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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服】(完),6

小说: 2025-08-17 11:58 5hhhhh 9750 ℃

  「错了,我错了……!」小妇人服输了,李猛的龟头每一次顶到她子宫口,顶到我以前出生的地方,妈妈都要大叫「我错了」。

  李猛揪着刘璐的头发,拽着她两只手腕,一步一步,朝我的方向走来。小妇人屁股被撞红了。啪啪啪啪之中,她踮着脚尖,上身前倾,摇摇晃晃向前走。

  老片儿从地上爬起来,又被我抱住脚踝,「手松开!狗娘养的!」他鞋子踩我,我不松手,老片儿俯身踢我的脸,我红着眼睛看他。

  「你还想打我是吧?」我妈妈也这么凶狠过。

  刘璐当时抓着李猛的头发不放,看似嚣张,在儿子的眼中,像极了英雄。「家里有点关系就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

  李猛每插她一下,都往前走一步。刘璐双眼睁得像铜铃大,脸色涨红,一次又一次认错,她整个身子都在抽插中震颤,雪白的乳房上下跳动。

  刘璐求饶的声音响亮,正如早点的时候,她不依不饶的质问,倔强地在学校回响。

  「你真以为自己能通天了?」她训斥李猛,「以为什么人都好欺负,你是要吃亏的!」几个小时前,妈妈护着受伤的我,怒不可遏。

  但是现在呢?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妈妈被李猛操得睁大双眸,额角绷起青筋,她张大嘴,口水沿着下巴流淌,拉丝般滴到地上。

  小妇人面对伤害儿子的同学,丢掉了家长的身段,但她哪里想过,自己一介玩物,只有挨操的价值。李猛在身后抓住刘璐的双手,阳具在她的肉穴粘滋滋地出入,放大了她的快感,盖过了一切。

  「我错了……嗯!嗯!我错……嗯!」

  男女交合处的汁水飞溅,淌过妈妈的双腿,小溪一样,流到她踮起的脚趾上。

  瘦子片儿压住我的手,我怒叫一声,拼尽全力,双手砸了上去,手铐正中瘦子片儿面门!他惨叫一声,满脸血。老片儿从地上爬起来了,他这回发狠了,一脚踩在我肚子上!我胃部翻涌,背过气去,双眼一黑。

                (12)

  有声音。我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短暂失去了意识。浑身上下疼。几米远有男人说话声。我在地上想翻身,但头晕脑胀,动一下就想吐。

  我被人拖到了小巷尽头,连接着小区后门,但这里已经封上了。现在是凌晨,一个人都没有。

  张亮平的车就停在一旁。巷道里有三两个男人,我觉着眼睛泛花。

  片儿们把守着小巷的进出口。张亮平的车停在巷道里,车外站着几个男人。有两个身影我看得清楚:张亮平,和一个体态臃肿的老男人。

  「您猜猜,戒指是谁买的?」

  张亮平和那个老男人聊往事,语气卑微。他说刘璐当时说,她不想让别人觉着她是那种女人,说罢,就把她掏钱买的戒指交给他。

  「我老婆脸皮薄,被教授搞大肚子,能结婚总算好些,但也扛不住别人说三道四。」张亮平嘿了一声,「死要面子。我当时看她底子不错,饭局拿得出手,也就答应……」

  「这么说,」胖老男人打断他,「她待你很好啊?」

  张亮平可能没想到胖老男人这样讲。「要面子嘛,要面子就这样。明明穷的叮当响,不服输,」爸爸陪笑,「谁晓得她攒了多久的钱。」

  「要面子好啊。」

  胖老男人点头,「要面子的人好驯服。你把她面子一揭,她就要死了,你再合上,她就是婊子了。」

  我想起李猛的话:「我老舅很没面子。」

  这是他舅舅吗?我抬头,努力去看,看见了胖老男人,张亮平,那个副驾驶的片儿,还有李猛。他们围着张亮平的车。

  你不也要面子吗?我牙龈咬出血。那你又是被什么驯服了?

