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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宫阙高台不胜寒,无忧山岳何时春 —— 待婚期二女苦修花嫁,递请帖贵人突传筵席,3

[db:作者] 2025-08-16 21:20 5hhhhh 5370 ℃

“修竹,你去传些茶点,多上些品类,看看妹妹们喜欢什么。就取那冷泉煮茶,也作些果子饮。”修竹领命立刻退下。同时立刻另有一掌事宫女出列安排设下蒲团,席面于树荫之下,以供茶饮、休憩。

等到一切妥当,这位掌事宫女又是亲自引几人入座,态度殷勤。

“谢谢姐姐。”云月谢了一句。

“小姐折煞奴婢,当不起小姐一句姐姐。叫奴婢修花就好。”掌事宫女客客气气。但是想到洛容的嘱咐,二女都不敢怠慢,还是称谢。

看着婢子们忙前忙后,徐惠妃却和山雪云月攀谈起来。

”你们母亲进来可好?“

”谢娘娘关怀,母亲身体还好,就是忙碌,最近除了公务还要照看弟弟。“山雪立刻回答。

”呵呵,那可真是难为她了,第一次带孩子。等到孩子大点我就请你们母亲也过来。好多年没见过她了。”

二女心中讶然,山雪立刻开口:“哦?娘娘与母亲是故交?”心中却又有些明白:徐妃娘娘是潜邸旧人,母亲秋娘亦是潜邸旧人,互相认识不奇怪。

徐惠妃浅浅一笑没有回答。此刻茶点已经布置妥当,回到徐惠妃身后立定的修花、修竹二婢一见主子不语却是心中了然,立刻各向左右走出,打出一个手势众婢子就分为两列跟在两人身后走远了。片刻,修花、修竹归来,又是立在惠妃身后。

山雪云月哪里还不知道这是要说些私密之事,竟隐隐紧张起来。

“我和你们母亲何止是认识,说大有渊源也不为过。”徐惠妃一顿,示意二人用些茶点然后继续说到:“你们母亲当年可是潜邸丫鬟堆里的名人。”

二女虽然细细品鉴着金贵的宫廷糕点,耳朵却是竖起,母亲的旧事,怎么可能不敢兴趣。

“你们母亲也是苦命人,据说家在北方。北狄南下打草谷,把村子屠了。女子和长相清秀的男童就卖做奴隶。你们母亲就被人牙子给卖进西南的小倌馆子。过了几年,先皇追查和北狄勾结的商人时查到了经手的人牙子,就把你们母亲也救了下来。当时你们母亲已经被养作了伪娘子,完全已是女子做派。问她叫什么,只记得姓秋,索性就叫秋娘。她也没了归处,索性到了府上做个丫鬟。但是她没净身,也没服转凤丹,年岁不大但已经隐隐有几份男子骨像,很是高挑,实话实说这反而让她更清秀了几分。昭贤皇后认为把她放在女眷内宅不合适就放在外院伺候。她性子倒也是个野小子,上树掏窝,下河摸鱼什么都干,哪里像个姑娘家。当时姐妹们都说秋娘是不是会变回男子。结果她一来二去和一个杂役玩的特别好——就是你们父亲,武清。”

山雪云月听的津津有味,敢情这比话本字还有趣。

“后来天下越来越乱,先帝认为不能坐以待毙,开始整顿西南道的兵马备战。武清就自己报名做了步卒。刚开始也就只能借着剿灭山匪练兵。山匪都是地头蛇,占着地利,其实不好对付。先帝爷也吃过亏,被伏击过几次。有次武清回来全是伤,神智不清,话都说不清楚。秋娘一边哭一边照顾他,结果你们爹一会叫她秋羊,一会叫她秋墙,把你们母亲吓坏了,以为武清傻了。后来武清伤愈之后觉得好玩,还这么胡叫。秋娘就委屈,抱怨武清不讲情义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你们爹嘴硬说秋娘本来就没名字,秋娘不过昵称,和阿猫阿狗一类,气得你们母亲大哭。”

