟，将手放在一道魔力屏障上，感受着溢散的涟漪，他眯起双眼，“这里重新盖上了魔力结界，也就意味着圣骸之陵与守门人的职能再度延续了对吧？难怪没人来修缮呢，说到底，这里其实是葛因一族的土地啊。”

　　“伊丽莎白是谁？”奥赛迪亚用这个蹩脚的问题回避了奥里弗斯的话语。这个名字属于谁他俩都清楚，因为这里头只有一位奥里弗斯的熟人，那就是融合失败的上一任圣骸，奥赛迪亚私底下一般管她叫“圣骸姑娘”。

　　“你经常叫‘圣骸姑娘’的那个。”奥里弗斯回头，微笑着说道。

　　奥赛迪亚瞪大双眼，短短的一瞬，他忽然思路通畅，想通了全部的关节：“真的假的……”

　　“事实的确如此，在我的身体成长到十八岁的状态进入魔导界的时候，不管是‘奥赛迪亚’还是‘洛克·葛因’都已经销声匿迹，凯特姐姐也不知道你到哪儿去了。”奥里弗斯缓缓说道，“但是呢，我找到署名奥赛迪亚之人留下的信息记录，并从其中得知了一系列重要的情报。”

　　“等等你为什么身体长到十八岁才进入魔导界？”奥赛迪亚对这个细节非常在乎，“你在七八岁的时候就因为‘约塔的弟弟’这个身份已经名扬魔导界了好吗？”

　　“就是因为这样才不能太张扬啊。”奥里弗斯有些尴尬地抓了抓脸颊，轻咳了一声，“总之，很抱歉，关于你想知道的关键信息我一件都不能告诉你，这有悖逻辑，会导致时间线崩溃的。”

　　“有这么严重吗？”

　　“第一，你查到的关于魔晶的一切基本都属于影响时间线走向的关键信息，其本身在时间线中的份量就不小。第二，未来的我通过你的留下的记录得知了这些信息，如果我穿越时空把这些信息告知这个时间点的你，这个行为就相当于在时间线中创造了一个逻辑闭环，后果可是相当严重的。”

　　“类似‘祖父悖论’？”

　　“怎么说呢，这个维度下的规则，时间是线性的，是只能从过去走向未来的，因此与时间相关的逻辑也是线性的，所有事件都是由因，导向果。”奥里弗斯在地上摆了根笔直的木棍，“而如果我告诉你我从你的记录中了解到的信息，就会出现一个类似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你从我这里得到这些信息，而我又在未来从你的记录中得到这些信息，在这个逻辑闭环中，这些信息到底从哪来的，咱们俩到底谁先知道这些信息，种种问题就压根说不清了。”

　　“然后时间线就会崩溃……吗？”奥赛迪亚有点难以置信，毕竟这小子这几天嘴巴跟漏风一样，跟谁都抖点未来的猛料，可大家这会儿不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吗？

　　“呃，不会，世界是具有一定的自我调节能力的，一些小偏差并不会造成太大影响。”奥里弗斯深吸口气，“但当世界本身都无法调节的逻辑闭环出现时，意味着“时间是线性的”这一底层原则被打破，世界存在的根基都受到了动摇，于是为此做出的调节力度自然也要加大——这也就是小说里常说的‘世界线变动’。不同于出事再打补丁的调节，世界线的变化会直接改写时间中的某些事项，而逻辑闭环将会作为时间线的伤疤被保留下来，具体改变了哪些事项由闭环内容决定。”

　　“这……也是……我告诉你的？”

　　“不是，这是我的工作经验。”奥里弗斯一提到自己的工作脸色就不太好看，“我就是给时间线打工负责修补一些可以调节的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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