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笑一个试试。

他低下了头。似乎在想什么事情。许久才缓缓挤出一抹苦笑。但那头还是低着的。我没有去在意。挺好看的。我这样夸奖他。

实际上我全程没有看他如何去笑。盯着他脚上的红色痕迹。看他想要站起移动却不能动弹。多么美丽的瓷娃娃。只会对我笑的瓷娃娃。

可我分明记得。我的瓷娃娃一开始不是这样的。他在家人面前露出和太阳一般的笑容。他对陌生人抱有如此温和的善意。看见我时。正是在大雪纷飞之际。他跑到我身边说。先生。您受伤了吗。我反问。你为什么觉得我受伤了。他歪了歪头。因为您的身上有血腥味。是的。我才想起他的鼻子一直都是那么神奇。说是天赐的都不过分。为什么不说是神。因为我讨厌神。求神没用。神是摆设。你要他们的时候他们不来。不要的时候也不来。可公平了。但总有人爱装神。

先生。您还好吗。他见我突然不说话。不由得担忧起来。我说。我很好。没事。我摸了摸他的头。就这么离开了。虽说是离开。但我就没有走过。我时常会去看看他。我的特殊的人。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但他还没十五岁呢。再等等吧。

等他到十五岁再说。可突然想起。为什么非要等他到十五岁。这个年龄这么重要吗。我没有去细想。我知道。他。就没有活到十六岁。我有时候会去怀疑。他是不是在十五岁的七月十三日晚上十一点五十九分五十九秒死的。怎么也撑不到十六岁。

蛋糕上没有十六根蜡烛。衣服上没有十六的数字。年龄都没有十六岁。其实以他的家庭情况应该就一句十六岁生日快乐的祝福吧。他的年龄就这么卡着。可是。他本来就十五岁。他十五岁呢。怎么到十六岁啊。我快被自己蠢死了。但我不会死。糟糕。我怎么会想出自己死这种事情。看来要好好调整心态了。不。不需要。有他就够了。

我等不及了。

他十四岁生日来了。就在那天晚上。我带走了他。我本来想要好好看着他长到十六岁的。可我看不惯他和别人那么亲近。就算十六岁又如何。他之后呢。之后谁知道。他该不会找一个女人结婚生子吧。嗯。不错。传统的完美人生。话说这到底谁规定的。啊。真讨厌。还不如。自己陪他呢。

那个夏天确实热。虽然自己感受不到温度。但从人类流的汗和蝉鸣的响亮来判断。很热。热到连月亮都快像太阳一样。可自己不怕月亮。我对他说。你记得我吗。他被吓坏了。摇了摇头。先生。能让我回家吗。他这么说着。家。家是什么。哦。房子吗。那么破破烂烂的房子。我说。你在这里住下就行。这里是城堡。华丽的。庞大的。无可比拟的。

你就在这住下吧。不要。我要回家。听话点。不要。你怎么这么倔。我要回家啊。那个房子吗。才不是房子。那是家。有爸爸妈妈在的。还有祢豆子。竹雄。花子。茂。六太。还有什么。没了。就七个人而已。值得你惦记吗。他们是我的家人。那我从今天开始也是你的家人了。不。你不是。我讨厌你。我也讨厌你。你好讨厌。你不听话。你也不听话。你好奇怪。你也好奇怪。太奇怪了。那是家吗。你说是吗。谁知道。我也不知道。你没家了。知道吗。谁知道。

谁在说话。我记不清。只知道他来来回回哭了好几次。哭累了就睡觉。也可能因为他来到这里后。发现和我吵闹我也不打他。就看小孩子闹一般。他也意识到。以为我不敢拿他怎么样。就沉沉睡去。醒来后看见一旁我放的饭。也安心吃起来。估摸他饿了。或者他闻出来只是普通饭菜。但我哪知道。

你知道吗。谁知道。

他闹。我陪他闹。我还给他买了上好的衣服。好看的食物也通通给他。我不知道人类食物的味道了。但那些食物这么贵。而且上流人类都说不错。我就买回来了。我问他。好吃吗。他说。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的食物。很贵吧。不贵。你不吃吗。我不需要。这是你买的。吃一个吧。不需要。为什么。不知道。但真的很好吃。哦。吃一个吧。吃一个吧。你吃一个吧。

我还是吃了。那根本没有什么味道。我也问不出什么香味。但他睁大了眼睛看我。还行。我回答。他能闻出撒谎的。这我知道。食物不好吃。但不那么糟。所以这话没有半点作假。他又笑了。然后说。以后我们一起吃饭吧。你好像很忙的样子。我忙吗。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但抽出时间陪他也不难。好哦。我答应道。

好乖。太听话了。我原以为他会想着跑走。但能跑去哪里呀。我用一贯的笑容看着他。我问。你想回家吗。他愣住了。踌躇了一会。说。可以吗。我可以吗。你当然可以。那我要回去。不行。唉。不行吗。不行。你要在这里陪我。你是个乖孩子对吧。对吧。乖孩子。我的乖孩子。

从那天过后。他很少找我讲话了。他发脾气的样子我见过很多很多。这种方式并不少见。你想出去玩吗。我和他一起吃饭的时候询问。人类的食物真的嚼不出半点味道。可即便如此我愿意依旧陪他。他没有回答。无声吃着饭。我没有生气。告诉他。明天晚上有个祭奠。你陪我去吧。去外面玩玩。他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可以吗。可以。这次是真的还是。真的。他看起来很高兴。放下手中的餐具过来抱住了我。谢谢先生。他这么说着。我为他准备了新衣服。绿黑格子样式的。很适合他。这些天来他的头发变长了多许。都到腰了。哦。我忘了。早就过去一年了。他现在十五岁。

