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H小说5HHHHH

首页 >5hhhhh / 正文

【圣斗士星矢LC同人】铭肌镂骨/Sur ma peau,3

小说:Minos/Albafica 法国大革命Au 2025-08-17 11:58 5hhhhh 4790 ℃

  “我可以不追究你企图谋杀我的事实,”雅柏菲卡淡淡地说:“并且不止一次。”被捕那晚,他的行动并没有失误,而是有人将回复的信笺直接递交给了查理。他邀约的人在那晚早早休息,直至被叫醒。“你出卖了我。”

  伯爵眼中一点都没有恋人的深情,而是同他的话语一般锋利。

  听到这样的指控米诺斯不易察觉地一顿,接着又无所谓地笑起来,“是,可我为什么要相信你,龙骑兵团团长,雅柏菲卡.塞维尔殿下。”他的声音很轻,几乎只剩下唇间的气音。

  王权之剑。

  龙骑兵团和巴士底狱,太阳王时代开始用来维持绝对君主制的两把武器。到现在为止,理当维护王权的红色军服轻骑兵仍未出现,国王调动的两只军队,全是其他国家的雇佣军。新年舞会上的红色礼服,和衣服上的国花刺绣,在正式场合都是不可越矩的禁忌,除了国王,也只有龙骑兵团团长能这样穿着。

  “我不是你们的敌人。”雅柏菲卡说。

  “也不会是我的朋友。”米诺斯接道,但米诺斯知道他已经失败了,本来就不稳固的决心,被这样一扰乱,暂时难以再凝聚起来,况且,巴士底狱外的广场上,人民的口号和零碎的枪声连高耸的城墙都无法挡住。  

  “为了法兰西。”浅蓝的瞳色变得微深,伯爵的语气严肃而不容拒绝。

  片刻思索后米诺斯接过玫瑰,插入外套的口袋,“为了法兰西。”他回道。  

  

  巴士底狱的外城墙上挂出了免战旗,大门外的吊桥缓缓放下,一袭身影缓缓从中走出,不是巴士底狱卫兵制服的黑色,而是王室的蓝与金色。

  “法兰西的公民们,我是雅柏菲卡.塞维尔,国王的兄弟,普洛因伯爵。”雅柏菲卡的声音不高,但吐词清晰平稳。

  广场上的人声渐渐低下去,让他的话语能传得更远。

  “今天你们在这里,所呼吁的平等,自由,权利,也正是我同样所追求的,因此,我感谢你们。”

  站在最前方的女孩递给雅柏菲卡一朵代表革命的红白蓝三色纸花,他低声道谢后将其别在左胸处,“法兰西行进到今日,旧时的制度已经不能让王国健康发展,我们需要一条更加光明的道路,让每个人都有同样平等的权利,共同为国家的未来而奋斗。”

  “人,生而自由,但这份自由的前提是在不损害其他人的基础上。生命是平等的,站在你们身边和你们对面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法兰西的子民,甚至有可能是你们的亲人,朋友,或是邻居,你们的武器不应该对象彼此,也不应该沾染上同胞的血。”

  “我将前往凡尔赛,去劝说我的兄弟,解开相互之间的误会,在这期间,请为自由,为不再受言论的限制,为有平等生存的权利,摧毁巴士底狱。”

  人民的愤怒需要一个发泄口,而这座王权专制的象征早该被拆除。“近卫军与你们同在。”两个小队的近卫军在一周以前就已经进驻巴黎,现在分散在这些民众之中,协助和引导。

  被临时征用的马车穿过人群停在雅柏菲卡前方,在上车前他侧身将一个吻落在跟过来的米诺斯的脸颊上。

  “你这是要把我作为留在巴黎的人质?”米诺斯懒洋洋地问,以卫队和人群的距离无法辨别的轻声。

  向世人宣告这虚假的恋人关系,作为筹码的一部分。

  “罗伯斯庇尔还没有对其他人说过你的身份。”雅柏菲卡说。

  “你担心他们杀了我,并将我留下作为人质。”于是米诺斯得出结论。

  “嗯。”

  还真是,利用的彻底。

  “殿下,正常的恋人在这种情况下,可不应该是你这种表现。”米诺斯突然伸手揽住雅柏菲卡的腰,状似深情地抚上对方的面颊。

  “不要反抗。”吻封住还未出口的话语,舌尖描绘着唇线,然后撬开贝齿,长驱直入,泄愤般强取豪夺,激烈却毫无温情。

  

