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十几名成功逃离的难民终于抵达了河木村，他们惊魂未定的向村长讲述了数百名难民们的遭遇，而那名年过半百的中年男人只是沉默不语，听完所有讲述之后让手下带领这些难民去吃饭休息，并承诺在明天给他们分配工作，安排住处。

经过几天的观察，我确信这个名叫拉塞尔.诺亚的中年村长是个成熟稳重且责任心极强的男人。

村民们一般当面会叫他村长，但私下谈论时也会以“拉塞尔男爵”指代以表尊敬，尽管在鲜血时代，过去的贵族爵位体系早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我干脆让山雀在村长家的房梁上筑了巢，以便随时监听他们的动态。

这并非是为了偷窥，只是安全起见。

另外，我还捕获了三只山鹰轮流出动进行高空侦察。

如果说山雀是低空飞行的四轴无人机，那么能够长时间高空盘旋且视力极佳的山鹰就是高空侦察机，只可惜没有察打一体的能力。

尽管侦查手段有了，但当我询问主神如何增强自己的实力时，卡蕾的回答也很干脆。

把艾琳变成奴隶以换取更多神恩，或者去抓别的妹子来绑也行。

至于艾琳，她现在正站在一脸愁容的父亲父亲身边，手中攥着我寄给她的信，神情复杂。

顺带一提，尽管我做衣服一塌糊涂，但造纸的实验反而一下子就成功了，虽然质地松软有点像是过去的卫生纸，但用来写信已然足够。

终于，艾琳像是下定决心一样走上前说道：

“父亲，我想请您看一下这个。”

“这是什么？”

“是上次我和您提起过的林德先生寄来的信。”

村长接过纸片飞快的阅读完毕，随后露出了一丝愁容。

那封信是我自己写的，自然清楚上面的内容。

无非是简单的问候，描述了难民队伍的遭遇，并告知如果需要可以让全村到我的城堡避难。

最初艾琳并没有告知她父亲我来信的事情，而让艾琳下定决心的自然是这十几名幸存的难民，他们的说法和我的描述完全一致。

“艾琳，你所说的那位林德恐怕是非常强大的存在，比沃夫冈领主更强。”

“是的。”

艾琳点头说道：

“他可以直接召唤魔神降临，还可以和魔神轻松的对话，我能确定他就是魔神的原初使徒。”

“如果我们躲进禁忌森林的城堡并且获得他的庇护这自然是好事。但是艾琳，我们如何才能拿得出对等的筹码？”

不不不，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并没有要求回礼什么的，真的。

只要你们自带铺盖和粮食就好，毕竟我这里的烤肉和浆果也没法养活上百人。

艾琳似乎犹豫了一下，低头搓着手指：

“孩子，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就好。”

“之前魔神降临时曾经说过，要我成为那位大人的奴隶……”

“等一下，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之前没和我说？”

“对不起……”

艾琳向父亲低头认错，但并没有被过多的苛责。

“哎，罢了。毕竟你还只是个孩子，别想太多，回去休息吧。”

艾琳上楼之后，中年男人双手抱头，趴在桌子上呢喃道：

“妻子之后又是女儿吗？我到底该怎么办……报应……这都是报应……”

实话说，我很想现在就告诉他其实没必要把艾琳献给我交换村民的安全，不过主动承认自己是在别人家里装监控的偷窥狂这种事还是敬谢不敏吧。

然而第二天，我就麻了。

因为艾琳骑着长大不少的旺财一大早进入了森林，一路风驰电掣的跑到了我的城堡门口。

“林德先生，您好。”

少女此时尽可能表现的镇定且得体，但我看得出她此时眼神中已经多了一丝忧虑与不安。

“你好啊艾琳，好久不见。”

其实是天天见，虽然只是我在通过山雀偷窥她白天的日常还有晚上越发频繁的自缚游戏罢了。

我这段时间并没有闲着天天去偷窥，就只是一边干活一边脑内播放山雀探机同步画面罢了。

大概就类似于上辈子一边干活一边用手机放视频的程度，基本没什么影响。

“这里变了很多呢……”