你喜欢这些玩意吗。我牵着他的手走在街道上。他笑着说。喜欢。那买一些吧。可是。太多了。没关系。你喜欢就行。他变得格外开心。我们的约定是不松手。一直牵着。这样才能保证他不离开我。

哥哥。我们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这不是他的妹妹吗。居然还活着。找到这里来了。他看着那个女孩。问。你是谁。我是你的妹妹。妹妹。我没有妹妹。我和先生一起长大的。不。哥哥。那个人不是。他是。嘘。小姐。不好意思。看来你认错人了。我们走吧。这个小姑娘估计是不小心把你当成她哥哥了。好的先生。等等。女孩正要跑过来。一旁出现了骚乱。她只好去制止。先生。刚刚怎么了。没事。好像是有人突发疾病。唔。心脏病之类的那种吗。嗯。是哦。先生是医生吧。能救救他吗。唉。但我们已经走远了。回去救他吧。好吗。可刚刚我看见医生走过去了。唉。是吗。是的。那先生我们走吧。接下来你要去哪里呢。不知道。我知道附近有个很大的教会。要不要去玩玩。教会。是的。名字叫做极乐教。那去看看吧。

我这才记起来他的记忆被我修改了。啊。所以吗。等等。那他约我吃饭是什么时间。他想回去又是什么时间。他真的在吃人类食物吗。是在吃啊。可我吃过的不是只有那次糕点吗。那是人类食物吧。我和他一起吃的是人类食物吧。我记得我吃的时候没有味道啊。他是乖乖吃饭的啊。再等等。我为什么要用乖这个字。好混乱。什么。这是什么。记不清。唉。记不清就记不清吧。几千年的记忆混乱正常的。话说我到底活了几个千年。管它呢。

不要离开我哦。我在他熟睡时的耳旁低语。

但他还是想离开。他说他想起来了。我问。你想起什么了。以前。以前你杀了我的家人。把我妹妹变成了鬼。以及你践踏很多很多人的生命。只有这些吗。不然呢。他冷哼一声。我也怒了。只有这些吗。为什么每次你们想起来的都只有第一次。我之后做了什么都不记得吗。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甚至成千上百次呢。也许我还没有轮到千次。但百总有。他惊恐地看着我。不理解我在说什么。随后意识到了。他不说话。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早就习惯等待他开口。不着急。他深吸一口气。说。不记得。但是你这种恶鬼。估计。轮回多少次都不配活着。

我好气。你怎么可以否认我。你怎么能够否认我。你怎么可以呢。你怎么可以。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不仅仅是你。大家都不记得。就留我一个人。但唯独你不能离开我。唯独你不能否认你。你必须陪着我。我要你陪着我。你们所有人。我都怨恨。我救了你们吧。对吧。结果下次全忘得一干二净。尤其是你。

我爱你呀。我爱你初乍到来说着请允许让你打扫城堡这种荒谬的消遣无聊时光方式。我爱你小心翼翼拿着一本书问我问题。我爱你在我做实验的时候在一旁努力学习。我爱你的眼睛。我爱你的笑容。我爱你的过去。我爱你的每一个。我爱你的一切。我爱你。可。我也好恨你。

不。这才不是爱。你突然推开了我。想要逃跑。我不会给你逃跑的机会的。你是我的。我要你。你就这么在我身下哭泣。你就这么崩溃了。你说。对不起。但你真的知道错了吗。我更加用力了。你叫得更大声。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这是谁说的对不起啊。你说的吗。还是我对你说的。无所谓了。待在我身边。陪着我。这次我不会放手。不要。不要离开我。不要。不行。别。我求求你。好不好。求你。不要。对不起。

哦。我说的对不起啊。但你好像也说了。

待在我身边吧。但你这样像个瓷娃娃怎么回事呢。你能不能再对我笑一笑。你能不能像以前那样对我撒娇。唉。唉。唉。喂。叫你呢。给点反应啊。说我爱你。我爱你。这不是会有反应吗。唉。你快十六岁了啊。生日礼物要什么。你不回答吗。没事。我会给你一个超级大的惊喜。我给你美味的蛋糕。会给你最漂亮的鲜花。会给你最华丽的衣服。开心吗。你快生日了啊。我自顾自地说着。这次你一定可以过个十六岁生日的。我向你保证。毕竟在这个城堡里。你怎么会死呢。因为你的不存在。他们都消灭不了我。我能保护你了。你是我的。

但我还是死了。唔。怎么死的。让我想想。记起来了。这个我记得很清楚——我被自己的爱压死的，因为那份爱你不能接受，我的爱意越堆越多，你却是个实心的瓷娃娃，我装不进去，所以我死了，我被你杀死了，到头来还是你杀的我。

我后悔了。我说。但我是什么时候说的呢。谁知道。期待我们下一次见面吧。

end.

后记:

全篇使用大量的句号，意思说明无惨精神错乱，乱拼乱凑的记忆，所以文章有些可能上下不通。他连后悔都是拼拼凑凑的，就记得自己如何死亡的。

炭治郎有没有活到十六岁呢？答案是没有。

标题“十七岁”，人类的爱恋能持续2-3年，而炭治郎这次被无惨带走在十四岁，无惨理所当然认为炭治郎能爱他到十七岁，到时候把他变成鬼，实际上炭治郎早就被他变成鬼了，他记忆错乱不记得了。当然，十七岁还有其他含义，就留给你们自己想象吧 (*^▽^*)

小说相关章节：【鬼舞炭】金色彼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