  7月15日,凡尔赛和巴黎外的驻军撤离,巴黎的围城之危解除,留下的近卫军接管巴士底狱的拆除事项;16日,王室召回内克尔;17日,国王宣布接受代表革命的红白蓝三色旗。

  而米诺斯早已离开巴黎,抵达特鲁瓦的最高法院,复职上任。三权分立,口头的承诺哪比得上实际的权力更加有效。从雅柏菲卡离开巴士底狱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打算留在巴黎。

  如同当初他没有打算赴那场印坊之约一样。

(红 END)

  精致优美并非出于柔弱无力,而是来自果决和毅力。

   ——《我的名字叫红》

Part 2 巴别塔

人们表面上互相帮助,实则无所不用其极地自相残杀。

        ——卢梭

  

01.

 

  特鲁瓦大多数建筑还保持着几个世纪前的模样,时间在这座城市像是停止下来一般,完全不同于巴黎的安宁与平和。

  两年前与王室的争斗失败后,最高法院形同虚设,毕竟当初的主要反抗者被国王处理了,有些脾气的早就递交了辞呈,还有些留在巴黎,不愿意到这种远离政治的小城市来,即使是上班时间,法庭内也空荡荡没几个人。

  适合阅读文件和卷宗。

  反正这种度假般的日子也持续不了几天,过来前,米诺斯都没有带什么行李,只是吩咐管家照看好他在巴黎的居所而已。

  “你这算落荒而逃吗?” 风尘仆仆大步走进办公室的男人一边脱下三角帽一边说。

  “不趁着法院职位空缺的时候回来,难道还要等后面抢手时其他人的施舍吗?”米诺斯从卷宗中抬眼看向他的老同学马克西米连.罗伯斯庇尔,反问道。

  “巴黎的消息今天差不多也该传到这里了,据说国王打算召回最高法院。”已经习惯了米诺斯的语气,罗伯斯庇尔索性也不回答,而是直接说出他所听到的消息。

  “协助议会完成宪法。”毫无悬念。米诺斯兴致缺缺地将注意转回到手中的卷宗。

  “是,不过还有一个消息传得更快一些。”罗伯斯庇尔笑起来,“‘巴士底狱的恋人’,不给我说说你们的事迹吗?”

  “我托你照顾伯爵,可没想到你会照顾到这个程度。”

  照顾吗?谈不上,甚至为了革命的利益,他拷问对方,几乎致死的程度。

  “你可以去问另外一个当事人。”于是米诺斯回答。

  “何必舍近求远——”

  既然罗伯斯庇尔有空过来,说明巴黎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那么,王室对最高法院的示好也该到了,国王自己肯定不会离开凡尔赛,阿图瓦伯爵无法胜任,剩下的唯一人选便是普洛因伯爵。

  “他差不多该来了。”米诺斯话音刚落,窗外便传来车马之声。

  马夫嘘声停马的呼喝,罗伯斯庇尔从窗口望下去,正看见马夫打开车厢门,普洛因伯爵从中走下,似乎感觉到楼上的目光,抬头微微一笑,点头致意。

  “丘比特的金箭啊——”他故作夸张地一捂胸。

  “无论是金箭还是铅箭,射中心脏后十有八九会死于心率紊乱或是心包膜充血。”米诺斯轻飘飘地插了一句。爱不过是由社会习惯产生出来的人为假象,人们尽力的吹捧,以便用来建立自己的权威。

  “怎么就射中了你这家伙。”

  “羡慕?”米诺斯随意地问,能拥有那样完美容貌的恋人,的确令人羡艳。但爱情不存在时,美貌没有任何用处,不会成为较量之间的优势,只会成为负担。因为越是漂亮的猎物,伤害起来才越能满足施虐的欲望。

  “当然,那可是法兰西玫瑰。”等人走进法院的前廊下,罗伯斯庇尔才收回目光,戏谑地打趣米诺斯。

  “不。”怎么可能是玫瑰,米诺斯想起自己收到的那支,不过一晚上没注意,就萎蔫得不成模样,轻轻一碰便花瓣碎裂,散落一地,娇贵又脆弱的东西。“是仙人掌。”坚强,而且扎手。

