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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鲤】寂日

[db:作者] 2025-08-17 12:00 5hhhhh 4140 ℃

老鲤发现某个秘密的时机不算很好。

甚至可以说是糟透了——可以这么说吗?他不清楚,他只是被意味不明的情绪淹没了,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

在某个夜晚,也许是因为那位不速之客在他身上停留的时间太久,又或许是老鲤的潜意识试图不让他和“他”彻底混淆,他看见了那人的梦。

那是一个漂亮而混沌的梦,昏黄的色调,光和影子碎得像星星,老鲤在意识的最底层看见了一百八十一分之一的旧日。

梦里有浩大的山河,天高海阔,人的行踪尚未遍及旷野,他经由“他”的眼睛看向这世上唯一可称之为“同胞”的人,而后颇为突然地,发觉了一些从未经由“他”的嘴说出来的事。

在不知多久之前的过去,在岁兽裂解之后,第一个降临的是朔,第二个降临的是“他”。

“他”就像一只雏鸟,追随着对方的脚步,跟从着唯一的亲族,尽管那人并不经常回头看他——大概,“朔”就是这样的存在,其为一,其为始,即使尚未获得“朔”这个名字,那人也依然强大而习惯孤独。

“他”则不同,第二个萌生意识的岁兽残片无法忍受孤独,他甚至选择了下棋这种需要长久与人为伴才能精进的技艺作为自己扎根于此的锚……或许“他”确实是寂寞的,甚至是害怕寂寞的,老鲤猜想应是如此。

但至少在此时,“他”仍将“第一个”视为亲人,唯一的亲人,兄长,又或者父亲。

而在“第三个”到来之后呢?

事情似乎还是没有发生变化,亲人增加了,他们没有名字,只以兄妹相称,“他”很喜欢这个洒脱的妹妹,可是这种“喜欢”似乎与另一种不尽相同。“他”对此感到迷茫,但并没有去寻求答案,他们拥有的岁月如此漫长,“他”并不急于一时。

可惜的是,老鲤比“他”更擅长观察人心,对这种情绪的区别认知也颇有心得,几乎是在一瞬之间就明白了这梦中的事态接下来的发展。

果不其然,“第四个”到来之后,他们为了区分彼此而拥有了名字,再然后是“第五个”、“第六个”……最后,“第十二个”终于到来,这家族才变成了大炎如今知道的样子。岁兽的十二位碎片齐聚一堂的时间不长,相较于他们漫长的生命而言,几乎只有短短一瞬,而后便是各奔东西。

然而,“他”终究无法忍受孤独。

无数次,“他”试图让亲族们再聚首,相应的,“他”也经历了无数次的失败,痛苦在缓慢流淌过去的时间里堆积起来,“他”终于变得麻木。或者说,至少“他”以为自己变得麻木,尽管被迫旁观这漫长梦境的老鲤并不这么认为。

正如同一切由朔开始一样,转机也来自于他。

“他”听闻朔将“自己”封印进剑里,而后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之中。

复杂的情绪将“他”淹没,“他”才突然明白自己仍未将一切视作平常,“他”无法接受人类自以为是的安排,无法接受自己不认同的规则,无法接受任何一个亲族的离去,也无法接受“重岳”对“朔”的做法。

“他”对“朔”的感情似乎比对其他的亲族更复杂,相较于颉离去时所感受到的痛苦,“他”在此时感觉到的却是愤怒,与难以置信。

他怎么敢剥去那个名字,他怎么敢剥去那个身份,他怎么能——

——他怎么能离开我。

是了,尽管其中掺杂的感情过于复杂,但老鲤能够断言,“他”对自己的兄长所怀有的,绝非单纯的亲情。

某种意义上,这倒并不叫他觉得意外,只是时机确实太糟了,即使是老鲤这样的人精,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个秘密。

毕竟,尽管他如此唐突地知道了对方那隐秘的、延绵了千百年的单恋,但站在他的立场上,他才刚与对方在那梦中棋室里云雨一番,现今又有什么可说的呢。

虽然也算是对方半强迫的,但他也没有拒绝。一是没有必要,二是没有用,稍微服一些软反而更好……不,事到如今,老鲤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对方在这方面如此吃软不吃硬。

尽管原本的神识已经变作了一百八十一份,但对方应该还没有干出把他当成“朔”这种事,向他倾倒的只是那些多余的、再无可能让“朔”了解的欲念。

那么,老鲤对他而言究竟算是什么呢?一个因为令的插手而难得保有自我意识的棋子,一个在一定程度上受他控制而不得不顺从他一切要求的人,一条与他的爱恨都无关的龙。

老鲤虽是龙族,却不是统领大炎的那一支,在外貌上也与朔毫无干系,不会让那人觉得恶心,也不会产生怪异的错认,即使以他的角度来看,对方也真是会选。老鲤这么想着,睁开眼睛,自那深沉梦境中醒来。

然而眼前却不是现实,而是棋室那潦草的天花板,他方才是在梦中做了梦,身上还残留着欢好的痕迹,青青紫紫的淤痕从大腿蔓延至腰际,白浊的液体从身下淌出,尾巴被对方的尾巴紧紧纠缠而失了知觉,麻木地贴在青石地砖上。

他很少在情事之后还留在这里,身上的汗少了情热的加温,让他感觉有点儿冷,于是坐起身来,伸长手臂去旁边捞自己的黑色大褂,披在身上。

对方正坐在那边棋桌旁,似乎仍在和自己下棋,神色极为沉静,甚至像是不知道老鲤还在这里似的。

他大概还不知道老鲤已经窥探到了那些秘密,否则态度应当比现在更差一些吧。老鲤这么想着,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开始想,如果与那人交欢的人不是自己,而是朔,对方又会是怎样的态度呢?