  车子在震,车里是谁?我不晓得。我只看见一个男的背,两侧分别有一条雪白雪白的腿,翘得高高的。

  「李老,李老,您现在明白了吧?」爸爸急着说,「我老婆我还管不了?我要她给谁操,她都得听!离婚啥的,也就是她赌个气,闹着玩儿的!谁把女人的话当真啊?」

  胖老男人不说话,不看他,不作表态。张亮平站着陪笑,李猛转过头,刚好看见醒了的我,我睁着眼睛,看他们。

  车外地上,一件白衬衣,还有褐色半截裤,泡在积水里。一双跑步鞋东倒西歪,白色内裤揉成一团,塞在鞋口。胸罩不见了踪影。

  「哼!哼!哼!」车内传出呻吟。

  车窗里,一双雪白小腿在空中岔开,细长的双脚摆荡着。一个矮墩墩的男孩,挺着腰,砰砰操着小妇人。

  李晓修。我身上疼的不行。李猛堂弟也在。我只看见一对起落的小腿。李晓修前后挺胯,那双小腿在他两边上下开合。先前面包车坐副驾驶的片儿,正倚着后视镜,观赏车里的活春宫。

  轿车震动,越来越剧烈。

  李猛堂弟的阳具凶猛出入,肉穴像撑开的花瓣,蜜液四溢。他抓住她的脚踝,将白皙的双脚置于脑后。小妇人的脚掌揽住他的头,脚尖点在一起,内八字并拢。

  那两只我看了十七年的脚,够到了车窗。李晓修每次进攻,那几根纤长的脚趾都被压在玻璃上。

  「醒了?」

  李猛朝我走来。他裤腰带没系,提着松垮垮的裤子,踢我的脑门儿,「问你话呢。」

  我没理他。轿车的震动越来越激烈,片儿刚想上前提醒,车震止住了。窗外能看见李猛堂弟喘着气,像是完事了。

  妈妈的头发遮住脸,但嘴唇圆圆地张着,呼出阵阵白雾。爸爸在外面看着,又向胖老男人陪笑。

  「你爸妈是死了吧,」李猛不忘嘲弄我,「你屎都被打出来了,都不管你?」

  李晓修开了车门,走出来,那个胖老男人拍了拍他儿子,迈出步子,往车里钻。片儿替他拉开车门。

  胖老男人在车里回过头,举起小妇人的手。那只手上戴着戒指。

  张亮平晓得了,也摸出了一个相同的戒指。他小跑过去,片儿拦住他,从手里夺过戒指,转交给胖老男人。

  车门关上了。片儿冲张亮平勾起嘴,张亮平淫秽地陪笑。

  「不要让明天的自己更伤心,答应我?」妈妈的声音。她朝我伸出小指,我无视她手上的戒指,和她勾了勾。

  车里,妈妈的手让胖老男人把玩着,给他摘了戒指。她呆呆喘息,脚又被胖老男人举了起来。

  就算是闹了离婚,刘璐也一直戴着戒指。这原来是她买的,但过去我不晓得。奶茶店那天回家,我嫌怪,还是问了她理由。

  「婚姻里我是忠实的。我要离开的是你爸,不是忠实。」刘璐用戒指敲了敲我心口,「现在这是对家人的忠实了。对你的。谁也摘不走。」

  胖老男人将戒指戴在刘璐的脚趾上。车边一阵淫笑声。

  他伏在小妇人的双腿间,提着肉棒,慢慢下压。窗外的人又只看见那具被压着的雪臀,和翘在空中的双腿了。

  「我堂弟说你妈谁都能操,以后要喊你废种。」李猛说,「但我不会这么叫你的张平。毕竟刘阿姨让我很过瘾,我没那么讨厌你了。」

  他蹲下来,「我能查到你小号,当然也晓得你相册里保存了啥。」他低声笑我,「你小子有点癖好啊?」

  那是过去的事了。是别扭,低级,不懂事的欲望。我埋下头,看着地面,心中乱成一片。

  「我不笑你,真的,相反还觉着你眼光不赖,」他一脸正色。「你老妈穴很紧,紧得不像话,最后射你老家里,太爽了。」他说完就笑了,拍了拍我头顶,像拍一条狗。

  胖老男人握住妈妈的双手,十指相扣,阳具在她的腹腔深处探路。

  「哦!」刘璐两眼迷离,双颊潮红。胖老男人不断向前顶,顶得她双脚在空中摆动。

