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H小说5HHHHH

首页 >5hhhhh / 正文

【圣斗士星矢LC同人】铭肌镂骨/Sur ma peau,6

小说:Minos/Albafica 法国大革命Au 2025-08-17 11:58 5hhhhh 9890 ℃

  新年舞会,国王和王后跳过开场舞,贵族们陆陆续续地步入舞池。

  “不要邀请我。”米诺斯从经过的侍从托盘里拿过一杯甜酒,及时地制止雅柏菲卡起身的行动。

  他决不跳女步。

转眼他就后悔了,男性不能拒绝女士的邀请,早就虎视眈眈盯着这边的女爵们立即上前,将大亲王殿下带下舞池。

  几曲下来,雅柏菲卡才偷空走回位置,见米诺斯似笑非笑地眯着眼,便提议道:“出去走走?”

  “可以。”米诺斯放下酒杯说。

  走过金碧辉煌的镜厅,远离舞会的喧嚣后,雅柏菲卡开口打破他们之间的沉默,“只是政治态度。”

  “你对我,”米诺斯猛地拽住身旁之人,将人推撞在墙面上,大概是酒精的缘故,让一些话语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也是政治态度吗?”

  “别对我说谎。”怎么可能不在乎,看到对方同一个个面容精致服饰华丽女性翩翩起舞,嫉妒在他身体内疯狂生长。他们在同一张床上躺了近乎半年,雅柏菲卡却从未起过情欲,即使米诺斯偶尔越界的挑逗,也像是大理石雕刻般冰冷。

  大亲王殿下,说不定是完全不喜欢男性的身体,他们之间的契约,也只是契约而已。

  那双蓝色的眼睛微微沉了沉,却没有躲闪。

  “不完全是。”雅柏菲卡说。

  “张嘴。”米诺斯命令道。

  涂过唇色的嘴湿润而柔软,触及舌尖时首次收到了回应,甜酒的味道蒸腾起来,带着十足的后劲,让人昏沉。

  “要去休息厅吗?”一吻及毕,雅柏菲卡问。

  “不。”米诺斯有几分狼狈地扯开两人的距离,“回家。”

  “好。”

  “等我一会儿。”米诺斯说。

  让窜起的情欲缓下去。

  “要多久?”雅柏菲卡反身将人抵在墙上,低声问道。吊灯的烛光透过水晶吊坠帘,折射出的光带着梦幻的彩色,映照得眼睫上的金粉闪闪发亮,连蓝色的瞳孔里都染上了这迷幻的金。手腕和脖颈间的香水混合着蜜蜡燃烧的甜味,侵略性地闯入鼻间,像是催情的毒物般令人神迷。

  “别捣乱!”米诺斯一把推开煽风点火的家伙,欲望被抑制让人焦躁,若不是场合不允许,他真该直接办了对方。

  低声的轻笑从身侧传来,带着几分调侃地提议:“真不去休息厅?我的套房离这里也不远。”

  “你想成为他们第二天的谈资?回家!”米诺斯几乎要气急败坏了。

  好一会儿雅柏菲卡不说话,就那样专注地看着他,眼睛柔和的像一汪水,扰得米诺斯心猿意马不得安宁。

  “谢谢。”最后他握住米诺斯的手,弯腰将一个吻落在手背上,随即向后退开礼节的安全距离,让两人之间纠缠的热潮散去。

  “你是怎么做到的?”平复冲动的间隙,米诺斯带着几分好奇地问,男人的情欲是个尴尬的存在,经常来得不合时宜。

  “王子的礼服内都藏着针。”雅柏菲卡平静地说,“越界就会被惩罚。”

(巴别塔 END)

  我们每个人不是都有两个心脏吗?秘密的那颗心脏就蜷伏在那颗众所周知、我们日常使用的那颗心脏背后,干瘪而瑟缩地活着。

——《巴别塔之犬》

Part 3 罗生门

 往日的推心置腹已经一去不返,同谋与交流变成敌意与缄默。

——《百年孤独》

01.

