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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亲子夜化梦魇,无忌余生再无忌,1

[db:作者] 2025-08-17 06:38 5hhhhh 2150 ℃

他听空闻大师答允以少林七僧会斗武当七侠,便道:“请各位稍待,在下须去请三师弟临时寻到传人,以补足武当七弟子之数。”向俞莲舟等使个眼色,六人向张三丰躬身告退,走进内堂。

  莫声谷第一个开言:“大师哥,咱们今日使出‘真武七截阵’来,教少林僧见一见武当弟子的本事。只是谁来接替三哥啊?”

  宋远桥道:“此事由大伙儿公决。咱们且别说,各自在掌心中写个名字,且看众意如何。”

  莫声谷道:“好!”

  取过笔来,递给大师兄。宋远桥在掌心中写了个名字,握住手掌,将笔递给俞莲舟。各人挨次写了,一齐摊开手来,见宋远桥、俞莲舟、张松溪三人掌中写的都是“五弟妹”三字,张翠山写的是“拙荆”两字。殷梨亭却紧紧握住了拳头,满脸通红,不肯伸掌。

  莫声谷道:“咦,奇了,有甚么古怪?”

  硬扳开他手掌,只见他掌心上写着“纪姑娘”三字。

张翠山大是感激,握住他手,道:“六弟!”众人均知殷梨亭顾念殷素素病体初愈,不宜剧斗,想去邀请他未过门的妻子纪晓芙出马。莫声谷想要取笑,张翠山忙向他使个眼色制止。

  宋远桥道:“五弟,你去请弟妹出来罢。”张翠山回进卧室,邀了殷素素出来,将大厅上的情势简略跟她说了。

  殷素素道:“那龙门镖局满门性命,以及慧风等少林僧都是我杀的,其时我尚未和五哥相识,此事不该累了武当派众位哥哥兄弟。我叫他们去找天鹰教我爹爹算帐便是。”

  张松溪道:“弟妹,事到临头,咱们还分甚么彼此?何况我瞧这批人上山之意,龙门镖局的事为宾,寻访谢逊为主,而寻访谢逊呢,又是报仇为宾,抢夺屠龙宝刀是主。”

  莫声谷道:“四哥之言一点不错,他们的主旨是觊觎那柄屠龙宝刀,不论怎么,他们定要逼迫你说出宝刀的下落。”

  张翠山道:“当年空见大师曾对我义兄谢逊说过,屠龙宝刀之中,藏着一套天下无敌、镇慑武林的武功。空见既知,空闻、空智、空性想来也必知晓。”

  殷素素道:“既是如此,一切全凭大哥作主。只是小妹武艺低微,在这片刻之间,如何能领悟这套‘真武七截阵’的精奥?”

  宋远桥道:“其实我师兄弟六人联手,对付七个少林僧已操必胜之算。不过弟妹以三弟传人而上场,三弟必定心感安慰。”

  武当六侠心意相同,所以要殷素素加入,并非为了制敌,而是为了俞岱岩。要知武当六侠联手合击,那“真武七截阵”的威力,已足足抵得三十二位一流高手。少林三大神僧纵强,其携同上山的弟子中纵有深藏不露的硬手,但七人合力,决无相当于三十二位一流高手的实力,乃可断言。

  只是这套“真武七截阵”自得师传以来,从未用过,今日一战而胜,挫败少林三大神僧,俞岱岩未得躬逢其盛,心中不免郁郁。宋远桥等要殷素素向俞岱岩学招,算是他的替身,那么江湖上传扬起来,俞岱岩不出手而出手,仍是“武当七侠”并称。

  这番师兄弟相体贴的苦心,殷素素于三言两语之间便即领会,说道:“好,我便向三哥求教去。只是我功夫和各位相差太远,待会别碍手碍脚才好。”

  殷梨亭道:“不会的,你只须记住方位和脚步,那便成了。临时倘若忘了,大伙儿都会提醒你。”

  当下七人一齐走到俞岱岩卧室之中。张翠山回山之后,曾和俞岱岩谈过几次。殷素素却因卧病,直到此刻,方和俞岱岩首次见面。俞岱岩见她容颜秀丽,举止温雅,很为五弟喜欢,听宋远桥说她要作自己替身,摆下“真武七截阵”去会斗少林三大神僧,心下颇感凄凉。

