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楼排版

　                               　　　　　 第七章

　　日子平淡，一天天地过去了。

　　谁也无法洞悉方寒烟心里在想些什么，计划些什么；她与廖竹广仍然亲匿地在一起，她不知道也从不追问为什么廖竹广最近不到临海别墅来；只是她的烟、酒瘾越来越大，现在几乎每天都要靠吞服多量的安眠药才能阖眼。

　　而江雨涵与佐治，每天更是形影不离，恩恩爱爱的。虽然江雨涵很替方寒烟的健康担心，常与佐治苦口婆心地劝她，但总是徒劳无功。

　          ＊＊＊　　　　＊＊＊　　　　＊＊＊　　　　＊＊＊

　　有一天——

　　在白云舞厅。

　　「咦，那不是、华国舞厅。的阿丁大班吗？」

　　方寒烟对在座的侨泰纺织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庄向阳与大班方风仪和同班小姐方嘉丽诧异地说。

　　「是呀！方大班，快去请他过来，与咱们哥俩喝几杯。」庄向阳热情地邀请。

　　「好！」方风仪站起来，向着阿丁大班走过去。不久，方风仪便带着阿丁来到庄向阳他们跟前。

　　「嗨！庄董事长，久违，久违。」带着酒味的阿丁大班走了过来，粗犷地打着招呼。

　　「我看，阿丁大班已经醉啰！」一壮向阳笑道。

　　「我，我才没醉……呃！」

　　「阿丁大班，准是发财了，要不，班怎没上，上舞厅泡舞女？」方风仪玩笑地挪榆。

　　「谁说我班不上？今天我跟着我班的小姐一块休假，偶而乐一下，都要你管呀！」说罢，阿丁大班有点郁郁不乐地瞪了一下方风仪。

　　「阿丁大班，方大班是开玩笑得的嘛！干嘛当真？来，坐，坐，陪我们喝几杯，聊聊天。」庄向阳赶紧打圆场。

　　「哼！若不是看在庄董事长的面子上，我今天就不饶你！呃……」阿丁大班又打了个酒呃。

　　「阿丁大班，对不起！小弟敬您啦！」方风仪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他极有风度地向他敬酒。