  

  新年的假期转眼过去,议员勒沙普利埃在2月12日对1789年秋天宗教事务委员会递交的报告的一席发言,为废除修道会的审议敲下了定音。1790年2月13日,废除修道会法令正式颁布,报告人特雷亚尔宣布:“使教团不再是集体存在;让誓愿不再形成法律纽带而是只形成意识纽带。”意味原有的宗教法失效,所有宗教团体归于世俗法律之下,由法院统一审理。同时,因为教团的废除,教会的土地需要被行政部门登记回收,新的工作和规章加上还未定论的行政区规划,和议会代表团实地考察,导致米诺斯往往几周都见不到雅柏菲卡的人影。几次雅柏菲卡回到巴黎,两人只能在最高法院外的咖啡馆中匆匆见上一面,又被追来的工作和会议带走。

  直至冬日结束,农忙开始时,那人才披着一袭倒春的寒意踏入府邸的大门。随身的侍官帮忙脱下雪白点墨的毛皮斗篷,管家就立即招呼人送上热茶和手炉,大亲王每次回来,身边总会七七八八围上一圈人,比招待米诺斯这个府邸真正的主人还要热情。

  这次雅柏菲卡回来的仓促,事先也没有人通报,米诺斯以为还会再晚几天才会见到人,而且已是深夜,他已经睡下又被仆从叫醒,披着外袍慢吞吞地走下客厅大楼梯的一半台阶,也不继续上前,倚在扶手栏杆上等人过来。

  “用过晚饭了吗?”

  四目相接的一瞬,米诺斯懒洋洋地问。礼仪是感情淡漠的表现,两人之间的交流,早将各种虚晃的客套和繁复的敬语剥去,剩下的言语简洁而平凡。

  “在驿站吃过了。”雅柏菲卡一边回答一边走上楼梯,行至米诺斯身边,两人浅浅地交换了一个吻,一并往楼上走去。

  “怎么不等明天再回来?”米诺斯又问。巴黎外的道路年初由自卫军翻修过一次,但在春夜里摸黑赶路并不算明智,况且要穿过一些树林,也可能有狼或者其他野兽侵袭马队。

  “我想见你。”雅柏菲卡说。

  大亲王殿下这种毫不掩饰的坦诚,反而让人莫名地心生怯意,米诺斯抿唇笑笑,握住他的手。即便是拿着手炉,热度也未透入肢体,手背仍是一片冰凉,失温的后遗症。

“去泡个澡,我有事要和你谈。”将人领入浴室,四爪描金的浴缸里热水已经放好,浮起的白雾带着玫瑰精油的香味,给这副冻到苍白的脸孔带上一丝活气。米诺斯说完退回卧室,又召唤女仆给床铺再加一床被子。

待雅柏菲卡收拾完,带着熟悉的香味回来,已是一小时之后。米诺斯将手中捂热的水晶酒杯递过去,盛了浅浅一口的白兰地,用来暖身和助眠。

  男人们有时候幼稚的像个孩子,枕头大战被禁止后,投硬币掰手腕,还有时不时就动手切招,不毁坏物品不留下痕迹,都在尝试范围内。但更多时候,他们会像现在这样,窝在一张床上,肩膀贴着肩膀谈公事。

  米诺斯拿出的纸袋是当初议会那次刺杀的案宗,诉状都已写好,证词和证据罗列得整整齐齐,无懈可击。 

  “现在不适合再给教会压力,我放弃上诉。”看完资料,雅柏菲卡说。教会的土地和财产刚刚被收回,正是人心浮动的时期,不少人在公共场合发表演说,对教会表示同情,任何举动都有可能是压垮平衡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能理解米诺斯的好意,但无法接受。

  “对犯罪的宽容就是对受害者的残忍,你至法律于何地?!”花了心思准备的成果被拒绝无疑惹恼了法官大人,瞬间语气就严厉起来。

  “法律应该是被动型的,行政规章才是主动型。”雅柏菲卡冷静地对答。政治衡量利益,法律判断是非,行政规章的奖惩的条例,是道德和法律的中间地带,在受害人不上诉时,这种违法却伤害不大的案例,还能选择庭外和解一途。

  宽恕比恨难得多,大多数时间,人们选择用时间抹平一切。

  “按照你的说法,如果被害人死亡,就能让凶手逍遥法外?”米诺斯反问,上扬的尾音连着一声冷笑。以血还血,以牙还牙在刑罚上是正当的,一旦法律能被人情左右,就不再有公正可言。