  但他残废已达十年,一切也都惯了,微微一笑,说道:“五弟妹,三哥没甚么好东西送你作见面礼,此刻匆匆,只能传授你这阵法的方位步法。待会退敌之后,我慢慢将这阵法的诸般变化和武功的练法说与你知道。

  ”

  殷素素喜道:“多谢三哥。”

  俞岱岩第一次听到她开口说话,突然听到“多谢三哥”这四个字,脸上肌肉猛地抽*动,双目直视,凝神思索。

  张翠山惊道:“三哥,你不舒服么?”俞岱岩不答,只是呆呆出神,眼色中透出异样光芒,又是痛苦,又是怨恨,显是记起了一件毕生的恨事。张翠山回头瞥了妻子一眼,但见她也是神色大变,脸上尽是恐惧和忧虑之色。宋远桥、俞莲舟等望望俞岱岩,又望望殷素素,都不明白两人的神气何以会忽然变得如此,各人心中均充塞了不祥之感。

  一时室中寂静无声,几乎连各人的心跳声也可听见。

  只见俞岱岩喘气越来越急,苍白的双颊之上涌起了一阵红潮,低声道:“五弟妹,请你过来,让我瞧瞧你。”

  “殷素素身子发颤,竟不敢过去,伸手握住了丈夫之手。”

  过了好一阵,俞岱岩叹了口气,说道:“你不肯过来,那也无妨,反正那日我也没见到你面。”

  五弟妹,请你说说这几句话:“第一,要请你都总镖头亲自押送。第二,自临安府送到湖北襄阳府,必须日夜不停赶路,十天之内送到。若有半分差池,嘿嘿,别说你都总镖头性命不保,你龙门镖局满门,没一人能够活命。’”

  各人听他缓缓说来,不自禁的都出了一身冷汗。

  殷素素走上一步,说道:“三哥,你果然了不起,听出了我的口音,那日在临安府龙门镖局之中,委托都大锦将你送上武当山的,便是小妹。”

  俞岱岩道:“多谢弟妹好心。”

  殷素素道:“后来龙门镖局途中出了差池,累得三哥如此,是以小妹将他镖局子中老老少少一起杀光了。”

  俞岱岩冷冷的道:“你如此待我,为了何故?”

  殷素素脸色黯然,叹了口长气,说道:“三哥,事到如今,我也不能瞒你。不过我得说明在先,此事翠山一直瞒在鼓里,我是怕……怕他知晓之后,从此……从此不再理我。”

  俞岱岩静静的道:“那你便不用说了。反正我已成废人,往事不可追,何必有碍你夫妇之情?你们都去罢!武当六侠会斗少林高僧,胜算在握,不必让我徒担虚名了。”

  俞岱岩骨气极硬,自受伤以来,从不呻吟抱怨。他本来连话也不会说,但经张三丰悉心调治,以数十年修为的精湛内力度入他体内,终于渐渐能开口说话,但他对当日之事始终绝口不提,直至今日,才说出这几句悲愤的话来。众师兄弟听了,无不热血沸腾,殷梨亭更是哭出声来。

  殷素素道:“三哥,其实你心中早已料到,只是顾念着和翠山的兄弟之义,是以隐忍不说。

  不错,那日在钱塘江中,躲在船舱中以蚊须针伤你的,便是小妹……”

  张翠山大喝:“素素,当真是你?你……你……你怎不早说?”

  殷素素道:“伤害你三师哥的罪魁祸首,便是你妻子,我怎敢跟你说?”

  转头又向俞岱岩道:“三哥,后来以掌心七星钉伤你的、骗了你手中屠龙宝刀的那人,便是我的亲哥哥殷野王。我们天鹰教跟武当派素无仇冤,屠龙宝刀既得,又敬重你是位好汉子,是以叫龙门镖局将你送回武当山。至于途中另起风波,却是我始料所不及了。”

  张翠山全身发抖,目光中如要喷出火来,指着殷素素道:“你……你骗得我好苦!”