大概是不会把人搁在地上,连精液都不清理的。不,说到底,倘若对象不是老鲤而是朔,他们也不需要在梦中情交,又或者,那人根本不会产生这样多余的情欲。

“他”在朔眼里,大概永远会是那个偏执而纯粹的弟弟,而在老鲤这儿,却变成了一个混沌的虚影。情感糅杂后便难以区别,爱与欲望却可以轻而易举地被拆分,而老鲤不幸分到了后者。

但说到底,他并不指望对方会把比欲望更深刻的东西寄托在他身上。

在对方所历的苦海之中,他只是一叶随时会翻的小舟,对方大概不认为这一时的欢愉会玷污任何旁的东西,他也不这么认为。

毕竟他也等了很久,很久。

等得实在太久,他已经放弃了,甚至在知晓对方已有良缘时,心里也没有太多情绪。由此看来,他甚至是个比棋手更为薄情的人,又或许只是他的一生实在短暂,经不起那样长久的等待吧。

老鲤紧了紧身上披着的大衣,走到棋桌的另一边坐下了。

对方抬眼看他:“手谈一局?”

到底是缺乏常识,还是仅仅不在乎亲族以外的人,老鲤摸不准是那一种,但如果换了那人——无论是将对方换成他所爱的那人,还是将他换成“他”所爱的那人,大概都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听见那种淡漠的问句吧。

可换句话说,他也想像不出他心许的那人在情事后端坐在身旁的样子,这好像也有些可笑。

棋手留在他身体里的液体正在缓慢地溢出,那些淤痕隐隐作痛,但既然对方对此毫不在意,那他大概也不应该在意。

“好啊。”他这么说着,落下了一枚白子。

对方没有惊讶于他的顺从,毕竟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如此简单地答应与对方对弈,不过实际上,就算他不答应也没什么用,反正他没得选。

在那之后,又过了几天,罗德岛把阿造成的医疗事故赔偿单寄来了,老鲤看看账单最后的数字,又算了算日子,决定去罗德岛一趟。

不过,宗师,不,那个重岳似乎也在罗德岛上吧。

也不知道“他”是否有把重岳和朔分得足够清楚,毕竟据罗德岛方面的消息,重岳仍将自己视作岁家的大哥,其他岁兽的代理人似乎也对此安之若素,恐怕也只有棋手还在对那件事耿耿于怀吧。

老鲤平静地想着,顺手多买了几份礼物,叫店员包的时候写好名字,免得东西太多给错人。

照例而言,他是没必要给那几位代理人带礼物的,只是他已经这样做过几次,似乎也已经成了习惯。那几位对他的态度也逐渐从“这怎么好意思呢”变成了“最近和那臭棋篓子过得怎么样”,他也不是没听过年说漏嘴管他叫二嫂,只是奇怪的是,在那梦境之前他还会坚定地反对这个称呼,现在却有种莫名其妙的释然感。

也许是因为确实没有任何成真的可能性,所以他自己也不介意了?

可是仔细想来,本就不应该有什么所谓。即使棋手有什么意愿,老鲤也只是个寿数有尽的普通人,再者,他又没想过和什么旁的人喜结连理,也不用避这个嫌。

虽然让他产生那种想法的人也不是对方,而是另一位……罢了,想来那人过不了多久就能迎来洞房花烛夜,至此便是人生三喜大圆满,而他不过是“故知”,还得是有事儿找才会想起的那种。

都过去了,念不得啦。

看来他确实不适合与人相守,老鲤摸了摸下巴,寻思或许只有到槐琥结婚时,他才能真心为这种喜事感到高兴些,但到那时候,槐天裴最好能回来一次,别真让他给槐琥坐高堂。

话又说回来,其实棋手是知道他那无果的暗恋的。

他本以为自己表现得并不明显,棋手却突然在他脑中说:“你心悦那知府?”