　　「来，我俩敬阿丁大班一杯，干杯！」庄向阳马上附和。

　　「哈……哈……」

　　方风仪敬完酒，就忙着到别台招呼客人去了。

　　「方寒烟、方嘉丽小姐也在呀？来，我也敬你们」杯。」阿了大班向二位小姐举起酒杯。

　　「干杯！」

　　「庄董事长，最近一定业务蒸蒸日上，忙得很，要不，怎没看您常上我那儿捧场呀？」

　　「是呀，托您的福！我最近才从欧美考察回来呢！」

　　「哦，真的？」

　　「庄董事长，一定玩了很多名胜『风景区』呀！」

　　「那当然—－」

　　「那今晚，想不想……」

　　「喂，方寒烟小姐在这，别得意忘形了。」庄向阳肥胖的手，借机摸了方寒烟的臀部一把。

　　「哎呀！谁不晓得阿丁大班是神通广大，包打听队长。」

　　「哪里，过奖了……」

　　乐师们奏出新曲，舞池又换上一批新的舞客，随着音乐的节奏，翩然起舞。

　　「寒烟，想不想陪我跳这支舞？」庄向阳向寒烟邀请。

　　「庄董事长，下一支舞好吗？我有点累，请方嘉丽陪您跳，好吗？」方寒烟婉拒。

　　「好！下一支舞一定陪我跳，不可黄牛喔！」

　　「嗯。」

　　庄向阳搂着方嘉丽下池跳舞。

　　阿丁大班正贪婪地猛喝桌上摆着的酒。

　　方寒烟坐了过去，把他手中的酒杯抢了过来，在他耳边柔媚低语：「阿丁大班，怎么光喝酒，不陪我聊聊？」

　　「这酒好嗳！」

　　「想喝？改天我请你喝个痛快。」

　　「真的？方寒烟小姐，嘿……」

　　阿丁大班毛手毛脚的想吃方寒烟的「豆腐」

　　方寒烟老练地敷衍着，笑着提醒他：「小心庄董事长看见，剁了你的手。」

　　「哎呀！那老头子，你没看见他现在正陶醉在方嘉丽的怀里呢？」

　　阿丁大班更大胆地把手揽在方寒烟的腰部。

　　「阿丁大班，我想向你打听一件事，可以吗？」方寒烟亲蔫地问。

　　「可以呀！不过，嘿……」

　　阿丁大班迅雷不及掩耳地把嘴凑了过去……

　　「讨厌，你要先答应我，才行。」

　　方寒烟推开阿丁大班的脸，向他撒娇起来。

　　「好，好，哪一件事？你说说看。」

　　「竹广老大，最近又忙起来了，是不是他有了新欢啦？」

　　「没听人说。」

　　「那他为什么都不来找我？」

　　「有这回事？」阿了大班眼睛亮了一下，盯着方寒烟的眼睛。

　　「是嘛！每次都说好要去我那里，结果都推三阻四的。」

　　「寒烟，你真的不知道吗？那么……嘿，我去陪你。」

　　「可是，那也得让我弄明白竹广老大真的不来找我了，才能放心让你来陪我呀！」方寒烟向他抛出个媚眼。

　　「对，对！我告诉你，可是……你要保密，不可让竹广老大知道。」

　　「为什么？」

　　「这事，如果让竹广老大知道是我泄露出去的，我就遭殃啦！」

　　「好嘛！我一定、守口如瓶……」方寒烟信誓旦旦。

　　「好，我说……其实……是……」阿丁大班说出竹广老大如何辣手摧花的一幕……「什么？！」方寒烟激凌凌地打了个颤，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嘘，小声点，呃……寒烟，现在我都告诉你了，你……让我亲一下！」

　　「这厮畜牲！果然如王妈所猜的，我绝不饶他！」方寒烟咬牙切齿起来。

　　「啪，啪——」

　　方寒烟重重地甩了阿丁大班二记耳光，把阿丁大班凑过来想亲方寒烟的嘴给打了回去。

　　邻桌的客人，吓了一跳，好奇的看过来。

　　方寒烟掀掉桌子，愤愤的离去，只留下用手摸着热辣辣双颊的阿丁大班，还醉醺醺不知所以然地坐着……

　          ＊＊＊　　　　＊＊＊　　　　＊＊＊　　　　＊＊＊

　　方寒烟拎起手提袋，木然地往外走，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刚要跨上车，方风仪从舞厅里跑出来，一把抓住了她。

　　「寒烟，告诉我，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方风仪关心地问。

　　方寒烟只好挥挥手又叫出租车开走。

　　「没什么，只不过有点不舒服。」乍然听到那个消息，她的心像被人撕开了无数片，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向她的好姐妹下手？又叫她如何对得起她的好姐妹？

　　她并不打算告诉方风仪，她只任由自己的心默默淌血。

　　「你想骗我？」方风仪不相信，怀疑的目光紧盯着方寒烟那双带抹忧伤的眼睛。

　　「方大哥，真的没什么事，我想回去了。有话我们改天再说，好不好？」方寒烟摇了摇头，恍惚要把心底的不快都丢掉般。

　　「不好！你今天不说，我不放心让你走。」方风仪很坚持，他真的不放心她，她的神色不对，整个人都不对，让他担心不已。

　　方寒烟犹豫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说，街上来往的车辆，让她觉得头更疼。她与竹广老大的事，方风仪只知道一点，但除了他以外，也没有人可以倾吐，可以分担，还是告诉他吧！也许找人倾诉一下可以好受一点。

　　「方大哥，你知道吗？竹广老大强暴了雨涵……」方寒烟看着远处不停闪烁的霓虹灯，整个人的神色却如遭霜降般萎靡不振。

　　「真的啊？」

　　方风仪无法置信的睁大眼睛，希望寒烟说的是谎话，是骗他而已。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嘛！」方寒烟淡淡地瞥他一眼。

　　「结果呢？」

　　方风仪急着想知道真相。

　　「当初雨涵自杀的时候，我就有一点怀疑。可是，我不愿相信那是事实。」

　　寒烟心底的痛楚不断膨胀，像要撕裂她一般。

　　「喔，老天！这不是很残酷的事吗，后来呢？」

　　方风仪沉下脸，不敢置信地低喃起来。

　　「刚才阿丁大班酒醉，不小心说漏了嘴，我才知道。」寒烟神情更加黯然。

　　「说真的，寒烟，你跟竹广老大那套影子游戏的爱情，早就该告一段落了，你心里不要再存有他的幻影。何况你们根本不相配，你虽然是舞女，但是你纯真无邪、心地善良，而他是个黑道大哥又是个大坏蛋，距离太远了，你还是专心上班赚钱，另外找个对象吧！」方风仪只能够如此劝说她。

