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银河佣兵

　　夕阳终于西下，天色完全变暗。

　　眼见雷帝的气势迫人，明显不是任意欺负的Ｔ２０那种等级，加利亚尼连忙大声叫停。

　　「等……等一等！」

　　加利亚尼的声音从机甲中传出，再扩大到整个阅兵校场上。

　　「我并没有和你战斗的意思。」

　　躲在雷帝后面的罗琳大骂：「哼哼，你这废物这怕了吗？」

　　「喂喂，话说ＰＯＳＥ都已经摆好了，总不能不打吧？」坐在雷帝机舱内的洛文苦笑着。

　　怎样说，这都不符合超级萝卜战斗的传统啊，传了出去实在太丢脸了。

　　「ＴＨＯＲ……没错，就是雷帝托尔。」坐在风魔驾驶室的加利亚尼，脸色有点阴晴不定。

　　在发掘远古文明的遗址过程当中，他曾得知雷帝托尔的存在，还有机体的部份数据──这台雷帝托尔（编号是ＴＨＯＲ）和风魔是同级的远古机神，也是古代始源之星的遗产之一，其攻击力之强大，比起着重速度战的风魔，可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不知道这个看起来相当寒酸的大个子保镳是怎样得到雷帝托尔，但刚才见对方出手极为狠毒，十几个持枪部下都完全不是敌手。

　　而刚才雷帝那一记铁拳更是如同鬼神一样，监视器完全没有警告，只见一个黑影闪过，风魔已经被打飞至十几米开外。虽说是对方偷袭，但真要打起机甲战来，加利亚尼自问没多少胜算。

　　而他这次目的只是向罗琳和罗德曼家族报仇，根本没必要招惹这种强劲对手。

　　「这位是洛文先生吧？」加利亚尼接通了对方的通讯。

　　洛文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请不必客套了，我只想尽快完成工作。不好意思，我的肚子有点饿了。」

　　加利亚尼一阵恼火，这几年来可从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不过他很快就控制住自己的冲动，尽可能表现得和颜悦色：「洛文先生真是快人快语，那就閒话少说，直接进正题吧──这淫妇答应给你多少钱，我愿意付出双倍。」

　　从萤光幕上传送过来的景像，加利亚尼这傢伙阴森的模样还真颇有点人妖的味道，也难怪被罗琳说成太监了。

　　在雷帝的驾驶座位上，洛文架起了二郎腿，笑了一笑：「不多也不少，只有二百万。」

　　加利亚尼试探道：「那麽我给你四百万，唯一的要求是你离开这个地方，杀害我部下的事情也不跟你追究了。」

　　「嗯……让我想想。」

　　见对方似有意动，加利亚尼立即加强游说的力道：「洛文先生想一下，只要向前走两步，不用和我的机神战斗，也不用冒险就能赚取四百万银河币，就算是翻遍整个银河，也不可能赚到这样好康的任务吧？」

　　「可是若然传到佣兵公会那边……可是非常麻烦的啊。」男人显得有点犹豫不决。

　　银河佣兵公会──这是为了保障雇主和佣兵双方而设立的，在公会委派和转介的任务当然要严格遵守，虽然要抽取两成的中介费，但仍然有很多雇主和佣兵乐意通过公会来进行交易，因为这样才能得到最大的保障。

　　而即使是那些没经过公会的直接契约，假如任何一方违反了，受害者仍然可以进向佣兵公会进行控诉──当然所谓仲裁和处罚只对于正规佣兵有约束力，没有在公会注册的黑市佣兵和雇主怎样都无所谓了。

　　「呵呵，这个贱人我是一定会杀的，她已经和死人没什麽分别。这裡就你和我两个活人，佣兵公会我会替你保密，洛文先生大可以放心。」

　　加利亚尼大刺刺的说着，此时他已经相当有把握对方接受自己的条件。

　　「洛文，你得有职业道德啊！」坐在地上的罗琳听到两人的说话，吓得脸都青绿了，她的足踝扭伤根本跑不动，没有洛文的保护可是和等死没差别。

　　面对着两台分别都高达二十公尺的远古机神，罗琳除了惊恐还是惊恐，向来自豪的灵活脑筋都完全停顿了，一点聪明才智也使不出来。

　　端坐在雷帝当中的男人却没有理会一旁可怜的罗琳，仍然在仔细考虑着。

　　「唔……好吧。」

　　终于，洛文点了点头，加利亚尼立即露出欢颜。

　　「那麽，请把三成订金……就打个折扣，算你一百三十万，先存进我在首尔都中央银行户口，号码是１７３。１７３。１２８７９ＲＭ，馀下的七成馀额，也就是二百七十万，请于契约完成之后的三天以内，汇进同样这个户口。」

