兹帕修道院的挽歌

名为朱诺的高头大马已经在灰寂、晦暗的天空下行进多时，随着暮色愈发浓重，瑟妮·兹潘西与罗恩·北卡兰森的视界中终于出现了愁云笼罩的兹帕修道院，哪怕尚有数里的距离，地面已经呈现出可怖的枯死痕迹。肿胀的泥土颗粒仿佛包裹着搏动的肉瘤，松软地在踩踏中塌陷下去。莫名的尖啸随着天色暗沉，在林中的音迹愈发频繁。瑟妮·兹潘西望向修道院，凝视它魁伟的身姿，以及自己曾经在其中修习的精力。责骂、责骂、无止尽的责骂。那些或是肥肿或是瘦削，但他们的影子都几乎遮天蔽日地覆盖着她的人们，伴随着视界中的黑点闪烁而过，伴随着剧痛，瘙痒以及极度压抑的窒息感，几乎要将她淹没下去。

从共生体传来的轻颤以同样的频率，出现在罗恩·北卡兰森的脑海中，秽匠的意志流疏导作用在此刻便能够发挥出来。在瑟妮·兹潘西的感受中，熟悉的，粘稠、浑厚却又绵软的触感包围住共生体，在血液与意志的共同作用下，想象是悬浮在流速适当的海洋中，或者简单点，寒冬的屋子里被一床柔软又有体贴的重量的棉被包裹着，颤动的共生体就这样被收拢到意志流当中，湍流般不安的情绪们被作为意识流的饵料，共生体的躁动止息，意志流便退潮而去。

“我们就在这里安营扎寨吧。“

罗恩·北卡兰森握住瑟妮·兹潘西的左手翻身下马——分割出去大量的意志力用以牵制瑟妮·兹潘西的眷兽时，罗恩·北卡兰森时常会不注意脚下的位置，自从上次险些坠崖之后，他总是紧握着瑟妮·兹潘西的手跳下马背。随着瑟妮·兹潘西向秽肢中收回用于增幅朱诺的月猎血，他的意志也能够抽调回来，以便进行攻坚修道院的下一步准备。

亲吻至少比自己矮小半米的罗恩·北卡兰森对于瑟妮·兹潘西来说是一件折磨腰椎的事情，但是瑟妮·兹潘西从未受此影响。每当罗恩·北卡兰森要奔赴前线做斥候工作时，瑟妮·兹潘西就会驻守在他身后一百马身的位置，分神关注共生体的搏动。常理来说月猎与秽匠完全可以拥有更长的相隔距离，但对瑟妮·兹潘西而言，罗恩·北卡兰森的远离似乎格外能影响激素水平，以至于一百马身以上的距离时，瑟妮·兹潘西便心慌难安。

身着重甲并且高速、隐蔽地前行，达成这条件非常困难——除非你有一只肥壮的脓血野猪在前面横冲直撞。对善于精神控制且是秽物专家的秽匠而言，这种小伎俩说是基础都会显得过于高级。脓血野猪在冲进修道院的地界时就被潜藏在草丛与树上的秽修道士们碎尸万段了，而后很自然的，罗恩·北卡兰森把那些修道士们碎尸万段了。

对于尚未完全归化、以及完成初步增殖的秽物而言，秽匠满身的残秽气息多半会被当做尚未归化的同类，所以当罗恩·北卡兰森友好且灵敏地从朝拜的秽物之间走过时，秽物漠视了他的存在。罗恩·北卡兰森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围绕兹帕修道院门墙”潜行“了大半周左右，他摸清了地貌，并且清理了大部分游荡在四周、强度略高的秽物。最关键的是，他从被啃食的亚龙骨架上，拆下了一段足够制作一次性投石机的胫骨，以及一块遍布咬痕却无法被破坏的龙筋膜。即使来源是一只死去足足一个月朝上的亚龙，胫骨依旧坚硬，筋膜也没有完全失去新鲜状态时的弹性与光泽。

用月猎血制作工业道具的想法来自罗恩·北卡兰森，由于污血能够通过分化形成拥有相当战斗力的眷兽，很大程度上能够通过改良分化进程来就地复刻出许多工业制品。比如朱诺站上的投石机，比如...

