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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修】忒修斯之船,2

[db:作者] 2025-08-17 12:02 5hhhhh 2310 ℃

  “是啊,现在换我了,我终于理解你那时的感受了,难怪你当初冷冰冰地总绷着脸。”因为即将背负杀死挚友罪孽的人是他。

  “鲁路修,谢谢你。我想最后仍然作为枢木朱雀与你告别,所以请放我走吧。”很抱歉,让你成为愿望的容器……枢木朱雀在心里说道。

  “好……”鲁路修强迫自己把这个词挤出去,像是有千斤重。他背过身去,肩膀颤抖着,掩盖着自己的哽咽,浓重的苦闷化作泪水浸湿了枕头。那一晚,他假装自己得了轻微的感冒,试图掩盖自己内心情绪的剧烈动荡。他假装漠不关心,不让枢木朱雀对自己感到失望。在漆黑的夜里,两人同床异梦,共同迎接命运的审判。

  又过了几个月,鲁路修给每个医生都下了清除记忆的geass,他们不再记得自己曾经是为了治疗谁而奋不顾身的熬夜加班。恶逆皇帝大发慈悲,给每一个为他效力的医生发了高昂的薪水与一系列社会福利。但研究克隆的学者们就没那么幸运了。大清洗开始了,恶逆皇帝将整个潘多拉贡的脏东西连根拔起,顺便让士兵们把那些学者全部杀死,一了百了。

  “那个快要降生的孩子你要怎么处理?”朱雀问道。他想起那个被自己背回家的小女孩,想起那对洋溢着幸福微笑的夫妇……他想,新生命的降生是一件喜悦的事情吧。

  “既然救不了你,那就没有用处了。”鲁路修的话言简意赅,他是想把那个孩子杀掉。

  “你会把他当成我吗?”枢木朱雀试探地说道。

  “怎么可能,你可是我无法替代的零之骑士。”

  “那你留下他吧。我希望你能珍惜生命。”如果鲁路修把这个克隆人当成他的一部分,那就将他送走吧。如果不是,就将他留下。让别人成为替代品,是卑鄙的。自己死了便死了,不是那么值得留恋的事情。

  

  枢木朱雀的身体已经勉强自己可以正常活动了,他正在为零之镇魂曲做排练,鲁路修为这场即将在全世界面前表演的戏写了台词,主角是恶逆皇帝与zero。

  “记得背好,到时候我会直播录音给全世界。”鲁路修假装轻松地说道,他把台本递给枢木朱雀,像是他们过去在学校里排练的话剧那样,似乎这样就可以压抑自己内心那些软弱的情绪。

  “辛苦了,鲁路修。”枢木朱雀点头,翻开台本,扫了几行,便说道:

  “我想全世界应该都会被我们骗过吧。”

  “自然。”鲁路修笑道,那是他常见的挖苦表情。

  枢木朱雀把台本放下,随后静静地屈膝,遵从一生的主君给予他的Geass。

  这正是对Geass,对背负明天,成为英雄的鲁鲁修,以及对他自己决意的Geass。

  "Yes·Your Majesty."

  

  

  这是零之镇魂曲即将实行的一年前。就在这段时间,恶逆皇帝与零之骑士两人正扫荡霸凌全世界,凡是恶逆皇帝所指之处,零之骑士所到之处,皆被冠名为神圣正义的恩赐。随着骑士荡平第十军区凯旋归来,恶逆皇帝为其举办了举国上下的欢庆,这奢靡又恶劣的庆典又是用无数人的尸骨血肉堆积而成,上位者却漠视一切。无数民众咒骂着两位始作俑者—暴虐的昏君和与他沆瀣一气的骑士。民众的咒骂似乎起了点作用,在争夺芙蕾雅大决战中,零之骑士不幸牺牲,为布里塔尼亚帝国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恶逆皇帝下令全国为零之骑士哀悼三天,并以最高礼遇下葬,墓碑上镌刻着“这里深埋着一位完美的骑士,他是神圣不列颠尼亚帝国第99位皇帝的无价之宝。”

  零之骑士牺牲一年后,皇历2020年9月28日,鲁路修·Vi·不列颠尼亚开始了大清洗,并且莅临11区,准备对所有违抗他的恐怖分子(包括黑色骑士团)处以极刑。在这一时刻,死而复生的zero出现了。即使皇帝举枪打中了zero的右肩,但仍然被zero劫持。二人僵持着,所有民众都屏住呼吸看着现场或者电视上的一幕。zero挟持着皇帝进了旁边的楼道。随着广播将二人的谈话传扬,一场震惊世界的真相被揭开。

  “枢木朱雀,住手吧,我不会听你摆布了!你成为zero欺骗民众还不够吗?”