  俞岱岩突然大叫一声,身子从床板上跃起,砰的一响,摔了下来,四块床板一齐压断,人却晕了过去。

  殷素素拔出佩剑,倒转剑柄,递给张翠山,说道:“五哥,你我十年夫妻,蒙你怜爱,情义深重,我今日死而无怨,盼你一剑将我杀了,以全你武当七侠之义。”张翠山接过剑来,一剑便要递出,刺向妻子的胸膛,但霎时之间,十年来妻子对自己温顺体贴、柔情蜜意,种种好处登时都涌上心来,这一剑如何刺得下手?他呆了一呆,突然大叫一声,奔出房去。殷素素、宋远桥等六人不知他要如何,一齐跟出。

  只见他急奔至厅,向张三丰跪倒在地,说道:“恩师,弟子大错已经铸成,无可挽回,弟子只求你一件事。”

  张三丰不明缘由,温颜道:“甚么事,你说罢,为师决无不允。”

  张翠山磕了三个头,说道:“多谢恩师。弟子有一独生爱子,落入奸人之手,盼恩师救他脱出魔掌,抚养他长大成*人。”

  站起身来,走上几步,向着空闻大师、铁琴先生何太冲、崆峒派关能、峨嵋派静玄师太等一干人朗声说道:“所有罪孽,全是张翠山一人所为。大丈夫一人作事一人当,今日教各位心满意足。”

  说着横过长剑,在自己颈中一划,鲜血迸溅,登时毙命。张翠山死志甚坚,知道横剑自刎之际,师父和众同门定要出手相阻,是以置身于众宾客之间,说完了那两句话,立即出手。张三丰及俞莲舟、张松溪、殷梨亭四人齐声惊呼抢上。

  但听砰砰砰几声连响,六七人飞身摔出,均是张翠山身周的宾客,被张三丰师徒掌力震开。

  但终于迟了一步,张翠山剑刃断喉,已然无法挽救。宋远桥、莫声谷、殷素素三人出来较迟,相距更远。

  便在此时,厅口长窗外一个孩童声音大叫:“爹爹,爹爹!”第二句声音发闷,显是被人按住了口。张三丰身形一晃,已到了长窗之外,只见一个穿着蒙古军装的汉子手中抱着一个八九岁的男孩。那男孩嘴巴被按,却兀自用力挣扎。

  张三丰爱徒惨死,心如刀割,但他近百年的修为,心神不乱,低声喝道:“进去!”那人左足一点,抱了孩子便欲跃上屋顶,突觉肩头一沉,身子滞重异常,双足竟无法离地,原来张三丰悄没声的欺近身来,左手已轻轻搭在他的肩头上。那人大吃一惊,心知张三丰只须内劲一吐,自己不死也得重伤,只得依言走进厅去。那孩子正是张翠山的儿子无忌。

  他被那人按住了嘴巴,可是在长窗外见父亲横剑自刎,如何不急,拚命挣扎,终于大声叫了出来。

  殷素素见丈夫为了自己而自杀身亡,突然间又见儿子无恙归来,大悲之后,继以大喜,问道:“孩儿,你没说你义父的下落么?”

  无忌昂然道:“他便打死我,我也不说。

  ”

  殷素素道:“好孩子,让我抱抱你。”

  张三丰道:“将孩子交给她。”

  那人全身被制,只得依言把无忌递给了殷素素。

  无忌扑在母亲怀里,哭道:“妈,他们为甚么逼死爹爹?是谁逼死爹爹的?”

  殷素素道:“这里许许多多人,一齐上山来逼死了你爹爹。”

  无忌一对小眼从左至右缓缓的横扫一遍,他年纪虽小,但每人眼光和他目光相触,心中都不由得一震。

  殷素素道:“无忌,你答应妈一句话。”

  无忌道:“妈,你说。

  ”

  殷素素道:“你别心急报仇,要慢慢的等着,只是一个也别放过。”

  众人听了她这冷冰冰的言语,背上都不自禁的感到一阵寒意,只听无忌叫道:“妈!我不要报仇,我要爹爹活转来。”

  殷素素凄然道:“人死了,活不转来了。”

  她身子微微一颤,说道:“孩子,你爹爹既然死了,咱们只得把你义父的下落,说给人家听了。”

  无忌急道:“不,不能!”

  殷素素道:“空闻大师,我只说给你一人听,请你俯耳过来。”

  这一着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尽感惊诧。

  空闻道:“善哉,善哉!女施主若能早说片刻,张五侠也不必丧生。”走到殷素素身旁,俯耳过去。殷素素嘴巴动了一会,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空闻问道:“甚么?”

  殷素素道:“那金毛狮王谢逊,他是躲在……”

  “躲在”两字之下,声音又模糊之极,听不出半点。

  空闻又问:“甚么?”

