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周一的工作量比起周日就大多了。

对接每个年级学生会检查卫生这种杂七杂八的小事就不必多说，最突然的就是让我去临时找一篇用于新学期第一次升旗时的发言稿。

不是？

老陈你在干嘛？

哦。

他一大早就端着个茶杯站在三楼的广播室门口晒太阳养生呢。

行吧。

我在网上扒了一篇文章，递给了刚跑进广播室那个穿着校服的学生，而后也学着老陈的模样泡了杯茶，站在三楼往下看。

人数一过千，列好方阵站在一起，看起来就格外赏心悦目。

尤其是绝大部分学生都还穿着天蓝色的夏季校服，开阔的领口可以看到锁骨，而下身的短裤还不过膝盖。

老陈的目光也在飞速扫视着，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发现他看的那一片大多都是一些没有穿着校服的学生。

要扣班级分。

恩？我的目光落在初二那几个班的方阵中，看到了穿着校服的朱梓博，还有他身后那个没有穿着校服，也没有像其他学生一样老老实实站队的男孩身上。

他整个人以几乎是挂在朱梓博背上，脑袋伸到朱梓博脸侧，两人还有说有笑的。

好朋友嘛，可以理解。但是朱梓博他们班整个方阵里，就只有你没穿校服。

找到你了。

我记下那张脸的样子，而后回到了办公室里。

升旗的时候朱梓博所在的初二方阵就只排在初一几个新生班级后面，所以看的倒是真切，初二五班嘛。等会儿看一下初二五班扣分明细里面的名字，就能知道他的名字了。

可惜，还没等知道他的名字，新的工作安排就下来了。

新生军训。

我负责跟老陈没事儿的时候坐在阴处看这群小孩儿晒太阳。

当然还是有分工，我负责初中这边，老陈负责高中那边。

接到从附近的一个训练基地拉过来的一车穿着军装、怎么看年纪都只比高中生大点儿有限的孩子，我这边还好，毕竟初中这群孩子是真的小屁孩，而高中那边的未必会服管教。

那可真是恭喜老陈了，我暗戳戳的想。

不过先发生喧哗声的是初中部，大概十点多快十一点太阳最毒的时候，他直接倒了，正好我坐的难受晃悠了过去，是真摔啊，现在的小孩对自己真狠。诶，这小孩一倒，我倒是看见了一张昨晚还见过的脸。

寝室隔壁那个叫容哲的小孩。

他穿着迷彩服，皱着小脸站在那里，跟其他人比起来站得稳多了，没有脚步虚浮地晃悠。

容哲跟另外一个小孩扶着倒下那个小孩坐在了荫处，我过去看了看，除了脸红点儿其实没事，一眼假，不过我还是拿了瓶水递过去，然他坐在那儿休息。

你不想晒太阳，想坐着也行，那你就给我好好表演一下中暑了是什么样。我摆了摆手让另外一个小孩儿回方阵里，让容哲留下照顾这个‘中暑’的学生，而后就没再管了。

容哲坐了一会儿，坐不住了，跑到我面前：“程老师，我想军训，我不想坐着。”

我摆了摆手让他回了方阵，这孩子真是太要强了。

之后倒是没有再倒地的学生，那孩子被新生时不时投过来的的目光看的脸上臊红，还没等解散就主动跑到教官那里要求归队。

而后在其他年级学生还有二十分钟放学的时候，军训的队伍解散了，我和老陈领着两队教官们去了教职工食堂，正常招待了他们，下午老陈看着初中这边的崽子听话，直接让我去高中那边瞄着，他回去准备起了其他的事情。

高一这群新生比起那群初中生可就有意思多了，只看身量都比那群六年级刚升上来的小孩儿要好看，咳咳。

那我转悠得可就勤多了，有动力了嘛。

不过也就过过眼瘾，照例在下午解散之后招待了教官之后，我的工作就完成了，回到办公室整理起班级分管理的时候才记起来初二五班那个男生的事情，我从一小沓表格里找出初二五班的表格，手指点了点因为衣着扣分那一栏下面的名字，齐晋。