  “如果当事人不能上诉的情况下,其直系亲属或法院可以代为上诉。”和一个法官同床共枕一年,对法律的执行途径雅柏菲卡也基本信手掂来,知己知彼才能占据先机。

“我会替你上诉。”米诺斯接道。

  “我拒绝。”雅柏菲卡仔细将卷宗和证物收回纸袋中,递还给米诺斯。

  “法律不应该被政治或利益所干扰,大亲王殿下,您刚刚宣誓效忠宪法不到一年,就要践踏它吗?!”法官大人没有接,而是厉声质问。

  “你说过,法不溯及过往。”雅柏菲卡按住额角,努力将冒起的怒气压下去,他并不想和米诺斯争辩,但法官大人固执起来,让人头疼。

  “那也不代表事情发生时,无法可依。”米诺斯抽过雅柏菲卡手中的公文袋啪地一声摔上一旁的床头柜。

  “恕我直言,您对政治局势一窍不通。”指责的话语脱口而出。白兰地太烈,酒精让人在话语的措辞上失了分寸,话一出口,后悔就涌上来。

  “您也不懂法律。”米诺斯冷冷地回敬,掀开被子起身下床,“明天您还是回凡尔赛吧,给彼此冷静的时间。”

  “……好。”愣了几秒,雅柏菲卡慢慢地吐出言不由衷的词。

  米诺斯披上外袍,离开了卧室。

  从巴黎回来几天,也不见事态有所转机,看着主人从小到大的侍官便谏言道:“需要我替您选一份礼物给巴黎那边吗?”

  礼物代表着妥协和退让,雅柏菲卡顿了顿笔,回答道:“不用,我并不认为他是对的。”

  “这样僵持对双方都不利。”年长的侍官劝导,年轻人总是过于骄傲,一点点问题都不肯低头,让刚刚萌芽的感情荒废在隔阂中枯萎腐烂,留下不可挽回的遗憾。

  “我会再和他谈。”雅柏菲卡快速地说,有些敷衍。涉及到立场问题的事情不会有结果,怎么谈都是一样,是他自己昏了头,没守住阵脚,又触碰了界限。

  越界就会被惩罚。

  年少的记忆骤然重现,那些蚀骨的疼痛,无人搭理的黑暗,深刻地烙印在身体上,噩梦猛地攥紧心脏,让气血逐渐流失,手指发凉。

  雅柏菲卡倒抽了一口冷气,强行稳住情绪,艰难地维持语调的正常:“请替我泡杯茶,我感觉不太舒服。”手背上的青筋暴起,青紫的血管几乎要挣破皮肤。

  他需要曼陀罗。三种能带来虚假快乐的镇定剂,除去会产生依赖性的鸦片和吗啡,也只剩下剧毒的魔鬼之花。

  米诺斯说得没错,哪怕是作为镇定的剂量,长期服用也会造成毒素的累积。他不知道的是,这副受诅咒的躯体和灵魂,根本无法离开作为药物的毒。

  饮鸩止渴。燃烧生命又如何,他也厌恶他自己。

02.

  

  那份案袋最终还是递交给了法院,米诺斯的上诉异常顺利,保皇派以为是雅柏菲卡的示意,甚至没做阻拦,送审立案逮捕审判,几乎一气呵成。

雅柏菲卡站在书房的壁炉前,卷起从法院传回的消息,倾斜着在火焰上点燃,快烧到尾端才将残余的纸卷扔进壁炉,看着它在火焰中翻卷,变成灰烬,才对一旁的侍官说:“替我准备一份礼物。”已经发生的事情,除了采取措施,不应再责怪谁。

  还没等侍官确认完行程,他又改口道:“不,在我的行程表里安排个时间,我亲自去。”身处高位在凡尔赛里没有隐私可言,冷静的时长也有限期,一周三次的见面,间隔太久就会谣言四起。

  确认过一遍行程表,侍官语气柔和地说:“后天下午四时及夜晚都没有安排,您可以夜宿巴黎。”

  “可以。”

  

  自从歌剧作为疏远法兰西人民的恶习而被唾弃后,沙龙和咖啡馆开始流行起来,人们聚集在一起,畅所欲言。眼下盛装出现在晚餐桌上大亲王殿下,就像是从这样的交际场合过来,精致优雅得不似活人。米诺斯注意到他涂了唇色,不仔细很难辨认出来,并不夸张的红,近似于正常的粉,也许是凡尔赛贵族们的新风潮。