　　「好好好……没问题。」花了大钱的加利亚尼却是眉开眼笑。

　　就加利亚尼个人的经验，阵前收买敌方佣兵的事情并不难办，只要你愿意出更高的价钱就可以了──虽然这种做法被查出来之后，对雇主而言是没什麽，但对于那个背叛的佣兵，就将会被银河佣兵公会通缉，并且立即吊销佣兵牌照，故此背叛者要冒的风险不可谓不大。

　　加利亚尼之所以这样自信，是因为订金汇了过去，就能够证明自己的契约已经成立，同样受到佣兵公会规条的制约，对方也是不容许背叛的。这时有了双重契约，不论洛文怎样选择，也不管他战还是不战，结果都会背叛其中一个雇主。

　　那只要是个稍微有点智商的成年人，也会作出最合适的选择吧。

　　抱着这种念头的加利亚尼嘿嘿阴笑，他打开机体上的网络连接，熟练的操作着，只花了半分钟，便把钱汇进去了。四百万虽然并不是小数目，那几乎是他公司一年的收入，但他仍认为这是值得的──冲着对罗琳家族的仇恨为大前题。

　　「一百三十万已经存进你的户口了，你可以即时查帐。」加利亚尼看着地面脸色死灰的罗琳，已是忍不住心裡的狂喜。

　　「……我，我加付五百万！立刻把这个没种死太监杀了！」罗琳尖叫道。

　　「那可不行啊大小姐，临时提高价码并不符合佣兵的职业道德。」洛文却摇头微笑道。

　　「你这个卑劣的男人……居然还跟我说职业道德？！」女郎此时已是气得溷身发抖。

　　加利亚尼这才宽心，不然双方竞价可是无止境的，真要与罗琳背后的罗德曼家族比拚财力，他可没多少信心。

　　洛文翻查了一下自己的帐户，一百三十万果然到手了，便学习那个每次收到钱都会立即变得热情洋溢的爱莉丝：「查核到帐，感谢惠顾～」

　　「那你马上离开吧，我还要亲自折磨这个贱人！」加利亚尼露出残酷的笑容。

　　「啊！假如你想要参观，甚至加一腿的话，我也是不会介意的。」

　　「嗯嗯。」

　　男人随口应了两句，但雷帝仍然挡在罗琳身前，一动不动。

　　「订金都已经给你了，怎麽还不走？」加利亚尼有些不解。

　　洛文却是答非所问：「本人从事佣兵行业十二年，可说是个非常有专业操守的职业佣兵，在签订连横契约的时候，当然分清楚了时间的先后次序，还有契约相互之间的矛盾。」

　　这把加利亚尼和罗琳都弄迷煳了，但男人还是摇着他的二郎腿：「简单说好了，我早前签署了罗琳小姐的二百万契约，而加利亚尼先生你这后来的四百万，有钱进袋，作为穷光蛋的我当然是来者不拒的。因为双方的契约内容：」打倒机神风魔、保护罗琳小姐「，和」离开这个地方「，在意义上完全没有任何的冲突。

　　哦，至于你可能会问，罗琳小姐的契约我没问她要订金，而为何我却特别要求你先付订金呢？这并不是交情深浅的问题，也不是我不信任加利亚尼先生的问题……我对加利亚尼先生的信誉相当信任，纯粹是担心你可能没有交纳款项的机会──在我完成两方契约，离开此地之时。「」你……你这是耍我了吗！？「

　　加利亚尼这才发现自己上当了，激愤得脸都青了，被骗了整整一百三十万，原来对方从一开始就没有退让的打算。

　　罗琳却是喜极泰来，大叫道：「好一个洛文，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

　　「不不不，这不是抛弃不抛弃的问题，我只是遵守银河佣兵的专业守则罢了。」

　　男人狡黠的道。「所谓在商而商，能够轻鬆赚四百万的任务为何不赚？」

　　「……你！」加利亚尼的怒火已经升到顶点，风魔似是感觉到主人的情绪，开始微微震动，气势直线上升，像是随时都蓄势待发。

　　「真是可惜，看来这第张二契约是自动破弃的了，还好事先收了订金，损失也不算太大，不然可是会被见钱眼开的爱莉丝唠叨至死。」洛文摇头叹息。

　　「你……你两个狗男女都得死！」

　　加利亚尼老羞成怒，尖叫一声，操纵下的风魔挥舞着狼牙刀，直向雷帝扑过来。

　　「你的操作技巧太烂了。」洛文提起操纵杆，机神雷帝漆黑的双眼冒出红光，巨大的机体却极为灵活，转身错开了风魔的攻击，同一时间握紧巨掌，反手出拳。

　　「──铁拳制裁！」没有什麽花巧，也没有强劲威力，只是时间拿捏非常出色。

　　「呯」的一声，巨大的钢铁之拳再次击中对手的脸部。

　　风魔摇晃了几下，连续后退两步，在驾驶舱内的加利亚尼身体剧震，潜藏体内凶狠的个性更被激发起来，提刀向着雷帝疯狂进攻，而洛文则尽量回避，有意识地把对手引到仓库旁边的空地。