  他合上卷宗,起身放回原处,“下楼吧。”

  其他几位法官和侍从们已经在大厅里迎接伯爵的到来,加上米诺斯,便是整个最高法院现存的人员。

  雅柏菲卡同他们简短地商议完法院搬迁和待遇的事项,才转向米诺斯:“我给你带了礼物。”

  伯爵随行的侍从递来满满一捧红玫瑰,怒放的花朵色泽艳丽而饱满,凡尔赛改良后的品种,王室的专属。

  “炙热的爱情啊。”同米诺斯一起下来的罗伯斯庇尔拍了一把米诺斯的肩膀,“我就不打扰了,给你们留出相处的空间。”

  他原本就是为最高法院而来,此刻正好去办自己的事情,便向两人告别。等罗伯斯庇尔走开,两人沉默了一阵,雅柏菲卡先开口打破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过来之前,内克尔差点把账册摔在我脸上。”他说完,自嘲般地笑了笑。

  只是名义上的恋人关系,谈起公事米诺斯回答也十分公式化,“税法归于宪法之下,没这么快出具。”

  这次的三级会议基本是全盘否认了之前法律体系,重建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王室想通过征税来缓解财政危机,就目前来看短时间内是不可实现的。

  米诺斯将人带回办公室,关门落锁,随手将花束放于桌上,问:“你花了多少?”对方一身军礼服,金线编织的绶带斜坠于肩,即使没佩上军队对应的徽章,也不难猜到,巴黎城内的近卫军绝对是伯爵的手笔,但这不足以和围城的两支雇佣军团抗衡。

  “为了平衡谈判的筹码,我动用了龙骑兵和近卫军。”还需要支付路易请来的德国和瑞士军团。“加上补偿在巴黎造成的破坏,”雅柏菲卡完全能理解内克尔暴跳如雷的举动,“之前欠债30万锂,现在欠40万。”

  “需要打压教会?”米诺斯问,用的却是陈述的语调。征税暂时不可实现,那么目前王国中最肥实的羔羊,也只有教会了。 

  “宗教不能高于政治与法律。”雅柏菲卡沉声说。

  的确,宗教往往是干扰法律和政治的主因。既然有同样的对手,米诺斯可以接受这暂时的同盟,他便问道:“交换是什么?”君权神授,将得罪宗教的事情丢给法院来做,怎么能不付出点实际的代价。

  “结束后,法院能有自配军队的权力,作为执法的宪兵团。”

 

02.

 

镇上教堂的钟声在整点敲响,打断了两人的交谈。雅柏菲卡习惯性地拿出怀表核对,教堂的时钟不太准,又或是敲钟人的拖延,比怀表所指的时间要慢一分半。他站在窗口,二楼的地方看出去正好能看见不远处高低不一连成片的屋顶,屋瓦旧得失了原本的颜色,缝隙间积累了灰尘和泥土,鸟类带来的草籽在其中生长,细瘦而孤独。

  “不多说点什么吗?我的恋人?”米诺斯刻意咬重了恋人的发音,看向雅柏菲卡, 军礼服的纽扣一直扣到颈部,洁白的丝质品覆盖了双手,脸孔之下的皮肤丝毫不漏,禁欲的美感。

  雅柏菲卡合上怀表放回外套口袋,眸色微沉,“将个人意志和团体意志完全统一,是眼下最为有效而且强力的政权。”能快速的执行每一项政策,调整物价,推行宪法,稳定社会,动用军队是最坏的那个主意,强权是恶性的循环,改革前路坎坷。

  “您是我的界限。”君主政体必须要有一个稳固的法律来牵制,否则就是专权与暴政。

  “呵。”米诺斯轻笑一声,不以为然。有意思,明明是一把伤人的利刃,却如此谨小慎微,不愿见血,压抑着为人的本性。

  人类区别于野兽的基础在于自我控制的理性,但依旧会被原始的冲动所操纵,情欲,愤怒,贪婪等人性怂恿着犯罪,法律也因此而存在。

  存天理,灭人欲。

  他上前几步,抬手拔掉伯爵军礼服的金质领针。细碎的小饰物落在石质的地板上发出一声微弱的脆响,对方却是神色淡淡,一手自然下垂,一手扶在剑柄上,却没有握紧。近卫军样式的佩剑,护手上的花纹是王族纹章和伯爵本人纹章的变体,受爵时的誓约之剑。

