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下公交车，灰白的水泥路还算平坦，远处的田垄间还能看见有人在劳作，李安顺着路走，过了一座桥后再转了个弯，就回到了村里。

路过李子杰家的院子的时候，院子里的大狗冲他叫了两声，对着他摇尾巴，李子杰的奶奶听见动静从侧边的厨房里出来：“是……”她有老花眼，看不太真切：“子杰你怎么跑外面去了？”

“奶奶，我是李安。”李安冲他笑了笑。

“啊，哦，是小安啊，你怎么回来了？”奶奶冲他笑了笑：“晚上来我家吃饭啊，家里也没个人，唉。”

李安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奶奶我先回去了。”

奶奶还想说些什么，李安就往村子更深处走了。

李子杰坐在他家堂屋里，没出来跟李安说话的意思，倒是他奶奶扭头朝屋里喊了喊：“子杰啊，你安哥回来了，怎么也不出去跟他说话？”

李子杰往外走了两步，扭头钻进厨房：“奶奶我给你烧火，我饿了，要吃饭。”

“好好好…”奶奶笑着把手指上的一点黑灰抹到李子杰脸上：“这就去做。”顿了顿，奶奶又问了句：“你们俩闹矛盾了？这么大的人了……”

“奶奶你别问了。”李子杰叹了口气。

李安打开小院的铁门，锁芯有点锈了，不太好开，院子里本来井井有条的花草有的枯死了，有的却在疯长，李安伸手推开玻璃窗，从墙壁上摸到钥匙，然后打开屋门。

屋里落了一层薄薄的灰，李安皱了皱眉，把书包挂在了刚才挂钥匙的地方，进屋拿了抹布开始清洁桌椅上的灰尘。

厨房里也没东西吃了，李安从床下摸出半箱桶面，热水壶烧着自来水，眼看着天空也慢慢阴沉下来，村里各家各户炒菜时候锅铲砸到铁锅上的声音热闹了一阵儿，而后村子又慢慢沉寂下来。

有人推开了院门。

李安正坐在摇椅上睡得迷迷糊糊，抬眼看过去，是一脸不情愿的李子杰：“我奶奶让你去我家吃饭。”

李安看着他摇了摇头：“不去了吧？”

“你爱去不去。”李子杰扭头就往院子外走，但走了两步还是停了下来：“你非得让我奶奶摸黑来请你是吧？”

李安想了想，站起身跟在了李子杰后面，两个人一路没说话，李安就静静看着少年的背影，他走的很急，像是想把身后的人给甩开。

李安心里一阵酸涩，但却又是他咎由自取，乡间的小路似乎也变得崎岖了起来。

但路程也就一分钟不到，李子杰在院里喊了一声：“奶奶，李…安哥来了。”然后又钻进了厨房。

奶奶出来拉住李安的手：“进屋啊。”

李安笑了笑，跟着老人进屋坐在了椅子上，乡下没那么多讲究，一个矮小的茶几上摆着菜，李子杰端过两碗饭，一碗放在了奶奶面前，然后拿起筷子就开始夹菜。

“嘿！”奶奶把自己那碗推到李安面前：“你这孩子！小安你吃我的这碗！”说着就要起身往厨房去盛饭。

李子杰连忙拦住她：“我去盛，我去盛还不行吗，我就说饿了先吃一口饭怎么了。”李子杰放下碗筷，又进了侧屋。

奶奶对着李安笑了笑：“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好得像一个人似的，不要因为一点儿小事儿就闹别扭。”

“嗯。”李安脸上发烫：“是我不对，让子杰生气了。”

“没事儿，子杰从来都不会跟你真生气，你哄哄他就好了。”奶奶拍拍他的手背，笑了笑。

李子杰跟没听见他们两个说话一样，把端来的碗筷放到奶奶面前，闷声吃着饭。

“小安啊，你们在学校怎么样，学习吃饭什么还好吧？”奶奶给李安夹着菜，李安赶紧接过：“还好，就是饭菜都不太好吃。”

“我看你吃得挺开心的。”李子杰刺了他一句。

奶奶嗔怪地看了李子杰一眼：“这孩子。”

“屋里都打扫干净了？”奶奶又问。

“嗯，差不多。”李安点头。

“今晚就在我家睡，你家里没人……铺床什么的太麻烦了。”奶奶看了看李子杰：“你跟子杰睡楼上。”

“不用了奶奶。”李安摇头。

“对，他喜欢睡躺椅。”李子杰哼哼了一句。

“躺椅怎么睡，睡一晚腰不得睡折了！”奶奶摇头：“就这么定了，衣服就直接穿子杰的就行，我刚才都翻出来了。”

李安看了看李子杰。

李子杰侧过头没看他。

李安扭头冲奶奶笑了笑：“好。”

吃完晚饭李安就被赶去洗澡了，李子杰帮着奶奶洗碗，时间就错开了，等李子杰洗澡的时候奶奶就跟着李安拉家常，最后等奶奶洗漱的时候，俩人就沉默地对坐着，李安时不时看李子杰几眼，李子杰偶尔也会看他两眼，两个人目光对上的时候，李子杰又会立刻移开视线。

奶奶洗漱完天就全黑了，九点多，老人家把床头的收音机打开就开始赶人：“上楼去睡觉，别睡太晚啊，你们两个好好说说话，别闹矛盾了。”

“诶。”李安应着声，俩人看着奶奶关上门，李子杰才一言不发往楼上走去。

堂屋的灯也关了，李安在一片黑暗中揉了揉脸，过了好一会儿才走上楼。

推开门，李子杰已经睡到床上了背对着他，面对着墙壁，也没看手机，像是真睡着了。

李安走过去，坐到床上。

李子杰本来平缓的呼吸一滞。

李安躺下，也没说话，他看着少年的发丝，后背，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搂住李子杰的腰。

