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知道。我只负责做账。

访谈记录（四）

时间：2013年8月12日

地点：东山郡女子监狱

访谈员：王岷峰、张婷婷 记录员：张雨晴

访谈对象：张蒙，女，44岁，石琳犯罪团伙高级干部、原欢乐海集团财务总监，已判决腰斩死刑，现关押于东山郡女子监狱

访谈记录：

……

张婷婷：你什么时候执行死刑？

张蒙：9月29号。

张婷婷：那天正好是石琳凌迟一周年。你感觉怎么样？

张蒙：没什么感觉，已经麻了。

张婷婷：你不害怕？

张蒙：从犯事一年来，我见的死刑太多了，什么凌迟、剖腹、抽肠、车裂、穿刺，跟她们一比，我一个小小的腰斩算什么，最多一小时就死了，一了百了。

张婷婷：你到现在，一共陪绑观刑了多少次？

张蒙：数不清了。一开始是石琳那5个人凌迟，然后是周丽娜、王强、李杰那几个火刑，再后来是车裂、剖腹、绞刑之类的，数不清了，大约有40多次吧。

张婷婷：为什么这么多？

张蒙：我们不都是一个犯罪团伙的成员嘛，每次她们执行，我都得去陪绑观刑。所以说嘛，我早就看麻木了，现在一点都不怕死。

张婷婷：你陪绑的时候，有什么感想？

张蒙：前几次的时候，当然是害怕呗。看石琳几个人凌迟的时候，吓得我都尿了好几回裤子，腿都直软，跪在那得让人扶着。都后来就平平淡淡了，心里还有点高兴，至少我不用骑木驴，不然我这岁数这身板，给我捅一下子，怕是直接上西天了。

张婷婷：还有一个多月，就是你自己执行死刑了，有什么想法？

张蒙：没什么，希望早点死。多活一天折磨一天。人呐，这就是命，命中注定有此劫，躲不了。看着那些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一个个落得如此下场，看着曾经的朋友同事一个个死去，终于要到我喽。

张婷婷：你在担任集团财务总监的时候，有没有偷税漏税的情况？

张蒙：有。但是我跟你说，这点事连个屁都不是。集团每年交的税，几乎达到郡财政收入的30%。所以不是我们要算税交税，而是郡政府想管我们要多少，我们就交多少，一个个都求着我们呢。现在好了，黑恶势力打掉了，我看郡财政管谁要饭去。

张婷婷：据你所知，石琳等人有没有向政府官员行贿的行为？

张蒙：这你还用问？上下不疏通关系，集团能发展起来？如果你觉得这算行贿的话，那就是。

访谈记录（五）

时间：2013年7月31日

地点：东山郡第三街道警务室

访谈员：王岷峰、张婷婷 记录员：赵人先

访谈对象：徐梦琪，女，21岁，原欢乐海妓院妓女，现无业

……

张：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徐：没工作。前几天刚去医院体检了，健康证明快过期了，打算还干那一行。

张：为什么要干这个？

徐：没学历，没本事，也就能干这个了。趁着年轻先攒几年本钱，干不动了就开个小店，过安稳日子。

张：因为收入高吗？

徐：原来有公司的时候，收入确实还可以。去年欢乐海公司不是倒闭了吗，很多姐妹都出来了，找工作的人多了，那些其他的小公司一个个都开始压工价，工作环境也差，客人素质也低，我不爱干，就没去。

张：据你所知，原欢乐海妓院有没有强迫卖淫的情况？

徐：不知道。大家都是签合同，培训，上班。其实说白了，这行就跟写字楼里的大学生一样，不都是打工嘛。只不过他们是卖脑力，我们是卖体力。

张：有没有非自愿的？

徐：什么叫非自愿？

张：就是这个人本来不想当妓女，公司非要强迫她当。

徐：照你这么说，哪个女的天生就想当妓女呀？不都是为了钱吗。要是家里有钱，在家吃喝玩乐不行吗，来这受这罪？

张：要是不想干了，可以走吗？

徐：当然可以呀。不想干了就解除合同，没人拦着。但我以前有几个姐妹，辞职了过几个月还是回来了。怎么说呢，到了外边发现还是这儿来钱快。好歹欢乐海是大公司，干什么事都规范。