  “那些愚蠢的民众我才不在乎,现在只要杀了你,世界就会落入我的手,我就能成为正义的使者统治全世界,也不需要你这个傀儡了!让你的士兵撤退!我已经在这条街上安装了炸弹,一旦你的人敢动,整条街上的人都会灰飞烟灭!”

  “你竟敢再拿无辜的民众做筹码!但我告诉你,你的炸弹已经被我们全部拆除了!即使你杀了我,我也要向全世界揭露你的谎言和罪行!”

  根据广播传来的声音可以判断,皇帝似乎挣脱了zero的钳制,用枪打伤了zero的右腿,而自己的肩膀也被射伤。前来护驾的士兵掩护皇帝奔逃,留在原地的zero被机枪扫射。当士兵们把已经死透的zero尸体带给皇帝时,皇帝掀开了zero的头盔在全世界面前暴露了他真实身份—死去的零之骑士。恶逆皇帝将zero这一正义使者的符号亲手毁掉,他的肩膀流着血,向全世界的所有人深深鞠了一躬,随后发表了一场揭示zero阴谋的演讲。

  原来枢木朱雀是一切的始作俑者。他身为日本前任首相的儿子,杀了自己的父亲,卖国求荣。一个名誉布里塔尼亚人竟然成功完成了练级跳成为了帝国尊贵的圆桌骑士。在依附皇女尤菲米娅后,又利用她的信任给她下了能够使人致幻的迷药,迫使她性情大变造成了日本大屠杀,随后又用伪装成自己模样的替身制造了自己昏迷的证据,换上zero的伪装后杀死了尤菲米娅,一手缔造了拯救日本的假象。据修奈泽尔的口供,枢木朱雀曾向他袒露要杀死查理皇帝,扶他上位,修奈泽尔拒绝后,他又作为第七骑士找到被流放的第十一皇子鲁路修,以他的妹妹作为威胁,杀了查理皇帝,迫使鲁路修听命于他。否则,一个不起眼的皇子又是怎么有能力,在短时间突然登基成为布里塔尼亚的君主,还能让所有人认同他!随着娜娜莉的死去,鲁路修认为不能再这样屈从于枢木朱雀的掌控下,于是他忍辱负重成为了他的傀儡,不惜背负千古骂名,只为了有一天能够在全世界面前揭露zero这个大骗子的阴谋!

  尤菲米娅是无辜的,鲁路修是无辜的,日本人是无辜的!通通都是zero的错!

  鲁路修进行了一场激情的演讲,他眼含泪光,泪水从他美丽的紫色眼睛里流下,肩膀的鲜血染红了他白色的皇帝装,可他仍然没有停下,现场的民众被皇帝发自肺腑的语言所感染,被蒙蔽的民众后知后觉,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零之骑士,是他架空了皇帝,让其成为台上的傀儡背负骂名,也是他成为了zero,利用日本使自己披上正义的外衣。枢木朱雀当场毙命,同时鲁路修安排在民众里的眼线也发挥了作用。不知道是谁起的头,突然有一个声音大喊:

  “东京需要鲁路修!”

  于是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

  “日本需要鲁路修!”

  “布里塔尼亚需要鲁路修!”

  “世界需要鲁路修!”

  黑白颠倒,正邪不分,皇帝与骑士欺骗了全世界,在众人面前上演了一场天衣无缝的舞台剧。

  “如果人民选择了我,那我愿意尽我所能。”鲁路修的话语掷地有声。那一刻人民和皇帝站在了一起,反对的声音消失了。

  民众以为,鲁路修是为自己而流泪,其实他是在为那个已经死去的男人流泪。

  当人们高呼英雄的同时,却不知道真正的英雄早已倒下。鲁路修,你要成为英雄,从世界公敌zero手中拯救了世界的救世主!普通人的幸福一切的一切将奉献给世界!