艾琳所说的自然是古堡，如今塌陷的废墟已经基本清理干净，城墙的缺口被我重新填补，而内部垮塌的房屋也全部重建或者加固完成。

在学会手刀劈圆木的技巧后，我的木材加工效率就极大提升。

而且，兔子和野鸡的养殖也很成功，兔子已经进入了第一轮繁殖期，而我现在偶尔也能吃上鸡蛋，就是味道有点怪，毕竟是野鸡。

“是啊，我这一个多月可一直没闲着呢。”

“不过林德先生的打扮还是一如既往的……粗犷呢。”

坐在大块石砖上的艾琳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露出了残念的微笑：

“请问这是您的个人穿着爱好吗？”

“那倒不是，只是我对制作衣物实在是难以上手……”

“哈哈，那不如我下次给您带几件镇上裁缝做的衣服如何？”

“可以啊，不过要你破费真的没关系么？。”

“林德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这点回报又算什么呢？”

我带着艾琳一路参观了重建后的房间和养殖场，一路上也顺便聊了不少近期的状况，直到艾琳提起上次我给她寄去的信。

“林德先生您是怎么知道难民队的事情的？”

“卡蕾她老人家最近奖励了我隶属化魔法，我现在手头有一些鸟类充当情报网。”

“这样啊，之前早上起来看到枕边有您寄来的信我还吓了一跳以为您亲自来过呢！谢谢您及时告知我们，让我们能够提前准备。”

艾琳撒谎了，尽管只是个不痛不痒的小谎言。

她看到信确实吓了一跳，但并没有将信的内容告诉她的父亲。

从昨晚的对话来看，她似乎在第一次被我搭救回去并且带着旺财回去以后对她父亲交代的内容也有所隐瞒。

女孩难免会有自己的小心思，但揣测这些实在不是我的专长。

于是我决定绕开那些弯弯绕绕，单刀直入一些。

“艾琳，你这次来是想要探讨带村民来这里避难的事情，没错吧？”

“是的。”

女孩点头承认，随后双眼注视着我，说道：

“近期血族的巡猎队伍活动越发频繁，已经有好几个人类据点被毁灭了，现在我们村子里的人们也有很多陷入了恐慌，所以我希望能将您的城堡作为避难所使用。”

“我理解，我用山鹰观察过被毁灭的据点，那里除了被烧毁的民房和烧焦的尸体啥都没剩下。”

听到我的描述，艾琳的神色更加暗淡了几分：

“我们之前尝试过在森林里开垦一片空地建立避难所，但是森林里的魔物实在是过于强大，很多村民都因此牺牲了。”

“这很正常，在这片森林里只有我的城堡是绝对安全的地带。”

“是的，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您能收留村里的妇女和儿童，只要您点头，我近期就会安排村里转移一部分物资到您这里。”

“艾琳，有件事我很好奇。”

“您请讲。”

“你来这里和我谈如此重要的问题，有提前告知你的父亲吗？”

“我已经和父亲商谈过了，并且也准备了您会感兴趣的筹码。”

艾琳又撒谎了。

她确实告知过自己的父亲关于“筹码”的问题，但并没有和村长说她今天会来和我交易。

但我决定装傻到底，等待艾琳的说辞：

“筹码是什么呢？”

艾琳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下定了决心，随后将右手放在胸前，一字一句的说道：

“是我自己。”

“嗯？”

“如果您愿意庇护村民们并且不对他们出手，我会将我自己献给您，林德先生。”

女孩的胸部上下起伏，急促的呼吸显示出她此时已经鼓起了极大的勇气。

“艾琳，我要你讲实话。”

我将手放在她的肩上，直视她的眼睛问道：

“你也有家人，你的父亲和你的弟弟对这种提案同意了吗？”

艾琳的眼神闪避，抿着嘴角沉默了片刻，随后摇头道：

“没有，但我有权作出我自己的决定。”

“就算接下来你的身体，生命，灵魂还有一切都完全由我支配也没问题吗？”

“只要您愿意庇护村民们就没有问题。”

“哎……可怜的孩子。”

我握住她的肩膀，将她一把拉入怀中抱住。

“林德先生？”

艾琳显然被我的举动吓到了，但她并没有挣扎，而是像一只小鸟一样不知所措的依偎在我怀里。

“你其实对你的父亲说谎了，也没有告诉你弟弟今天要来，这些我都看得到。”