访谈记录（六）

时间：2013年8月11日

地点：东山郡法院

访谈员：李贺、赵人先 记录员：张雨晴

访谈对象：徐春雷，男，48岁，东山郡法院副院长

……

赵：石琳案件，先后在你院经过两次审判，从会议记录上看，你都有参与。

徐：是。

赵：第一次，也就是2012年2月17日，你们判决她们五人无罪。

徐：是。

赵：第二次判决，也就是2012年3月18日，你们判决她们死刑。

徐：是。

赵：短短一个月时间，为什么两份判决来了个180度大转弯？

徐：我们都是按法律程序办事，做出的这份判决。

赵：我问的是，为什么两次审判，检方起诉材料、证据都一样，判决差别这么大？

徐：根据刑法法条规定，参考同类判例，做出的这份判决。

赵：在第二份判决之前，你们院接到了最高法院的再审指示，是不是跟这有关系？

徐：一切按法律规定。上级让我们重审，我们就重审。

赵：就算是重审，为什么差异这么大，我要你解释的是这个，别给我兜圈子。

徐：你非要解释这个，我可以认为是前一份判决错误。后来上级发现错误了，我们就改正。这很正常，也符合法律规定。

赵：是不是周劲松让你们改的？

徐：我不知道。我们的一切程序，都是符合法律规定的。没有说发现错误不能改正吧？

赵：你认不认识周劲松？

徐：不认识。我只在论文期刊上看到过他的名字。

访谈记录（七）

时间：2013年8月5日

地点：海西郡妇产医院

访谈员：王岷峰、赵人先 记录员：张雨晴

访谈对象：祝文秀，女，30岁，处刑师

…

王：你是东山郡人，后来到海西郡去了？

祝：是。我大学是在那里上的，毕业后就在那里工作了。

王：你的处刑师编制是在海西，为什么到东平去执行死刑？

祝：上级有安排，我就去。处刑师本来就可以派遣出差任务。

王：当时的罪犯石琳，你认识？

祝：有点印象，但记不太清。

王：我查阅了东山郡第四中学的学籍档案，你和石琳、周沫、韩双、刘珊珊、高鹤，都是3班的学生，你们一起度过了三年的时光。

祝：哦。

王：所以你们应当认识。

祝：我确实记不清了。我高中毕业之后就不和同学们联系了。那时候也没有手机，联系不像现在这样方便，时间长就淡忘了。

王：所以你在处刑她们五人时，都没认出她们是你的同学？

祝：没有。

王：有同学回忆说，她们五人在中学时就是一个小集体，常以班级老大自居，经常欺负同学，是吗？

祝：不记得。那时候学校的纪律不像现在这样严格，学生之间打架斗殴常常发生，大家都不当回事。

王：有人说，她们五人常常欺凌你，对你拳打脚踢、索要钱物？

祝：谁说的？

王：我不能告诉你。你先回答我。

祝：没有。就算有，也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我都不记得。

王：你对石琳等五人的处刑，有没有挟私报复的情绪？

祝：没有。我都不知道她们是谁。对我来说，所有人都是工作对象，没有个人情绪。

王：我看了行刑现场照片。她们五人，每人在木驴游街时，插入阴道和肛门的木杵都是带软刺的狼牙棒式，并且加粗加长，这是否符合规定？

祝：符合。犯人能用什么型号的木杵，都是根据身体情况决定。她们身体素质好，就用加大号的，这是行业通用做法。

王：在处决骑木驴时，她们都是钉穿手掌、脚掌，细绳钩穿乳房，铁钩钩穿锁骨，紧密捆绑在木驴上，这是为什么？

祝：她们不服管教，剧烈幅度大。为防止犯人挣脱木驴，才采用这些方法。

王：但她们脚上都挂着30公斤的铁球，按道理不可能挣脱。

祝：人和人的身体素质不能一概而论。

王：在凌迟石琳时，过程整整持续了48小时，算上犯人死亡的时候共59小时，这惨烈程度是否超过了技术标准？

祝：这完全符合标准，督察专员已经鉴定为合格。如果你觉得这有问题，你应该去问督察专员。

王：你跟周劲松是什么关系？