  看啊,朱雀,世界在为我们欢呼,只要我们联手,没有做不到的事情!因为我们是唯一的朋友!民众们欢呼着,鲁路修眼含泪光地向民众们挥手。

  现在,你的罪孽,你的愿望,你这一生,都将由我来背负了。我这一生,将永远属于你,成为你行走的墓碑……

  至此枢木朱雀所期望的,

  鲁路修·Vi·不列颠尼亚所迎接的新世界到来了!

  2

  我身处哪里?

  我掐掉录音,我环顾四周,我们被包围,我们已经无处可逃。

  我不记得我的语气是怎样的颤抖,我一字一字地说出早已演练几百次的台词,那是我为世界精心设计,动人心魄的表演。他戴着zero的头盔,我看不到他的表情,我能感受到他的手掐在我的肩膀上,一点也不痛,我早已没了感知。

  3,2,1。

  倒数三个数,枢木朱雀凑近我的耳边,我的耳廓贴近他冰冷的头盔,好像他在吻我,

  那是最后的告别,

  那是他的遗言,

  他将我对他的诅咒和祝福还给了我,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他对我说:

  “鲁路修,活下去,要做个好皇帝啊……”

  时间好像变慢了,面前的景象都模糊不已,好像他温柔的声音从未离开过我,顷刻间我被他推到旁边的掩体,杰雷米亚看准时机,高举的手放下,伴随着一阵枪林弹雨,我倒在地上,看见他被无数子弹射穿身体的场景,zero的衣服破洞,血从身体里绽放,我的耳朵嗡嗡的,射击的爆鸣声快将我的耳膜撕碎了。我看见他鲜活的身体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他的身体破烂不堪。

  死了,zero就这么死了。

  杰雷米亚赶过来,扶住我的身体,对我下跪:“臣救驾来迟。”我发现我好像起不来了,在别人摇摇晃晃的搀扶中,我才后知后觉,还没有结束,这场对于我的惩罚还没有结束,于是我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像个被人操控的提线木偶,我迈出发抖的双腿,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陛下!”

  杰雷米亚出声提醒我。

  啊,没错,我不敢再看那具遍体鳞伤的尸体,我的心脏隐隐作痛,但我不能流露出一丝怯懦,这里最没有资格为他哀悼的人是我。

  “我没事。”

  无数闪光灯咔嚓咔嚓照向我,

  因为这只是拉开舞台的序幕。

  不列颠尼亚从睡梦中惊醒,他全身都被冷汗浸湿。他看了看旁边的钟表,才六点钟。他呼出几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距离零之镇魂曲结束已经一年了,也是他在位的第三年。他昨晚工作到十二点,好不容易有了一丝睡意。算了算,今天睡了六个小时,已经是他这一年来睡得最好的一次了。枢木朱雀被射杀的场景,尸体被士兵抬到他面前,揭开他的头盔,在全世界公开处刑,批判自己的挚友……这些画面历历在目,成为了困扰皇帝安眠的梦魇。他也如枢木朱雀所期望的那样,成为世界上最痛恨zero的人,戴上正义的假面,扮演了一位好皇帝,他被迫承诺将奉献自己的一生去服务民众。一个自私利己的人变成了一位无私奉献的圣人,这是不是枢木朱雀对他的重塑呢?又或者说是对他的惩罚?鲁路修不想再多想,他终于理解这个愿望到底有多么沉重。有时候,他真希望死去的人是他,这样他就能简单地牺牲生命,而什么都不用管了。

  他穿好衣服,坐在堆积如山的公文桌前开始处理今天的政务。CC拉开了门,站在门口。

  “以后记得敲门。”鲁路修头也不抬地说道。

  “我还以为你没那么早醒呢。”CC说着,把门关上,随意坐在沙发上。

  “找我有什么事?还有你什么时候走,魔女不是居无定所的吗?”

  “真无趣啊,鲁路修。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和你无关吧。”

  “是,毕竟今天可是某人的忌日呢。”

  CC又见到那人阴沉的表情,嘴角下撇,眼尾上挑的样子,看起来很不爽。

  “你今早来就是为了特意挖苦我的吗?”