　　「也许你说得对，他是一只毒蝎子，我只能远远的欣赏，不能靠近。方大哥，我会尽力的，尽力的忘了他，我会信守对你的承诺，与你纵横舞国的。谢谢你！」寒烟露出一抹苦笑，她说着连自己都可能无法把握的话。纵横舞国——她曾经是这么希望的。

　　两人并肩地走过地下道，夜色也越来越沈……

　　                                第八章

　　当梅白松青，妆点春色，江雨涵也做了新娘，婚礼是在台北圆山大饭店举行的，真是热闹非凡，贺客盈门。

　　方寒烟是江雨涵的伴娘，她比谁都还要兴奋，看着江雨涵幸福美满的踏上红地毯的那一端，她既羡慕又安慰，终于放下心头那块「巨石」，心情也随之了无牵挂起来。

　　但是，万万料想不到，却因廖竹广突然在江雨涵的婚礼出现，又搅乱了她的心湖……

　　那天——

　　方寒烟陪雨涵和佐治在圆山大饭店送走最后一位贺客时，廖竹广微醉地走向寒烟。

　　「寒烟，你忙了一天，够累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廖竹广关怀的走向方寒烟。

　　酒使廖竹广看起来成熟而深沉。

　　「谢谢，竹广，你醉了。我看，先帮你叫部出租车送你回去，我还有事，不能……」

　　「寒烟，难得今天雨涵的婚礼我赶过来，为什么要拒绝我？」廖竹广热切地看着寒烟。

　　「我，我……」方寒烟咬了咬下唇说不出话。

　　「走！我们到下面的公园或河堤边走走，聊聊天。」

　　廖竹广不等寒烟答应，就拉着她的手步出圆山大饭店的大门。

　　外面一片雾气迷蒙，整个台北笼罩在虚无缥缈的夜雾之中。

　　方寒烟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双臂紧紧抱着自己。

　　廖竹广把西装上衣脱下，体贴地披在她的身上，两人一直默默地走着。

　　许久之后——

　　还是方寒烟先开口：「这些日子以来，都好吗……？」

　　「嗯，很好！最近赌场加开了一档十万元底的麻将，还有公司刚从菲律宾进来一批货……」

　　「哦……」方寒烟冷冷地把头别过去，眼光落在烟雾迷蒙的河堤上，漫不经心地道：「今天雨涵真是漂亮，与佐治站在一块，真是珠联璧合。」

　　「是呀！寒烟你今天也是非常美丽动人。」

　　「怎么会？人家都说今天新娘最美。」寒烟有点心冷。

　　「寒烟，你在我心目中永远是最美丽、成熟的。」

　　说罢，廖竹广自然地伸手握住寒烟的手。

　　寒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握，楞了一下，抬眼望见廖竹广投过来热切的、深情的眼光。她心慌地想挣脱廖竹广那只有力的手，但相反地，廖竹广却把她握得更紧。

　　两人面对面的站着，寒烟可以感觉到廖竹广急促的呼吸声和鼻孔喷出的热气。

　　寒烟轻轻地说：「放开我——」

　　「不！寒烟，你不要再借故避开我。今晚，你听我说……」廖竹广舔了一下嘴唇接道：「为什么这些日来，你一直要躲我？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为什么叫王妈骗我？为什么？」

　　「我……我没有。」

　　寒烟低下头，避开那对质疑的眼睛。

　　廖竹广喘了一口气，又急促地说：「我到舞厅找你，而方大班说你没上班，我发狂地到处找你，但没有一个人肯告诉我，你到底哪里去？我……想，我终于明白了一个事实——你在躲避我，你有意在逃避我……为什么？」

　　廖竹广说着、嘶吼着，青筋在他的脖子里浮起、跳动，整张脸扭曲着，两只手不停地摇撼着寒烟瘦弱的肩头。

　　「竹广，你放开我，你弄痛了我……」

　　方寒烟痛苦地说，并用力地推着廖竹广，想挣脱他的魔爪。

　　竹广老大猛然地把方寒烟一拉，抱得死紧，对怀里的美人呢喃：「不要离开我，你不能离开我。。」

　　他的唇急速而饥渴地落在寒烟的眉眼、鼻尖、耳垂和面颊上，最后终于落到她那两片嫣红诱人的红唇上……

　　寒烟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软酥了下去，眼泪也跟着簌簌流下。

　　几乎过了一世纪之久「寒烟，嫁给我……」

　　廖竹广搂着她，低沉情迷的声音，在寒烟耳畔响起寒烟蓦然惊醒，用力一推竹广老大，哭喊道：「不，不可能，我们不可能，忘掉我吧！」

　　方寒烟踉跄地奔向凄迷的烟雾中，廖竹广的西装上衣从她身上掉落在他的脚旁。

　　「寒烟，寒烟——」

　　廖竹广悲切的向着隐去寒烟影踪的浓雾，失声力竭地嘶喊。

　　声音扩散了出去，没回音，只是圆山顶上，夜雾越聚越浓，露水越凝越重了。

　　廖竹广失望无力地拾起掉落在地上的西装上衣，把它抱在胸前，抱得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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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园中正国际机场的候机楼。