瑟妮·兹潘西与罗恩·北卡兰森翻身上马，巨剑划过，用于固定弹射平台的绑带削断后，龙筋膜巨大的弹性势能顿时将朱诺与二人投向天空，越上修道院外围的高墙。临着陆前，罗恩·北卡兰森便引爆了那些在外围游走时布置下的心脏炸弹，暗红色的烟雾散入树林，那些痴愚的秽物们茫然地追逐音源，他们或是被踩踏、或是互相碰撞扭打在一起，惨叫、嘶吼、骨肉撕裂地声音不间断地自浓烟中传出。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墙内完全没有动静，那些修道士，与其说是在守卫修道院，倒不如说是被修道院放逐出去的，他们被惩罚与游荡的污染生物为伍，出乎意料的是，哪怕被放逐出去，在钟声响起时，他们依然会在树脚跪下，用蒙昧混沌的音色，诵读着不知名的真经，他们向直指满月膜拜，泪涕横流的、脓膏外溢的。

“兹帕修道院，有大量的优秀修道士。在沦陷之前为教廷输送了大量的秽匠人才，现在整编的手术刀部队，几乎过半的秽匠出身自这座知名的修道院，诡物长信仰下，它是独独以超强的教育成果受到教皇亲临的十三个地点之一。”

“这营业的声音，你给新秽匠上课的时候反而听起来人样多了。”

“得啦，小姐。”

瑟妮·兹潘西在天台坐下，背靠栏杆，只有在这时，罗恩·北卡兰森才比她要略显高大。她眯缝着眼，将月猎血释放出去，除却让朱诺的身体更加肿胀高大，另有大量的月猎血汇聚在关节、脖颈和面部，在罗恩·北卡兰森的调控下分化成具有锐利尖刺的、坚硬的骨质硬甲。

“无论如何，它都已经成为新的秽生巢了，陈述它的过去主要还是为了接下来这段。”

瑟妮·兹潘西意识到自己打断了他的发挥，颇感歉意，于是冲他挤眉弄眼，最终又在贪图亲吻的罗恩·北卡兰森脸颊上亲了亲，罗恩·北卡兰森才继续绘声绘色。

”当然，光鲜亮丽的实质是，这座修道院以压迫、狠厉的教育方针指导学生，尝试使用愚蠢的正规军那套对待年幼甚至是学龄前的孩子。并且有着大量和周边富豪贵族进行儿童性交易的案底，教皇大人愿意前去，主要还是。“

话说到这里已经足够，瑟妮·兹潘西只消联想到总部在巴别的流言，稍稍对比，加上对于罗恩·北卡兰森的信任。她对跟着罗恩·北卡兰森罔顾命令的负疚感再次下降。

”异兽的猎手，万物之长，诡物长，请您们庇佑信徒，令神秘远行，污染褪去。“

沉静教会指导的祈祷手势，是在胸口画下半圆，再自额头在中轴线向下一划，这是诡物长的信仰历史中颇为年轻的手势，它来自最后一位诡物长，传奇猎人梅菲斯特伊里奇，创建了手术刀部队，指定秽匠-月猎体系的天才。种种秘闻不得而知，瑟妮·兹潘西和罗恩·北卡兰森都非常乐意按时进行祷告，只是因为梅菲斯特从为人到符号非常契合他们的喜好。某种程度上，他们二位都是梅菲斯特的坚定拥趸。

修道院从来没听说卷轴还有备用的收藏地这种说法。哪怕是昔日在这就读的罗恩·北卡兰森以及小时候在这里长大的瑟妮·兹潘西，都完全没有见到过。

”修士使用了大量零碎的冰材组件，来拼成他们宏伟的兹帕修道院。这是用魔法堆砌建材，

制作出寒冷的修道环境的一个鲜明的奇迹。更多的重点在于，他们连成一片，只需要中枢卷轴的销毁，就可以基本肃清它了。”