  “我只是想说,鲁路修,我要走了。如果你再这样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那么我想你会英年早逝。”

  “哈,谁会在意这种性命。”鲁路修自暴自弃道。

  “他不会想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像是死了丈夫的寡妇。”

  “这是什么奇怪的形容?!答应他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轮不到你来插手。”

  “是是是,但是那个孩子呢?你不管吗?”CC好心出言提醒,她看向摆在鲁路修床头柜的黑色盒子,奇怪的预感上头,她又瞥了一眼鲁路修,她好像知道是什么了。

  枢木朱雀的骨灰盒。

  “早就扔给罗伊德他们处理了,要不是因为他,这种卑劣的复制品我才不会让它存在。”

  “呵,看来你也不是那样能轻易放手的男人嘛。”CC抱着手臂,靠在墙上,她看着憔悴的鲁路修,理解这个敏感的男人仍然停留在过去,他被改变了,能改变他的人只有枢木朱雀。

  真相大白后,鲁路修·Vi·不列颠尼亚颁布了一系列新政,主要针对穷人,失业者,被战争牵连的士兵与民众,将经济恢复到正常水准,增加政府对经济直接或间接干预的方式大大缓解了战争所带来的经济危机与社会矛盾。由他所著的《背后的独裁者—zero》一书一经出版,发行无数,成为了年度全球销量最高的书籍。鲁路修完美编造了论证zero罪行的证据,舆论风向被彻底扭转,在这个贵族横行的时代,从没有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喊出要与民众同在,为民众奉献。加上本人俊美的容貌和出色的演讲,越来越多的人都开始相信皇帝也是受害者,他和很多人一样,被zero残忍杀害亲人,最终成为了忍辱负重的英雄。当愤怒的民众想要火烧枢木神社时,皇帝却派人将其保留了下来,给出的理由是:这虽然是枢木朱雀住过的建筑,但也是鲁路修思念皇妹娜娜莉的地方。

  鲁路修骗过了所有人,民众们群情激奋,鲁路修借此用正义的理由对刑场上的犯人处以枪决。当前来刺杀的柯内莉亚和维蕾塔被军队逮捕时,皇帝大发慈悲露面了。

  “你这个卑劣的男人,连枢木朱雀都被你利用了!”柯内莉亚怒不可遏地说道。她根本不知道,鲁路修是怎样策反枢木朱雀的,毕竟那个男人是如此敬爱尤菲,怎么能容忍杀害他妹妹的凶手逍遥法外成为英雄的。

  提到枢木朱雀,鲁路修脸色一变,他冷哼道:“你没有资格提他。成王败寇,仅此而已。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现在民意已全部倒向我,和我作对,便是和全世界亿万的民众作对,柯内莉亚,你担得起吗?”

  “你不怕自己谎言又被揭穿吗?”柯内莉亚怒吼道。

  “若是谎言被揭穿,尤菲也就不再是无辜的了,毕竟当初民众高喊过尤菲和鲁路修都是无辜的。”鲁路修势在必得地撇嘴,像是对柯内莉亚淡淡的嘲讽。他知道柯内莉亚会保守秘密。

  “我愿意成为一个好皇帝,继承尤菲的意志,奉献我自己的一生。所以,皇姐,我需要你,尤菲需要你,她所期望的温柔的世界需要你。”鲁路修换了副语气,他的态度是如此谦卑,和刚刚咄咄逼人的他判若两人。

  于是他又转头,用一副微笑的表情对着绝望的维蕾塔说道:“维蕾塔老师,你刺杀我只是为了给扇要报仇吗?”

  见柯内莉亚沉默不语,维蕾塔绝望了,她爱那个男人,甚至已经和那个男人私定终身了。

  “你为什么不能饶过他……”维蕾塔哭着说道,她知道她的话语苍白完全没有说服力,可她也只能说这些了,像是说给自己听。

  “维蕾塔老师竟然还为这种无能的男人哭泣,我记得杰雷米亚告诉过我,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你是个不择手段,一心想要往上爬获得爵位的女人啊。”鲁路修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就算扇要活着那又如何,他会变成罪犯,一个最低贱下层,毫无才能的人,就算我死了,他成为了日本首相,按照他的惯性,也顶多让你为他相夫教子吧。维蕾塔老师,你真的希望过这样的生活吗?”他游刃有余,看到了二人动摇的表情,胜负早已分晓。