  阳具不停向她深处挺进。男人肥硕的身子往下压,他背后的双腿翘得更高。那两只脚快要踩上车窗了。

  龟头猛地一顶。妈妈的眼眸上翻,大叫出声,双腿猛地一蹬。

  咚!两只赤裸的脚抵住了车窗。那双脚在颤抖,死死压着玻璃,脚掌被压得没有血色。

  车外的围观者淫笑着,片儿看了一眼张亮平,李晓修则笑看我,冲我甩了甩湿淋淋的阳具。

  刘璐的脚是温热的,抵住车窗时,边缘泛起些微的雾。

  轿车再次震动。随着胖老男人的抽送,刘璐那双脚不停地踩住车窗,左右脚各戴了一枚戒指。

  那老男人还回头看了一眼车外,我的亲生父亲,竟然跟着笑起来。

  「你不想看下去,我可以叫人送你回家。」李猛转头看了一眼这简陋的小区,「要么,你向我跪下,磕个头。」

  什么?我看着地面。他说的什么话?

  「磕个头,我就让你当我的狗腿子。这可不是作践你。」李猛看着震动的轿车,意味深,「我玩女人的时候,狗腿子都有份的。」

  我牙齿咯得响,「你疯了,你们全都疯了……」

  他只想看乐子。我晓得,这个畜生,还不如他混混堂弟叫人废种。他心里装的只有乐子。

  刘璐剧烈的呻吟传到了车外。她两只脚反反复复抵住车窗,脚趾上的戒指敲击玻璃,噔噔作响。

  胖老男人双手捧住妈妈的脸颊,她双眼翻白,眼角溢出幸福的泪水。阳具在她肉穴中进出自如。他加速下腰,一次次冲撞她的子宫口。「哦!哦!哦!」她呻吟声急促,已经被快感征服。

  「你不晓得,张平,现在你老妈的脑子里啊,已经没有你了。她的脑子里只有快乐。」

  车窗里,白皙的屁股正被「砰」「砰」下压,一条肉根上上下下,在仰面的肉穴里抽送。臀沟间注满了白浆。

  这一定是噩梦,我想。因为这都太魔幻了。我不相信这是现实里能发生的事。所以这一定是梦。我累了。只要我再次醒来,太阳又会照常升起。

  但是太阳升起后,它还在发生呢?

  「哦……!哦……!哦……!」

  刘璐沙哑地叫着,嗓音粘稠,叫声里没有一点不情愿。

  「让我走,」我艰难地说,「哪里都好,让我走……」

  我不想待下去了。我攻击了,但没有用,我反抗了,但被打倒,我想杀人,但杀不完,我死心了。我想躲进黑暗,烂在一个逃避腐败的角落里。

  李猛一脚踩在我头顶上,「老子后悔了,不会叫人送你回去的!」他对我的回答不满意,「要么跪下,我也让你爽爽,要么我喊多点人,都来你老家逛逛,搅个洪水泛滥。」

  我的脸被踩在土壤里,我喘不上气来,一时,我眼眶模糊。

  当初的刘璐,闯见大饭店的丑恶,誓不罢休,要将所有男人的嘴脸公之于众。张亮平求她不要离婚,被她恶心到骨子里。

  「你清白,药倒那个女孩子是应酬,是大人物逼你的,」妈妈很鄙视他,「那你说啊,大人物是谁,我找他去。」

  现在你找到了,但你的厌恶之情呢?你还鄙视他们吗?你说话啊。

  「啊!啊!啊!」妈妈亢奋地呻吟,对着胖老男人呼出热气,双脚在窗边扑腾。

  胖老男人正捧住刘璐的脸,看这个那天闯进饭店里的倔强小妇人,他拇指拨开她的眼皮,欣赏她上翻的眼白。

  他的龟头反复冲底,那雪白的盆腔像开了闸,泄洪了,每次男人插到底,大量热液就涌出来,冲洗她的臀沟,后座上一片浓腥的积水。

  可能是胖老男人的体重,可能是矮小女人的主动,轿车震动的激烈强过了上一轮。

  黑暗中,小巷里,响着戒指敲窗的声音,「噔,蹬,噔」。

  「明明穷的叮当响,不服输,谁晓得她攒了多久的钱。」张亮平这样说年轻时的妈妈。这像是冰山小姐能做出来的事。「戒指我买了,你收下吧,」刘璐冷着脸,我可以想象,她把戒指拍在爸爸面前,是怎样的语气,「我不想让别人觉着我是那种女人。」

