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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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精灵，矮人……

巨魔，兽人，哥布林……

联盟与部落，战争与和平，听起来仿佛就是那个为人熟知的世界。

但又并非如此，这个故事中的世界与之相似却不完全相同。

距今数百年前，以人类为首的联盟向部落发动肃清行动，企图一举清算这数千年来的恩恩怨怨。彼时两方已是不共戴天，誓要拼尽全力、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消灭对手。战火迅速烧遍全世界，几大战场如绞肉机一般疯狂吞噬生命，恶行无度，仇恨滔天，血泪流尽尸遍野……可即便如此那些掌握力量之人还不满足，仍肆无忌惮的研究屠杀科技，突破禁忌咒法，追寻着肉体凡胎绝不可碰触的未知领域。

终于，在那场最后的战斗中，无与伦比的破坏力量使得他们突破了禁区，进犯到星球深处的远古邪恶，这场浩劫式的战争也如愿以偿迎来了名为邪灾的反扑。地震、海啸、火山爆发、瘴气凝聚，地表涌出剧毒脓疮，风中呢喃诅咒低语……这不可抗拒的力量比战火烧得更猛，比仇恨传播更快，用无以复加的邪恶报复了将这颗原本美丽的星球重创至千疮百孔的联盟和部落，几乎是以自我毁灭的方法来进行着古神级别的刮骨疗毒。

在那之后，天地变色，山川河流化作焦土荒原，大陆板块分崩离析，将无数的血肉尸山都沉到深渊般漆黑的海洋中。可虽已如此，神秘力量却没有赶尽杀绝，最终残存的一丝仁慈让一些处在世界边缘的生命得以幸存。至于旧时代的命运：联盟与部落，文明覆灭，人口消亡殆尽，曾作为最大族群的人类更是因无法承受毒化空气而彻底灭亡；部落方面，借由恶劣环境的耐受力一些成员残存下来，在这腐败残破的世界中苟且偷生，他们报团取暖，继续逃离灾厄的余烬，不断迁徙、流浪。

如今已是大浩劫之后，重生纪元425年。

此地是位于旧世界中心西北方向由板块重组形成的一片新大陆，新生大陆的东部盆地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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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秘银山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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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十月二十。

今年的天气相当异常。

刚过十月苍白高原上就开始降下寒潮，圣山苍白岭甚至已经降下几场雪，提前一个月展示了它得此盛名的壮景。但这绝算不上什么美事，尤其对于坐落于圣山脚下的高原部落来说。这也预示着今年要比往年更早迎来天地冻结，大雪封山，饥寒交迫。

更让人揪心的是四天前高原部落派出的贸易护送队伍传来噩耗，今年车队又一次遭到了暴力洗劫，又一次！

……这绝对无法容忍！

于是才有了现在这第二支小队，作为整个高原部落中公认的强者，他们被委以重任，火速出发日夜兼程，用了一整天时间便要在今天傍晚赶上遇袭的护送车队。

这一行总共五人，分别是三名奥克兽人战士，一名巨魔巫医，还有一名哥布林斥候。为首的奥克兽人领队单骑一匹银白色座狼，其余的两两一组也共骑一匹巨大矫健的座狼。他们沿着高原山脊道路盘旋而下很快便离开了贫瘠的部落领地，来到更富有生机的丘陵地带，时而窜进灌木丛踏入鲜少被发现的小路，时而越过溪水寻找被标记的近道，稳中求快，使命必达。

部落中的古老种族，奥克兽人，自古以来就被各种文字记载为“兽面獠牙的丑陋生物”、“凶残暴戾的蛮子”、“绿皮怪”“青脸恶鬼”之类……即便在大浩劫数百年之后的今天也未有改观，也往往会被那些在重生纪元之后崛起的原生“福瑞”兽人另眼相看，说他们粗鲁，野蛮，原始且低俗。而同为部落成员的其他肤色五花八门的次要族群比如巨魔、欧格巨魔、哥布林等也难免不被归为一谈。

这些新时代的部落成员在衣着外观上大致沿袭了过去的传统，除了一些战斗必要护具外其他方面的服饰装扮均一切从简，实用为主，非必要不遮挡，可以说相当暴露且节省材料了。不止是因为高原部落环境恶劣资源匮乏，更主要的是，他们骨子里仍是个崇尚武力、崇拜力量的民族，由此衍生出来的便是“肉体崇拜”文化，尤其对雄性来说肉体筋骨的强健是野性与强大的象征，更追求兽性之美、力量之美，勇于表现自己，不断精进锻炼、秀出好身材更是自信、勇猛、荣耀的表现。