“我们就这样做吧。”

二人跨上朱诺的背，这匹狰狞的马儿嘶鸣着，原本清亮的啼叫因为月猎血的影响变得低沉又嘶哑。此刻的朱诺，健壮如斗牛，高大近象，浑身上下都是色彩浑浊的骨质硬甲，骇人的尖刺将他武装得密不透风。几乎没有人不会对它感到畏惧，哪怕这只是一匹温驯的马儿。

瑟妮·兹潘西将她的曲刃握在手上，另一手为罗恩·北卡兰森固定完毕安全绳，开始下令朱诺沿苦行大道，直奔主塔。理论上来说，罗恩·北卡兰森与瑟妮·兹潘西对于大量的低级秽物几乎毫无压力，可以说只需要能够挥舞武器，这些生物都不在话下。可是愈发靠近主塔，他们就越是发现，相比较空余本能的污秽生物，修道院内的污秽生物更像是信众，他们富有规律地进行膜拜和祷告，除此之外最多就是撕咬同伴，以至于主道之上尸横遍野与虔诚祷告相互交叠，形成了独特又无法忘怀的画面。这些穿着沉静教廷制服的信众背向诡物长，对莫名的外神膜拜着。

朱诺嘶鸣着，不安着，周遭的低吼声敌意如此明显，犹如实质的恶意包裹着。它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刺，用庞大的动能将一切阻挡绞成肉泥，朱诺隳突四方犹如入无人之境，但是也带来了弊病，城内，属于朱诺的马蹄声，吼叫声不断吸引着新的秽物前来，每到使用利刃滑坡后辈的身体，罗恩·北卡兰森的面色便郁沉一分。相比较瑟妮·兹潘西来说，罗恩·北卡兰森对于修道院的情感更为复杂，当不得不成为刽子手时，瑟妮·兹潘西便感受到朱诺的狂躁以及共生体传来的暴戾的欲望。滚烫如岩浆的愤怒酝酿在心底，伴随着杀戮不断淤积，最终表现出将一切焚烧殆尽的取向。

“好啦，不要生气，生气会给魔鬼留余地。”

瑟妮·兹潘西拦住罗恩·北卡兰森的胸，轻描淡写地圆扫，以朱诺足下为圆心，刻印在地面的圆弧金光向外扩散，粉碎了纷至沓来的污秽生物们。旋即令朱诺走到一旁，她抬起罗恩·北卡兰森的手，吻了吻。被瑟妮·兹潘西触动，罗恩·北卡兰森的意志流中闪烁过他们昔日的对话。

“吻手可以说是一种爱好，我觉得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我对于爱你的坚定，这可是庄严的骑士礼。”

“我倒是宁可你来被我亲吻手背。”

火焰会被止息，或者说，抑制，那当然是源于挚爱者提供的力量。

瑟妮·兹潘西令朱诺躲在马厩，罗恩·北卡兰森用木板简单铺设了防御机制，两人便联手走进教堂。

昏暗的、仿佛遍布油腻的教堂，没有可靠光源时，人们甚至无法看清它的全貌。除非像是瑟妮·兹潘西有眷兽提供的全面提升的感知。她看见油灯后，跪伏在地上哭泣的男人，以及搂抱着他的头，露出慈母一般神情的娇小女性。

“我没有，没有守护到，大家都因为我被污染了。“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路德维希。”

娜娜莉转过目光来，望向瑟妮·兹潘西与罗恩·北卡兰森。

“旅人们，我们很危险，很危险很危险，这里很快就会被我们变成污染之地，请你们尽快离开。”

“如果担忧这些，为什么不毁掉中枢卷轴呢。”

“很抱歉，但是，我太想多看看我的路德维希了，太想看看无比需要我的他了，我总是，总是跟在他身后，我只能看到他的背影，这...不是这样....我很抱歉...”