  现在,这两枚戒指都戴在她的脚上,一只脚各一枚。

  「啊……!啊……!啊……!」

  肥胖的背影一次次下压,妈妈的前脚掌不停敲玻璃。「噔噔」,「噔噔」,「噔噔」,两枚戒指频繁击打着车窗。

  车窗上都是雨珠,有的耐不住震动,落下划痕。

  肥胖的身影向下压到底,将衰老的精液射进了我的出生地。不晓得过去多久,车窗爆出一声巨响。

  咚!那两只纤长的脚掌整只抵住了车窗。雨珠滑过裸足之间,脚掌红润。

  我突然咬住李猛的小腿,李猛大声惊叫,站岗的片儿赶忙跑过来。我暴起,将他拽翻在地!

  冰山小姐岔开了双腿,透明的热液自下喷上车窗,玻璃泛起大片的雾。

  我想起这个小妇人坐在窗边,张口呵气,玻璃泛起大片的雾。

  「快点,趁雾还在……」

  刘璐撅着嘴,双眼翻白,已经失声了。

  那双脚筋挛了,极为夸张地抽搐着,戒指在妈妈的脚趾上勒出红印,噔噔作响。

  那也是雨天,妈妈在起雾的窗前,按了手印。手上的戒指蹭着玻璃,噔噔作响。

  「你也长这么大了啊……」

  妈妈涨红着脸,额角有青筋,亢奋地喘,但喘不过气。她当时是这样的吗?我记不清了。现实在与我的记忆相互蚕食。

  赤裸的双脚,起雾的车窗,脚掌的纹络清晰可见。

  热液又有一缕喷上来,接着又有一缕,在裸足之间滑落下去。雾蒙蒙的。

  李猛还在用力推我,一个硬物在我头上重重一锤!我眼冒金星,瞬间,一个麻袋罩住了我的头。

  后门的片儿赶到了,把我彻底束缚起来。

                (13)

  五花大绑的我,被片儿抬回了家。这是李猛的命令,叫我在家里等他们。

  我头上罩着麻袋,眼中一团黑,但我听见秒表的声音,那是妈妈买在书房里的钟。家里静悄悄的,只有我一个人,不能动弹。

  小妇人现在成了玩物,身在何方,男人们说了算。

  我不晓得时间,只晓得自己疲惫了,像跑过几千公里,处在崩溃的边缘,逐渐昏睡。

  约莫临晨四点,我才逐渐苏醒。家中来了一大批「客人」,噪杂,不再是我一个人。

  学生们大声吆喝,像在开趴。书房外,厕所的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噪音不断,像是拍皮球,又像在打鼓。

  有人摘了我的头罩,见我神智不清,扇了我一巴掌。

  我先看见的,是家里的厕所。一帮男学生站在里头,都是学校的混混,他们围着一个蹲坐的女人。刘璐正鸭子坐在地上,趴在马桶前。她的头垂在马桶里,马桶里是黄色液体。不晓得是谁拉在里头,然后将小妇人的头按进去。

  那双脚侧压在地,脚掌压出淡淡褶子。她下肢筋挛了,小腿一抽一抽的。通红的屁股离地面距离,阴毛滴着水,地上一滩淡黄色,好像是她自己的。

  浊液从她红肿的肉穴里醭地溢出,放屁一样,沿着大腿根细细长流。

  「看见咱怎么在你家操你妈了吗?」李晓修见我清醒了,上来就是一脚。这小个子性子生猛,差点让我喘不上气。

  「猛哥本来说,给你一个下马威就行,我看不行!我们要天天来你家,然后要你一个个喊爹!」

  厕所里又传出哄笑声,也不晓得这帮混混又在做什么。我目视前方,脸色呆呆的。不远处有一张桌子,桌上有一把剪刀。

  李猛不晓得从哪儿冒出来,一把拉开他堂弟。这公子哥脸上的血已经洗干净了,脸上多了一道印,可能是我先前造的,也可能是刘璐挠的。

  「黄哥,麻烦你送走他,」李猛这么说,「送他回学校。」那个年轻片儿也在厕所,和一帮高中生玩在一块儿,裤子都没穿。

  李晓修吐了口痰,留在我家地板上。他回到厕所里,把小妇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直到厕所门关上,李猛才对我说话,「我晓得你不怕死。」年轻片儿穿好了制服,把我从地上拉起来,而我呆看李猛。