再看这一行数人，尽管在造型细节上略有不同，但主要以遮挡为目的的着装也就是一条包裹私密部位的部落风格系带内裤以及遮挡前跨与后臀的兽皮裙，或者是厚实布料制作的围腰，被以各自喜好的方式固定在腰间。

只不过有一人是个例外，他们领头的奥克兽人。

这家伙，身形魁梧气宇轩昂，比同行的其他成员都要高大不少，目测身高超过240公分，草绿色经典奥克兽人肤色，须发浓密络腮胡子，后脑勺扎着一节短马尾发辫，眉毛粗大目光深邃有神，发达的下颚生出一对粗大的獠牙，向上弯曲直达眉眼高度，不仅狂野，看起来更是不怒自威英气逼人。与众不同的是他的着装，不像其他几位即便在这浅冬微寒时节依然大大方方裸露躯体展示肌肉，这位领头人身披一件巨大的深棕色毛皮连帽斗篷，里外都是看起来相当保暖的长绒毛，宽到足矣将他本就庞大的身躯完全包裹，除了脚下一双铁头靴和牵引座狼缰绳戴着手套的一双大手外几乎看不到他身体的其他部位，给人一种刻意的遮挡的感觉。

这另类的奥克兽人全名啸风氏族的魁卡，年纪三十一，在部落中担任“圣山治安官”之职。他是部落大帐强袭长老灰山啸风的庶子，在这个注重血脉传承且崇尚武力的集体环境中有着不俗的地位。但正如他那不合群的保守装束，在受到族人敬重的同时又于他人眼中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异类，平时不苟言笑，甚至常有郁郁寡款的神情，不混迹于氏族领地孤身独居远郊，性格也孤僻冷漠，与其来往之人不多而朋友更少，几乎不参加节庆也极少现身与祭祀活动……可他对待部落中的大小事务案件却又相当积极，公私分明一丝不苟，手段严格嫉恶如仇，也常因不近人情遭族人背后议论。

因这次势态紧急，且受种种因素制约高原部落中实在抽调不出得力人手，身为治安官的他也不得不临危受命亲自出马，离开故土的舒适圈挽救这次重要的贸易行动于危难中。

一直以来，每年入冬前大酋长都会派出一支贸易队伍，满载苍白高原特产的车队在武装队员的护送下，由圣山苍白岭出发向西南前往数百里外秘银山谷的乐谷镇，与当地的统治者柯迪亚克家族进行一次极其重要的交易，换回大量的生活补给品以确保未来数个月严酷寒冬中的生活保障。主要是新鲜瓜果、蔬菜、药品和粮食谷物，当然还有一些美酒、香料等奢侈品和消耗用品，这些看起来稀松平常的东西却是居住在苍白高原这片环境恶劣地区的部落居民们赖以生存的越冬必需品，在大雪封山的季节里更为珍贵，毫不夸张的说与整个部落的延续发展息息相关，甚至能决定生死存亡……

如此关键的贸易车队，明明已经派出重兵护送却又一次遭到重创……想到这里魁卡忧心忡忡，催促他的胯下座狼雪鬃加快脚步。

而对他来说这贸易之行还有更重要的意义。这就不得不提及魁卡在部落中另一个特殊身份，“血誓者”。

大浩劫之后，秩序规则发生了转变。那些旧世界中曾经沐浴月之能量、享受奥术智慧或是被神圣之光青睐的受祝福者、能力者们，那些曾经掌握着强大魔法、秘术、灵能，那些已经理解了生命奥秘并可加以利用的施法者与战士们。就算当初没被无情战争碾压消耗，在如今新世界里他们之中的幸存者与后代们绝大多数都已丧失了对各种能量的感知运用，更失去了对古老智慧的传承掌控。就像五人小队中那名巨魔巫医，淡紫色皮肤，一身白骨饰品，绘制者墨绿色图腾纹饰、瘦长却也精壮干练的身体，是整个高原部落中为数不多的还能与古代残存的元素之灵进行交流的萨满祭司，从而能施展一些简单的疗愈秘术……曾经部落中神秘庄重、强大而辉煌的萨满教现在竟沦落至此，叫人唏嘘不已。