“对不起……”

“不，不必抱歉。”

我轻抚了一下艾琳的头发，说道：

“你其实对你的父亲怀有恨意，对吗？”

“我……”

“你知道这样做会让你的父亲伤心，却还是来见我，因为你的母亲也曾经为了换取对村庄的庇护被献给了名叫沃夫冈的领主，没错吧？”

“是的……”

当我提起艾琳的母亲时，她的身体颤抖起来，显然触动了她内心深处的记忆。

“可以给我讲讲当初的事情吗？”

艾琳点头，于是我们在房间里面对面坐下，聆听她的讲述。

让我有些意外的是，名为沃夫冈.布伦迪亚特的吸血鬼公爵并不残暴。

就光不允许自己麾下的吸血贵族们率领巡猎队四处屠杀自家领地内的人类村落这一点就足以让沃夫冈的道德水准提高到群星闪耀的级别。

根据艾琳的说法，尽管不了解公爵领地城市内是怎样的状况，但像是河木村这样位于偏僻边境的村落只需要每十年进贡一名年轻女子即可获得庇护。

所谓的庇护并非保护，而是一种口头承诺。

其实说白了，就是如果其他领地内的巡猎队屠戮了沃夫冈领地内的村落，这边就会向对方索取对应的损失。

如果杀了人，就索要人口，如果毁坏了财物就索要财物。

据说沃夫冈在数百年前就是王国最年轻的公爵，变成吸血鬼后实力也极为强大，行事风格更是霸道，因此四周的领主们并不敢触他的霉头。

十年前，当理查德两岁，艾琳八岁时，他们的母亲瓦莱丽患上了慢性病。

就和如今村长本人得的病一样，如果找不到一种珍稀药材就无法治愈，只能日渐虚弱直到死亡。

当时的艾琳八岁，每天既要跟随村里的老猎人学习狩猎和探索森林的技巧，还要回家照顾日渐虚弱的母亲和两岁的弟弟，日子尽管忙碌但也充实且幸福。

然而，有一天母亲突然微笑着告诫艾琳要照顾好弟弟，不要和父亲闹矛盾。

年仅八岁的女孩并不明白话中的含义，只是点头。

第二天当她结束猎人的训练回到家中时，母亲已经消失了。

在艾琳的哭诉和逼问下，父亲承认瓦莱丽被献给了领主作为贡品，换取十年的庇护。

当时的瓦莱丽已经年近三十，而且病重到难以行走，既不年轻也不健康，身体瘦如皮包骨头一样。

但前来接收的下级血族官员表示没啥问题，就直接将瓦莱丽抬上马车接走了。

相比于女儿的大哭大闹，村长拉塞尔其实更担心自己这样滥竽充数的行为是否会让沃夫冈公爵震怒并遭到报复，但十年以来河木村一直很安稳，并没有遭到任何侵袭，只有每年的税务官例行造访收粮。

就算到了今年，那名下级血族税务官也没有提出庇护已经到期要求献上新的贡品女性之类的要求，只是提醒村长近期其他领地的巡猎活动频繁，难免不会盯上位于领地交界处附近的河木村，并建议他们搬迁进城市避难。

尽管会失去自由沦为被饲养的牲畜，但大部分人总能活命。

然而习惯了自由的村民们不可能接受这样的命运，大部分人都表示宁愿死在野外都不会进入城市半步。

税务官只能摇头表示遗憾，而这一切都被艾琳看在眼里。

“所以，既然当初那么轻松的就把妈妈送走，如今只要牺牲我就能让村里的大家既能保持自由又能安稳活命，这不是很好吗！”

讲到此处的艾琳已经有些激动，她噙着泪水继续说道：

“反正村长的职责本来就是要给我弟弟的，就算没有了我也不会损失什么的吧！”

“冷静点，艾琳。”

我递给她一杯水，又从空气中捏出一个冰块放进水杯。

“喝口水，缓缓吧。”

“抱歉，是我太激动了。”

“依我看，你的父亲只是做出了身为村长性价比最高的选择，这没有错。”

“但是这不代表我就能原谅他对妈妈做的事情！”

“冷静，听我说完。”

“对不起……”