  「但刘阿姨有个三长两短,你还豁出去吗?意义呢?」李猛好像很不屑这么说,「我真觉着威胁人没意思,但有时不得不这么说。」

  意义?意义就是你死了,你们都去死。我想朝他冲过去,但腿是软的,已经站不起来了,全靠片儿拖着。

  「我实话告诉你,张平,我舅是没有老爷子当年那么夸张,但批个条子照样能毙了你。这么个小地方,说法能编出花来。」李猛叹了口气,「但你到底是张叔的种啊,干嘛搞成那样。我挺喜欢那乌龟男的,没啥底线,总能给我点儿乐子。」

  片儿把我拽到家门口,我踉踉跄跄。这明明是我家,但我不能留下来。我像丢了嗓子,一个词儿都说不出。

  「最多工作日,弟兄几个来你家,做做客,你就当不晓得,照旧住校。拖张叔的福,你妈不会记得多少,最多晓得有过男人。生活照旧,懂了吗?」

  照旧,还照旧得了吗?厕所传出开闸放水的声音,我听见里面剧烈的拍击声。

  「我这人呢,和大修不同,不爱把东西吃得满地渣儿。我是会打扫干净的。但你要给脸不要脸,我就把地砖都砸碎。有时候低头就能守住的事,张平,你自个儿掂量。」

  他矮墩墩的堂弟,正把刘璐按在厕所门上操。玻璃门像快被震碎了。厕所里传出小妇人的叫唤,十分高亢。没等我看下去,片儿就把我拉出了家。我再次被押上面包车,给载回了学校。

  这一次,我没再反抗。

  下楼的时候,我撞见张亮平。他看我一眼,哼了一声。可能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儿子,只是他擦枪走火的恶果。

  我也没觉着自己再有资格站在哪儿的制高点上。那个小妇人被留在了家里。我被打垮了。

  我回到寝室,倒头就睡,很沉。我晓得这很可耻,但我梦里又抱有希望。早上醒来,我浑身酸痛,以为真是梦了一场。

  但眼睛的伤还在。

                (14)

  我是半上午醒来的,算翘了课。宿管没管我,我睡到太阳照屁股。

  同学们都晓得晚自习混乱,所以对我次日缺席,并没觉着奇怪,可能以为我被记过赶回了家。舍友们被谁事先交代过,都没对外说我后来的晚归。

  但老师总比看客晓得多。他们没让我请假,教导处也没给我处分,但是他们对我的缺勤,都默不作声。

  我去了午休前的最后一堂课。除了左眼,我身上明显多了更多伤。但班主任见了我,没提昨晚,当没发生过。

  刘璐中午来学校了。

  不同于昨晚大庭广众护犊子的气势,她特意选了午休时间,在无人的过道里看我。她给我买了快餐,但我吃过午饭了。

  小妇人一如往常,脸上没啥表情,语气寡淡,像啥也没发生过。她说我一定吓坏了吧,妈妈一晚没回消息。她冷静安抚我,说她昨天打了人,和李猛家长一起被带走了,等和解的时候,天都亮了。

  这是你自己想的说辞,还是什么人叫你说的故事?我胃里一阵翻滚。

  什么时候人最难受?不是你爱的人说谎,而是你晓得她在说谎,但她不晓得你晓得。还有很大可能,你不得不顺着说下去。

  当地所调解的时候不给你用手机吗?我没问出来,现在任何追问都狠毒。

  刘璐能感到我欲言又止,她更难过了,「是妈妈不对,没想到后来连医院都没去成。我该知会你一声的,又怕你睡了。」

  别道歉啊,我想。你有啥好道歉的。

  李猛的蓝色迷药,能让人难忆药效时发生的事。但这究竟是让妈妈彻底丧失记忆,还是只是混淆了细节,我不晓得答案。但是,她下体红肿是消不掉的,身体透支也不能弥补。刘璐前一刻还在学校和人争执,很快在自己家里苏醒。那帮大男孩完事了,恐怕都不会给她清洗身子。