而刚才提到的“血誓者”是个例外。

在遥远过去，部落中强大的战士们曾经击败恶魔一族，并与之立下血之契约，获得恶魔之血加持，以求在自身强大的身体素质下迸发出更加惊人、更为独特的能力。战士们如愿以偿，也让部落在当时群雄争霸战火纷飞的年代能与联盟阵营相互制约、较劲，立于不败之地甚至占据上风。但这毕竟是恶魔的交易，在获得非凡力量的同时自身也不可避免遭到的诅咒，有的人像是被力量反噬，明明正值盛年原本强健的体魄却急速衰老；有的思维被腐蚀，最后直至疯癫或是沦为恶魔的奴隶；有的则精神逐渐紊乱，变得情绪极不稳定，发作起来甚至会自残自戕甚至伤及无辜……不论出现何种症状都被部落长老们归类为“血热症”，会随着年岁推进愈发加重，但凡强大的血誓者十有八九难逃一劫。

即便后来恶魔一族被彻底消灭了，以为这邪恶的契约得到终结，可血誓者们所生下的后代却还是偶有继承祖辈基因的现象出现，就如诅咒一样代代相传，挥之不去……

其实这并非无解，只要那些血誓者们不再繁育后代便可根绝这一与恶魔缔造的万世契约，但……

这可是源自古老正统部落的传承，在如今的低魔新时代，更是这支崇尚力量的民族眼中难能可贵的血统之力，他们甚至不认为这是伴随后代无穷无尽的诅咒，而是神力，是天父地母的恩赐。

古老正统部落的精神必须延续，获得这与生俱来的赐福而变得强大、变得不凡，成为受人敬重妻妾成群的高贵战士，这是何等荣耀，为此即便之后恶疾缠身英年早逝又何妨……这也正是这支高原部落为何在大浩劫后数百年的休养生息至今人口却只有区区千数人的原因所在。

而他啸风氏族魁卡正是这样的存在，身为高贵的血誓者得到同族的景仰，能力强大被其他战士所敬畏，尤其是大浩劫后的新世界里，在如今这个能量干涸魔法枯竭、古老知识后继无人的时代中血脉继承古代力量，是多么羡煞旁人。

但魁卡他……却鲜少表现出身负这高贵血统的自豪感，而这其中滋味，这负重前行的人生，这份血统之力带来的血与泪，只有他自己知道。所以他总是冷漠孤僻郁郁寡欢。

“停！”

小队骑乘座狼奔行途中，领头人忽然示意队员停下。

他翻身跃下座鞍，微低着头，虽然那件绒毛蓬松的厚实斗篷能很好的遮掩他的表情，但刚跳下座狼便两步上前搀扶着路旁的树干，试图用深呼吸压制住隐隐翻涌上来的不适感。队员们大概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这已经是魁卡出现“血热”症状第十个年头了，也就是说，他年纪轻轻就已经初现症状，余下人生恐怕……不会超过四十岁。大家默不作声，只能静待他能自行处理。

这时队伍中另一匹两人同乘的座狼上，一名造型比较狂野奔放的奥克兽人也翻身下来，蓝绿色皮肤完美的倒三角身材，肌肉健硕精壮，线条硬朗，躯干部位用深红色油彩绘制着一些图腾兽纹，比较惹眼的是他的发型，一头墨蓝色长发混合着一些红色挑染发束编织成数十条细细的脏辫，然后归拢至后颈处捆作一大把粗麻花绳，发量相当惊人，发髻上插着一柄闪亮的小刀作为装饰，除此之外他身上挂着的皮带更是齐齐整整插满了一排十二把小刀。整体样貌很有活力，看上去也比魁卡年轻些，眉宇之间还有几分相似。

他快步走到魁卡身边低声问：“哥，你还好吗？”

他名为啸风氏族的德雷卡，外号小刀，年二十五岁，是氏族中的嫡子，魁卡同父异母的兄弟，母亲关系亦是亲姐妹的兄弟俩，在部落中是为数不多与魁卡关系较近的亲人。只不过明明同为奥克兽人兄弟俩，德雷卡的身高却明显矮了魁卡三十多公分，身形上也小了不止一圈 。

魁卡没说话，仍在闭目深呼吸。但仅过了一会他摇了摇头，无奈的从他巨大斗篷下某个最贴身的腰包里取出了一只小玻璃瓶，瓶内装有些许透明的液体，瓶底可见一些蓝色的沉淀物。从瓶身刻度上看这些液体已不及满瓶时六分之一的存量，而且从德雷卡皱眉的表情看来那些蓝色沉淀物显然不是一个好迹象。

“还是用我的吧……”

德雷卡正准备翻找自己的背包，就被魁卡抬手制止了。

“没关系，你的肯定也不多了，”边说着魁卡用他粗大的手指捏住瓶口，稍微震荡几下扬起沉淀物，“这样就行。”

