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情。”

  真冬能直接地这么承认，我认为她就已经踏踏实实地踏出一步了。

  我不止一次这么感觉，然后同样的不止一次感觉到这样的麻烦是值得的。

  就算人与人的交际会产生磨损，在那磨损中所获得的感情，它所带来的温度并不是让人讨厌的东西。

  喜欢的话就会靠近，讨厌的话就会离开。

  但是不论如何，只要能忠实的感受到那种温热，就会自然而然地感受到些微却真实的成长。

  “你不这么认为吗？”

  所以，当她这样问我的时候，我产生了一种在面对过去的自己，这样的感觉。

  我和她是不一样的。

  虽然有把对自己时用过的说辞对她复述一遍的想法，但是只是略路思考就把那种感觉压了下来。

  要否定吗？

并不是撒谎，并不是这样的。

  我在那个时候感受到的，并不需要让真冬也随着我一同感受。

  我们的处境已经不一样了。

  那个时候的我，只是在自我发掘而已。

  但是，现在的真冬，，并不只有她一个人。

  “我觉得……比起感到麻烦，那更像是对自己的拘束呢，在好的意义上。”

  ”？“真冬偏过头，我仿佛能从她的姿态中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失望，太过细微，就连她本人怕是也无法察觉。

  原来如此。

  感觉……比起知道答案，她更想要的大概是一份”相同“。

  不过话虽如此，我觉得这时候还是不要顺着她的下意识要好些。

  ”即便是感受到了麻烦，真冬也依在继续着。“

  ”为什么会这么想？“

  ”嗯……“我思考着星乃同学和望月同学对她的只言片语，尝试着去拼凑出那样的真冬的形象。

  人偶吗？当时看着那个真冬的我，感受到的违和感。

  如果只是浅显的来看的话，的确会有人觉得真冬的同学们一直在给她施加着压力。

  这也的确如此。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对真冬是有害的。

  因为，若是当真不认为对方存在着意义的话，面具也无法维持那么长的时间吧？

  也就是说，真冬的心里依旧认为她们有那个价值。这样的可能，以及这种可能会带来的变化，我认为它们大概存在着概率的。

  ”明明只要真心的抗拒的话，真冬可以逃走的。“

  ”……“阴影从我的脚下开始蔓延，直至全身。真冬两只手按在了老板椅上——她在感到不满时常常会怎么做，但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这转变成了一个微妙的信号。

  直白地说的话……就是这样的意思吧。

  ”明明对我就能这么任性。“

  ”毕竟我们的关系与其他人不同。“

  ……把话说得这么直接的话，我会感受到不好意思的哦？

  为什么呢？在那种时候我却不会感到什么羞涩。对于这种度的掌握，我姑且表示么蒙在鼓里。

  ”不过，也正因为我们之间是这样的关系，彼此之间的交流可以方便许多。

  “同样也会有恋人之间无法启齿的话题吧？”

  “这种事……并不是我们现在需要考虑的。”

  ”也是。“

  随着距离的靠近，她开始在两人的身体之间构筑起空气组成的桥梁。维持着那样的距离感，我认为那大概是证明着她在等待着我的同意。

  所谓的“并不是现在需要考虑的事情”，并不只有一个意思。

  感觉真冬开始在别的方面起了兴致。

  是我的错吗？

  让优等生喜欢上肢体接触，这会让我感受到罪恶感。

  不过同样的，兴奋感也就随之而来了。

  似乎懂了一点那种拥有着奇怪兴趣的人们的想法。

  “那么……果然对感情的区分是很重要的呢。”

  难道你会觉得与我之间的交流麻烦吗？

  我的意思是这个。

  真冬犹犹豫豫的，在她身下的我可以直观的感受到那种动摇。

  怎么回事啊？

  我不禁要开始自我怀疑了。

  ”怎，怎么了？

  ”不……什么都没有。“

  事实上这已经把想要说的全部都说出来了。

  我原来是会让人困扰的那种人吗？亏我认为自己还算本分的呢。

  大概是也有那个自觉吧，真冬摇曳着眼底的色彩，那紫水晶的光泽映入后，感觉连自己的存在也通透了起来。

  “对不起。”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啦？”

  “我也不清楚。”

  …………

  眉毛和问号一同扬了起来。

  “我觉得，在这种环境下，道歉会好些？”

  是这样吗？

  不，这点就先放放，毕竟我们如果真较起真的话，感觉会陷入各种意义上都能算是惨绝人寰的持久战。

  我指了指真冬，又指了指我，她歪着头沉思了一下，然后就张嘴想来咬我的手指，吓得我整个人震了一下。

  不过好说歹说是没让她得逞。

  “感觉我不大懂真冬了呢……”

  “是这样吗？”

  “唔……”

  “那么，奏有没有觉得和我的交流让人困扰呢？”

