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导员同志，我等下该怎么办？”坐在副驾驶的吴志伟局促不安的用手捏着作战服的衣角，“我该怎么叫……”

“我不是指导员，我没有一个连队的人，我就带过老妹儿和你。”作为这一代最年长的男性雪风这么说着，“说起来老妹儿见我爸妈的时候就是喊的叔叔阿姨，可是你……”

“我……”吴志伟看着右手无名指上那一圈纹身一样灰色的咒印，“那我直接叫妈？”

“嗯，可以。”雪风打着方向盘朝服务区入口开去，“她问你跟樱姐关系怎么样你就说好，别的我来说，总之你别怕，她已经是你丈母娘了。”

“我听说樱姐的爸爸……”吴志伟又想起了那天被摸脑袋的事儿，“我会不会……”

“你只要不搞外遇就是绝对安全的。”雪风停下车解开安全带，“不说这个了，你想吃点啥？”

疲惫不堪的雪风和吴志伟终于在火车站接到了田村加奈和她的另外两个女儿田村咲和田村霞，据雪风说就连从小一起长大的他都分不清这三胞胎姐妹可是吴志伟却能从长相一模一样的三个人里准确的区分，或许对于樱来说他就是那个正确的人。五个人开车比两个人轻松了不少，在一次次停在路边换人开车的过程中一行人快马加鞭的前往专案组，不出意外的是加奈果然询问了吴志伟和樱的情况，有了雪风的提点他给了自己岳母一个满意的回答。

“你以后可以去警察业务支援课嘛，不要感到遗憾。”加奈这样对吴志伟说道，“在哪里有联邦调查局、罪案调查局、苏格兰场还有很多世界顶级的专家，你会得到比你的同学更多的东西，见到很多闻所未闻的大案件。”

“这里已经闻所未闻了。”吴志伟闭上眼睛仰着头说道，“我们本来以为只是侦察、救人，没想到那里的人居然会吃人。”

“从某种角度来说我们也在吃人。”咲转过头来说道，“只不过我们不用嘴巴而是用子弹和刀剑，现在的你和我们是一样的了。”

“那找姨夫的怎么办？”虽然已经做过可是这样的东西还是有些不好接受，吴志伟岔开了话题，“咱们就拿着那根骨头给人家吗？告诉他那是你的姨妈？”

“至少还找得到。”雪风欠起身在屁股底下摸了摸发现了一颗子弹，“多少人找不到也没人找了……这谁乱扔的？扎死我了！”

“骨笛不是一号目标的，一号目标在哪呢？”雪风从杯架上拿起咖啡抿了一口，“加奈阿姨，我老爸那时候是怎么找到钱总的？”

“你老爸那时候可是容易多了，他们知道目标在那里，一个晚上就把工作做完了。”加奈把杯子放下说道，“第一次带队就是这么复杂的工作真是辛苦你了。”

经过了长时间的驾驶一行人来到了专案组，在等候支援的时候他们和樱做了很有价值的工作，经过甄别那些具有高情报价值的嫌犯被单独关押，如果不这么做那么多脑袋一颗一颗摸起来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在看了书面文件和人员关系表以后加奈带着三个女儿去了旅馆，在正式开始工作之前她们需要好好休息，毕竟阅读别人的大脑也是很辛苦的事情。小县城的旅馆虽然条件简陋但是至少有张像样的床和暖和的屋子，这里已经被Jagdfuchs包下，旅馆里的人也换成了绿野酒店的工作人员。休息充足吃饱喝足的三人再次来到了审讯室，她们的第一个目标是村子“三大家族”的成员之一，从现在的情报来看他们掌管的是村里的祭祀和婚丧嫁娶之类的关于仪式的东西。

嫌犯被带上了一个装有不少二极管的头盔，身穿白大褂的CEO也戴上了一个差不多的头盔，只是那个头盔像大头娃娃似的更大一点，在她的手上还戴着一只有着电极和导线的手套，这些都是遮掩她们拥有超能力这个事实的道具，当能力发动的时候嫌犯好像被电击一样浑身颤抖起来，过了一会儿加奈停下了动作摘掉手套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平板电脑，在有了AI辅助的今天可以不需要再像几十年前一样手绘看到的景象而且人工智能还能根据描述把看到的景象变成影片。母女四人就这样每天工作8小时按照情报价值由高到低的顺序读取着这些人大脑的记忆，这样的“审讯”持续了好几天，获得的图片和视频有了很多。