  殷素素道:“便是在那儿,你们少林派自己去找罢。”

  空闻大急,道:“我没听见啊。”

  说着站直了身子,伸手搔头,脸上尽是迷惘之色。

  殷素素冷笑道:“我只能说得这般,你到了那边,自会见到金毛狮王谢逊。”

  她抱着无忌,低声道:“孩儿,你长大了之后,要提防女人骗你,越是好看的女人越会骗人。”

  将嘴巴凑在无忌耳边,极轻极轻的道:“我没跟这和尚说,我是骗他的……你瞧你妈……多会骗人!”

  说着凄然一笑,突然间双手一松,身子斜斜跌倒,只见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原来她在抱住无忌之时,已暗用匕首自刺,只是无忌挡在她身前,谁也没有瞧见。

  无忌扑到母亲身上,大叫:“妈妈,妈妈!”但殷素素自刺已久,支持了好一会,这时已然气绝。

  无忌悲痛之下,竟不哭泣,瞪视着空闻大师,问道:“是你杀死我妈妈的,是不是?你为甚么杀死我妈妈?”

  空闻陡然间见此人伦惨变,虽是当今第一武学宗派的掌门,也不禁大为震动,经无忌这么一问,不自禁的退了一步,忙道:“不,不是我。是她……是她自尽的。”

  无忌眼中泪水滚来滚去,但拚命用力忍住,说道:“我不哭,我一定不哭,不哭给你们这些恶人看。”

  空闻大师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张真人,这等变故……嗯,嗯……实非始料所及,张五侠夫妇既已自尽,那么前事一概不究,我们就此告辞。”

  说罢合十行礼。

  张三丰还了一礼,淡淡的道:“恕不远送。”少林僧众一齐站起,便要走出。

  殷梨亭怒喝:“你们……你们逼死了我五哥……”

  但转念一想:“五哥所以自杀,实是为了对不起三哥,却跟他们无干。”

  一句话说了一半,再也接不下口去,伏在张翠山的尸身之上,放声大哭。

  众人心中都觉不是味儿,齐向张三丰告辞,均想:“这一个梁子当真结得不小,武当派决计不肯善罢甘休。从此后患无穷。”只有宋远桥红着眼睛,送宾客出了观门,转过头来时,眼泪已夺眶而出。大厅之上,武当派人人痛哭失声。峨嵋派众人最后起身告辞。

  纪晓芙见殷梨亭哭得伤心,眼圈儿也自红了,走近身去,低声道:“六哥,我去啦,你……你自己多多保重。”

  殷梨亭泪眼模糊,抬起头来,哽咽道:“你们……你们峨嵋派……也是来跟我五哥为难么?”纪晓芙忙道:“不是的,家师只是想请张师兄示知谢逊的下落。”

  她顿了一顿,牙齿咬住了下唇,随即放开,唇上已出现了一排深深齿印,几乎血也咬出来了,颤声道:“六哥,我……我实在对你不住,一切你要看开些。我……我只有来生图报了。”

  殷梨亭觉得她说得未免过分,道:“这不干你的事,我们不会见怪的。”

  纪晓芙脸色惨白,道:“不……不是这个……”

  她不敢和殷梨亭再说话,转头望向无忌,说道:“好孩子,我们……我们大家都会好好照顾你。”

  从头颈中除下一个黄金项圈,要套在无忌颈中,柔声道:“这个给了你……”

  无忌将头向后一仰,道:“我不要!”

  纪晓芙大是尴尬,手中拿着那个项圈,不知如何下台。她泪水本在眼眶中滚来滚去,这时终于流了下来。

  静玄师太脸一沉,道:“纪师妹,跟小孩儿多说甚么?咱们走罢!”纪晓芙掩面奔出。无忌憋了良久,待静玄、纪晓芙等出了厅门,正要大哭,岂知一口气转不过来,咕咚一声,摔倒在地。

  俞莲舟急忙抱起,知他在悲痛中忍住不哭,是以昏厥,说道:“孩子,你哭罢!”