祝：这根调查有关吗？

王：我问的问题，你都必须回答。

祝：是，我们是夫妻关系。

王：他今年已经62岁，你才30岁，为什么嫁给他？

祝：这你也要管？

王：回答问题。

祝：我们是合法婚姻。没人说年龄差距大就不能结婚。

王：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祝：自由恋爱。

王：周劲松曾任最高法院副院长，是不是他指示东平郡法院对石琳案再审？

祝：他2011年就退休了，怎么可能再发指示？他现在只是个挂名的荣誉教授，只从事学术工作。

王：你是本科学历，按规定应在任一级处刑师五年工作经历后才有资格晋升副高级。你在2012年4月时只满三年半，为什么晋升为副高级？

祝：晋升规定里写了，技术高超者经同行评审鉴定为优秀后，年限要求可缩短两年。当年3月份我鉴定为优秀，所以年限要求可以缩短，这是合规的。如果你觉得有问题，你去问评审中心。

王：从2012年4月到9月，这五个月的时间你执行了三份凌迟、一份穿刺、一份车裂，石琳犯罪组织5名主要人物全部由你一人执行死刑，这是怎么回事？

祝：不知道。上级这么安排的。

访谈记录（八）

时间：2013年8月10日

地点：东山郡管教所

访谈员：李贺、张婷婷 记录员：张雨晴

访谈对象：石小葵，女，10岁，预备妓女

……

张：举报信是你写的？

石：是。

张：是你自己写的，还是别人教你写的？

石：都是我自己写的。

张：信中写的这些东西，你是怎么知道的？

石：我妈妈告诉我的。

张：她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石：探监的时候。

张：全都是她告诉你的？

石：不全是。还有一些是别人告诉我的。

张：别人，是哪些人？

石：妈妈的一个朋友，她们关系很好。

张：她是谁？

石：她叫王亚丹，是妈妈的合作伙伴。妈妈出事后，她找过很多人，想把妈妈救出来，但最后没成功。

张：你在信里写的那些事情，有证据吗？

石：没有。但我妈妈一定是冤枉的，祝文秀是坏人，周劲松也是坏人。

张：没有证据，你为什么要举报？

石：因为我妈妈一定是冤枉的。

张：查出来是假的，按法律规定属于诬告，你知道吗？

石：我知道，老师跟我讲过。但那些不是假的，都是真的。

张：你为什么如此确信？

石：因为我相信我妈妈。

张：你妈妈凌迟那天，你也去陪绑观刑了吧？

石：是。

张：你有什么感受？

石：（不答）

张：你今后还要写举报信吗？

石：我以后还会写，直到我妈妈恢复清白。请叔叔阿姨一定帮帮我。

张：我们会把调查结果转交相关部门处理。

石：谢谢叔叔阿姨。

2.新闻一则

校园霸凌几时休？

近日，发生在东平郡第四中学的一起校园霸凌事件骇人听闻。一名女生祝某某遭到同学的多次殴打、抢夺钱物，并被强迫脱衣、爬行，乃至于食用粪便，种种恶行令人发指。而加害人石某、周某、韩某、刘某某、高某至今仍未得到任何惩罚，依旧我行我素。校方的纵容和不作为也难辞其咎。近年来，校园霸凌现象日益严重，不仅会对受害者造成身体和心理上的创伤，而且还会影响整个校园的氛围和学生的安全感。学校应该加强道德教育和法制教育，提高学生的道德意识和法律意识，建立完善的安全制度，加强对校园安全的监管和管理，及时发现和处理校园霸凌事件。相关部门也应该加强对校园安全的监督和管理，加强对校园霸凌事件的打击和惩处力度，为学生提供安全、和谐、健康的成长环境。

1999年5月15日 城市晚报记者 于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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