我又想起昨天查寝的时候，初二年级确实有个叫齐晋的孩子没有归校。那几乎就能确定是他了。

晚上我查寝的时候就格外留意起来，然而查到齐晋寝室的时候，这小子居然在卫生间里洗澡。还真挺难见哈。

十点半熄灯后，我在寝室门口清查到住寝室的男孩儿们都回来了，我才合上了寝室一楼的栅栏门，但没挂锁。我要去车上找我的移动硬盘，我记着是放手边了，但是没拿。

车就停在寝室外的路边，我坐进去黑灯瞎火摸了好一阵才找到，妈的早知道停路灯边上了。

可当我准备下车回寝室奖励一下自己的时候，却从后视镜看到一个男孩儿钻出了宿舍大门，我还以为是要翻墙出去上网结果刚才被我清理回来却没死心的男孩儿。

但月光虽然暗淡，我却一眼认出了他。

容哲？是他没错吧，穿着昨天那套睡衣。我看见他缓缓把手伸向自己领口的纽扣，一颗一颗解开，脱下上衣之后他又抬脚踢掉了拖鞋，赤裸的脚丫踩住了自己拖曳在脚边的轻薄睡裤，而后拉扯了一下，又用另外一只脚重复这个动作，睡裤便褪到了小腿处。整个过程他都警惕地往四周张望，动作很快。在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浑身上下就剩下了一条白色的三角内裤挡住重点部位。

？？？

我握在了车门把手，但却没有接着动作，而是从后视镜里看着容哲，我似乎猜到了他要干嘛，但在没看见之前我还是不敢相信。

终于，他的手伸向了最后的三角裤，他抬起脚，动作顺畅地把内裤也给脱了下来，至此，他完整的裸体以出乎我意料的时间、地点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容哲把内裤扔在了睡衣上，而后把衣物都藏在了暗处，再次确定了这条路上没有其他人之后，他迈步向着我这个方向走来，目标明确，我的呼吸一下凝滞起来。

不是？冲我来的？

容哲刚走过路灯正下方，他的影子就开始延伸，背着光的时候，他身体上的细节却开始因为陷入晦暗中而看不真切，他的步伐轻快，背后的光线像是给他编织出了翅膀，像是个飞向我的小天使。

我的心脏开始狂跳，对，就是这样一步一步靠近我……

等等，你走过了。

从单面透光的玻璃窗里，我看清楚了容哲脸上如释重负的表情，他缓缓走过我的车窗，我能看清他脸上的绒毛、嘴边开始泛黑的第一茬胡须、还有点儿婴儿肥的脸上那淡蓝的血管。

男孩儿的眼睛里并没有半分被情欲影响的模样，他走到大花坛边，双手一撑就坐在了花坛边缘的瓷砖上，容哲又往后蹭了蹭，一双脚悬在空中，他仰头看着天上晦暗的星空，时光在他身上都仿佛变得静谧。

这几天不管是刚认识，还是军训的时候，这小家伙就像是个包裹着甲胄的刺猬，拒绝着所有非必要的好意，绷着一张小脸装着成熟。

但他这时候赤身裸体坐在那里，仰着头看星星的时候，脸上居然带上了笑。

这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但似乎又没有什么不对……

连带着我心里的情欲此时也散去了一大半，就静静看着他嘴角挂着的笑容。

容哲似乎愈发放飞了自我，躺在了松软的草坪上翻滚了一下，他的身上沾到的露水混合着泥土，一下就变成了一只小泥猴子，他看起来异常的快乐和放松，脸上的笑也愈发真心实意。

但是只要他往我这边看一眼，就能看见车里呆滞的我，正在盯着他看，我在试图理解发生了什么。

他在干嘛？不怕有人看见的吗？

我把移动硬盘装进裤兜里，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他还没有消停的意思，但我并不想就这么困在车里。

而且，推开门说不定还会有意外收获？

身体的僵硬不会消失，只会从我推开车门的一刹那从我的身上转移到容哲的身上。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而后脸色发白，他一个翻身坐起来就想跑，但是衣服还在寝室大门边的角落放着，他现在浑身上下可是一丝不挂。

看到我从车里钻出来，他下意识捂住了自己还没开始长毛的下身，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在看清我是谁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满是恐惧，眼眶里都已经开始溢出泪水。

会被开除、会被要挟、会成为别人的谈资、会让很多人失望……他大概在想这些吧。

我转身走过去拿起他的衣服，然后从他招了招手：“过来。”

容哲磨磨蹭蹭朝我这边走过来，我也朝着他那边走过去，我先走回了车边，手里拿着衣服好整以暇看着他慢慢走到我跟前。

真是奇怪啊，明明那么规矩的孩子，却在学校里做出这么出格的事。

终于，他走到了我面“程老师……”他喉咙听起来像是堵住了，一开口，他的眼泪就落了下来，是害怕吗？

也对，我又不是什么好人……不对，我又不是什么坏人，我只是想拿到我的宝贝硬盘然后做一下手艺活罢了。

我板起脸：“你在干嘛？容哲，你在学校里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做这种事？”