　　因为只要一不留神，巨大的机身可是会把无法移动的罗琳踩扁。若然这女人挂了，二百万立即泡汤，就连这两天的保镳费也「冻过水」，那可大大的不妙了。

　　不过洛文其实是太过谨慎了一些，这时加利亚尼已是怒极，唯一的念头就是先宰掉眼前这个被认为的卑鄙小人，然后再慢慢折磨罗琳──反正那个淫妇平时久缺锻练，现在也是跑不掉了。

　　洛文随即拔出雷帝腰间的两柄长剑。

　　「雷光剑！雷鸣刀！」

　　两柄古代风格的一刀一剑闪闪发亮，和风魔手持的狼牙刃一样，都是实体类兵器。

　　在这个时代并非没有光束剑，像洛文的破阳刀就是小型光束剑的一种，只是能够让机甲使用的大型光束武器所需的发电机功率太过庞大，要求往往是战列舰级别，一台只得十馀公尺的机甲在理论上是无法承担大型光束剑所消耗的功率，所以一般机甲的近身战都是配备实体类武器。

　　「轰！」

　　两台机体短兵交接，刀与剑相交，除了带来地动山摇的震撼，还捲起大堆灰尘，就在不远处的罗琳首当其冲，风沙都吹进了眼耳口鼻，忍不住不停地咳嗽，还真是多灾多难。

　　在浓烟和灰尘之中，罗琳勉强看到深蓝色的雷帝佔尽优势，双剑不断地往风魔身上招呼，而加利亚尼显然只有招架之力，而无法还手。

　　极度沉迷蓝星复古片集的罗琳，不期然产生欧洲骑士大战东洋武士的错觉。

　　只是一切全都巨型化了，两台机神的每一拳、每一脚、每一刀、每一剑、甚至每一个站位，每一个移动，都带来灰尘滚滚，地面一个又一个的凹陷和深洞。

　　在古代传说裡，正是远古始源之星的机神大战，把这个人类文明的发源地毁灭，而少部份一早被始源人类驱逐，流亡在宇宙各星系的「囚人」，反而得以存活下来，通过数以千年的时间，与其他外星民族交流融和，并且开始在整个银河上繁衍。

　　等到一连串的攻防结束，洛文却发现自己的攻势竟然没有起到太大的效用。

　　雷光剑和雷鸣刀只能在风魔的装甲砍上一条又一条伤痕，而无法直正击穿对方坚实的装甲。

　　没理由啊，不管怎麽看，对方这台所谓风魔，都是胡乱拼凑的机体。

　　洛文眼珠不转，定定的望着对手的机身。从直觉判断，他最初本以为这只是一台彷製品，利用设计图复原的机体，本身并不算是真品。然而洛文打了一个回合，试验了一下之后，装甲部份倒是真的，估计是经过后世的人把散落的机神躯干重新组装的完成品。

　　「看来这台风魔和雷帝一样，都是机神合金级别的，难怪装甲如此坚硬了。」

　　男人喃喃地道。

　　在洛文发掘出机神雷帝的时候，这台机体并没有任何自备武器，双剑其实都是从仅存的资料得出，再由爱莉丝亲自订製的彷制品，对机神级的装甲无效也很正常。

　　其实爱莉丝也替雷帝配备了一些通用的远程射击武器，比如连射机枪和连装飞弹，但洛文个人并不太喜欢，毕竟在电子战技术干扰下雷达很容易失效，这使射击精通大大减低，倒不如直接用白兵战武器见一个砍一个更加爽快。

　　与此同时，风魔装在左臂的机枪连射，再以极速掩进，同时加利亚尼张开嘴巴，唸唸有词的如同唸着魔法咒语。

　　「传承自远古的魔神狼牙刃啊，请聆听你主人的呼唤！现出你真正的光芒吧！」

　　巨大的刀身开始放出惨绿色的光芒，刀刃上的狼齿更加快转动，从支支作响变成「呜呜」的刺耳巨响，使罗琳不得不按住剧痛的双耳。

　　风魔的机枪对雷帝的装甲如同抓痒一样，几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只是对方突进的速度极快，洛文一个不留神，雷帝左肩的装甲竟被狼牙刃划上一道深深的裂缝，甚至露出内裡的电缆和深藏着的龙钢骨架。