李子杰身体绷紧，甚至还在微微颤抖。

“我好想你啊。”李安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放屁。”李子杰的声音有些沙哑：“这种话留着骗小孩儿吧。”

“真的。”李安叹了口气：“子杰，我们能不能别这样。”

“我们怎么样了？我们怎么样都是你自己选的。”李子杰声音里带着哭腔，他吸了吸鼻子：“你凭什么能跟我说这种话？”

“对不起，对不起。”李安紧紧环住他的腰，他不知道怎么去安慰李子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李子杰小时候哪怕摔得头破血流都没掉过眼泪，李子杰在他面前哭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但几乎次次都是李安把他弄哭的。

以前李安不用哄他，过不了一天李子杰又跟在他屁股后面儿了，但这一次，都快一个月了，李子杰一句话都没跟他说过了。

“早点睡觉吧。”李子杰吸了吸鼻子，挣扎了一下：“放开我。”他刚才被抱着的时候差一点儿就想原谅李安了，李子杰唾弃着自己对李安的无底线纵容，对自己很生气。

李安没傻乎乎就松开手，而是抱得更紧了，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李安没有乱摸乱蹭，他低声说道：“让我抱抱你。”

李子杰心里一酸，眼泪就从眼角淌了出来，滴到枕头上。

李安听到他的抽泣，心里更加无所适从：“子杰，别哭了，都是我不对。”

李子杰哭得更激烈了，声音却更小了，他拼命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压抑着自己心里激荡的情感：“你走开，你放开我！”

李安艰难地放开手，用手臂盖住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缓缓靠在了他的胸口：“安哥，我们还能像从前一样吗？”

能吗？李安很想说可以。

但他知道，李子杰说的从前跟他理解的从前从来都不是一回事儿。

李安不爱李子杰吗？

从年幼无知到现在，这个人早就成了自己的一部分，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李安从来没想过身边没有了李子杰的场景，他玩心很重，没有底线，从对魏巍见色起意到现在他都没有真的跟魏巍做到底，有一部分是因为他确实珍视魏巍，但还有的一部分确是因为李子杰。

跟张淮只能算是各取所需，他没放在心上，李子杰虽然生气但也没往心里去。

但是李安看魏巍的眼神就不对，那种眼神曾经只会出现在自己身上，这也是他生气、慌乱乃至于害怕的理由，他几乎就要失去李安了。

李安一直没说话，李子杰一颗心往下沉，他觉得浑身都有点发冷。

李安却突然抬起头，缓慢而坚定地凑到李子杰脸上，轻轻碰了碰他的嘴唇：“我爱你。”

李子杰脑袋突然一片空白，紧接着巨大的喜悦在他心里炸开，他嘴唇哆嗦着：“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爱你。”李安又碰了碰李子杰的嘴唇，李子杰疯狂地纠缠上来，两个人唇齿厮磨，却无关情欲，而是更加深刻的东西。

良久，唇分，李子杰吃吃笑了一声，而后脸又垮了下来：“魏巍怎么办？”

李安闻言也沉默下来：“我……我不知道。”

李子杰伸手在他大腿上狠狠拧了一下：“嗯？现在你说不知道了？”

李安摇摇头：“我真的不知道。”难道昨天还在垫子上耳鬓厮磨，今天在脑子里想着如何分手怎么把小孩儿一脚踢开？他不会，也不想。

李子杰沉默下来，他知道李安是动了感情的，他最近也有了解魏巍那个孩子，让人实在是讨厌不起来，可要说跟人分享李安，对不起，做不到。

过了一会儿，李子杰又露出一个笑容：“魏巍的事儿你自己想，我也不逼你了，那是你的债，不是我的。”

“那我欠的债多了。”李安又凑过来亲了亲李子杰的嘴角。

李子杰有点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体，刚才他没怎么注意，可当李安又亲上来的时候，他才感觉到，自己硬了。

也是，以前玩那么疯，这么久他自己都没碰过自己，被李安一亲，起了反应也是很正常的事。

李安也感觉到了一个东西顶在自己大腿根儿：“你硬了。”

李子杰没说话，眼神直勾勾看着李安微红的嘴唇。

李安笑了笑，拍拍李子杰的大腿侧边，李子杰抬了抬腰，把裤子脱下。

李安的动作很温柔，再没有像之前那么追求快感和刺激，但这反而让李子杰更受不了，他捂着嘴没有呻吟出声，很快就在李安嘴里射了出来。

李安这次全都吞咽了下去，色气的样子让李子杰忍不住又跟他亲了好一阵儿，然后果不其然又把李子杰亲硬了。

李子杰眼珠子转了转，凑到李安耳朵边：“哥，我想试试在上面儿。”

李安闻言头皮一阵发麻：“啊？”

李子杰马上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还说爱我呢，骗子。”

李安一咬牙：“那，那行吧。”他绷紧了身体，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

李子杰看着他那副纠结的模样，噗嗤一下笑出来：“好啦，好啦，睡觉吧。”

说完就往李安怀里钻。

李安松了口气，却又听见李子杰幽幽的声音：“你等明天的。”

李安浑身一僵，怀里的李子杰低着头偷笑：“这么怕啊？”

李安嘴硬道：“我怕你给我弄疼了。”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李子杰嗤了一声。

随即又觉得自己的比喻不太对。

“睡觉啦，会跑的小猪。”李安笑了笑，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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