  在他胸口推拿了几下,岂知无忌这口气竟转不过来,全身冰冷,鼻孔中气息极是微弱,俞莲舟运力推拿,他始终不醒。众人见他转眼也要死去,无不失色。张三丰伸手按在他背心“灵台穴”上,一股浑厚的内力隔衣传送过去。

  以张三丰此时的内功修为,只要不是立时毙命气绝之人,不论受了多重损伤,他内力一到,定当好转,哪知他内力透进无忌体中,只见他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紫,身子更是颤抖不已。

  张三丰伸手在他额头一摸,触手冰冷,宛似摸到一块寒冰一般,一惊之下,右手又摸到他背心衣服之内,但觉他背心上一处宛似炭炙火烧,四周却是寒冷彻骨。

  若非张三丰武功已至化境,这一碰之下,只怕也要冷得发抖,便道:“远桥,抱孩子进来那个鞑子兵呢?找找去。”

  宋远桥应声出外,俞莲舟曾跟那蒙古兵对掌受伤,知道大师兄也非他敌手,忙道:“我也去。”

  两人并肩出厅。张三丰押着那蒙古兵进厅之时,张翠山已自杀身亡,跟着殷素素又自尽殉夫,各人悲痛之际,谁也没留心那蒙古兵,一转眼间,此人便走得不知去向。张三丰撕开无忌背上衣服,只见细皮白肉之上,清清楚楚的印着一个碧绿的五指掌印。

  张三丰再伸手抚摸,只觉掌印处炙热异常,周围却是冰冷,伸手摸上去时已然极不好受,无忌身受此伤,其难当可想而知。

  过不多时,宋远桥与俞莲舟快步回厅,说道:“山上已无外人。”两人见到无忌背上奇怪的掌印,都吃了一惊。

  张三丰皱眉道:“我只道三十年前百损道人一死,这阴毒无比的玄冥神掌已然失传,岂知世上居然还有人会这门功夫。”

  宋远桥惊道:“这娃娃受的竟是玄冥神掌么?”

  他年纪最长,曾听到过“玄冥神掌”的名称,至于俞莲舟等,连这路武功的名字也从未听见过。

  张三丰叹了口气,并不回答,脸上老泪纵横,双手抱着无忌,望着张翠山的尸身,说道:“翠山,翠山,你拜我为师,临去时重托于我,可是我连你的独生爱子也保不住,我活到一百岁有甚么用?武当派名震天下又有甚么用?我还不如死了的好!”众弟子尽皆大惊。各人从师以来,始终见他逍遥自在,从未听他说过如此消沉哀痛之言。

  殷梨亭道:“师父,这孩子……这孩子当真无救了么?”

  张三丰双臂横抱无忌,在厅上东西踱步,说道:“除非……除非我师觉远大师复生,将全部九阳真经传授于我。”

  众弟子的心都沉了下去,师父这句话,便是说无忌的伤势无法治愈了。众人沉默半晌。

  俞莲舟道:“师父,那日弟子跟他对掌,此人掌力果然阴狠毒辣,世所罕见,弟子当场受伤。可是此刻弟子伤势已愈,运气用劲,尚无窒滞。”

  张三丰道:“那是托了你们‘武当七侠’大名的福。以这玄冥神掌和人对掌,若是对方内力胜过了他,掌力回激入体,施掌者不免受大祸。以后再遇上此人,可得千万小心。”

  俞莲舟应道:“是。”

  心下凛然:“原来那人过于持重,怕我掌力胜他,是以一上来未曾施出玄冥神掌的全力,否则我此刻多半已然性命不保。下次若再相遇,他下手便不容情了。”

  又想:“我身受此掌,已然如此,无忌小小年纪,只怕……只怕……”

  宋远桥道:“适才我一瞥之间,见这人五十来岁年纪,高鼻深目,似是西域人。”

  莫声谷道:“这人掳了无忌去,又送他上山来干么?”

  张松溪道:“这人逼问无忌不得,便用玄冥神掌伤了他,要五弟夫妇亲眼见到无忌身受之苦,不得不吐露金毛狮王的下落。”

  莫声谷怒道:“这人好大的胆子,竟敢上武当山来撒野!”

  张松溪黯然道:“上武当山撒野的人,今日难道少了?何况这人挟制了无忌,料得咱们投鼠忌器,不敢伤他。”

  六人在大厅上呆了良久。

  无忌忽然睁开眼来,叫道:“爹爹,爹爹。我痛,痛得很。”紧紧搂住张三丰,将头贴在他怀里。

  俞莲舟凛然道:“无忌,你爹爹已经死了,你要好好活下去,日后练好了武功,为你爹爹报仇雪恨。”

  无忌叫道:“我不要报仇!我不要报仇!我要爹爹妈妈活转来。二伯,咱们饶了那许多坏人,大家想法子救活爹爹妈妈。”