  过于温和的政权,等同于怯懦。掌权者应当雷厉风行杀伐决断,不沾染点鲜血,只会让人觉得软弱可欺,何况是眼前这般的美人,更容易被看轻。

  “不拔剑?”米诺斯提醒道,顺手解开礼服之下衬衫的襟扣,将原本掩藏的肌肤裸露出来,手从解开的领口探入,顺着锁骨抚下,温香软玉般的触感。

  并不是情欲,而是戏弄的试探。

  “拿开你的爪子。”雅柏菲卡抬眼看向面前银发的青年,一个狩猎者,如同他的姓氏一般狡猾危险的野兽,让他本能想要攻击的家伙。一个普通士兵给火枪填弹的时间也只有半分钟左右,在雅柏菲卡手中不过几息的时间,如果当初不是怀疑米诺斯是撰稿人,那么扣下的就不会是空膛。

  巴士底狱一共有136名士兵,分为四班轮换。每班有二十人驻守在底层的军火库,十人驻守在各牢区——

  停。

  要平静,要从容,要理智,不要步入父亲的后尘。雅柏菲卡轻咬了一下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存在于血脉之中的缺陷,犹如附骨之疽般挥之不去,他需要一个在他失控时能结束他生命的人。

“我们要保持这种关系多久?”目的虽然没有完全达到,但能让对方变了脸色也是一种胜利,米诺斯抽手问道。

  “直至一方死亡。” 作为王室和第三阶级联合的象征,他不会否决一段已经被认可的关系。雅柏菲卡扣回襟扣,扫了一眼地上的领针,最终还是没有去捡。  

  “那么,我们之间应该有所约定。”米诺斯说。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承诺。”

  听到雅柏菲卡的话,米诺斯不易察觉地愣了一下神,缔结契约的本质是放弃一部分自由,来换取更大的共同利益。这位伯爵啊,在某些方面真是迟钝又天真,有些承诺一旦出口,就是缚于周身的丝线,限制自我的牢笼。

  既然是送上门的猎物,他也不必客气,于是米诺斯说道:“首先,我们双方是平等独立的个体,不得干涉对方的活动与立场。”立场是不可跨越的界限,他们不一样也不可能会变得一样。

  “同意。有部分场合需要你陪同出场的,请配合。”雅柏菲卡说,一个要求换一个要求,王室的一些家庭传统偶尔也让人头疼。

  “可以。在各种计划中,希望你能坦诚,我讨厌被算计。”米诺斯试探地抛出第二个条件,被这株仙人掌扎了好几次,都快有阴影了。

  政治中的话语,技巧性地坦诚并不会有什么影响,米诺斯这个要求,算不上为难,雅柏菲卡回复得也极为干脆:“同意。每周有三天我们需要共处一室。”去维持恋人的假象。

  “可以。但我希望这个地点选在巴黎,而不是凡尔赛。”米诺斯弯腰捡起那枚剑与鸢尾花形状的领针,抽出手帕擦拭并不存在的灰尘。

  “同意。其他时间你可以自行安排。”雅柏菲卡说,大多数王室的联姻都是互不干涉,甚至双方一生都不会见几次面,只需要保持表面的和气,和某些决策时的共同进退而已。

  “最后,当你的存在阻碍了国家的发展,我会是那个打破约定的人,在我行使获得你生命的权力时。”米诺斯将弄乱的立领捋正,重新插上领针,说道。

  “同意。”他的存在总有一天会危害到无辜的人,将生命交与对方之手也是雅柏菲卡来此之前的决定。

  米诺斯替雅柏菲卡整理完衣领,补充道:“在契约期间,你只属于我一人。”貌合神离的夫妻各自豢养情人,在巴黎是常态,只是想到这张冷淡的脸孔,对别人温柔热情,就不太愉快。

  “同意。”雅柏菲卡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他也没时间应付其他情人。

   米诺斯眨了下眼,带上了几分戏谑,“那么合理的性生活呢?”

  “……同意。”犹豫了几秒,雅柏菲卡还是给了肯定的答复。如果是恋人的义务,也不是不行。

  这答案出乎意料,让米诺斯忍不住得寸进尺,“现在?”