“他们的确在不由自主的隐瞒一些东西。”加奈得出了和女儿一样的结论，“即便处于疲劳或者其他的状态也会坚决的保守秘密。”

“就是这些秘密才是重点，田村博士，我们现在已经不在乎什么手段了，只是……”专案组的负责人对Jagdfuchs的CEO说道，“我们现在希望的就是把案件办的透彻，证据确凿铁证如山。”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问题，如果那些被解救的女人有药物造成的脑损伤那么他们会不会也是一样呢？”加奈拿起平板电脑指着机器背面的金属壳说道，“那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有坏道的硬盘，无法读取。我的建议是给你所有的嫌疑人还有尽可能多的村民做检查，或许他们都有那种药物导致的脑损伤，这里的团结一致或许是毒品的功效。”

“关于那个‘1号’，您有什么发现吗？”专案组的负责人看着那台放在角落里糊弄人的仪器，他有点庆幸这东西过了几十年还是没有上市，要不然自己的太太买一台趁他睡着给他戴上他从伙食费里省下的私房钱可就都保不住了，“现在全国……不，全世界都在盯着咱们这里。”

“你找一个有山地行动经验的人和我们一起行动，当做见证者。”加奈的话让负责人的表情舒展了，“有一个地方我认为有去看一看的必要。”

“咱们有事情做了！”有人站在院门口喊叫的时候时雨正带着自己的部下搜查“村医”的住宅，在这个贫穷的乡村里作为三大家族之一的医生世家却有着相对优渥的生活。很多情报都表明在这个家族里秘密流传着某些药物的制备方法，从法律的角度来说那些东西应该说是毒品或者违禁药物更合适。可是一直到现在他们什么都没找到，样品、原料、生产设备、技术资料还是待销的成品在这里全都没有，看得出来他们的确是很谨慎的人。

“说的好像我们闲着似的！”一直没有成果的警察急躁的扭头吼道，“干嘛？忙着呢！”

“不是，我是找承包商！”门口的警察被怒吼吓了一跳，“有人让我找他护送我……”

“走吧，去哪？”雪风怕那俩人吵起来赶紧出门，这阵子除了这个棘手的案件就是各种超出认知的发现，参与办案的警察有不少精神状态都不好，“护送你去什么地方？”

“这儿！”那个警察拿出来了一张画，“坐标什么的都没有，我只知道咱们得找个像这样的地方。”

“好的，我明白了。”雪风对着院子里喊了一声，“你们留下来帮忙，我去就行了！”

雪风走进帐篷就变成了那个个子高挑身材火辣的女人由美，她拿起战术背心套在身上背起枪走出了帐篷，现在他需要变成这个样子好利用那敏锐的感官发现躲藏起来的敌人。在营地里她碰到了真纪，加上海瑶和凯欣凑成了一支巡逻队。

“我觉得这地方像是半山腰上，那里咱们还没上去过。”背着一堆登山装备的由美一边走一边端详着那幅画，“这些家伙都在神秘兮兮的搞什么？”

“我有预感今天有重大发现！”那个背着勘察箱的警察看上去挺兴奋，“突破性进展肯定就在咱们这边！”

“在这里哪天不是突破性进展！”海瑶从背心的附包里拿出保温杯喝了一口，“我以为我经历的事情就够不可思议了，想不到这里的事情更加不可思议！”

“什么……不，我不问。”警察刚一开口就看到了斜着眼睛面目凶狠的真纪，海瑶和凯欣她们两个是法拉第笼行动里被解救的“杀手练习生”这件事可不能让外人知道。担心说错话给自己惹麻烦的警察闭了嘴，队伍安静的走在山林中人踩出来的小路上朝着那座山进发。

“什么人！”走在最前面的真纪突然端起了枪，一个人影立刻高举双手站了起来，“让我看见你的手，跪下！”

“我不是坏人，我是干自媒体的！”跪在地上的年轻男人因为恐惧声音都变了，“我进山找新闻！”

海瑶和凯欣立刻上前把跪在地上手抱头的男人按趴下，她们一个用枪指着男人的头另一个人把男人身上的东西全部拿走，除了拍摄用的设备他还带了登山绳、岩钉一类的装备，配上那一身专业的户外服装他看起来更像个徒步的驴友。