  “布里塔尼亚的宫门可随时为你们打开。”鲁路修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陛下,如果他们二人仍然固执怎么办?”咲世子在旁边说道。

  “杀。”鲁路修冷冷地下了命令,不能为新世界所用的人不需要活在这个世界上。不是他选择了人民,而是因为人民选择了他。

  今天是一个平静和喘息的日子,对他来说,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可以摆脱政务的无情控制,算是久违的放松,他单调的娱乐就只有出来散步。鲁路修不想被任何人打扰,他打发了宫中的侍从,享受片刻的孤独。他的指尖拂过宫殿墙壁凉爽的表面,感受阳光照在大理石砖的温度,把思维放空。他不知不觉踏入了白羊宫,自从枢木朱雀死后,他就从这里搬出来住了。他向前走着,去到小时候他和娜娜莉最爱玩的喷泉那里。周围静悄悄的,不时传来鸟儿的啁啾,由于这一片缺乏树木的遮盖,阳光撒下,鲁路修用手挡住自己的额头。他眯了眯眼睛,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喷泉瀑布那里蠕动着。光亮将那个幼小的东西包围。鲁路修愣怔在原地,他看见了一个小孩,背对着他,抱着一个金色的球站起来。栗色的头发点缀着零散的卷发,男孩转过身,一瞬间,四目相对。

  鲁路修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双翠绿的眸子,那张他在脑海里不断描摹的脸……

  他没想到,仅仅只过了一年多,就已经这么像了。

  像他的枢木朱雀。

  男孩的球从手中掉落,他也呆住了。好像是早有预感,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男孩对鲁路修绽放了一个笑容,随即用自己稚嫩的声音说道:

  “ルルーシュ、来てくれましたか、ナナリーは?”(鲁路修,你来了吗,娜娜莉呢?)

  鲁路修已经许久没听见日语了,他怔住了。一种压抑许久的愤怒充斥在他的胸膛。他冲过去,拉住男孩的领子,力气大到几乎要把男孩悬在空中了。

  “说!到底谁教你的!”鲁路修怒吼道,他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那根紧绷的弦断掉了,他不允许有任何人践踏他们三人的感情!这个卑劣的假货!凭什么?

  男孩被鲁路修的样子吓坏了,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脸红红的,带着颤抖的哭腔用英语说着“Help!”

  鲁路修的质问并没有得到男孩的回答,他只是不停地哭泣着。刺耳的哭声引来了来找他的塞西尔和罗伊德。

  两人看见眼前的一幕全部吓坏了,他们好久没见到陛下这么生气的样子。鲁路修看见两人,怒目圆睁地质问道:“是不是你们教他的?!”罗伊德不知所措,他问道:“陛下,弗米利恩说了什么吗?”被揪住领子的弗米利恩挣脱开鲁路修的手,哭着跑向塞西尔,抱住了她的大腿。塞西尔把他抱起来,拍拍他的肩膀安抚他。

  “他刚刚用日语说了我和娜娜莉的名字。”鲁路修神情复杂地说道。

  “怎么会呢?我们从未教过他日语,而且他也并不知道您和皇女的名字啊。”塞西尔也慌了,她看向弗米利恩,放轻语气问他:“你刚刚和陛下说了什么吗?”弗米利恩吸了吸鼻涕,在塞西尔的怀抱里,哭声渐渐减小,他怯生生地看向“凶神恶煞”的皇帝,和塞西尔说道:“我什么都没说。”这次轮到鲁路修失神了,他上前一步,像是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不可能,他不会听错,明明这孩子说了啊。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在鲁路修脑海里,他望着那孩子,像是透过他看什么人。那一刻,皇帝在心里做了个决定。在恢复冷静后,他换了一副表情,那是他习以为常,面对民众时公式化的笑容。没想到罗伊德和塞西尔把他照顾地这么好,明明最开始自己只是抱了他一下,便随意丢给了他们两人。

  弗米利恩?