  突然掷出的这个问题，我在其中察觉到了些许意思。为了把那种感觉从浓雾中拽出来，我开始思考那句话的前因后果。

  真冬想要我明白的，是什么呢？

  我的回答，对于又她会有怎么样的影响？

  ”我的话，并不会这么觉得呢。“

  ”果然是这样吧？“对于我的回答，真冬并没有感到吃惊，她像是无视之前的一系列所作所为一样淡定的从我身上离开。我在自己的心底感受到了一种失落，但是因为各种原因，我打算忽视它。

  ”无论我怎么样，奏都仿佛乐在其中，如果一直这样的话，虽然高兴，但是随之而来的微妙情感又会让我觉得有些担忧。“

  ”咦？但是……我觉得，那只是对女朋友的基本吧？我还总是觉得自己还远远不够来着。“

  ”就是因为奏这样的性格，我才会感到困扰呢。“

  我还真不知道这点。

  ”对于我来说，真冬的事是永远排在第一等的，但是……如果这也会让真冬感到困扰的话，我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我对于度的掌握，看起来远远没有达到及格的水准。

  就算直到现在我也认为自己能做的远远不够，但是在别人，尤其是真冬的目光中，那已经是过度了。

  那么，也许这种自以为应该好好地收起来？

  恋爱的二人，如果其中有一方横冲直撞的话，恐怕会伤到对方吧？那么，果然还是应该克制……

  真冬的微笑吞没了我。

  为什么说是吞没呢……

  我应该做出怎么样的行动，应该为此说些什么？迷茫随之而来，我不由得呆呆地昂看着她。

  ”觉得我很奇怪吗？“

  犹豫，点头。

  ”即便如此，也不觉得麻烦？“

  ”……我不觉得这可以推翻我之前的说法。“

  ”不用了，毕竟这就是奏。“真冬像是投降般轻轻举起了手。

  ”感觉相当的……明亮。“这么说着，她朝外边望了一眼，然后目光又落回了我的身上。

  我随着她目光的轨迹望去，昏黄的日光虽然比不上正午的绚烂，却也依旧不是我能直视的。

  果然，真冬也觉得太亮了吗?

  这样的话，我去把窗帘拉上好了。

  这么说着，我打算撑起身子，腰却在中途被人拦住了。

  那个人几乎是缠在了我的身上，温软抵在我的胸口，我感觉就连呼吸也被那种温度干扰，身体的系统不能如常运行。

  “亲热的话，等一下可以吗？”

  我指了指窗户，真冬却相当干脆地忽视了它，直直盯着我，时不时还小小活动一番手脚。

  有些痒。

  “那个……”

  “奏，我是在说你哦。”

  “咦？”

  我吗？明……亮？

  “是啊”，真冬这么说着，我感受到的束缚感开始随着思维的分散而增强。

  真冬几乎如呓语般呢喃着，我几乎要感到困了。

  “奏的话，温暖，明亮。如同太阳。”

  “…………”

  “所以……如果奏一直那样拘束自己的话，我会不开心。”

  “是这样吗”

  “嗯，因为我的想法而放弃自己原本的打算什么的，这种事我并不希望它发生。”

  “明明那可能与你的想法背道而驰？”

  “如果不这样的话，我会觉得这份感情只有奏一个人在出力。”

  ………………

  “至少在这种事情上任性一些好吗？”

  "我认为，真冬想要的就是我希望的啊？“

  ”那如果，我想要离开奏呢？我喜欢上其他的人了呢？”

  胸口的炙热正在燃烧。

  “不要……说这种话。”

  那样的假设，光是想想就感觉要吐出来。

  头晕目眩。

  “奏！……抱歉。”

  “唔……”

  我以晦暗不明的视线看了对方一眼，摇了摇头。

  “没什么。”

  ”那个……我不会的。“

  我看向那个人。真冬乖巧地在我面前正坐，那股郁气也就一下子消散了。

  唉……轻轻叹了口气，我牵起了对方的手。

  ”如果什么情况都能考虑到的话，我未免也太厉害了。“

  ”嗯嗯，是我的错。“

  ”啊……并没有怪罪的意思。“

  因为太过于不可能，反而在假想中出现了概率。

  这么看来，反而是我有问题吧。

  “因为一旦到与真冬有关，我感觉自己的行事风格也会出现变化。”

  这种变化是不可控的，会随着另一个人的转变发生相对的调整。

  毕竟真冬对我来说是特殊的人。

  “如果是这种事的话，我在很久前就发现了。”

  “啊……”

  “倒不如说，即便是在没有确认关系的时间段，只要与我们二人有过接触，也都能或多或少的了解到这点。”

  我回想起了奏与真冬的过往，然后不禁移开了视线。

  还真是哦……

  ”所以呢，就算是发脾气也好，都没问题的。“

  这么说的话，我会当真的。

  我这么对她说道。

  没问题。

  她微笑着这么回答。

  如果说，正因为对方所想代表着自己的希望。这样的话，比起互相拉扯与让步，直来直去的反而更有优势些。

  现在的我还做不到这种事情。

  但是我会努力去习惯。

  直到有一天，连那种任性也能化为日常为止。

  人与人之间，以感情维系起的桥梁，其中的空缺。

  为了弥补那种空洞，我们都只能不断地调整。

  希望比起被尘土淹没，未来能更快的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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