“父亲好欠打!”二女心中都是此番念头,但是不可言父过,只能低头拿茶点堵嘴。

“你们那爹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一看秋娘哭马上就怂了,又不知怎么开导,居然说我给你取个名字。你们那爹当时就是个大老粗,也不知道怎么搜肠刮肚想出来个月字,说是中秋佳节有月,合家团圆,月亮又美,定是好字,正好配美人。那可是在伤兵营啊,又不是私下,他就那么大咧咧地说。当时刚上任的庶务女官也在这里巡视。哦,你们认识,就是安姑姑,当时都叫安姑娘。安姑姑一看秋娘是个姑娘打扮,又不是妇人发髻,以为她是黄花闺女。再看你们爹一副兵痞做派,安姑姑立刻就来气了,指着武清就骂:待字闺中,待字闺中,女子闺名只有二人可取。要么是父,要么是夫。你非她父,你是她什么人?!调戏伤兵营护理娘子,看我不把你刚接上的骨头全拆开。说罢就叫人把你们爹拖出去打。秋娘扑到武清身上挡着,死命求情。你安姑姑不明就里,就问:他是你相好?我当时也在充任护理娘子,亲眼看着你们母亲的脸烧成猴子屁股,落荒而逃。还好你们爹逃过一劫。”

“大姨,女相,威武!”二女在心中默默给安念云磕了一个,差点就要把将来的大将军给杖毙了,气派。

“再后来嘛……军队调动越来越频繁,战斗也越来越多,武清倒是和秋娘来往更密了,每次回来都给她带礼物,当时已经有人笑话武清是不是想讨秋娘作妾,都被武清打了。大君也开始自己带兵,大君天生帅才,先帝都说自愧弗如。大君把周围的山匪叛军很快都剿灭了。你们爹倒是有两把刷子,很快做到伍长、百夫长,被大君点为亲军。亲军那是有战马的。武清趁着回驻地休整,就时不时带着你们娘出去骑马。你们爹有个坏毛病,好酒。宅子里管的严,非宴无酒。军中刀光剑影无酒不欢,放的宽。每次他和你们母亲去跑马都带着酒,结果秋娘还给喝上瘾了,都怪武清!酒为色之媒,你们母亲一喝酒那小脸红噗噗的,娇过多少女娘。后来果然就出事了。有天突然秋娘就缺勤了,而且是一整天。当时是在打仗啊,谁知道是不是敌人细作摸进来了。安姑姑是个细致人,认为不可大意,立刻就查。结果发现人就在屋里,躲在被窝里哭。谁问都不说。还是安姑姑看出些端倪,把人都赶走了,自己上去掀了秋娘被子,直接扒了了小衣亵裤查验……本宫知道对子骂父乃是无礼,”徐惠妃一顿,连自称都变成了本宫,“但是本宫还是要说,你们那爹,年轻的时候真不是个东西!”

山雪云月身子一震,连忙放下茶点,起身就要请罪,却被徐惠妃挥手制止,“你们起来干嘛,继续吃你们的。”二人谢过又是坐下拿起茶点。但是其实刚才就已经是假吃,听着父母的房中秘史实在太过尴尬,二女直想刨个坑钻进去,只能佯装醉心美食。

“你们母亲伤成具体什么样,我不知道。只知安姑姑翻出好多条带血的小衣、亵裤。安姑姑大事上铁面无私,但是这件事情上反而心软,只对外说是病了。然后无病假缺勤扣了些例钱拉倒。后来安姑姑就要找武清算账,算他走运,当时随着大君往北面争夺平原去了。不过从那以后我每月去药房领转凤丹的时候,也会碰到你们母亲了。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那些亵裤不知怎么销毁不全被人发现了。虽然只是外院的婢子,但是身契和内院女婢可是一般无二。没有主家指婚就勾搭上了男子,这叫啥?我现在都记得告示上那个四个大字——无媒苟合!安姑姑来求我帮忙,我年长长公主几岁,幼时伺候过长公主,长公主念我这旧情。而安姑姑因为被牵连,已经直接从女官被贬为女婢了!长公主是侠义心肠,一听这事就说罪不在秋娘,然后就带着我赶过去。好险好险,赶到时秋娘已经被装在猪笼里准备沉塘了,慢一步你们就没母亲了。”