“你是怎么进来的……”当男人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由美眯着眼睛问道，“到处都有你们，这回你跑现场来了！这么多人失去了亲人你们就像个苍蝇一样在吃人血馒头！”

“苍蝇也有苍蝇的活法啊！”男人一脸委屈的抬起了头，“我没有他们那本事到现场，县城里找不到什么新闻了，我就想着到山上碰碰运气，没准有个……”

“收拾你的东西给我滚！”气愤的警察指着身后的路说道，“再不走我就……”

“慢！”由美拿着男人的相机指着里面的照片说道，“这地方你进去过？”

“没有！我把仪器放进去它响我就没敢进！”男人指着被搜出来的测氧测爆仪说道，“那是个山洞，看着挺深的，我闻到有奇怪的气味就拿出仪器测，响了我就没敢进去……”

“给我们带路！”虽然看到那些吃人血馒头的野记者就烦可是有了这么个已经去过山洞的人省去了自己的许多麻烦，“快点，要不我按妨碍公务抓你！”

“那我能不能……”那野记者还像谈条件，“好歹辛辛苦苦……”

“不行！”警察把放下的勘察箱重新拎起来背在肩上，“这些都是机密！”

队伍里又多了一个人，担任尖兵的由美走在最前面，在她侧后方是带路的野记者，那个携带勘察箱的警察依旧走在最中间，他们来到了山上然后在一个颇为陡峭的山坡上看到了男人留下的岩钉和绳子，看来仪器的报警不能阻止这个男人，他恐怕是想要去找个氧气瓶再来。

沿着男人早就探查好的路线一行人爬上了山坡，真纪相信如果那里的确放着什么东西那么也肯定有条没被发现的路通往那里，不过现在赶时间的他们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在男人的指引下他们找到了那个山洞，看上去那只是个大一点的石头缝隙，在洞口的地上丢着一根折断的树枝，上面遗留的胶带说明这是那个野记者用来固定测氧测爆仪用的。

“别进去啊，里面有危险！”男人捡起树枝把仪器绑在上面伸进去，刺耳的报警声告诉大家这里并不适合没有防护的人员进入，“这里面得通风、得……”

“机器进去就行了！”由美从背心上挂着的一个盒子里拿出了无人机，那是个看上去像是直升机玩具一样的灰色东西，伴随着嗡嗡的声音无人机在又没的手心里起飞飞进了山洞里，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盯着遥控器的屏幕。

“有人工光源，像是蜡烛！”由美伸出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一下，“这里果然有东西……等等，这是什么？”

悬停的无人机把摄像头对准了烛光中的那个东西，那双手合十盘腿而坐的人像看上去像是个雕塑，不过已经见识如此之多的她们并不认为这是石雕木刻或者泥塑的东西。

“这是什么？神像？”那个野记者伸着脖子看着屏幕说道，“这里是……”

“谁知道这是什么鬼东西！”由美操纵着无人机让飞机从洞穴里飞出来，“你没进去就对了，要不然我们会遇到一具尸体。”

“进入封闭场所必须测氧测爆，这我还是知道的。”野记者像是佩戴勋章一样挺自豪的把手里明黄色外壳的仪器别在背包的肩带上，“我是个船员，想着给自己来个副业，也算是转职的尝试吧！”

“你跟我们下山，然后老老实实的滚蛋！”由美瞟了一眼男人回收了无人机把遥控器也收了起来，“要不然我按妨害公务抓你！”

“你们是猎狐防务的雇佣兵？”野记者注意到了她们作战服上的臂章，“我原来跑……”

“雇佣兵已经是历史名词了，我们的这个职业叫军事承包商。”真纪抓住像个猴子一样走来走去到处观看的野记者说道，“另外还请您好好的把嘴巴闭起来。”

自讨没趣的野记者干脆坐下来从背包里拿出保温杯喝着暖身的热饮，等待后续增援的承包商们也做下休息，野记者注意到这些人都是长相很漂亮的年轻女孩子，他不太明白为什么她们要做这份危险的工作，在他眼里她们只要找个有钱的男人就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完全不需要以身犯险来赚钱。

支援的队伍终于来到了山上，从他们的样子来看这段路走的相当艰难，由美和真纪戴上呼吸器背上氧气瓶钻进了狭窄的山洞口，洞里似乎有着淡淡的烟雾，手电光在丁达尔效应的作用下变成了光剑一般的光柱，在拐过两道弯以后她们通过了狭窄的通道。就像那个祭坛山洞一样，在她们面前的是个相对宽敞的空间，只不过这个空间没有祭坛山洞那么大罢了。