  “否定。”这次的答案来得极快,并且吐词异常坚决。

  对方冷冷一眼剔过来,米诺斯收起玩笑说:“向我承诺。”

  雅柏菲卡深深地看了米诺斯一眼,将手横在胸口上,“以家族之名,以王室之血,以誓约之剑,从此刻起,至契约终结,谨以为诺,于我发肤。”

  为了一个新世界。

  等他说完誓言,米诺斯偏头吻了一下他的唇角,低声说道:“你会是一场灾难。”

  看着吧,人性之恶会在纵容下滋长,变成席卷全国的风暴,将你从云端拖入泥沼。

  而我期待你的错误。

03.

  尽管有近卫军的协助,等最高法院在巴黎重新落脚,已经是七月底的事情。

  米诺斯跟在最后一辆运载卷宗的马车上,在七月最后一天驶向巴黎。编写律法的草案需要大量的案例作为理论的来源与支撑,这短暂安宁的半个月,还不足以他看完法院库存的十分之一,回到风暴中心,必然又是杂务缠身,更何况,还有一个总是带来新问题的家伙。

  夏季的热气和马车的摇晃让人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渐渐慢下来,停稳的震动惊醒了米诺斯,车厢门上传来两声轻叩。

  “米诺斯?”雅柏菲卡的声音在车厢外响起。

  “到哪了?”米诺斯打开车门上的栓扣,握住雅柏菲卡伸来的手,走下马车。对方依旧是一身近卫军样式的军礼服,只是换了夏日的制式,棉麻的布料熨烫得笔挺而一丝不苟,去掉了累赘的花边和装饰,简洁利落。

  夏季的树林郁郁葱葱,分辨不出方向,数十个近卫军分散于周围,警戒与巡视,伯爵纹章的马车停于其中,精致华贵的车厢由四匹雪白毛色的骏马牵引,带着羽毛帽子的车夫见米诺斯看过来,弯腰行了一个脱帽礼。

  “克雷泰伊郊外,距离巴黎还有一段路程,我来接你。”雅柏菲卡语气柔和地说,主动吻上米诺斯的脸颊。

  落于双颊吻面礼,带着温度的柔软触感。刚确定关系不久就分开的恋人,此刻特意出城来迎接,怎么看都是情意缠绵的表现,法兰西玫瑰伪装起来,真是滴水不漏。

  “谢谢。”旅途的困乏还未散去,米诺斯对于做戏兴致缺缺,随着雅柏菲卡换乘他的车驾。

  属于伯爵的车厢相当宽敞,除去中间可以用来办公或是享受茶点的条桌,两侧的座位足够让人和衣而眠。

  “要靠枕吗?”见米诺斯神态懒散,雅柏菲卡体贴地问。

  “要。”米诺斯接过对方递来的靠枕,调整了一个舒适的位置。马车的厢壁上加了厚实的织物,有一定的隔音效果,只是接下来还有几个小时的路程,除了工作他们也没什么话题可说,与其相对尴尬,不如再补一觉。

  马车进入巴黎市区时米诺斯才完全清醒过来,街道上的变化已初见成效,游荡的乞丐几乎绝迹,盘踞于巴黎东区的数百年的巴士底狱在短短半个月内消无踪影,只剩下一片开阔的空地。

  “动作挺快。”米诺斯说。民众畏惧甚至痛恨法律,却心甘情愿地被政客的甜言蜜语所驱使。

  “说起来还算补充了一部分经费,主持拆除的建筑师把砖石作为纪念品出售,省掉了善后的费用,内克尔立即将人挖进了财务部,大概是找到了知己。”雅柏菲卡收起桌上的文件,路过巴士底狱,那么目的地也快到了。

  马车停在米诺斯的住宅前,收拾完的雅柏菲卡说:“今晚我会留宿。”半月没见的热恋期的情人,留宿一晚才合乎情理。

  “随意。”米诺斯冷淡地说。 

  白色军服的近卫军鱼贯而入,在管家的指引下将伯爵的个人用品放入米诺斯的房间,眼见私人空间立刻就被凡尔赛的明快华丽特色占据了一半,偏偏在人前又不好发作,米诺斯不禁一阵气闷。