二女脸色如土,皆是后怕。

“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在潜邸是呆不下去了。你们母亲被扫地出门,住到隔壁村子里去了。每个月长公主都会接济她,让我送些银钱,我本想帮她搞到转凤丹,但是实在不行,这药在西南实在太稀少,在潜邸都是鲜制鲜发,可丁可卯,一颗多的都没。我劝秋娘要么算了,药也没了,干脆改回男装吧,结果她就哭说做不得男子了,已经是女人了。她无田亩,自己也就养些鸡鸭算是外快。村里有位老嬷嬷,做一些阉鸡阉猪的活计,秋娘会让她帮忙阉鸡。嬷嬷操作的时候秋娘就在旁边看,偶尔搭把手。听说是有天去阉鸡,结果看到嬷嬷在阉猪,那猪力气大,嬷嬷年老摁不住被撞倒了,眼看就要被踩踏秋娘立马上去制住了猪。嬷嬷留她用饭,期间对她说:姑娘是药娘子吧,而且已经断了药。你们母亲当然吃惊,问嬷嬷怎么知道。结果嬷嬷起身解开衣裙给秋娘看,秋娘一看嬷嬷腿间空空,但是又无有女阴,一下知道对方是阉娘子。嬷嬷才说自己其实以前是京城的高阶刀子匠,岁数大了想要死在故乡就回来了。几十年的经验在那,一眼就识破了秋娘,本不想多管,但是秋娘没有不管她,她也就不能装作不知了。嬷嬷就问秋娘打算,这断了转凤丹,年岁再一大,女形可就无法维持了。而且因为转凤丹毒害红丸,就算变回男形恐怕将来也难生育,如同太监不男不女。秋娘一听就急了,又是哭,说自己有人家了,是被取了闺名的,必须是女子。嬷嬷忙说先不急,接着就给了你们母亲一葫芦,里面有够吃几年的转凤丹,说是京城带回来的,自己岁数大了,已经用不到了。我去送银子时见了那么多转凤丹都羡慕。后来你们应该可以猜到,秋娘便是拜在这位嬷嬷门下学习煽劁之术。”

二女恍然大悟,刀子铺祠堂里最高处有个牌位母亲时不时去祭扫,就算做了侯夫人也没断过。看来就是这位西南的师祖了,原来还有这样的因果。

“至于你们那爹,最后也跑不掉。长公主直接一封家信送去前线了。大君刚拿下南郑平原,正办着庆功宴就收到公主的信件。拆看一扫,立刻叫卫兵把喝的正高兴的武清拖出去,二话不说五十军棍,管你是不是刚升任骑兵千户。你们那爹被打懵了。大君让他立刻滚回西南,把你们娘纳进门。武清搞明白出什么事情之后倒是愧疚,他才知道差点害了秋娘性命。武清在平南郑的时候因缘际会救了个饿晕路边的小子,救活一问还是个秀才,再一问可就惊人了,居然才十岁。大君以为是可造之才就把他留下,但是后来发现是个书呆子。但是这小呆子对武清很敬重,叫他一声大哥。武清自己识字但肚子里没几两墨水可不得什么都问问这小呆子。武清也自知理亏,说的模模糊糊。就说自己坏了个姑娘清白,需要立刻把对方纳进门,礼节怎么安排。小呆子是实在人,立刻问大哥既然没有娶妻,那为何是纳这姑娘为妾而非迎娶为妻,是不喜欢?武清虽知妻妾不同,但哪里知道纳和娶不是一回事,一直以为就是把人抱进屋睡一张床就行。这一听才知道纳是把人看低了,立刻改了主意。结果你们母亲某天从嬷嬷那回来直接被媒婆堵在屋里。一问才知是武清回来了。本来你们母亲是有腹稿可能会给你们爹做妾的。结果那媒人直接把三书往秋娘怀里一推,雇来的脚夫把武清变卖所有赏赐缴获换的聘礼往门前一放,然后就是你们爹的大嗓门:我问过读书人了,三书齐备,求娶正妻!”

“母亲答应了?!”山雪云月这下是实在淡定不了。

“哈哈,哪里那么容易!!你们母亲好歹已经做了姑娘家,要脸。你说要娶就娶。”徐惠妃拿起团扇掩嘴而笑,“虽说郎有情妾有意,但是你们爹之前也太过分了。你们母亲才多大,还没及笄,他居然敢用强,才喝了几口就敢这样。”

“啊,母亲还没及笄?”二女一惊,这也太禽兽……二女赶忙摇头驱散所思,为尊者讳。

“秋娘应该是又惊又喜,但还是把媒人赶出去了了,门闩一插死活不让武清进门。”惠妃娘娘抿了口茶汤,“我也不知道你们母亲当时什么想法了,但是我觉得她做得对,就是要急一急武清。再则,武清当时也是心乱,小呆子的话听了一半就跑了,什么三书齐备?聘书、礼书、迎书这三个能一样吗?迎书乃是迎娶新娘之文书,是去岳家接新娘过门时才交接。他见面就给迎书,什么意思,强娶吗?他是求娶正室还是抢压寨夫人?真真无礼!”