在这里他们看到的第一个东西就是那个盘腿坐着的“女人像”，在她的周围环绕着蜡烛。燃烧的火焰告诉他们这里氧气充足，恐怕测氧测爆仪探测到的是有毒气体。后续进来的人把照明灯组装起来，顿时这里就变得亮如白昼，由美凑近“人像”仔细的端详了起来。虽然自己先入为主的认为这是一具尸体，可是凑近观看涂覆着金漆的人像看不出什么东西，她觉得这个人像的样貌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佩戴着呼吸器的刑侦人员发出粗重的呼吸声，她让开位置好让拿着相机的警察过来拍照。

“提取吧！”做完拍摄工作的警察放下了相机，“咱们先把这最大的挪出……哎呀，裂了。”

“小心点，证据灭失可就坏了！”一个警察有些不满的对自己毛手毛脚的同僚说道，“咱们找个东西兜一下，慢慢的把它挪出去。”

一群人费尽力气挪出来的金色人像被第一时间装车运到了镇上的医院，在X光下一切秘密无处遁形，看着手机上的X光照片雪风没有感到什么意外，在这里办案的日子见过太多匪夷所思的东西已经让他们麻木了。当灰色的天空中飘下雪花的时候雪风伸出手接住了那洁白的冰晶，2046年即将成为过去，原计划结束工作过正月现在肯定是不能实现了，他只希望过年前能结束工作。

“我们找到1号目标了。”电话那头田村咲说道，“你们找到的……塑像就是她。”

“终于……”听到这样的话雪风长出了一口气，“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算是做到了……对了，她是怎么死的？”

“尸体的表面涂了厚厚的一层东西，法医清理的时候费了很大劲。”电话那头咲的声音里夹杂着脚步声和交谈声，看来她还在警局里，“我只听见他们说生活反应什么的，似乎她是被活生生的切开的，嗯……尸体的腹腔里填满了东西，有植物也有动物的成分，不清楚到底是做什么用的，或许是防腐……先挂了，我去审讯嫌疑人了。”

“真搞不懂这些家伙，简直不像是这个时代的。”雪风挂掉了电话，人口买卖、殉葬、食人、活人献祭……这个偏僻破败的村子里的一切都和21世纪中叶格格不入，他理解不了那些人的所作所为但是他知道眼下的一切现在已经有了交代。

在这个地图上都难觅踪迹的村庄的工作算是基本完成了，FOX的员工开始撤离这个地方，雪风站在一个贴着封条的箱子旁边警惕的观察着四周，虽然他相信在火车站不会有人胆敢造次，不过面对这么重要的东西自己还是不能放松警惕。

“说起来我还算是认识这个女孩的妈呢！”在火车上终于松了一口气的雪风脱下防弹衣摘掉头盔听着老爸闲聊，“她老妈是个记者，当然了，老爸也是，对咱们来说她老妈是个微不足道但是很烦人的家伙，烦人的令我印象深刻。”

“记者的确很麻烦！”时雨想起了些过去的事情，“可是老爸你怎么认识的？”

“你们两个好好写作业！”时雨看着抬起头想要听故事的宁宁和静静说道，“我以为你们写完了才带你们出来的……”

“知道咱们在南洋油田的业务吧，那时候你们还是小不点儿。”时雨的妈妈由纪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为了打赢一场舆论上的战争我们从这边弄来了一些媒体人士，这里就有她的妈妈，那是个满脑子都是什么报道真实之类东西的人，我们删光了她的照片把她赶了回去。可没想到在东南亚、非洲、中东……那些没有人愿意去的地方总能看到她，想不到她的女儿也是一个样子……正是大有可为的时候人生却戛然而止，啧啧……”

“她似乎被当成一个反应釜用来制作药品。”被称为“白色幽灵”的田村由纪的女婿，那个绰号“老妹儿”的年轻男子此刻是名为苏振宇的形态，他面前的垃圾袋里装满了瓜子壳，“您说那些脑损伤真的是这种……药物造成的吗？”

“这种事问问芳佳阿姨就好了。”时雨伸手从“老妹儿”手中的纸袋里又抓了一把葵花籽，“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还好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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