  他的名字吗?看来他们延续了那个实验计划的名字。

  鲁路修走近,孩子还没有摆脱刚才的阴影,他害怕,把头埋向塞西尔的胸前不敢看鲁路修。鲁路修给塞西尔使了眼色,便开口道,用自己演讲时最温柔的声音,大言不惭说道:“我是你的监护人,我来接你了。”一旁的罗伊德瞪大了眼睛,他看见塞西尔惊愕的表情,停顿了一秒,险些发出惊呼。皇帝脸色微变,塞西尔斟酌地开口,给了皇帝一个台阶下,她笑着说:“是啊,弗米利恩,陛下是你的父亲,你看他,他刚刚只是因为第一次和你见面太激动了。”

  “不要,他好凶。”弗米利恩奶声奶气地拒绝道。塞西尔无奈地用眼神知会皇帝,这孩子特别执拗,一切可能都需要皇帝来努力了。

  这是弗米利恩与鲁路修的一次见面。多年以后,当鲁路修·Vi·不列颠尼亚再一次回想起那天与他初见的下午时,那时的他好像明白了:

  救赎是折磨,是比绝望更恐怖的东西。

  白羊宫的仆人都清楚,皇帝有一个未向外界承认的私生子。可他们从未敢泄露半点风声,因为他是皇帝的无价之宝,是皇帝迄今为止,唯一的孩子。那孩子与皇帝俊美白皙的面容并不相像,所以宫里传闻他的母亲是一个亚裔,这与崇尚纯净血脉的不列颠尼亚相违背。皇帝经常来白羊宫看他,但他并不领情,因为鲁路修给他的第一印象非常差,虽然鲁路修长得很美丽,但哪有人一见面就扯自己领子的。鲁路修总是热脸贴冷屁股,这个小鬼总是把他气得血压飙升,但他无可奈何,他想起了朱雀小时候,那时的朱雀是不是也这样呢?最终,在鲁路修锲而不舍的努力下,他用一顿汉堡肉与弗米利恩建立了“深厚”的父子情。才一岁多的弗米利恩严格遵循着宝宝的健康食谱,这种垃圾食品是他从未吃过的。鲁路修并没有照顾小孩的经验,等塞西尔回来就看见被弗米利恩一扫而光的餐盘,而鲁路修则气定神闲地给他擦嘴。

  “陛下,弗米利恩刚刚吃了什么?”

  “汉堡肉。”鲁路修疑惑道:

  “怎么了?”

  此刻塞西尔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于是晚上,弗米利恩拉肚子了。

  “陛下,小孩子肠胃消化不好,是不能乱吃垃圾食品的!”塞西尔苦口婆心道。鲁路修脸上显现出难堪地表情,他看着躺在床上的弗米利恩,心疼地用手摸了摸他的头。弗米利恩翠绿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他,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他说道:“你真好看,我好喜欢你紫色的眼睛。”

  “是吗?”鲁路修自嘲道,他的眉眼有些哀伤,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恶意地开了个玩笑:“你不害怕我是披着人皮的魔鬼吗?”因为我是把你创造出来的魔鬼。

  弗米利恩疑惑道:“那我也是魔鬼吗?”

  不,你不是。

  他对咲世子说道:“照顾好他。”

  塞西尔目送他离开,皇帝还有许多政务要处理。她担忧地望着无辜的弗米利恩,她不知道陛下的意图是什么,如果是一时兴起就好了。

  时间过得飞快。世界给不列颠尼亚的考验远远没有结束。把仇恨集中在一个人身上的和平是短暂的,争斗一直是人类历史的常客。枢木朱雀当初的牺牲并没有解决这个世界根本的问题,个人力量不能完全打破历史的循环,因为不论是枢木朱雀还是鲁路修,都是历史的奴隶罢了。Zero的尸体被当众焚烧,挫骨扬灰。他没有墓碑,世界上也没有任何一块地皮可以容忍他骨灰的存放,不过这样也方便鲁路修做手脚私藏。这样枢木朱雀只属于他了,他就能永远待在自己身边了,不会再听到那些咒骂的话语。鲁路修着手改革,他主持了神圣布里塔尼亚加入超合众国的计划,他明白民族运动和殖民地独立是历史进程的大趋势,所以他明面上主动放权,打出民族独立的口号,为想要独立的殖民地提供资金支持,暗地里利用布里塔尼亚声望实行经济控制,恩威并施。他还热衷于慈善事业,为日本大屠杀的民众设立了基金会,布里塔尼亚对贫困人口的资助占所有国家资助的百分之七十。鲁路修,他的表面是谦逊,温和的,即使面对攻击他的敌人,他都是一副淡淡的好脾气的样子,在民众面前做足了样子,但私底下,他雷厉风行,杀伐果断,他知道要想尽可能保护更多选择他的人,那么有些脏活就必须他来做。