  张三丰等听了这几句话,忍不住又流下泪来。

  张三丰说道:“咱们尽力而为,他再能活得几时,瞧老天爷的慈悲罢。”

  对着张翠山的尸体挥泪叫道:“翠山,翠山!好苦命的孩子。”

  抱着无忌,走进自己的云房,手指连伸,点了他身上十八处大穴。无忌穴道被点,登时不再颤抖,脸上绿气却愈来愈浓。张三丰知道绿色一转为黑,便此气绝无救,当下除去无忌身上衣服,自己也解开道袍,胸膛和他的背心相贴。

  这时宋远桥和殷梨亭在外料理张翠山夫妇的丧事。俞莲舟、张松溪、莫声谷三人来到师父云房,知道师父正以“纯阳无极功”吸取无忌身上的阴寒毒气。张三丰并未婚娶,虽到百岁,仍是童男之体,八十余载的修为,那“纯阳无极功”自是练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俞莲舟等一旁随侍,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只见张三丰脸上隐隐现出绿气,手指微微颤动。

  他睁开眼来,说道:“莲舟,你来接替,一到支持不住便交给松溪,千万不可勉强。”

  俞莲舟应道:“是。”

  解开长袍,将无忌抱在怀里,肌肤相贴之际不禁打了个冷战,便似怀中抱了一块寒冰相似,说道:“七弟,你叫人去生儿盆炭火,越旺越好。”

  不久炭火点起,俞莲舟却兀自冷得难以忍耐。张三丰坐在一旁,慢慢以真气通走三关,鼓荡丹田中的“氤氲紫气”,将吸入体内的寒毒一丝一丝的化掉。待得他将寒气化尽,站起身来时,只见已是莫声谷将无忌抱在怀里,俞莲舟和张松溪坐在一旁,垂帘入定,化除体内寒毒。

  不久莫声谷便已支持不住。

  命道童去请宋远桥和殷梨亭来接替。这种以内力疗伤,功力深浅,立时显示出来,丝毫假借不得。

  莫声谷只不过支持一盏热茶时分,宋远桥却可支持到两炷香。

  殷梨亭将无忌一抱入怀,立时大叫一声,全身打战。

  张三丰惊道:“把孩子给我。你坐一旁凝神调息,不可心有他念。”原来殷梨亭心伤五哥惨死,一直昏昏沉沉,神不守舍,直到神智宁定,才将无忌抱回。如此六人轮流,三日三夜之内,劳瘁不堪,好在无忌体中寒毒渐解,每人支持的时候逐渐延长,到第四日上,六人才得偷出余暇,稍一合眼入睡。自第八日起,每人分别助他疗伤两个时辰,这才慢慢修补损耗的功力。

  而这第八日午夜时分,月上中空,洒落一片清辉,众人皆回房歇息,连在无忌身旁看护的殷梨亭都已睡熟。

  正当这万籁俱寂之时,昏睡在床上的张无忌却蓦地身躯一挺,睁圆了双眼,眼球暴凸,血丝缠绕,面部乌青,黑气缭绕,宛若僵尸一般,紧紧盯住房顶。

  张无忌全身紧绷,纹丝不动,双耳却如拥有自我意识一般,各自扭动,似乎在极力搜寻着什么。

  旁人看来竟如鬼魅,形状可怖。

  原来张无忌亲眼目睹父母亡故,心神涣散,六神无主,又受重伤,生命垂危,本就三魂失了七魄。

  而这日正是丁酉年八月二十三日午夜,乃极难遇到的阴年阴月阴时,他又恰逢中的是极阴极邪极毒的玄冥神掌,毒气入体,在这般特殊时日,竟然与天地中的邪气互相勾连,缠绵滋长。

  如若一般人必定邪毒入体,魂飞魄散了但张无忌在武当真人张三丰和诸位弟子的竭力救治之下,肺腑心脉皆被至阳至刚的九阳真气所护,邪毒入体却造不成生命危害,只是在他体内乱窜,憋胀的他眼球暴凸,全身坚挺起来。

  他此时邪气满身,肿胀的如同气球,全身上下如被万千金针倾轧穿刺,无比痛苦,本就涣散的心智,更被冲击的七零八落,诸如性格品德,三观戒律之类,如字入墨中,被悉数抹去。

  一般人受此折磨,早已被冲击的心智全无,化为傻瓜,但张无忌恰恰目睹自己父亲被仇敌逼死,母亲更是在自己身前自刎,心中仇怨愤恨无数,如刀似剑,与胸中邪气互相勾连,竟然在他身心动荡,魂不守舍之际,交相融合,化为那尽失的六魂,补全那缺失的心智。