  除去管家和寥寥几位仆从,家中只有米诺斯和雅柏菲卡两人,晚饭也是极为随意,主人房的浴室只够一人使用,米诺斯毫不客气地占了先,等他换上睡衣回来,雅柏菲卡已经自行征用了他的办公桌,继续批阅未完的公务,见他过来,便从中抽出一份函件,“四天后立宪议会将正式开幕,这是法院设立宪兵团的许可,里面有关于编制的具体信息。”

  米诺斯接过,又刻意走开几步避开能窥视桌面文件的范围,才展开浏览。

  “如果你打算将原巴士底狱的守卫们招募进来的话,有几个暗刺,要不要替你拔掉?”雅柏菲卡问。

  “不必。”米诺斯说。几次巡逻队伍的重排,很容易就让其中的探子漏出破绽,与其现在打草惊蛇,不如留着用来传递错误的信息。

  等到各自忙完,已是深夜。米诺斯吹灭主要照明的烛火,只留下几点来维持室内可视的亮度,不一会儿,身边的呼吸就变得绵长,想必是这两周来能休息的时间并不充裕,之前穿着军服看不太出来,换上睡衣后,能见到明显的消瘦。

  但多了一道呼吸的声音,令人难以适应。而且,白天睡得太多,米诺斯现在真是一点睡意都没。他翻了个身,面向那个强占了他半张床铺的家伙。

  老派贵族们的日常离不开精油和香水这些东西,身边这位也不例外,涂抹于肌肤的精油,喷洒于织物的香水,日积月累的下来,仿佛渗入肢体之中,即便是受治疗时赤裸的躯体,也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淡香。在巴士底狱的那些日子,不是他不想避开下属的注意,而是接触与共处,一定会在衣袖之间留下气味的痕迹,与其遮遮掩掩被猜忌,不如坦率地依照正常程序相见更为稳妥。

  比起生病时让人一秒都不能省心的难搞,现在倒是安静无害的睡美人。明知道是迷惑人的外表,米诺斯还是没忍住,伸手一阵狠揉,将人闹醒。

  “睡不着?”带着睡意的脸孔不似平日冷峻,困顿得睁不开眼,睫毛扑闪扑闪,连口音也有些软糯,倒是有几分可爱。

  “你说呢?”米诺斯反问。占着他的半张床铺,却没有一点侵犯他人私密空间的自觉。

  “哦。”应过一声后便没了下文,等米诺斯再仔细一看,那人又已经睡熟。

  将人一脚踹下床的念头蠢蠢欲动。

  深呼吸长吐一口气,米诺斯披衣而起,点亮烛台,翻出借阅回来的卷宗继续阅览,既然对方睡眠质量这么好,也不用担心光亮扰人。

  这一晚的同居,明天巴黎必然满城风雨,旧同盟的破裂,各个势力衡量之后,新的同盟又将建立。

04.

  米诺斯醒来时身旁床铺里是空的,伸手一探,被褥之下没有温度,人应该已经离开了一段时间。

  他记起似乎在刚睡着不久后,半梦半醒中听到些动静,睁眼确认时正巧看见伯爵赤裸上身,从衣柜中取出烫好的衬衣,长发还未来得及束起,窗外的天空也没有亮色,只有蜡烛的燃烧暗淡照明。伯爵白皙的皮肤泛着暖光,在明灭的烛火下肌肉凹线的阴影性感异常,紧实的腰线转眼就被布料所遮盖,逐渐扣起的衣扣将胸腹也掩蔽,单手钉上袖扣和整理衣领的动作优雅漂亮,举手抬足之间自成风流。

  他甚至为此吹了声口哨。

  想起这一段,米诺斯懊恼地将脸埋入羽毛枕内,脑子不清醒时果然容易干蠢事。

  被口哨声唤起注意的人拿下衣架上的外套,走近床铺,轻声地安抚:“再睡一会,还早。”

  吻落在额头上,魔咒般蛊惑,扫在脸颊上的长发带着夜晚未褪尽的凉意,米诺斯抓住那只支撑在枕侧的手,懒洋洋地问:“去哪?”