象征污染的深紫色纹路，正在逐渐攀上娜娜莉的脸，当抵达她的眼睛的那一刻时，如怨如诉的声音暗哑下来，她松开路德维希，路德维希却拥抱住她。但即使如此，很快，那两只臂膀也松懈下来，从眼眶里燃起的，从盔甲脖颈透出的紫色火焰，以及几乎让视界扭曲的高温象征着，污染降临了。

瑟妮·兹潘西当即冲出，眷兽附身用触手抵住路德维希的狼爪，将他向深处宽阔的教堂环境推移，罗恩·北卡兰森则提起巨剑，砍在娜娜莉的脖颈上。她只是歪开头，抓住了罗恩·北卡兰森的脑袋然后简单得一抛，罗恩·北卡兰森便嵌入墙里。旋即她几乎是闪光般，带着紫色流光到了罗恩·北卡兰森身边，从身后衍生出两只机关手臂握住罗恩·北卡兰森，徒手抓住罗恩·北卡兰森的小腿，旋钮，用尽全力地旋扭。罗恩·北卡兰森发出了痛苦的呐喊，但即便如此由于被手臂控制，连挥舞巨剑也无法做到。他只能用口拉扯出脖颈里面的萎缩肝脏炸弹链条，拼尽全力地缠绕到娜娜莉的头颅，然后引爆。失去头颅的娜娜莉歪倒在地，连同罗恩·北卡兰森也摔在地上，手臂方才松开，罗恩·北卡兰森格外庆幸自己会习惯性地在身体各处准备炸弹。他挣扎着起身，向教堂深处追去。

路德维希的速度超乎寻常，他此刻已经站立在瑟妮·兹潘西方才的位置刺出了权杖。瑟妮·兹潘西跃上半空，借由触手和虚空中的狼爪突袭，不断改变着身体的方向，这怪物的速度超乎想象。她不断调整在空中的位置，身后的箭桶内已经失去了应有的填装物。

路德维希不断发出怪笑，他身体内探出的深紫狼爪不断扑向瑟妮·兹潘西，密集的狼爪袭击中，瑟妮·兹潘西无法有机会转变成二阶段，她只能迅速的收回弩机，径直抽出了背负的长刀，义无反顾地催动了最大的魔力灌注入刀身，哪怕这次依旧干不掉他。

刀身元力的流转下爆发出了令人惊骇的猩红光泽，浓稠的血腥色彩在上方凝如液体般流光四溢。她对着路德维希斩下一刀，污染的畸变仍然在继续，路德维希的身后迅速长出一对肉翅，宛如堡垒一般将自己包围在内。肉体对刀气，但结果并不如想象中那般皮开肉绽，刀气仅仅只是令其中一只翅膀失去了作用。

瑟妮·兹潘西终于得空，得以跳跃到空中，全身的触手像是花瓣一般包裹住自己，象征着增幅作用的猩红符文在触手表面浮起，光环大涨，她从空中坠下，触手像花一样绽开，穿透了幼小的肉翅，以及路德维希的头颅。

“有一说一，我一直觉得你最后的战斗形态有点像是刺猬。”

追来的罗恩·北卡兰森看到瑟妮·兹潘西已经击败了路德维希，松了口气，他依靠着栏杆，尝试用一些调笑来让瑟妮·兹潘西晚一点注意到他的腿伤。

“说得什么话？！”

瑟妮·兹潘西露出了一副有所收敛的嫌弃的表情，似乎有些不满罗恩·北卡兰森空洞的想象力，然后联想到方才的形态，顿时沉默了些许，然后说。

“不，是超级海胆。”

罗恩·北卡兰森哑然失笑，他本来想更正成铁王座，或者别的什么有密集棘刺的比喻。

“是的，是超级海胆。”

罗恩·北卡兰森拖着已经完全翻折的左腿，用巨剑支撑着，将帷幕铺在死去的路德维希和娜娜莉身上，用火焰烧伤手套，瑟妮·兹潘西帮助他，将灰烬淋撒在帷幕之上，就在不久之后，这里就会被冻气吞没，进而不复存在。哀悼或许没有什么必要，可是罗恩·北卡兰森与瑟妮·兹潘西觉得需要。