二女连连点头。

“后来还是长公主出面了。毕竟秋娘虽然被赶走,但是身契还在府里。长公主开了金口允了这婚事。但是你们母亲毕竟是药娘子,讲来净身之后只可为阉妾,何况她还未净身。自从粱朝立阉后出了大乱子,再也没人敢动阉妾扶正的心思。长公主当时还是闺中女子,又不是当家主母,自然就有人不认,日日都有嚼舌根的。武家族老还出了要把武清赶出族谱的议论,好在武清已是掌兵千户,而武家满门全是杂役,这下全族都指望着他出息,一时半会也不敢干什么。后来脱了半个月也没着落,武清只能连夜赶回军中。结果在他之前长公主的家信先到了。武清一进营门就被按倒劈头盖脸三十军棍,打完了拖到大君座前。大君问他:有媳妇了吗?武清半死不活地回没有。大君便说那你还敢回来,违抗军令,拖出去继续打。不瞒你们,送信的就是我。我立马请大君开恩,那小呆子秀才公也出面作保,说有法可解。大君这才开了恩。”

“哦,敢问呆……”山雪出口就觉不妥,“敢问秀才公有何妙计?”

“妙计谈不上,无非军中无戏言一句。呆子求大君立军令,之后攻取武都,头功者可允一事。之后只要大君在昭贤皇后面前说一句为将者无信,安能领军。”

山雪神色大变,她虽非文士,但是【开国实录】倒是也读过数次,武都之战大名鼎鼎。大君出千余骑兵,绕午谷过群山而入敌后,截取粮道,左突右冲,最后成功袭取平阴。旧陈所部阵脚大乱。平阴一失,武都便是无根之水,人心浮动。该面敌军又重兵在前,后方空虚,粮草所需自是颇多,一听后院起火自是没了分寸。很快中了围三缺一之计,自离坚城受死。

不需再想,山雪已经知晓这带兵出午谷是何人了。

“之后武清拿了这头功,自是向大君求个美人。大君就向昭贤皇后求情,说言而无信不可为将。皇后娘娘终是点了头。这美人自然是秋娘了。她凉了武清半月,却见武清连夜走了,心中还当缘分尽了,哭了一场倒是咬牙打起精神去你们师祖那修业。结果却来了主母允她配人的消息。秋娘正惶恐不知会被指给谁家做妾武清却又是归来,这次还带着小呆子。小呆子说一步,他做一步。先去了你们师祖那,给你们师祖磕头,说一日为师终身为母,特向岳母求娶秋娘。这次就聪明了,秋娘受了委屈,再是郎情妾意也不可能一口答应,让你们师祖代为点头既能维护秋娘脸面也合乎礼法。小呆子领着他也没干见面就递出迎书这种蠢事。而且大君也求皇后娘娘给安姑姑官复原职,安姑姑依娘娘的口谕去武家敲打。虽然武家的宗法外人没法干涉,但是如果武清分家自己关起门过日子他们也不可打搅。”

“好好好!”云月居然激动地鼓起掌来,好像真在听话本子。

“看来秀才公也不呆啊?为何要叫呆子?”山雪倒是疑惑。

“开口就是古人言,让人觉得迂腐罢了。比起策论,小呆子倒是更通经意,寻章摘典信手拈来,什么事情都能给你找个出处。本来大君以为就是个读死书的,后来却觉出了其人的妙处。礼法如水,密不透风,其人如鱼,游戏水中。小呆子总能在古人的礼法故纸堆里给你挑出字缝来。大周代陈,匡扶天下,正是大破大立,怎能被许多繁文缛节绑住。但欲除去旧制,天下文人口诛笔伐之事多矣,虽有兵戈之利,总不能行焚书坑儒之事。呆书生倒是长袖善舞,几篇文章就堵住了悠悠众口。”