  “今天上午有国王召唤的议事,我要回凡尔赛一趟。”

  只是随口一问,他对答案并不关心,依稀见人吹熄蜡烛,离开房间带上门,才又睡过去。

  从巴黎过去凡尔赛差不多两个小时,早餐时管家特意来汇报,伯爵早上四点便已离开,骑马走的。

  “马车呢?”米诺斯一边往面包上抹黄油,一边问,他记得昨晚还停在院子里。

  “停在外面,殿下吩咐留给您用,还有一队近卫军作为护卫。”管家的神色有些奇怪,米诺斯迟疑了几秒,拿起餐巾擦了擦唇角,又没沾上什么污渍。

  公开挑战禁止同性之爱的教条,必然会成为教会攻击的目标,但教会暂时不会和王室翻脸,所以这份压力会落到他身上,也是雅柏菲卡提前把建立宪兵团许可给他的原因,在他没有足够力量之前,马车和护卫队是一种保护,也是一种态度,代表两人在同一战线上。

  抵达法院后,那些新来就职的贵族眼神闪烁,有些冒失地问候,有些视而不见,米诺斯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作为从特鲁瓦回来的元老,他的权力和资源理所当然在这些新人之上。

  办公室里还有一人在等候,随意地坐在会客处的沙发里。

  见他进来,罗伯斯庇尔抱怨般地问道:“你这个踩着时间点来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  

  “你对此有意见?”米诺斯反问。工作是将自由交付于责任,换取社会地位和金钱,而生命又不是只有责任。

  “你的自由。”抱怨归抱怨,但不是干涉,罗伯斯庇尔耸耸肩,“占用你一点时间,如果你能把放在律法上的心思拿一点出来看向凡尔赛,我也不会特意来一趟。”

  “赤字吗?我没有兴趣。”米诺斯兴致缺缺。

  “是政治关系。六月王储去世,巴士底狱事件后,凡尔赛一些贵族坚决反对国王的决定,已经自行离开国土,其中就包含阿图瓦伯爵一家。”罗伯斯庇尔说。

  到底是心软,雅柏菲卡就不该放他们离开,这都是随时会反手捅刀的隐患。米诺斯撇撇嘴,没开口。

  “王室原本的继承顺序应该是王储,王储的子孙,王储的弟弟,国王的兄弟,国王兄弟的子孙。”罗伯斯庇尔特意放慢了语速,以便米诺斯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当国王的子嗣未到可以辨别是非的年龄时,优先由国王的兄弟继承。”

  “假设现在的国王出了什么意外,那么第一顺位继承人就是普洛因伯爵,你的雅柏菲卡。即使是国王指定了小王子为继承人,按照王室的规矩,雅柏菲卡也会成为摄政王,掌控王权直至小王子成年。”

  “皇家警察已经被取消编制,由法院替代接管治安,凡尔赛只剩下近卫军一只军队。”罗伯斯庇尔的语气沉了几分,“可以说如果雅柏菲卡愿意,他就会是僭主。”

  罗伯斯庇尔的一连串话语让米诺斯烦躁,像是拷问,强迫他自审那段每隔不久他就会翻出来的记忆,放走王权之剑究竟是对是错。

  “他不会是。”米诺斯镇定地说。

  雅柏菲卡不够狠心,这是他的弱点,他本该是一只直击云霄的雄鹰,却偏要将自己抑制成一只无害鸽子。罗伯斯庇尔大概不会知道,他曾把一头野兽放了进来,但幸运的是,这头野兽吃素,还妄想和平。

  “守住本心,可别因为美色迷惑了信念。”罗伯斯庇尔大概将他那句事实理解成了辩解,警告道。

  早晨模糊的记忆又突然清晰,双手交握时的力度和触感,缓缓脱开时的不舍,米诺斯无法否认,自己的本心中有一部分在追寻和挽留那朵玫瑰,在理性最松懈时,感性强势地宣告存在,或许从见到的第一眼开始,或许从那次失败的拷问开始。

  这是错误的,法律不容私情,何况私情的另一端是王权,势必会影响法制的公正。

  “当然不会。”米诺斯笑着说,狠狠地掐灭心头那点念想。

  “注意安全,教会和贵族动不了伯爵,会向你下手。”出于对朋友的关心,罗伯斯庇尔说。

  “谢谢。”

  巴士底狱那个副手用起来还算称心,出身干净,忠诚度也不错,米诺斯决定将人召回来。

  “最后,虽然这个要求会很无礼,但是为了法兰西的未来,我依然要提——希望你能成为他的牢笼。”

小说相关章节:Minos/Albafica 法国大革命Au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