　　「佐治，我把雨涵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爱她，疼她喔，不可让她受到一丝丝的委屈，才行。」方寒烟仰着头郑重地对高大的佐治嘱托。

　　「一定，一定！」

　　「雨涵，长途旅程，要多注意安全啊！远嫁他乡，可要自己照顾自己哪！」

　　方寒烟对雨涵叮咛。

　　「我会的，寒烟，真的非常谢谢你来送我们。寒烟，我……」江雨涵哽咽得说不出话。

　　「怎么哭了呢？待会让你爸、妈瞧见，他们又要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个不停啦！来，擦干它。」

　　方寒烟拿起手帕，爱怜地帮江雨涵擦干眼泪。

　　江雨涵抽搐着肩头，深有感触地道：「寒烟，我真的不知该如何谢你？这些日子来，若不是你的照顾，我……」

　　说罢，就伏在方寒烟的肩头，放声哭了起来。

　　旅客中，有几人投来同情、理解的目光。

　　佐治走了过去，把手搭在爱妻身上，体贴的说：「亲爱的，不要哭了，你若想念寒烟时，还可以回来看她呀！不要哭了，好吗？」

　　「就是嘛！」方寒烟强忍着泪水，附声道。

　　「各位旅客，飞往……」广播器里传来搭往美国的班机催促声。

　　「喏！该出境了，把眼泪擦干，笑一笑！」方寒烟故做轻松地笑说。

　　江雨涵的父母，在不远处向他们招着手：「快登机，海关在检查了。」

　　「我们走吧！」佐治拥着江雨涵，提起行李箱，柔声地对爱妻说。

　　「雨涵，进去吧！」方寒烟用手推了一下江雨涵，催促她。

　　江雨涵暂且收住泪水，跟丈夫走向登机室的门口，方寒烟跟江雨涵的父母，送他们到门口，齐声挥手道别：「雨涵，再见，多保重。」

　　江雨涵的眼泪又快要决堤的时候，佐治狠下心把她拉进门里，轻声安慰：「我们登机吧！」

　　「寒烟，爸、妈，再见了！」

　　江雨涵忍不住又向登机门外喊了一声，再次挥了挥手，才依依不舍地走入等候检查的旅客群中。

　　方寒烟送走他们夫妻后，与江雨涵的父母一同步出机场。

　　「江伯、江婶，您们要往哪里？」方寒烟眼眶红红地问。

　　「谢谢你拨空来送雨涵，我们要回基隆。」江婶客气地回道。

　　「你现在住在哪里？要不要到我们家坐坐，这阵子，多亏你照顾雨涵哪！」

　　江伯对寒烟很感激，如果没有眼前的女孩子照顾自己的女儿，他可能从此失去他的宝贝女儿了。

　　「别这么说，我们都是老邻居，还说这些……」方寒烟礼貌地笑笑：「江伯、江婶，谢谢您们邀请我到您们家玩，不过真抱歉，我今天刚好有事，需要马上走。所以，改天我再去拜访您们，好吗？」

　　「这样啊，我们就不勉强你了。慢走！」江伯和蔼地点头。

　　「江伯、江婶，慢走呀！」

　　送江伯、江婶，坐车离去，方寒烟才招来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停在方寒烟的前面，方寒烟坐上出租车。

　　「台中警察总局。」

　　出租车把方寒烟送往台中警察总局。

　　                                第九章

　　舞国之花，自杀身亡了。令整个舞林震惊不已。

　　在此之前，媒体、报纸大肆披露金牌商业股份有限公司的廖竹广走私贩毒、偷运军火的报导，引起当局的高度重视，在一天深夜的围捕下，廖竹广被当局捉拿归案，他身上犯的多条罪刑，罪责难逃。

　　方风仪刚办完方寒烟的身后事，他的心情是沉重的，他拿起方寒烟的日记本，翻遍了日记就是找不出寒烟为何走上轻生的原因。

　　方风仪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对坐在一旁，寒烟的弟弟吴永祥沉重地叹气：「日记上并没有写你姐姐为何要……自杀！」