  刘璐不是傻子,至少猜到遭遇了什么。李猛也不是傻子,不会让她在一无所知中闹事儿,他一定留了话头。她现在这么镇定地来安抚我,肯定是和谁妥协了。

  被丈夫用药出卖,被自己教训过的男孩凌辱,无论她晓不晓得昨晚,刘璐依然是一张冷冰冰的脸。我辛亏知情,否则小妇人有啥不想你发现的事,你就永远要被蒙在鼓里。

  「我来的路上,给你买了快餐,」妈妈努力让气氛活跃点,但她不擅长做这事儿。

  「我在食堂吃过了。」我接过餐盒,说晚上再吃。

  「你眼睛怎么样?」她像才意识到这事儿更重要,连忙抬起手,摸我脸。

  刘璐贴近了,我看见她的脖颈上,有一个针扎的红点,微微发胀,像蚊子叮了一口。我一个激灵。

  「这么疼?」她把手缩回去。

  「只是皮外伤,不打紧。」我不看妈妈,不敢再看,再看就要想事儿,一想事儿,我就想发疯。

  刘璐打定了主意,「我给你做一个眼罩好了。」

  你倒是说啊,对儿子坦白发生了什么,说你被我同学轮奸了。但我等不到想听的话。她要说了,我就豁出去了,跟他们拼命,死一个算一个。但她就是不说。刘璐一直冷冷清清的,非要坐在高处,显得全世界所有脏事儿都和她这个冰山小姐无关。

  「那么麻烦,」我接她话,「你不能直接买一个吗?」

  「我乐意。」刘璐鼻子哼气儿。

  我承认面对冰山小姐,我总比寻常时心软。我不再觉着她是坚强的人。她越摆出冷冰冰的脸,我就越觉着她可笑。

  这只是她的倔强,倔强地装模作样,不想你看轻她。

  我擅自豁出去,她会开心吗?我也看过复仇故事,但轮到自己,生活它就不给我想的安排。你问我怎么不拿把刀跟李猛干?行啊,我干了,他死了,你爽了,大仇得报。但妈妈的麻烦没有消失。麻烦永不消失,这里是现实。

  刘璐肯定晓得自己在面对什么,但她想要那点薄薄的面子,只要她还板着脸,我就晓得这是她愿望。水桶破洞了,但她想捞回一点水是一点,至少不让儿子看见她的丑。

  冰山小姐是个很能装的人,只要还冷得住,就要一直冷下去。没人比我更懂她了。「你把她面子一揭,她就要死了。」胖老男人的话奇怪地刻进我心里。

  要拿爱的名字去忍,不把话公开了说,实在是太笨了,但笨是对夫妻说的,他们架火过日子,一切为了那把火,火灭了,大不了散伙。但我不是她什么人,我们不架火。如果揭妈妈的面子会要命,那复仇就只是在满足自己。

  所以我顺着谎言,接着生活了。

  自那天以后,我住校,星期五才回家。高三的生活,我日复一日地过。

  我每天挂念家里的老母猫,可等我星期五赶回去,她还是安静坐在书房里,盘着腿,偶尔看书,靠窗发呆。我特地关心她,她还嫌我肉麻,寡淡地把儿子推开。

  逐渐,我连心都少挂上了,时间麻醉了我。

  虽然我和女友分手了,虽然我和李猛那晚冲突,虽然妈妈在我的面前被轮奸,但生活真的没啥变化,好像之前发生的都是假的。

  同学不再说我闲话。高三压力大,再大的事,几天就成了琐事。而且在同学眼中,一个模范生原来也能有血性,把公子哥揍得嗷嗷叫。儿子克服了亲爹嫖娼的丑话,反而更威武了。

  李猛不在意形象,奸淫那个小妇人后,他好像心满意足了,很少再公开纠缠我。我搞不懂他,也不想搞懂。但是,他见了我会露出恶心的笑。他,他的堂弟,见我就笑。

  一个月过去,笑的人多了。李猛的狗腿子会笑,同级的混混也会笑。

  我每天要做的,是逼自己不动脑筋。开动脑筋,我就开始想入非非。想入非非,我就感到小腹爬满了蚂蚁。

  「你今晚回家看看?」李猛说,「大家伙儿顺路,我捎你。」

  晚自习我要撞见李猛离校,就被他这么问。他示好意,又那么不怀好意。我晓得他在炫耀,我住校时,他和朋友在我家「做客」。我告诉自己,他只是在恶心我,不要细想他说的话。

  久了,我学会装不在乎,还反问李猛细节。他就淫秽地卖关子,说既然好奇就自己来看,也不晓得是不是看穿了我外强中干。

  我不晓得我在学校度过的每晚,家里都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在粉饰太平。越是这样,我越明白,我的生活,早就不同了。至于有啥不同,我不想探究。我不想晓得李猛一伙儿在我家做什么,也不想晓得妈妈每天晚上过的快不快乐。

