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要回蒙德城了。

即使夜深了，她也趕著要回去。

我自然也得陪她回去。

「你不留下嗎？待在這裡的話，我想喝酒可以不用付錢哦！」

「我不想跟你說話……現在是我跟這裡的葡萄們，談心的時候！」

「齁齁……是嗎？」

夜晚的莊園，如此平靜的風……可沒辦法囚禁戴罪之人。

聚集吧！

風啊！

給我把那傢伙困在風中！

「空！」

「小傢伙躲著！現在是我……質問神明的時刻！」

「你最好告訴我，溫迪……這到底是什麼自由？」

異樣的光芒，展現著神明的威望。

那雙綠色的眼眸，正在醞釀著力量，用來突破我的囚禁。

「我已經不願再被束縛……」

「這就是自由的恩惠！」

「哪怕會失去所愛之物！」

「我也會捍衛這份自由！」

風神就是風神……

哪怕一成的力量都沒拿出來，也能掙脫我的束縛。

不過這點……我也是啦！

「想要抓住我的話……就給我拿出全力！」

「連全力都不想拿出來……還妄想審判我的罪過……」

「你也太小看我了……」

雖然掙脫了我的囚禁，但不代表他就覺得自己無罪。

那份罪孽的沉重，讓蒙德的風都沉默了。

「所謂的自由……就是不能讓神明干涉。所以就算會看到他們受苦，我也不能過度干涉他們。最多……也只是引導他們去對抗災厄罷了。如果甚麼都要聽我的……那跟當初有什麼兩樣？」

「我們已經不在風暴之中了！為什麼還得……處處詢問神明的意向呢？」

逃離風暴的神明，自然也是想要自由的神明。

那份心願，也就是讓祂對蒙德放手的理由嗎？

「那麼你現在在這裡，又是為了什麼？」

「為了拯救被囚禁的特瓦林，只有祂才是祢的子民嗎？」

溫迪沒有急著回話。

祂只是瞪我。

好像想用瞪得，把我瞪死那樣。

「我會相信他們，即使沒有神明的領導，也能好好地生活下去。」

「那個代價就是老爺跟琴所受得傷……」

「──我不可能永遠的守護他們。」

「即使是神明，也是會有極限的。所以在那之前，人們一定得找到自己的生存方式，不被神明左右的生存方式。這是我能想到的辦法了。」

溫迪看來不想說話了。

沉默地把眼睛給閉上了。

晚風吹來，葡萄似乎熟了，香甜的味道都讓我好似醉了。

「空，溫迪，讓你們久等了吧？嗯？你們怎麼了嗎？」

琴來了。

我跟溫迪也就不吵了。

但是歡樂的吟遊詩人莫名地沉默，實在讓我跟琴不太好受。

就連平常不長眼的小傢伙，這時都乖乖地躲著不出來。

真是聰明！

看來又長大了不少！

這種難受的感覺，連我都會受不了。

不過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那個傢伙。

畢竟這是那傢伙所求的東西。

但是這樣的結果，一定不是他想看到的吧？

「今天的晚風……有點悶呢！空。」

「嗯……也許你們家的風神，正在難過也說不定呢！」

「欸？」

溫迪沒有插嘴，但他的眼神過來了。

「風神在難過嗎？是因為我跟迪盧克的事情嗎？」

琴停下了腳步。

我們離蒙德城還很遠，連清泉鎮都還沒走到的遠。

「琴團長……妳會怪罪風神，沒有在那個時候，保護妳嗎？」

「嗯？你知道我遇到什麼事了嗎？」

「這個……那是因為……」

「是我告訴他的。」

「空……」

「那不是丟臉的事情，妳只是讓愚人眾取悅了妳，對吧？」

「這……這麼說也沒錯，但是也不能隨便說給別人聽吧？」

「妳都跟我走在一塊，還指望自己的名聲能好到哪裡去嗎？」

「喂！」

雖然說這種話，應該會讓琴討厭。

但琴也不是小人物，這點小事不會撼動她的心態。

「我確實遇到了難堪的事情，但這跟風神無關。」

「可是……如果風神祂……巴巴托斯有在這的話，你們或許就不會遇到那種問題了！」

「或許吧？但是那樣……我們就不是自由的城邦了！」

「……」

「我們的神明也許拋下了我們，但是祂給我們的信念與信仰，從來沒有消失。我們沒有忘記祂真正的想法，也沒有忘記千年以前，祂們是怎麼推翻風暴的統治。」

「這份得來不易的自由，本來就得用力量來守護。」

「是我沒有足夠的力量保護自己，所以怪罪神明是沒有意義的。」

「我會想辦法變強的。」

「因為我不僅僅是祂的子民，更是西風騎士團的團長代理。」

「我有不能弱小的理由。」

「為了守護這個地方，也為了我自己，我會變得更加強大。」

「像我們的風神那樣……在祂還很弱小的時候，就能推翻風暴的統治。」

「作為祂的子民，可不能輸給祂呢！」

琴說的話，讓晚風奏起。

那股沉悶，全都消散了。

「嗯……真不愧是巴巴托斯的子民，就是要不畏風暴……我應該為這般英勇的琴團長彈上一曲……但我……但我……」

「溫迪……」

「琴，現在很晚了，我們快點回城吧！」

「哦……好的。」

我催促著琴的離開，把彈不了曲詩人留在了當下。

「放他一個人……這樣好嗎？」

「妳覺得他會需要我們來擔心嗎？」

「這……說了那些話，總覺得很難為情！」

「這是妳的信仰，以及決心。妳覺得這是丟臉的嗎？」

「不，當然不是。」

「那就絕對了。沒感覺到嗎？蒙德的晚風，都在認同妳這位團長呢！」

「才、才沒那回事呢！不過剛才那個……應該不是你告訴他吧？雖然你可能不覺得有什麼，但我知道你不是會亂說話的人。」

「……」

「謝謝你袒護著『祂』……」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受到『風』的加護。

琴的腳步竟然比我還快，一個不注意……她就消失在城門口了。

「祢的子民仍然尊敬著祢……」

「但不是每一個。」

「即使祢再怎麼相信他們……」

「還是會有落單的傢伙。」

「我啊！雖然強大，但其實無比弱小。」

「那些被祢無視的落葉，就讓我來接收吧！」

晚風吹來。

像個大砲，轟在了我的背上。

但我紋風不動。

「不要對我的……我的人民出手……」

聲音從我的後面傳來，但我不想回頭了。

「我不會傷害他們。畢竟除了是祢的子民，更是琴在乎的人民，無論是祢還是她，你們珍惜的一切，我都會跟著愛護。」

「那你想幹什麼？那種話……不是隨便說說的吧？」

「呵呵呵！那當然！我只是想給他們選擇罷了！」

「我想自由地選擇信仰……也是一種自由吧！」

「反正神明的目光，一定不會落在那些弱小又沒有信念的人身上！」

「就讓我利用一下吧！──像愚人眾那樣！」

晚風又轟了過來。

一發、兩發……超過了十發之後，我就不數了。

雖然我不痛不癢，但嘴角也忍不住了。

吐點血出來，不算什麼吧？

只是會嚇到守衛，希望他們不要胡亂造謠！

我可不想讓人擔心。

進到城裡就會安靜了……

再怎麼自由的神明，也不會在城裡亂來吧！

但我可不一樣哦……

溫柔又可愛的風神……

「喂！來人啊！有人昏倒啦！」

「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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