然后他拧开瓶盖将液体一饮而尽。转身背对着大家继续倚靠树干等待这药液发挥功效，很显然，作为队中长官在这个节骨眼被别人看到自己如此状糟糕的态更让他感到不适。

身为弟弟的德雷卡自然很照顾兄长，他扭头示意其他队员都靠边休息一下，让魁卡好好缓一缓。

很显然，这是一剂用以压制血热症状的药物，而同样持有此药液的德雷卡也是一名血誓者。魁卡回忆起自己上次服药的时间，距现在仅仅过了两周，然而这款药剂的预设服用疗程最初是每两个月一次，到现在是每月一次，并且就在刚才魁卡已经服完预配一年药量的最后一口……还是已经有些发生变质沉淀的药液。

可想而知，如果这一次没能顺利完成交易取得制作这款抗血热药剂的原材料，接下来两个月以及未来一年时间他将不可避免的开始承受血热症带来的副作用，未知的痛苦、衰弱或是变异都可能在等着他。

然而在这之前，他们还得尽快处理好被劫车队的事情。于是，队伍只稍作休息，等魁卡稍感恢复便再次上路。

……

在座狼急奔的加持下，他们在预定时间傍晚抵达了事发地点，一处左靠险坡、右挨树林的崎岖山路，视野极不开阔，是一处设置突袭的极好场景。

路面上有已经触发的陷阱和被杀死的裂蹄驮牛，有货车倾倒的痕迹、战斗的痕迹、许多燃烧过后的焦黑痕迹，还有堆成一堆死状各异的紫色尸骸。

“又是……野精灵……”平淡的语气却难掩魁卡心头怒火。

这些如今被称为“野精灵”的生物，便是过去联盟中高贵的精灵族，曾被月神所庇佑的他们，在大浩劫之后失去了赖以为生的月之能量滋养，失去了祝福更丧失了信仰，不少成员明明存活，却在绝望中渐渐失智、癫狂，身体皱缩枯萎，呈现出与他们活了成百上千年应有的丑陋模样，他们仍尚存对魔法的饥渴，如行尸走肉散布于被灾厄污染的旧大陆荒野中，但时不时还会为了某些目的而集结起来发起入侵，实施暴力劫掠。

从现场痕迹看来这些野精灵的行动模式有别于过去低效无脑的施暴，而是变得更加有组织有纪律，有目的有技巧性，已经能使用伏击加陷阱加火攻之类的战术了……这一点相当令人震惊，且忧虑。

尤其是这一次突袭，不但成功阻击了贸易护送队，甚至还杀害了近十名得力的部落勇士，伤了多人。唯一的好消息，三辆物资货车中还剩一辆被完好保存，其中一辆被焚烧殆尽，一辆被严重打砸，而拉车的三匹驮牛无一幸免全遭击杀。

现在官阶最高的魁卡负责安排现场工作，尚有行动力的成员一组去砍伐树木，一组修复受损货车，斥候三人分别盯梢三个方位时刻警惕危险，随行的巨魔萨满巫医带一位助手开始为伤员调配药物，缝合疗伤，然后指派德拉卡去清点并处理阵亡战士的遗体，并协助监督。

“指挥官……鲜血与荣耀。”

一位看上去四十多岁憨厚长者模样的人来到魁卡面前，毕恭毕敬立正行捶胸礼。

“鲜血与荣耀。叫我魁卡就行，大迦尔队长。什么事？”

这是担任贸易护送队队长的阿迦尔，因为是兽人与欧格巨魔的混血后代所以生得格外胖硕，个头也比魁卡略高一点，大鼻子，高颧骨宽下颚，只不过他那对下颚獠牙却比普通的奥克兽人短小很多，只是微微冒出嘴唇，而他那在部落中相对少见的的米黄色皮肤也让他看起来更柔和，更圆润，因此被戏称为大迦尔。此时虽然行礼喊着鲜血与荣耀，但他的表情很明显已经看不出任何的荣耀感，满是沮丧与自责。袒露的胸腹身上残留着尚未干涸的血污，还有几处弩箭擦伤、利刃划伤，无不显示着昨天突袭恶斗的惨烈状况。

“还有一个坏消息汇报，重要的秘银锭……被抢走了、抢走了一半，两箱，现在还剩一箱……”

站在比他年轻十岁但是品阶比他高一级魁卡面前，微微低着头等待发落。

这样的消息难免让魁卡内心更加焦躁。偏偏是秘银，圣山馈赠的珍宝，三车其他物资加起来也不及这一箱的价值……但眼下情形如果再发怒责骂已遭重创的车队，恐怕更会引得人心惶惶，士气跌落谷底。