他的脸色已经不能更难看，夏夜的风处在身上其实很舒服，但是他却开始发抖。

“被人看到怎么办，你以后做不做人了？”我的声音缓和下来，打开车后排的门，把衣服扔了进去，然后歪了歪头示意他钻进去。

他没有选择，而我也掩上了车门，视线里最后出现的是容哲还夹着一节草茎的股沟。

他很快穿好了衣服，下车之后脸色终于不那么难看，但是仍然低着头不敢看我，我轻咳一声：“你先回寝室，我等下过来找你。”

容哲哦了一声，然后快步往寝室走去，然后快走变成了小跑，逃也似的离开。

而我坐回了车里，看着正在亮着灯的行车记录仪。

我取出了存储卡也装进兜里，然后走回寝室楼下，这次我把门锁好了，才回到了自己宿舍。

我刚从存储卡里找到容哲的视频裁剪下来，就听到了敲门声，大概是容哲听见我上楼的动静了，他现在倒敢过来直面我了。

或许是从我的态度里看出了什么？我合上电脑，说到：“进来吧，门没锁。”

容哲怯生生走进来的同时，关上了门：“程老师。”

他走到我面前，没敢抬头看我。我倒也没乘人之危想做点什么。

很奇怪吗？对于视频里那些真的可以玩弄小男孩的大人我确实很羡慕，但当这个机会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却没有丝毫犹豫地选择了拒绝。

或许是害怕自己那点破事被别人知道影响前程，或许是容哲的特殊身份，你可以说我是个有着诸多顾虑的胆小鬼，但我毕竟还是有点底线，看一看意淫一下都无所谓，真的出手的话，那又不一样了。

我看着面前的容哲，点了点下巴：“说说吧，刚才怎么回事？”

容哲嗫嚅着嘴唇，目光在我脸上扫过又马上低下头：“程老师我错了。”

“我跟你说的是错不错的事情吗？我问你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我沉下脸，心里却很享受这种占据制高点居高临下的姿态。

“知道，我是在……我是在释放自己的压力。”容哲说道。

“压力，你有什么压力？”我好奇起来。

沉默了一会儿，容哲出声了。

“他们都在看着我。”容哲抬起头跟我对视的时候，眼睛里又有了泪花：“同学们，老师们，他们都在看着我，我跟其他人不一样，连程老师你都会区别对待我。”

“受到别人的关注跟照顾不好吗？”我接着问，观察着情绪开始激动起来的小鬼。

“我不需要！我一个人就可以活得很好，那些伪装成关心的怜悯……我不要……”说到后面，容哲不可避免地哽咽起来。

我抽出几张纸巾递过去，他接过去擤了擤鼻涕，“所以你就大晚上脱光了在学校里晃荡？”

“我没有干别的事。”容哲为自己辩解着：“我只是……没穿衣服，其他的事我都没做！”

确实，他刚才也就只是夜不归宿在学校的花坛里打了打滚看了会儿夜空……

“什么别的事？”我抓住了重点。

容哲的脸腾一下红起来，嘴唇颤抖了好几下没说出话，不过我倒也没有往下问，而是话头一转开始说教：“今天是被我看见了，要是别人呢？你想过吗？”他的脸色立马暗淡下来。

“做事情之前想清楚点后果。”我叹息一声，既是对他说，也是在警告自己。

“现在回去洗个澡，老老实实给我上床睡觉。”我忍不住还是伸手捏了捏他的腮帮子，而后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容哲似乎很惊讶我这么轻易就放过了他，走的时候还回头看了我好几眼。

你特么走不走，再不走都别活了！

我闭了闭眼，控制着脑子里蹦出来的邪恶念头，走过去锁上门之后再次打开了电脑。

插上移动硬盘，我随手点开一个视频，然后开始解开自己的裤子，手上濡湿之后就开始上下捋动起来。

没意思没意思没意思！

尤其是在现实里遭遇到已经肖想过无数次的事情之后。

我犹豫了一下，把视频换成了今晚的意外收获。

背后长着逆光羽翼的小天使靠近的时候，我的理智也慢慢堕入了晦暗的深渊里。

新的一周的第一天……我带着残念趴在桌上睡着的结果就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浑身腰酸背痛，身上的气味也是一言难尽。

我弯腰从地上捡起来没扔进篓子里的纸团，翻出干净的衣服裤子就钻进卫生间开始洗漱，等我再次神清气爽走出房间后，天才刚蒙蒙亮。

我低头看了眼手机，六点钟刚过。

隔壁高中那栋楼已经有了动静，高中的早自习在六点四十，我打开门已经能看见有学生端着脸盆下楼洗漱，而初中的早自习则是七点二十，所以楼道里还是一片寂静。

隔壁的门被拉开，容哲顶着两个清晰可见的黑眼圈从里面探出脑袋，是被我的动静吵醒了？看起来更像是一晚上都没睡。

我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谁知道他经过昨天在我这里的单方面社死之后，对我的防备像是一下减轻了不少，我看着他犹犹豫豫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还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昨天没休息好？”