  星期五回家,家里一如往常,没有陌生的痕迹。

  我相信,我要是开动脑筋,屋里也好,冰山小姐也罢,我总能找出蛛丝马迹。但是干嘛呀,绞尽脑汁,就为了让污秽的细节恶心自己?

  我没法反抗,因为正义的力量会制裁我,我也不能喊冤,曝光意味着摊牌,但我不敢自己去揭妈妈的面子。「只有你不能对我说这样的话。」她一行泪就能淹没我。万一我又变成一把刺她的刀呢?这次会杀死她。

  我打开过那个小号的群聊。群里没有任何跟刘璐有关的事,没人再说起她。李猛带人轮奸了刘璐,竟没有张扬,张亮平讨了好,也没有回来恶心母子俩,至于刘璐,她以为我啥都不了解,就装无事发生。

  那就这样好了,我就老实把每天过下去。反正这是你们想的。只要笨蛋一点,我也不会发现生活的异样。一切照旧,多舒坦啊?

  但太平是粉饰来的,总有一天要露马脚。

  刘璐虽然严厉,但自己不算一个特别勤快的人,家里一直是我倒垃圾。但现在,垃圾桶总是空的,我没再倒过一次。

  一个星期六,我看着空空的垃圾桶,小腹发痒。我晓得我在动脑筋,我找到了生活的不同。但我不能这样,这样只是恶心自己。

  但已经发现了,我就很难当它不存在。我能麻痹自己,不去想,不去问,但看见的事,就是看见了。

  「你现在倒垃圾这么勤?」我忍不住问,心里咚咚跳。

  刘璐正坐在书房里,低头忙活手里的事。她听我这样问,转过头,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又低下头,继续忙活了。

  她平平淡淡地说,「什么话,倒就倒了呗。」

  「你以前哪儿这么勤快?」

  「你要我懒点,我高兴还来不及,」小妇人冷哼,「以后我不倒了,你来,好吧?」

  她盘着腿,头也不回。我见她这样子,也不想深究了。妈妈忙着做眼罩,有一段时间了。我眼皮上有一道口,好在不深。那以前,她想拿东西让我罩住。

  其实,眼罩早做好了,我见过好多次,米黄色的料,不太好看。但刘璐就是没交出来。我经常看她在那里修补,也不晓得补些啥。

  我悄悄走到妈妈背后。她脖子上有一个蚊子包,这蚊子包常变换位置,但就是没消过。我强忍着不看它,「还没做好呢?」

  小妇人一个激灵,松开盘着的腿,脚尖踢我,「又吓人!」她吓得眼罩掉在地上。

  谁吓你了?我叫冤。她踢我踢得轻,但指甲刮得疼。「我早想说了,原来你还会针线活啊?」

  「我不会!」刘璐弯腰去捡眼罩。

  我发现她手指出血了,被吓的,指尖戳了针头。「我去拿创可贴。」

  「纸巾就行了,指尖不好贴。」刘璐看了眼手指,刚想放嘴里嗦,又停住了,一脸嫌恶,没那么做。

  她确实不擅长针线活,手很不灵巧。我还是拿了创可贴来,一把拽住小妇人的手,发现她搞了好多伤。

  其实这米色的眼罩再丑,只要妈妈织给我,我都会戴的。奈何她不给。

  她手抽了抽,想自己来,「我也不晓得自己想什么,」她懊恼,「当初在医院给你买一个,还干净些。」

  「但你都已经做好了呀,」我看了眼米色的眼罩,「干嘛不给我戴啊?」

  「脏。」刘璐两个字都懒得说。

  「也就掉地上了,洗洗……」我笑着去拿,被她拍掉手,我又去拿,又给她拍掉。冰山小姐死倔,说不给你就不给你。我作罢,低头给她擦手。

  「你还从没给我做过东西嘞,」我轻轻擦她的伤口,「以后我就是眼睛没事了,也会一直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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