“哦,那到真是个大才。”二女叹服。

“诶,国朝新立,本以他的功劳可以封爵,结果他呆劲上来了,非要去科考,留了封书信就回乡考举人去了,你说可笑不可笑。”徐惠妃莞尔。

“总而言之,”徐惠妃细细啜饮一口茶汤,“你们母亲还是嫁了你们爹,但是外人虽然不敢大声言语,心底却大都不认的。武家和秋娘的关系差的没边。武家人私底下骂她不如阉妾就是爬床的小倌娈童,怎么难听怎么骂。你们母亲又是认死理要面子的。及笄宴一过,她就把武清赶回军营。武清虽是个粗人但是不傻。半路上就觉出不对,打马赶回。结果发现家中无人,最后问了你们师祖才知秋娘把刀子匠大考安排在了当日,此时已经煽除红丸在蝉室里养伤了。如此种种,不一而足,名分一事真是折磨了她半辈子。武清封侯秋娘也没混到封诰。结果武清殉国,武家人倒是立刻打上了爵位的主意。秋娘这个有实无名的侯夫人就特别碍眼,直接被一帮子族老赶了出去,除了身上穿的连釵环首饰都没带走,净身出户,好不可怜。还好天家圣明,直接封了侯府,也没下旨袭爵。”

见二女神色戚然,徐惠妃连忙宽慰,“好在秋娘已经是高级刀子匠,在刀子铺里倒是如鱼得水。而且祸兮福所伏,她在刀子铺不遇到了你们两个娇娇儿吗?”

制止二女行礼,徐惠妃又是开口:“诶,说了你们母亲的旧事,我和她的因果倒是没提几句。”

山雪云月立刻坐正,全身上下都透出四个字:“愿闻其详”。

徐惠妃望着二人“莫待下次分解”的架势,又是掩嘴娇笑,然后开口:“是你们娘为本宫去的势”。

儿女愕然。

“这有什么好吃惊的,你们母亲出师之后可是本朝最好的刀子匠,”惠妃又笑,“不过说来倒是话长。我和你们母亲不同,我是家生子,生来就在主家伺候。上面有几个哥哥,不缺传宗接代的。我又长的过得去,便是自小被当做女子娇养。”

二女嘴角抽搐,徐惠妃姿色非凡才叫“过得去”,那自己二人当是庸脂俗粉了。

“后来我被派去伺候幼年大君,我那时长的快,比大君还高一个头,大君非要叫我姐姐,明明比我大”,徐惠妃咯咯咯的笑出声,“后来大君长到少年便去从军,我又被戴上贞操锁遣去照顾长公主。后来昭贤皇后认为大君身侧连个婢女都无,全是大老爷们,必是照顾不周。但是军营女子不便,光是月事遇到行军就是让人头疼,于是皇后娘娘便想起了我。一是我和大君熟悉二是药娘子从军方便,三是……”惠妃娘娘年上红云暗显,“大君年岁到了,床笫之事也该有人伺候。虽说那会还没取消军妓,但是那些妓子不洁,大君是厌弃的。于是才有了让我送信的事,除了公主的信还有皇后娘娘的信,就让大君收我做个通房丫头。”

“原来如此。”二女颔首。

“结果大君不同意。”徐惠妃却是苦笑。

二女又是愕然,连徐惠妃这般风华绝代大君都看不上?再想君后娘娘天人之资却又黯然,果然不如君后娘娘就不行吗,将来如何自处?

“你们莫要多想”,惠妃看出二女胡思乱想连忙打断,“大君非是嫌弃却是怜惜。我与大君幼年起便是朝夕相伴,大君舍不得让我做个通房,直接借向先帝四百里加急送军报的机会给皇后娘娘回信要直接纳我为贵妾。这本不合规矩,伪娘子、药娘子都不能直接入后宅为妾,都需要先上锁具做通房,之后被夫主取了元贞再去势,才能晋位为平妾,哪有一步到贵妾的。但是大君铁了心,直接把纳妾文定给办了,然后把文书随信一块给皇后娘娘发去。”说到此处,徐惠妃满面红光,仿佛又回连理喜定之日,“还好皇后娘娘没有怪罪,你们姐姐我逃过一劫啊。”徐惠妃又是一笑。