“不。”他记得自己当时是这么回答的。

大抵是因为羞于承认,又或是他自认已彻底放弃,又或是旁的什么原因,他才那样坚定地否认了。

但棋手没有搭理他的否认,只是在他离开尚蜀时讥笑道:“你倒有如此胸怀,这样轻易便放弃了。”

而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也许是想反驳,说这并不是“轻易”,又或者将那否认持续下去,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之类欲盖弥彰的话,毕竟梁洵与那姑娘确是郎才女貌,又怎么容得他插足其中。

他是能替那人解决问题的人,不应在那人圆满的人生里再多生事端。

再者,或许他确实有些卑鄙,端看着那人心系天下万民,自己心里却有些窃喜,说那人如此铁面无私,应是不会心许旁人,他便可以将这隐秘心思一直保存下去。

然而铁树也是会开花的,他早该算到有这一天。毕竟槐天裴这武痴都能有个女儿呢,梁洵怎么就不能有相好了?

老鲤就这么拎着一大堆伴手礼,一路东想西想着,直到他登上罗德岛本舰,散漫的意识才慢悠悠地从记忆里挖出当时他回答了棋手些什么。

他说,有些事是不能尝试的。

这话当然是对的,只是棋手在那之后更加大声地笑了起来,像是在嘲笑他的怯懦似的。

而现在么,老鲤大概也明白了棋手为什么会那样问。先不提棋手本人根本没有尝试告白的机会,即使是他真的那样去做了,无论是朔还是重岳,他们都和棋手是真正的手足,绝不可能因为“被告白”就撇清关系,先不说他们到底会不会这么做,司岁台也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棋手不会懂他害怕什么。

况且,棋手大概也不明白,他区区一个凡人,就是有再深刻的爱埋在心里,待百岁之后,也就尘归尘土归土了,不像棋手自己,能让亲情历经千百年继而扭曲成爱情的模样,纠缠至深,永无休止。

想到这儿,老鲤倒是轻松了很多,甚至连步伐也轻快起来,拎着一堆大包小包在罗德岛的走廊里穿梭,看个孩子跟拜早年似的。

可不得轻松些么,照这么想,棋手可比他苦得多,他迟早是要死的,况且现在还有孩子们,快活着呢。而反观棋手,现在还求死不能,天天把活太久了挂在嘴上,怨妇一样。

不过最近好像是没怎么听对方说那种话,也许是情绪稳定下来了?

可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对方就算情绪稳定,也没有人会同意给对方新造一个躯体,或是让对方获得自由。

总而言之,事已至此,既来之则安之。

老鲤心平气和地把礼物递给岁家那三姐妹,又叮嘱了几句,这盒子里是龙门的糖皮月饼,放几天回油了才好吃,要是刚烤好的,一丢出去能砸碎几台威龙。

年连连点头,对着盒子后边儿写的五花八门的口味端详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来:“那个,二嫂,不是,老鲤啊。”

“怎么?”老鲤权当没听见她管自己叫什么,听见了也当没听见。

然而年接下来的话,他就不能当耳旁风了。

“司岁台那边松口了,”年说,“说能让我给臭棋篓子造个身体,就是强度不能高了……你看怎么样?”

“……我能怎么看,”老鲤顿了一下,“这事儿决定权在你们。”

对于年来说这完全是家务事,再不济,也得是问棋手本人什么意愿,怎么还轮得到他来提意见。

“嗐,我本来也就是看你跟他用一个身体,寻思是不是总有些不方便,才跟司岁台提这个,”年摆了摆手,“要是你觉得现在这样挺好,那就算了呗。”

老鲤张张嘴,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让年产生了“他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错觉,他或许确实有些逆来顺受的本事,可由着棋手乱来也实属被迫,其一是为了天下大义,其二是因为棋手乐意,从头到尾也没有老鲤自己的意愿什么事儿。

那现在呢?

他终于有理由让对方离开了,既然司岁台允许年做这件事,那他能考虑到的那些事,没道理司岁台考虑不到,恐怕是如今不需要他来牵制棋手,那边已经有了别的手段。

——自由。

他想到这个词,吸了吸鼻子,没闻到喜悦的气味。

要不就现在这样儿吧,虽然年说得轻松,但为巨兽碎片重铸躯体这种事,即使有那样高超的技艺,大概也不容易。再说了,要是他们不再共用一个身体,万一哪天棋手发现他知道了自己的秘密,突然又开始发癫,要把大炎连着老鲤一块儿掀了可怎么办?

他正打算开口拒绝,却听见身后有人走来,脚步声颇为沉稳,转头一看,却是那秘密的另一位当事人。

重岳本人相当随和,跟他问了句好之后就开始看令递过来的月饼礼盒,又问了句:“有给我的吗?”

老鲤笑了笑,把手里另一份月饼递过去,看着重岳和令对着月饼礼盒研究来研究去,突然松了口气,对年说:“好啊,给他做吧。”

“哎哟,那臭棋篓子可得谢谢你……要不是二嫂这么说了,我可不会费这事儿。”年嘴上这么说着,脸上却全是挑战新项目时的信心和期待。

老鲤叹了口气,摇摇头,没计较年现在说漏嘴还连口都不改这件事,只是又看向重岳,那张脸确实与自己完全不同,没有一丝一毫相似之处。

怪事,为什么他明明认为自己不需要那点可能性,却还是在确认这件事时感觉心里有什么地方,久违地抽痛了一下。

真是……不合时宜。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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