“啊……嗯。”容哲的反应有点迟钝。

“今天上午的军训请假吧，你这个样子怕是真会被太阳给晒趴下。”我替他做了决定：“下午的军训你要是恢复过来，就正常参加。”

“程老师，你好像没有把我当成一个坏孩子。”容哲低着头，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我有点想笑，但是又怕让这个小家伙破防。

野裸……不对，这最多只是算最纯良的的天体行为吧……

“咳咳。”我请了清嗓子：“你昨天的行为本身是没错的。每个人有每个人压力发泄的不同途径，只不过你选择的地方不对，这里是学校，你但凡被别人发现你就危险了。”

容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要去吃饭了，你看你是先休息，还是去食堂吃点东西再回来睡。”我肚子有点饿，处于贤者时间的我并不太想跟容哲靠得太近，找了个借口就往食堂走。

但是这小子居然跟了上来。他去了别的口子买了包子还有鸡蛋，我怕他吃太干噎死，顺手买了一盒牛奶放到他手边，就提着糯米鸡走向了办公室。

然后又是日常工作，直到下午看见容哲归队了，跟他视线交汇的时候他冲着我笑了笑，我冲着他点点头，移开目光。

之后的生活也算是平平无奇，很快就混到了周五，所谓的一个星期军训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一个个小屁孩像是跟教官处得有了好深的感情，还有几个多愁善感的女孩子哭得稀里哗啦的。

大概是斯德哥尔摩？我也是不可避免的被太阳晒黑了一个度，难怪老陈第二天就甩手不来了。

我也终于在第二天查寝的晚上见到了齐晋本人，对他背影印象深刻的我一下就认出来这一定就是那天在我家门口抱着朱梓博的男孩儿，人倒是大大咧咧的，在寝室里穿着个内裤就到处晃荡，身材倒是不错，我多看了两眼就走了。

因为说不定明天还会在老地方见到。妈的真想在隔壁按个摄像头看看他们到底在干嘛。

是的没错，好几天没有发泄的我再一次对朱梓博还有齐晋产生了浓厚的性趣。

至于容哲……他倒是对我亲近了不少，每天都笑着打招呼，但是我总感觉他的情绪越来越低落和压抑。

话说那天被我逮到之后，他就再也没大晚上往外面跑过。

周四那天晚上倒是听见开门的声音了，但很快就又关上了。

放假！

我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六点半，校园里几乎没有了人，初三高三的学生晚自习上课半天了，而其他的学生都已经各回各家，我手里拿着从老陈那里搞的新保温杯，一边走一边在网上下单着花茶。然而等我上到四楼转角的时候，却突然看到一片肉色。

好嘛。

容哲浑身上下就穿着内裤，这才发现有人上楼的他赶紧窜进了自己房间里，我在原地站了两秒，打开自己寝室的房门，坐到床上喝了一大口茶平复心情。

大概过了两分钟，容哲低着头走进了我的房间，这时候他身上的衣服就已经穿好了。

“程老师。”他喊了我一声，我没有理他，站起身收拾起自己的脏衣服。

“程老师……”见我没有理他，容哲有点着急了，他伸手过来抓我的手，被我带了一下之后摔到了地上，膝盖那儿带水泥地上一下就擦破了皮，小孩皱着脸捂着膝盖抽着气，我没继续动作，而是扭过头看着他。

“干什么？”我语气不是很好。

好不了一点。

“程老师对不起……”可是他可怜巴巴的跟我道歉诶。

“我那天怎么说的，这才几天你就忘了？这里是哪儿？”我敲敲桌子，脸也板了起来。

“我知道错了。”容哲低下头：“我不该不听你的话。”

诶，对咯，道歉的话到点子上了。

我叹了口气：“事不过三。”

你要再这样我可就把持不住了……

容哲点点头没说话。

“再有下次我是不会管了。”我说完伸手整理了一下他褶皱的衣服：“回家吧，我也要回家了。”

我转身收起衣服，可容哲却站在原地没动。

我回过头：“怎么了？”

容哲可怜巴巴在原地看着我：“爷爷奶奶这周不来接我，我一个人住学校。”

我沉默下来。

然后，他说出了让我理智值归零的话：“程老师，你带我去你家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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