  那各自扭动的双耳,正是他神魂重塑,性情即将大变的体现。

  此时的张无忌,身体一半犹如火燎,一半却如坠冰窟,一阵如同遭万虫噬咬,一会又如万马分尸,正当疼痛欲死,即将魂归幽冥之际。

  却听的双耳嗡嗡作响,又响起父亲的悲声呼喝,和母亲的癫狂哭笑。

  “所有罪孽皆由张翠山一人承担!”

  “是这些人,一起逼死了你爹爹”

  “孩儿,你要记住不要轻信他人,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你别心急报仇,要慢慢的等着,只是一个也别放过。”

  这些声音交相叠映,一浪大过一浪。犹如黄钟大吕,振聋发聩。

  让张无忌刚刚补齐,仍然涣散的神魂凝实起来,意识逐渐清醒。

  他耳边萦绕父母无数悲号,心中痛苦至极,全身硬挺的如同石块,双手紧握,十根指甲尽皆掐入骨肉之中,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张无忌死死盯住房顶,居然在幻觉中看到了自己惨死的父母缓缓靠近。

  只见那脖颈处血肉模糊的父亲开口说道:“你父亲为人忠厚,却没想到世人皆恶,全是蛇蝎,终被奸人所逼,身死道消。我要你以后以德报德,以怨报怨,对那邪恶卑鄙之徒,使尽一切手段,绝不留情!他人打你一掌,你便还他三拳,他人设你一计,你便谋他满门!”

  “斩草除根,切勿心软”

  又见那心窝淌血的母亲咬牙切齿:“你母亲多智,却终被仁义所缚,没有将狠辣坚持到底,终究落的家破人亡。我要你以后丢掉那假仁假义,三观伦常,世间千种手段,全当施用,心中万般计谋,尽可使当。”

  只做心中欲做之事,只护自身关系之人,一切利己,再勿伤身!

  “这两人幻像言词激烈,情真意切,当真如张殷夫妇从阴间活转,来叮嘱自身孩儿一般,直唬的张无忌心神欲裂,将这些话语如同至理明经,牢牢刻入脑中心内,化为那重构的三观,再写的准则。”却不知世间万物,生死难逆。这二人那里是从阴间活转,只是张无忌心中邪毒二气与心中愤慨和武当山上张殷夫妇死前残留的怨气纠结成团。

  恰逢张无忌心神初定,六魂重构,这股怨气竟然化为他父母之形,将自身仇怨一并化为教导之言,打破他的底线,重构了他的三观。

  这一切事件,均是巧合中的巧合,不幸中的不幸,阴差阳错之下,将这位未来武林中的伟人泰斗,正道宗师全然抹去,反倒造就出一位翻天覆地,随心所欲的古怪魔头!

  此乃后话,此处暂且按下不提。

  只见这夫妇两人言辞激烈,身体却越发透明,原来是恶词出口,怨气渐消。

  两人的面貌逐渐柔和起来。

  那张翠山摇头一叹:“儿啊,父亲即将消散,以后再见不得,你要照顾好自己,一切事务皆不得损害自己,明白了么”

  那殷素素也流下两行清泪,伸手抚摸无忌脸庞:“孩儿,你父亲一生痴情,对我肝脑涂地,终究为我所累,自刎身死。足可见女人如蛇蝎,绝不可一往情深。”

  “你且记住今生之内,看到美貌女子,定要千分警惕,万分提防,若贪其貌美,便设计到手,享受一时,万万不可专情独一,沉沦其中。要做到万花采蜜,一叶不粘,明白了吗”。

  张无忌身心颤抖,眼含热泪,重重点了点头,却见自己爹娘微微一笑,化为烟雾,忽的散了,不禁大感悲伤,心血上涌,啊的一声大叫,昏死过去。

  诸位师叔慌忙来察,却无异样,只以为是孩童梦魇,随即散去。

  待的第二日,张无忌早早醒转,却并不言语,只呆呆的盯着房顶,眸子里墨光闪动,似在思考。

  众人只以为大有进展,看他体寒日减,神智日复,渐可稍进饮食,众人只道他这条小命救回来了,丝毫没有察觉无忌性情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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