  餐桌上的最后一个甜点盘被撤走,代表晚餐的结束,坐在旁侧的雅柏菲卡推过一个蓝丝绒的盒子。

  “这是什么?”米诺斯警觉地问,大多时间都像礼仪范本一般运作的大亲王殿下,几乎不会违背贵族们的行为准则在餐桌上进行交谈,除非是什么新麻烦。

  “礼物,和你眼睛一般的颜色。”雅柏菲卡说着打开盒子,一枚胸针躺在蓝色绒布上,切割成十六面体的紫水晶被哥特式的四螺旋卷草叶所环捧,生命和灵魂的几何象征,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花了多少?”米诺斯不为所动地问,语气冷淡。

  “一千利弗尔。”米诺斯每个月都会看账单,雅柏菲卡也没有隐瞒。

  “殿下,要我提醒您,您的财产现在已经不属于您一个人了吗?”米诺斯说着站起身,伸手做邀请的手势。

  雅柏菲卡顺势挽住他的手臂,随着他走出餐厅,“那至少还有一半算我的心意?”

  身后的侍官对管家使了个眼色,老管家立即会意地上前收起桌上的礼盒。

  “谢谢,我并不喜欢珠宝,尤其在您的账册还一塌糊涂时。”米诺斯说着,走上客厅的旋转楼梯。

  “您真难讨好。”雅柏菲卡说。

  两人穿过卧室前的廊道,米诺斯打开主卧的门,侧身让雅柏菲卡先进去,随后关门落锁。

  “所以收起这些手段,直接告诉我您的来意。”

  “不要判处死刑。”雅柏菲卡说。一审的结果已下,那个刺杀的神甫毫无疑问按现有法律定了死罪,神甫本人并不接受判决,有人捐赠了财物,请了一位颇具名声的律师,准备上诉。

  “谋杀是死罪,恒古不变的道理。”米诺斯面无表情地说。

  料到米诺斯不会在此轻易松口,雅柏菲卡放软了几分语气,耐心地解释:“未遂和既遂的后果不同,不应同罪。”

  “未遂和既遂的动机相同,受害人的运气不在评判范围内。”对于雅柏菲卡的论点,米诺斯轻易地揭过。

  “如果凶手有中止犯罪意图呢?”雅柏菲卡试探地问,事实真相如何,他心知肚明。

  “中止意图?”米诺斯嘲弄着重复了一遍词语,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低笑几声,“那也不是在这个案件中。”他猛地一个箭步上前,反手用力一带将人抵在门板上,一手按上雅柏菲卡的心口,用压抑着怒火的低声说道:“我告诉你,如果你没挡住那一下会发生什么?大部分情况下,你会死于心率突变,这是最幸运的死法,因为是一瞬间的突发死亡;如果那根铁钉穿透的是心室肌肉,你会死于大量出血;当然,还有一种时间最长的,伤及心肌或心脏瓣膜的情况下,少量而缓慢的出血导致心包膜填塞,你会一点一点地死于窒息。”他说得很慢,每个词都像是狠狠地咀嚼过一般。

  被禁锢行动的雅柏菲卡却渐渐褪去谈公事的严肃,连眉眼都变得柔和,等米诺斯恶狠狠地说完这番恐吓般的话语,他偏头吻了一下米诺地抿紧的唇角。

  “我不接受色诱。”法官大人脸上浮现冰冷的笑意,看上去在怒火迸发的边缘。

  “只是情不自禁。”雅柏菲卡神色自若地说,“抱歉,我不会再插手这件事情。”的确他不该干涉司法,解决问题不应死磕结果,需要改变的,是这套过于严苛的法律——那是议会做的事情。

  雅柏菲卡的退步成功让两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下来,米诺斯松开手,放开对他的压制。过了一会儿,他抱起手状似无意地说:“我对你刚才的提议有点兴趣。”

  “哪个?”雅柏菲卡问。

  “那个情不自禁。”米诺斯漫不经心地说。

  哦?雅柏菲卡微微一笑,手指放在紧扣的领结上,带着几分暗示的问道:“需要我脱衣服吗?”

  “脱。”

  米诺斯镇定的口吻中透出一丝不易察觉地急切,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目光像是狩猎般的锐利。

  领结被取下,白皙的手指灵活地滑过衬衣的襟扣,一丝不苟包裹着身体的织物在跳动的手指间缓缓剥离,露出脖颈下妖艳的线条,展开的纤细锁骨,隆起的胸肌,向下延伸的凹线,然后停了动作。

  “情不自禁只是一时的冲动,而人应该保持理智。”雅柏菲卡说着绕过米诺斯,将外套扔上躺椅,从衣柜中取出浴袍。

  在关上浴室门前,他抬眼看向米诺斯,笑得几分挑衅,“况且,我也用不上色诱谁。”

04.