　　「不会吧？这烂鬼锯竟然会是机神武装？！」

　　洛文大吃一惊，没想到对手的装甲厉害之馀，这把外表造型看上去俗不可耐的「电锯刀」竟然如此锋利，很可能是真品远古机神专用的武装。

　　他自己正在使用的雷光剑和雷呜刀都是由现代科技再新打造和鍊製，自然不及风魔那属于真正远古技术的电锯刀……狼牙刃，无论是製作精度还是锋利程度，都远远无法与之相比，两者相斗自然落在下风。

　　「死吧！死吧！」发现自己的武器佔到上风，加利亚尼开始狞笑，更是展开连横进击。

　　风魔臂上的机枪对雷帝丝毫无损，狼牙刃却是有极大的威摄力。只要狼牙刃所挥到之处，雷帝都不得不暂避其锋芒，战局的平衡一下子被逆转。

　　雷帝矮身避过一刀，狼牙刃的去势却不止，十层高的巨蛋形机甲仓库被削去一半，竟如同切豆腐一样平滑，甚至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现在你想投降已经大迟了！我要把你大斩八块！再放在太阳底下曝晒！」

　　加利亚尼己是歇斯底里的大叫大嚷。

　　「别开玩笑了，我可是专家中的专家，会败给你这外行人吗？」虽然是处于劣势，洛文仍然轻轻笑道。

　　风魔的速度和战斗力的确都远比起想像中高，但很明显操作系统不对头，操作者的手法也不正确。

　　男人摸了一下在坐位旁边倒插着破阳刀的剑柄，在银河裡绝大部份机神的疯狂崇拜者，包括罗琳和那个加利亚尼在内，都不知道远古机神其实需要用破阳刀作为传动，并以此来发挥最大的战力。

　　只要有充足的出力和能量驱动，那把似乎是正货的狼牙刃就足以砍开机神的臂膀，而不只是破开表面的装甲──这就是机神武装的威力。既然作为真品的狼牙刃只能削去雷帝的部份肩甲，这证明加利亚尼根本没有正确去使用它。

　　洛文那强大的自信直接传到巨大机械神的动作上，显得游刃自如。

　　雷帝眼光微微一闪，低头高高踪起，机身轻灵得无法让人想像这是高达二十公尺的庞然大物。

　　「可别想逃！」加利亚尼尖锐的大叫一声，驾驶风魔挥舞着狼牙刃，从后跳起追赶。

　　在凌空之中，雷帝去势不减，双目的红光大盛，露出无穷无尽的杀气，执掌一刀一剑的双手合併，竟变成两头的双刃巨剑，两端的剑刃更现出宝蓝色的刺目强光！

　　巨大的黑色机神旋身疾转，速度实在太快了，罗琳只见到雷帝那血红的眼色流逝，在黑夜的天际中拖出一条尾巴，彷如一条长长的红色光灯。

　　「二天一流！」

　　洛文一声大喝，在同一时间，机神面罩裡传出震撼山河的怒吼！

　　强烈又耀眼的光芒在夜空中闪过，深蓝色的双刃巨剑迅即落下，风魔那持刀的右臂关接被齐刀斩断──这正是没有受到机神之铠保护的脆弱位置。

　　「隆！」

　　连同巨大的狼牙刃，半条右臂重重的插进硬石水泥舖成的阅兵校场上，刚好正落在罗琳旁边数米之处。

　　雷帝没有停顿，右掌回收剑刃，左臂迅即轰上一记铁拳，深深陷进风魔的脸部！

　　「──不！别杀……」加利亚尼急得慌忙大叫，失去右臂的风魔受到强劲铁拳打击，从半空中掉落。

　　「承你所言──太迟了，很抱歉。」稳坐机神内的洛文手握破阳刀，澹澹地道。

　　随着驾驶者的意念注进破阳刀，远古机械神的双目变得如同鲜血一样的深红。

　　大地上的光芒彷彿都集中在机神手持的双头剑刃上，就连刚刚升起的月亮也变得暗澹无光。

　　「雷帝──光刃闪！」

　　巨大的双剑巨刃华丽转了一圈，竟如同光束一般，一下子伸长发亮，更从风魔的头部开始，一直噼至腹部！

　　头部那半月型的装饰物率先变作两断，然后整台机神开始从上而下的崩裂开。

　　「哇哇哇──！」加利亚尼在尖叫声中消失，在光刃噼下的同时完全被气化了。

　　雷霆一击过后，雷帝脸上的面罩随即打开，露出了一张嘴唇紧紧闭着、如同人类男性的脸孔，同时面罩两侧的排气孔还散发出大量的蒸气，围绕着机神周围久久不散。

　　巨大的机械神在浓雾之中缓缓落地，如同武神降临世间，直看得地上的罗琳如痴如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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