“后来我军攻城略地有了问鼎中原之势,先帝先是称王后是称帝,立了大周法统。依礼大君为长子自然封王,当立王妃、侧妃。我作为贵妾反而身份尴尬,当时我还未净身,红丸未除,便是有人进言立我为良媛,这已经是恩遇,本来我只可为侍妾,结果大君又是不喜,还对我言当日纳我为贵妾便是指着让我得了这侧妃的位置,还言未娶正妃,就巴望着一位侧妃理事。”惠妃停顿片刻似在思索,“我是当真不愿成了大君的拖累,就想着赶紧净身做个良媛也好。结果大君执意要立我为侧,还与先皇争吵。后来才知就是那帮子来投的文人氏族在朝堂挑拨,搬出阉妾不高封的规矩来。大君私下告诉我,此非后宅之事,乃是在朝臣子找个由头试探君王。天下未定,这帮子氏族又做起了拿捏主君共治天下的春秋大梦。”徐惠妃心中有气,把团扇啪的一下拍在桌上。

山雪云月低头饮茶进食,非为嘴馋,当真是被吓得。后宅女子不言政事,怎么从来的路上就听了一路帝王权术,到了席上还能再听,二女皆是无语,只能假吃。

还好徐惠妃立刻打住,“你们刀子匠出身定然清楚,阉妃高封只有一法。”

娘娘开口,二女只能停下手中动作回望,也不知该不该答。

徐惠妃倒也没有考教的意思,自问自答:“锤煽而已。”好个“而已”,虽然心中早就猜个七七八八,但是听闻徐惠妃亲口说出二女心中还是骤然掀起惊涛骇浪。徐惠妃继续言到:“破开春囊挤出红丸之后以锤击打,待到红丸毁坏殆尽再割去烂肉。”语气毫无波澜好似平平无奇。

云月还在愣神,山雪抖胆开言:“锤煽为诸多煽法中最凶险者,一着不慎……”

“暴毙。”徐惠妃秀口轻吐二字,“非出类拔萃之刀子匠不可行此术……这便是我和你们母亲的渊源了。”

云月终于回过神来:“可是母亲曾说此法最险恶处乃如其他煽法不可麻醉镇痛。刀煽疼痛,咬牙还可坚持。锤煽之时,受刑阉娘子就算未有血崩之症亦可能疼痛昏厥而死。”

“没错,”徐惠妃凄然一笑,“我受煽之时口吐白沫呼吸停滞,是你们母亲连续以银针刺我头顶大穴又在耳后一处放血压制脑内暗处血崩,这样我才转醒……你们母亲是姐姐我的恩人。”

片刻寂静,徐惠妃轻轻叹气,“是我执意受锤煽,堵了朝臣的嘴,但是却是瞒着大君安排的。后来大君迁怒你们母亲我是没有想到,虽然只是罚俸,但怕也是得罪了大君。秋娘拖延这么些年岁才获封诰,说不的便是我的罪过……”

二女心中乱糟糟一片,想要宽慰却不知如何开口。

“罢了,都是名分惹得祸害……”可能也是感觉气氛沉重了一点,徐惠妃有意说点好事,“我絮絮叨叨许多就是想让你们知道,大君是位重情之人,你们姐妹必得厚待。而自古妾室之祸少出夫主多自妻主,妻主妒恨才是祸根。”

”噗通,噗通。”二女哪里还敢坐着,立刻就跪下了,连此刻立于徐惠妃身后的修花、修竹都巴不得自己是聋子瞎子,赶紧也是跪下。议论妻主?那不就是议论君后?!杀头大罪!

“诶呀,快快起来,君后娘娘刚才吩咐不许跪……你们听我说完啊,”徐惠妃知道她们误会了,连忙解释:“我想说的是君后宽仁,不是寻常妻主,最是好相处。我伺候君后娘娘多年,只从娘娘哪里得了两样东西”。

二女疑惑抬头。

“一是赏赐,二是宠爱。”仿佛还怕二人不放心,徐惠妃补充道:“莫要忘了你们是君后亲自选的。我抖胆僭越一句:你二人要牢记,你们不仅是大君的妾室更是君后娘娘的妾室。君后娘娘不可能亏待你们”。

当二女还处在否极泰来的恍然中,徐惠妃压低声音叮嘱:“总之你二人安心,我也是阉妾知道你们担心三贞之事。君后娘娘为此想了很多法子,绝对不会在名分上委屈你们。”

山雪云月只能恭敬拜谢。

此时风起,满天花雨。二女仰望,一时无语。只有满天锦绣加身,如是华服天衣。

(本章完)

后记:

这一章比原计划超了8000字,而且没能把提纲内容写完,只能调整,把部分内容移入第四章。为了履行本周完成第三章的承诺在机场赶了几个小时稿子。但是第三章后半因为没有时间校订,可能有错别字和少数不通之处。之后休假结束会二次校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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