　　「姐姐有没有写，我不知道。不过姐姐要自杀的前一个月，曾把我找了去……」吴永祥年轻的脸庞上泛上一抹难过，早在一个月前，他就应该察觉到姐姐的不对。

　　「她为什么找你去？她对你说了什么？」方风仪抬头追问。

　　「她说，要我去帮她搬家。结果，根本不是，而是把一本存折、印章，一些美金和一盒珠宝交给我，并要我好好照顾我母亲。」一个月前，姐姐把他找去，他当时虽察觉有点不对，但却没往深处想，谁知悲剧终于发生。

　　「你母亲知不知道你姐姐在外面的事？」

　　「不知道，我母亲一直身体不好，很少出门，而且……」吴永祥摇了摇头，沉默了一会益加沉重地说：「而且姐姐将很多事都瞒着我们，若不是她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哩。」

　　「那这本日记，你都看过了？」方风仪皱起眉头指着手上的日记本问。

　　「才没呢！姐姐交代我，若不是烧掉，就是想办法送到您手中。」吴永祥又摇头。

　　「哦，那好！」方风仪吁了一口气，方寒烟都把她的经历写进日记本里了，如果让吴永祥看了，感觉上很不妥。

　　「你还没有将事情说清楚哪！」方风仪皱起眉头。

　　「我也不太了解姐姐的意思，那天，她好像有说，不出几天，要一个叫什么老大的好看……」吴永祥搔搔头，有点不好心思起来。

　　「是不是廖竹广，竹广老大？」

　　「对，对！就是竹广老大，就这些，其余的事，我就不太清楚，啊！对了……」吴永祥说了一半，突然叫道：「日记本的底层夹有一封姐姐要给您的信呢！」

　　「你，你怎么不早讲？」

　　「我……我忘了！」

　　方风仪急急打开日记本，翻到最后一页，从夹层里找到那封信。

　　「真的有一封信！」

　　取出信，方风仪开始急切地看起来，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他被信中那份了无生趣的绝望击得粉碎。

　　方寒烟那封信是这样写的：

　　方大哥：

　    了悟生，才知死；生而为人，就必须了解生死，人生要有正确的生死观。

　　其实有生就有死，死后未能重生，生只是人生的前提，死才是人生的结束。

　　因此人生不能只知有生而不知有死。

　　当你看这封信时，我已经在另一个遥远不可知的世界了。

　　死，对我来讲，一点也不恐惧，反觉得有「适得其所」的感觉，你不用为我伤心难过。

　　那天，从桃园中正国际机场，送走雨涵、佐治他们夫妻后，我就到台中警察总局告密，检举竹广老大利用公司走私枪械、弹药和开赌场，并通知新闻媒体……我知道，报纸一登，廖竹广准完蛋了。

　　方大哥，你千万别以为我是害怕廖竹广才想死。其实我不，我只是觉得和竹广的情债已了，心头了无牵挂，所以我才渴望到另一极乐世界去。

　　方大哥，感谢你这些日子来对我的照顾，也请你原谅我未能信守承诺，与你纵横舞国，但是我相信，你舞国的生涯，将来一定是传奇的。我愿永远永远的祝福你！

　　别了，方大哥，再见。

　                                                        小妹寒烟绝笔

　　方风仪整个人瘫痪地靠在椅背上，嘴里不断喃喃痛呼：「寒烟，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不来找我？」

　　方风仪抱着头，用力地摇着，双眼紧闭，任眼泪水流下……

　　吴永祥见状，知道姐姐的信里肯定说了一些什么，才会令方风仪如此伤痛，他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嗫嚅地安抚：「方大哥，您，您不要哭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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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中，太平小镇。

　　「吴记海鲜酒楼」开张了，这天，锣鼓喧天，热闹非凡，庆贺的花篮摆满了酒楼门口，其中最醒目的莫过方风仪超大的花篮了。

　　吴永祥与吴妈妈忙着招呼客人，方风仪被待以贵客的招待。「吴记海鲜酒楼」得以如期开张，全凭他的全力筹划与协助。

　　看着年岁已不少，因女儿骤逝而深受打击的吴妈妈，脸上泛上开心的笑容招待客人，方风仪心头的大石也逐渐的放下，他会尽他的能力，待他们如自己的亲人般的关爱、照顾，一直到终老为止。

　　「寒烟，你安息吧！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方风仪看着窗外的街景，耳边不断响起如潮的庆贺声和鼓乐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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