  刺杀案最终导致了两个结果,一是推进了议会在11月通过《教士宣誓法令》,宣布法国教会脱离罗马教皇统治而归国家管理,实现政教分离,要求所有神职人员必须宣誓忠于民族,忠于法律,忠于国王,全力维护由国民议会颁布的宪法;二是让法国与罗马教会的矛盾彻底地端至明面,导致那些未宣誓的神职人员在国内形成了“对抗派”的教士集团。

  同时议会的分歧日渐增加,温和派和激进派立场鲜明。作为在议会的角力,激进派通过《宣誓法令》后,温和派立即就下发了法院审判改革的政令,分设了大理院,建立陪审制度,对最高法院的权力进行分化。

  因为制宪需要,议会现在是最高法院的邻居,各占司法宫的一半,所以尽管米诺斯不关心政治,也被时不时串门的罗伯斯庇尔科普时局。大亲王殿下偶尔会代替国王出席议会,几乎不在议会发言,他用不着开口,占据半个议会的温和派,都可以是他的喉舌,法院改革的政令,完全来自雅柏菲卡的授意。

  工作和生活的忙碌紧凑总是让时间过得飞快,十一月结束后几乎立刻就是新年,今年凡尔赛的新年舞会没有过多的珠宝和准备,王室也简化了宴会的排场,变成了仅限于直系王室参与的家宴。

  “今年也不接受我的邀请吗?”下马车之前,雅柏菲卡轻快地问,带着一丝戏谑。

  只是听在米诺斯耳中更像是揶揄,因此他说:“不,我打算品尝王室的美酒,和凡尔赛的美食。”

  “不要抱有太大希望,还不如家里的厨子。”雅柏菲卡善意地提醒道。

  家这个词让米诺斯有一瞬间的迷惑,才反应过来说得是他府邸的厨师,这种温情的称谓让人心生愉悦,米诺斯低笑一声,说道:“难以置信。”

  见他不愿意听从劝说,雅柏菲卡也不多做阻拦,便说道:“你可以尝试。”

  结果米诺斯端着酒杯在长餐桌旁站完两首曲子,也没见到谁动桌上的装饰精美的主菜,偶尔有人过来,也只是在点心盘里挑拣。看来是真有可能不如家里的厨师,这些装饰着金箔和羽毛的菜肴,大概都是虚有其表,为了自己的消化健康,米诺斯决定放弃尝试。

  舞池中那人,这次穿着法兰西的蓝色,依然是军装的制式,连誓约之剑都挂在腰侧,去除浮华的装饰物后统领新风潮的古典主义风格的衣物,简洁而修身,美丽之外更有些英气勃勃,逐渐透出王权之剑应有的锋锐与光辉。

之前米诺斯随雅柏菲卡出席过几次王室的节日宴会,此时大厅内的人也差不多能认全了,第一支舞,雅柏菲卡的舞伴是他最小的妹妹,已经嫁为人妇的伊丽莎白公主,第二支舞就有些意思了,舞伴是王后陛下。

  因为对自由言论的肯定,整个法兰西的报纸和出版业都进入了热潮期,到处都充斥着印刷的读物。巴黎流传着一些小册子,有些也递交到米诺斯手上,言辞之中,对这个奥地利来的女人极尽污辱地描绘床笫之事和她众多的情人们:瑞典军官,同性的朗巴尔夫人,除此之外,还有国王的兄弟,大亲王殿下。

  他并不怀疑枕边人的忠诚,但有些事情无法掩盖,雅柏菲卡对这个奥地利女人有着特殊的情感,从交谈的字里行间,眼角眉梢流露的温柔都能看出。衣橱里那些缀满宝石和绸带的精美华服,永远不落后凡尔赛的潮流,并不是雅柏菲卡自己的授意,均是出于王后陛下之手,从版型到袖口的绣花,逐一敲定,成为捕风捉影的证据。

  两支舞一跳完,雅柏菲卡便离了舞池,轻盈地穿过一对对旋转的舞会佳偶回到餐桌边,对一脸兴致缺缺的米诺斯提议:“去我的套间吧。”