艾琳像是小猫一样抱着双腿蜷缩在椅子上坐着，样子楚楚可怜；

“你还年轻，不懂得成年人的立场有多艰难，这很正常。就比如你说要求我为村民提供庇护，又要求不对他们出手，这里面我也有不少文章可以做。”

艾琳看着我露出了茫然的神色，我随即解释道：

“你看，最大的漏洞就是庇护的时效，如果我现在立刻同意并且把你收为奴隶，一年以后又把所有村民赶出城堡要他们自生自灭，你又要如何应对呢？”

“我……您不会这么做的，对吧？”

艾琳的眼神躲闪，声音也越来越小。

“我是不会，但当你把自己作为筹码放在谈判桌上时就要清楚，一旦交易成立，你就会彻底成为任我宰割的对象，我不会说对等的实力才能维持契约这种没意义的话，但你至少应该保持严谨，深思熟虑之后再做判断。”

“我……您说的对，林德先生。”

“还有，就如同你因为父亲的决定心生恨意一样，如果你的弟弟因为我将你夺走对我萌生恨意，成为村长之后带着村民反抗我，你又要如何自处？”

“我……我不知道……”

艾琳的神色越发暗淡，显然尽管她相比于我过去见过的那些高中生来说已经算是成熟稳重，但毕竟还只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并没有成年人的缜密心思。

而当这些问题全部摊开呈现出来时，艾琳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当中。

“你其实内心里想要分摊父亲的责任，也想要为弟弟的将来减少压力，但你选择牺牲自己，将一切寄托在我的善良之上，但别忘了我可是魔神的使徒啊！”

“呜呜呜……对不起……”

艾琳的声音已经带上哭腔，显然被我说的内心已经完全动摇了。

我再度把她抱在怀里，轻轻说道：

“想哭就哭出来吧，你已经承担太多女孩子不该承担的事情了。”

“呜啊啊啊……”

怀中的少女开闸泄洪一样嚎啕大哭，就好像要把失去母亲，父亲病重，以及过往一切的苦难和委屈都宣泄出来一样。

而此时此刻，我的脑内响起了一个极度不合时宜的声音。

“真是华丽的表演啊，我亲爱的使徒！”

“老板你这时候冒出来干甚？”

然而主神卡蕾无视了我的询问，继续兴奋的说道：

“最初我还以为你只是同情心泛滥或者想以年长者身份在她面前装个逼，但这孩子明明进门的时候还对你有所戒备，现在她的全部身心都已经完全臣服于你了啊！简直是太美妙了！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只用语言就能让对方完全卸下心防的存在！真是太美妙了！事不宜迟现在就举行仪式，让她成为你的奴隶吧！”

“等一下，老板你先等会！”

“等什么，难道你不希望立刻马上获得一个全新的女奴隶么？顺带一提她还是处女哦！只要完成仪式想要怎么玩都可以，你难道不期待么？”

“不，这也太趁人之危了，老板你就不能靠谱点么？”

“我哪里不靠谱了？”

“比如治愈术那一次？”

“嘛……结果你这家伙还真就只是同理心泛滥啊！”

“不然呢？”

“真是服了你了，榆木脑袋！阳痿男！”

“随便你怎么说我，反正我为人处事无愧于心。”

“行吧行吧，爱咋咋地。反正这孩子这么多天来玩自缚给我的愉悦也不少了，奖励给你放地下室里自己琢磨怎么用去吧！拜了个拜！”

“难道不应该给她么？”

“滚。”

实话说，上一次见到老板这么生气还是我把旺财五花大绑放在祭坛上的时候。

趁着刚刚和老板开小窗的档口，怀里的艾琳已经渐渐停止了哭泣。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艾琳也该回去了，否则就算是有旺财当坐骑也没法在太阳下山之前回到村庄。

于是她为自己的不成熟向我道歉，我自然不会在意，只是安抚她之后便目送她离开。

顺带一提，旺财这个畜生还是会对着我呲牙咧嘴，真是要命。

总之先不管糟心事，卡蕾之前说过给我的奖励是她找别的魔神要来的，是一个惊喜。

我心说老板虽然不靠谱但福利一直是实打实的给，于是来到地下室找到了那台看起来魔法与科技感并存的拉风机器研究了五分钟，然后发出了源自内心的感叹：

“这他妈不就是个三D打印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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