 弗米利恩七岁时,就总是出入鲁路修办公的场所,他很淘气,有时会把皇帝理好的文件搞得一团糟,但鲁路修也只是稍微提醒他,并没有对他有多大训斥。尽管没有母亲,弗米利恩仍然在一片爱中包围着长大,他自信,勇敢,健康又充满活力。他是白羊宫的主人,那时的他认为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孩。他爬上白羊宫的窗台,眺望着远方,他在寻找鲁路修的身影,他想给鲁路修一个惊喜。不远处,一道白色的人影走来,是鲁路修。弗米利恩兴奋的挥挥手。鲁路修抬头,发现弗米利恩正在窗台上蹦蹦跳跳,那一刻他的心快跳出来了,咲世子在鲁路修旁边,她一瞬间冲进屋子里,而鲁路修则大声喊道:“快下来!危险!”弗米利恩没太听清楚,天真的孩子并没有意识到此刻的危机,他一个不注意,脚滑了,失重的感觉降临,他的头控制不住地往下倒。弗米利恩这才发现自己正离窗台越来越远,他要掉下去了。鲁路修的心快跳到嗓子眼里了,咲世子慢了一步,还是没抓住他。伴随着惊呼,不知道从身体哪里爆发出的力量,弗米利恩抓住了窗台的边缘,仅仅是用四根手指。咲世子见状便将他拉上来。有惊无险。鲁路修差点以为天塌了,如果弗米利恩出了什么事情,后果他不敢想象。他跑到楼上,迫不及待想要来到弗米利恩身边。

  “怎么回事?哪里伤到了?”鲁路修焦急地询问弗米利恩。咲世子面露难色地看着鲁路修,那四根手指已经红肿不堪了。可鲁路修却注意到弗米利恩的眼睛,不再是单纯的绿色,瞳孔轮廓散发着红光。那是GEASS发动的痕迹。

  弗米利恩痴傻地坐在地上,他已经听不清鲁路修和咲世子的任何关心。他只是僵硬地重复着一句话:

  “我要活下去。”

  那一刻,鲁路修明白,他给枢木朱雀的诅咒还在继续。

  当晚,他联系了CC,魔女正在外旅行,电话那头传来不耐烦的声音:“喂,鲁路修,有什么事吗?”自从魔女出走,他们已经几年没有联系了,这还是鲁路修第一次给CC打电话。

  “我需要你回来一趟,弗米利恩出事了。”

  这个在外游荡的魔女终于归来,鲁路修给她扔了一个很棘手的问题。

  “GEASS是一种很复杂的能力。我想它会随着克隆而遗传,也就是说枢木朱雀活下去的GEASS有可能被克隆到弗米利恩身上了。”CC只能给出这样的解释,在此之前她从未遇到过这样的问题,毕竟谁会无聊去克隆一个人类啊。

  “都是我的错。”鲁路修双手交叉看向地面,自责不已。

  “事到如今,我没有能改变他的能力。”CC转身想走,经过长途跋涉的她现在需要休息。门开了,一张小脸探出来。CC一眼就明白这家伙是谁了。她随口调笑了一句道:“养的真不错,很像他呢。”弗米利恩从来没有见过鲁路修的房间有别的人,他脸上显现出疑惑的表情,开口问道:“你是谁?”

  “我可是这家伙的共犯哦。”

  “什么是共犯?”

  “一种契约关系吧。”魔女含糊道,她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与枢木朱雀幼时的脸一模一样的弗米利恩,好想捏捏他的脸蛋。

  “你这女人不要带坏他。”鲁路修出言阻止,生怕她说出什么让弗米利恩追问他的话,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子好奇心本就是旺盛的,鲁路修一不小心就会被他缠上,如果不遵从他,皇宫里便会被哭声闹得永不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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