  陈述的语气中没有商量的余地,更像是裹了糖衣的命令。不过明显要比留在这里看舞曲好上几分,米诺斯便没有拒绝,随他走出演奏着轻快舞曲的宴会厅,避开侍卫和女爵们的目光,进入属于大亲王殿下的套房。

  屏退侍从后,雅柏菲卡淡淡的说道:“没有她和路易,我大概已经死在十五年前。” 他似乎总能看穿米诺斯的想法。

  十五年前,1774年。对于王室来说是个多灾多难的年份,据法院的卷宗记载,凡尔赛爆发了天花,十多人在年初死去,包括法兰西的王储,现任国王路易十六和雅柏菲卡的父亲,当时的王太子殿下。接着据记载也感染了天花的普洛因伯爵被送往领地静养,凡尔赛的天花危机并未因此消失,五月时,路易十五死于同样病因,导致他的孙子路易十六登上王位。

  但这个记载中至少有一处错误,没有人比米诺斯更清楚雅柏菲卡的身体,白皙无瑕的皮肤,根本没有感染过天花的迹象。

  1774年所发生的事情,看来并没有卷宗记载的那么简单。但雅柏菲卡没有必要对他说出刚才那样的谎言。所以,是因为有一层救命之恩在内,他在巴士底狱时虚传的国王手谕,和国王在授予大亲王身份那晚对雅柏菲卡开始的软禁,雅柏菲卡的两次退让都似乎有了合理的解释。

  米诺斯暗自琢磨着那些陈年往事而没有开口,雅柏菲卡就换了话题:“你曾在炮兵学院就读过两年,并未进一步深造,而是转入了法学院。”

  他的腰背笔挺,神情严肃,每当他呈现这种姿态时,意味着他此刻并未戴着凡尔赛的面具伪装成无害而精致的大贵族,也昭示着这是按照契约约定的,毫无保留的坦诚对话。

  米诺斯并不意外雅柏菲卡会调查他的过往,也没什么好隐瞒,便大大方方地反问道,“是,要询问原因吗?”现在突然提起,也不知对方是什么打算。

  “如果你愿意告知的话。”雅柏菲卡说。在离开巴士底狱的那晚,龙骑兵就把米诺斯的资料递交到他手上,只是听当事人自己叙述,或许更为真实。

  “因为家世,和我本人的原因。”米诺斯简短地陈述,语气平平。时间冲淡一切,现在想起来,当初的愤怒早已熄灭,只剩下一摊灰烬。

  几代之前买来的贵族,在父辈继承时累积了些财富。人啊,太容易自我膨胀,有了金钱和地位,就不可一世,背叛家庭,沾花惹草,将原本富足的财产挥霍一空,自己也死于不名誉的病症。

  贵族们看重家世,何况在只有贵族才能就读的军事学院,继承微不足道的爵位和一身负债的米诺斯自然不受欢迎,所以他才会离开更有前途的军官学院,前往平民扎堆的法学院进修。潜伏在阿图瓦伯爵手下,为的就是打破这个国家旧有的阶级限制。

  既然米诺斯不想详谈,雅柏菲卡便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言,米诺斯的陈述,和他拿到的资料基本一致,于是他接着问道:“你想继续学完指挥学的课程吗?”

  听到这话米诺斯一声嗤笑,移开了目光,自嘲地说道:“眼下哪有时间去读书。”

  《法兰西刑法》的初稿即将完成,马上就会递交给议院,进行立法探讨。作为司法的最高法院,和行政的王室,都需要派代表参与,然后就是据理力争,没有硝烟的战场与不见血的厮杀。

  他和雅柏菲卡,又一次要站在对立面上。

  “我教你。”雅柏菲卡却像是没看清眼前局势般,对米诺斯说。

  “不担心我反噬你?”米诺斯抬眼看向说出这番话的大亲王殿下,那双湛蓝的眼睛里没有一丝说笑的成分,而是沉稳的,不容置喙的。

  这个人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强势地踏入他的内心。

  “如果有那么一天,只能证明我错了。”雅柏菲卡说。同调查报告一同递上来的,还有当年军官学院的评价:冷静敏锐,极有天赋,但对贵族阶层抱有敌意,野心十足,难以控制,不建议培养。