他们路过圣杯台，拾走中枢卷轴，实在因为剧痛难以直立行走了，于是他望向瑟妮·兹潘西。瑟妮·兹潘西似乎并不是不懂得他的意思，只是她指了指嘴唇，然后摆出了托举的姿势，又指指自己。

罗恩·北卡兰森会过意来，顿时被噎住，张了张口却又无法发声，酡红色蔓延到颧骨，脸就像烧起来一样。

“请小姐你....抱.....抱我，上马。”

罗恩·北卡兰森一字一顿，像是在挤牙膏，酥麻感直冲头顶，从未体验的羞耻感包围着他，以至于他浑身不自在，害羞地不敢直视瑟妮·兹潘西。瑟妮·兹潘西似乎多少满意了一些，走上前来，将罗恩·北卡兰森拦腰抱起，看到那条无力的、完全被旋折的小腿，她顿时又感觉到自己的恶趣味有些不合时宜，就轻手轻脚地向外走去，尽可能平稳地，毫无颠簸的。看到罗恩·北卡兰森有些鲜红的耳根忍不住脸贴上他滚烫的脸颊。

“哎呀呀，我家先生真是可爱死了。”

“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

罗恩·北卡兰森用还能动的那只手臂掩住眼睛，轻声嘀咕着，哪怕是被放到马背上。瑟妮·兹潘西在罗恩·北卡兰森上马后稍许离开了一下，很快又回来了，她骑上朱诺，向城门外奔去。

门墙之外，罗恩·北卡兰森捏碎了中枢卷轴。冰蓝色、目力所及的，无法忽视的冰蓝色，携带着白气吞没了整座修道院，在初升的曙光之下，他们化为齑粉。

瑟妮·兹潘西用月猎血制作的简易提琴，在崩坏中画出悠扬的乐音，独属于兹帕修道院的挽歌最终与崩裂声一同停下，一如那座享有盛名的修道院，永不复焉。

做完这一切，罗恩·北卡兰森转头望向瑟妮·兹潘西，只见瑟妮·兹潘西手捧着一枚——龙蛋？卧在两片黑色叶状蛋巢之上的龙蛋，一股子蓟花沼泽地带龙蛋的特色。他心想。礼物？整蛊？由于意志已经完全空空荡荡，他完全无法通过共生体揣度瑟妮·兹潘西的心思。

莹润，猩红的光华宛如流体般在蛇鳞纹路上游走着。花瓣鳞光闪烁，蛋状物呼吸着，或者说，他包裹的生命呼吸着。蛋壳的纹理状貌花瓣，层层交叠，紧密厚实地包裹着搏动的年幼生命。

它已然无法容忍自己处于黑暗中了。

蛋壳皴裂的张口像是波浪般，而花瓣苦苦支撑着，年幼的生命开始了它的第一次生死竞逐。

花瓣表面张裂又合拢，倘若裂纹能够出声，此刻此地恐怕不亚于地狱的门票处。紧接着，破口产生了，花瓣尖端处似乎落败于它耗尽气力的求生意志，在愈发微弱的搏动中，花苞绽开，令内里的幼蛇见到了光。紧随着裂纹扩大着，它便同玫瑰绽放，尽情地舒展着花瓣与枝叶。年幼的龙蛇类——说是蛇似乎也不足以媲美它过于锋利的鳞，紧密相连的猩红鳞纹张合着，末端稍许外延，犹如冰锥锐利。年幼的蛇探身到光明之下，睁开了它的眼睛。

“我为你准备的，我的先生。”

瑟妮·兹潘西用意志操控着蛇游出，在拇指上环绕一圈，用吻部点了点指骨。罗恩·北卡兰森张开口，几乎就要说出感谢的话，却被瑟妮·兹潘西的食指抵住唇瓣，她俯下身，在罗恩·北卡兰森耳畔轻语。

“只消说，我爱你，就好了。”

罗恩·北卡兰森拨开手指，吻了吻她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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