“至少还剩下另一半，我们还有希望。振作，会有办法的。”

魁卡宽慰道，顺便也安抚了众同胞的情绪。

不一会功夫夜幕垂下，营地燃起篝火升起炊烟，顺便再把那些面目可憎的野精灵尸身踢下土坑付之一炬，让这些渣滓们彻底化为灰烬，成为这破碎世界中的一点肥料。

看着那些逐渐消失在熊熊烈火中的干瘦脸，闻着尸油焚烧的臭味让魁卡恶心。他陷入沉思，这些已经沦为劣等种族的玩意为何对其他货车只是打砸焚烧，唯独只劫走圣山出产的最为珍贵的秘银，这与他们往日所为大有不同，且变得更有组织、有预谋，更不计后果不惜代价了，一时间也捉摸不透这其中有何玄机，或是有谁策划指使的……

转过头来，看到不远处大迦尔，他正在巫医颂念祭文时握住一位阵亡战士的手……

夜色与火光中又高又胖的欧格肤色格外显眼，看得出他现在非常伤心，那位殉职的兽人战士生前定是与大迦尔关系密切的友人，从他们都佩戴着相同的牙齿乳头环看得出……然而不只有他，其他队员们也都三三两两，或单膝跪地低头默哀，或在为逝去者整理遗容，那些勇猛但已冰冷的躯体中，有好兄弟、好战友、好伙伴，甚至还有亲人。即便平时粗放狂野不修边幅的兽人，此情此景都难免眼眶湿润，落下男儿泪。

这时，小刀端着两晚热气腾腾的炖煮走了过来，将一碗递给兄长。

“饿了没？在想什么？”

魁卡接过木碗，然后朝大迦尔的方向顶了顶下巴。

“大迦尔队长？”小刀叹了口气，说，“他伤得不重，巫医为为他处理，但这档事……损失的都是最勇猛的战士，他的队伍元气大伤。等回到圣山不仅要遭到羞辱，还得面对腥红大帐降下刑罚……”

“所以，不该让他直接回去。”魁卡毫不犹豫回答得相当肯定。

“你有什么想法？”

这位治安官迟疑了会儿，他脑海里想到的已经谈不上计策，只是如何能在不颜面尽失的情况下，尽量为高原部落赊来能勉强撑过这个冬天的生存物资，当然还有那不可或缺的抗血热药原材料，帮帮阿迦尔队长，也是帮自己。

“行程得继续，交易必须完成。”魁卡斩钉截铁的说，“刚才听斥候报告，在千米范围内仍然有野精灵出没的痕迹，那些渣滓，知道还有另一半秘银没得手，说不定还能再来一次伏击。”

“贱种……那些家伙真是疯了。”小刀咬牙切齿，喉咙深处发出低吼。

“所以我想，你、我，再带上两名精英战士，当然还有大迦尔，我们带上这箱秘银继续前往乐谷镇。其他战士们带着剩下的物资还有阵亡者的尸首全员返回圣山。”

“只有我们几人？只带着剩下一半秘银？”

“对，让那些野精灵冲我们来……”

看到兄长那认真且带有杀气的表情，小刀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哈！我喜欢这个想法，让他们都来。在圣山待久了我的小刀刀们都快要寂寞生锈了。”说完还刻意拍了拍他插满小刀的皮带。

实际上，真正让小刀高兴的，是一向喜欢独来独往的魁卡难得主动提出要与自己并肩作战的提议，看得出来小刀对身边这位高大勇武的兄长十分敬重、爱戴。

“但是，咱们只带着着一半的秘银当诱饵吸引野精灵注意，可到时候交易怎么办？”

“这就只能……另想办法了，必要的时候，是赊是骗，是偷或是抢，我也会尽力去试一试……”

“又一个好办法，哥，我支持你，咱们早该给柯迪亚克那帮臭狗熊一点颜色瞧瞧！”

“我说的是必要的时候……”

由血誓者治安官所制定的方案自然得到了队伍全数成员的响应。尤其是阿迦尔，按照魁卡的计划如果他最终能带着物资补给返回部落，或许还能起到将功折罪的作用，至少不用现在就回去接受指责与审判，受酷刑折磨；但如果归来时依旧两手空空，他这当了十多年护送队长最后晚节不保的大罪人，会在整个部落陷入饥荒灾难之前，自行前往圣山苍白岭上，剖开自己的胸腹进行活葬献祭，成为山之神的祭品，魂归天父身饲地母以求赎罪……这也是他最后能找回一点尊严的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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