  变革的道路上总会有牺牲品,是非对错无法在当代定论,只能由后世评判。他为平衡王国势力所做的一切事情,也许在后世看来都是阻碍国家发展的罪行。

  势均力敌的对手,才是促进自省和进步的最好方法。

  “向我俯首。”

  雅柏菲卡抽出腰侧的誓约之剑,剑尖平放于单膝跪地的米诺斯左肩。

  “米诺斯.格尔芬,对你脚下的土地、你的祖国宣誓,献出你的忠诚,你的生命,守护国家的稳定,国土的完整,纵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不必对王室或是政权宣誓,而是作为守卫国土的骑士,对国家忠诚。米诺斯褪去了外表那副懒散的伪装,用从未有过的认真和坚定语气:“我发誓。铭肌镂骨,誓言不灭。”那一瞬间,仿佛有什么压抑了许久的东西从他心中破土而出,飞速生长,涨得整个胸腔都是满满的,以至于米诺斯不得不立即抿紧唇,防止它从嘴里冒出来。

  “愿诸神作为此刻的见证,将正义与公平赐予此人。”剑身轻点两次左肩,越过头顶,落在右肩上,同样轻点两次。

  誓约之剑像是仪式剑的轻巧样式,实际是上好的精钢所冶炼而成,剑刃锋利,打磨得如钻石般的刻面泛着寒光,剑身中三道血槽同样显示这是一柄杀人的利器,落在肩上有几分沉重。米诺斯垂下眼,等待仪式完成。

  “我,雅柏菲卡.塞维尔,册封你为骑士。”说完最后一句,雅柏菲卡收剑回鞘,伸手扶起米诺斯。

  “请随我来。”

  他们穿过套间四柱床边与墙同色的密门,踏入大亲王的私人隔间。比在米诺斯府邸大几倍的沙盘,和更详细的地图,以及数种颜色小旗的标识,将各地的道路,城镇和守军一一展现。  

  那是,整个欧洲。

注:路易十五的王太子死于1765年,路易十五于1774年死于天花,此处剧情需要,将王太子的死亡时间改到1774年。

05.

圆舞曲,手掌贴着手掌,裙摆和衣角在金碧辉煌的大厅中画完美的弧线,温度透过白纱和丝绸的手套传递过来,恍若梦境般的美好假象。

  一些王室的旁支也陆续离开凡尔赛,离开法国,离开世代生存的国土,去往其他大陆。即使动乱已经平息,巴黎看起来一片欣欣向荣的重生之意,也掩盖不住腐朽的事实,政治敏感的人都看出王权这艘华丽庞大的古老船只,正四处渗透入水,行驶在毁灭的航线上。

  当人民的思想开始觉醒,就注定王权会被时代淘汰。雅柏菲卡此刻的力挽狂澜,只是想让这艘船能支撑到靠岸,让船上的人能安全离场,哪怕财富和身份会随着船一同沉没。

  新年的夜晚下着冻雨,大厅点亮的数百只蜜蜡和熊熊燃烧的火炉也无法温暖高耸空旷的殿堂。并不是王室的主厨手艺太差,而是通过一间间厅堂送至餐桌的食物,早就失了热度,有时候肉排上都会结上冰霜,吃入口中尝不出原本的美味,只会感觉到寒冷异常。

  凡尔赛的设计并不适宜居住,连多次改造也没能让这座凝聚数代人艺术的结晶更贴近人的生存需要。

  这支舞开始之前,转到面前微微颔首致意的王后陛下还让雅柏菲卡有一刻的滞缓。路易不关心政局,很多决定背后,都有王后或是查理的影子。自1789年查理离开凡尔赛,这个王宫内玛丽王后说话。有心人在巴黎恶意散播的诋毁,王后和雅柏菲卡一般心知肚明,生而高贵的奥地利公主不屑于同他们辩解,更是高调地换了舞伴,傲慢地抵抗蜚语流言。

  “您在饲养一头您无法控制的野兽。”手上的香扇低低掩面,玛丽王后曼声在一次回旋的优雅舞步中说。她眼波流转,在扫到米诺斯之前便收了视线,与舞会里常有的调情姿态一般自然。

  “什么都逃不过您的眼睛。”雅柏菲卡回答得也极为轻柔,作为王权之剑,他没有退路,只能随船沉没。但在此之前,他还需要为王国留下些东西,能够在变革之后,保持领土和民族主权不受侵犯的新血。

小说相关章节:Minos/Albafica 法国大革命Au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